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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五】
这份恋情得不到实现也没有关系，自己的喜欢永远不为人知也可以，李惠利她这么想。在刚升入高中的时候，对年上的学姐一见钟情。在社团招新的时候，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对方给自己做社团的介绍，然后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好好好。
可能有被当做笨蛋吧，但是也不后悔。能进入一个社团，可以亲近她可以和她呆在一起，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是哦，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是存在的。真的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叫自己为之疯狂。但是一见钟情也是一种无比脆弱的情感，尤其是对李惠利来说。
陷入了迷惑，感觉困苦不已。对女人忽然陷入了恋情，怎么想都是一点逻辑性都没有的事情。也有些时候，觉得好像其实也不是喜欢她，热情冷却了？只是来源于友情的错觉？各种各样的，想法思绪考虑，充斥在李惠利的脑子里。她试着去控制它们，因为是不会得到实现的恋情啊……所以不能让它变得更加炽热起来了。
一定要小心，要谨慎，这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要牢牢地封藏在心里，连喉头都不能有一个音节通过。
只是啊，人的喜欢和不喜欢，都是难以掩饰的东西。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你不说，那份喜欢也会从你的心里溢出来，从你的眼里跑出来，甚至会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
猝不及防的表白，或者说……硬是被逼着表白了。
是无聊的恶作剧，是女孩子喜闻乐道的八卦。
作为美术社的一员，虽然是抱着不纯的心态加入的，但李惠利还是有好好地完成着任务。然后在社团活动的间隙里，偷偷地，偷偷地，在自己的速写本上描绘着学姐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端正的五官，性感的嘴唇，瀑布似的美丽长发。
一笔一笔地，把自己的喜欢画进去，每一根线条，每一次的上色，好像都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喜欢锁进了画里。这样就好，李惠利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贪心，只是想为她画一幅画，把喜欢锁进去把青春锁进去。不用有什么结果，只要自己偷偷爱过她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样行为，还是被人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早就被怀疑了，那个女生用一副微妙的表情大声说出来了：“你在干嘛啊。这样偷偷画别人好恶心啊……”
李惠利无言以对，僵直在原地。本子也被一边其他人的抢了去看。
哄一样的炸开了。四处传看着那本速写。
看见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个一个有一个的。都围着自己，看着自己。闲言碎语，杂七杂八，叽叽喳喳，刺啦刺啦的噪音响个不停。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周的世界有点晃动不已，脚下的大地似乎在不停地打转，转啊转，把她的头转晕了，把她的心转乱了。
求救式在四周的人群里寻找着那个人。李惠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找她想看见她，那是她最后的芦苇。
然后在稍微有点偏离人群的地方找到了。被两个关系亲密的同学围在左右，那两人似乎在安慰，可投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恶意。
而她……只是沉默，眼神里稍显惘然，惊慌……还有几分的尴尬。也是，也对，谁会希望呢，自己就这么被迫成为了事件的第二个主人公。
心里倏地疼痛不已，李惠利觉得自己的情感像是被曝尸荒野，既难看而且无人收尸。
那世界也在晃动不已的感觉更强了，甚至觉得好像听见了轰鸣，有各种倒塌的声音。
酸涩的感觉从心底里漫出来，鼻子好难受，视线也模糊不清。所以，失恋是这样的味道的吗？李惠利觉得有点绝望了，已经……不，她从没想要得到回应什么。她只希望，这时候，那个人笑着说一句话去否定也好，说自己这样的行为也没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叫大家别这样了。
想要她来救救自己。只想要她……赶紧来救救自己。别让自己站在人群的中央被指指点点了。投过去了央求般的眼神，然后在对上了的那一刻，对方扭过了头。
她躲开了呢。
这时候，那本速写被传到了她的手里，是被硬是塞过去的。
她就小小地瞟了一眼。然后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无所适从，好像……还有几分的为难。
接着就又被抢了回去，大喊着说要替她把这恶心人的东西毁了。真是好一副正义的嘴脸，有嘲笑的有得意的有起哄的。
团体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人活着却又不得不在一个又一个的团体里存活着。有时候和愿不愿无关，人不敢违背集体，唯恐自己和大家有什么不一样。也同样会被团体的氛围所感染，甚至类似狂热地做出了不可理喻的行为。有时候一个人做不出的事情，在团体里就不一样了，会去做，会去实行，因为那时候他不在是他，而是一整个团体的意识表现。现在的行为，是集体的正义。
这时候，就只有李惠利一个人被排除在了这个团体外面。
她就那么站在中央，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白色的还有黑色的，这样小小的碎片在空中飞扬然后飘落。
然后李惠利觉得那来自于世界的晃动停止了，或是结束了。崩塌碎裂的声音都已经轮番轰炸完了，现在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抬起手擦去了多余的泪水。又看了看那个人……心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看见她的种种心动不已，没有起伏的心情像是一滩死水。
好的呢，从今天开始不再喜欢你了，金亚荣。
这份恋情得不到实现也没有关系，自己的喜欢永远不为人知也可以，李惠利她这么想。在刚升入高中的时候，对年上的学姐一见钟情。在社团招新的时候，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对方给自己做社团的介绍，然后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好好好。
可能有被当做笨蛋吧，但是也不后悔。能进入一个社团，可以亲近她可以和她呆在一起，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是哦，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是存在的。真的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叫自己为之疯狂。但是一见钟情也是一种无比脆弱的情感，尤其是对李惠利来说。
陷入了迷惑，感觉困苦不已。对女人忽然陷入了恋情，怎么想都是一点逻辑性都没有的事情。也有些时候，觉得好像其实也不是喜欢她，热情冷却了？只是来源于友情的错觉？各种各样的，想法思绪考虑，充斥在李惠利的脑子里。她试着去控制它们，因为是不会得到实现的恋情啊……所以不能让它变得更加炽热起来了。
一定要小心，要谨慎，这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要牢牢地封藏在心里，连喉头都不能有一个音节通过。
只是啊，人的喜欢和不喜欢，都是难以掩饰的东西。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你不说，那份喜欢也会从你的心里溢出来，从你的眼里跑出来，甚至会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
猝不及防的表白，或者说……硬是被逼着表白了。
是无聊的恶作剧，是女孩子喜闻乐道的八卦。
作为美术社的一员，虽然是抱着不纯的心态加入的，但李惠利还是有好好地完成着任务。然后在社团活动的间隙里，偷偷地，偷偷地，在自己的速写本上描绘着学姐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端正的五官，性感的嘴唇，瀑布似的美丽长发。
一笔一笔地，把自己的喜欢画进去，每一根线条，每一次的上色，好像都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喜欢锁进了画里。这样就好，李惠利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贪心，只是想为她画一幅画，把喜欢锁进去把青春锁进去。不用有什么结果，只要自己偷偷爱过她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样行为，还是被人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早就被怀疑了，那个女生用一副微妙的表情大声说出来了：“你在干嘛啊。这样偷偷画别人好恶心啊……”
李惠利无言以对，僵直在原地。本子也被一边其他人的抢了去看。
哄一样的炸开了。四处传看着那本速写。
看见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个一个有一个的。都围着自己，看着自己。闲言碎语，杂七杂八，叽叽喳喳，刺啦刺啦的噪音响个不停。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周的世界有点晃动不已，脚下的大地似乎在不停地打转，转啊转，把她的头转晕了，把她的心转乱了。
求救式在四周的人群里寻找着那个人。李惠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找她想看见她，那是她最后的芦苇。
然后在稍微有点偏离人群的地方找到了。被两个关系亲密的同学围在左右，那两人似乎在安慰，可投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恶意。
而她……只是沉默，眼神里稍显惘然，惊慌……还有几分的尴尬。也是，也对，谁会希望呢，自己就这么被迫成为了事件的第二个主人公。
心里倏地疼痛不已，李惠利觉得自己的情感像是被曝尸荒野，既难看而且无人收尸。
那世界也在晃动不已的感觉更强了，甚至觉得好像听见了轰鸣，有各种倒塌的声音。
酸涩的感觉从心底里漫出来，鼻子好难受，视线也模糊不清。所以，失恋是这样的味道的吗？李惠利觉得有点绝望了，已经……不，她从没想要得到回应什么。她只希望，这时候，那个人笑着说一句话去否定也好，说自己这样的行为也没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叫大家别这样了。
想要她来救救自己。只想要她……赶紧来救救自己。别让自己站在人群的中央被指指点点了。投过去了央求般的眼神，然后在对上了的那一刻，对方扭过了头。
她躲开了呢。
这时候，那本速写被传到了她的手里，是被硬是塞过去的。
她就小小地瞟了一眼。然后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无所适从，好像……还有几分的为难。
接着就又被抢了回去，大喊着说要替她把这恶心人的东西毁了。真是好一副正义的嘴脸，有嘲笑的有得意的有起哄的。
团体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人活着却又不得不在一个又一个的团体里存活着。有时候和愿不愿无关，人不敢违背集体，唯恐自己和大家有什么不一样。也同样会被团体的氛围所感染，甚至类似狂热地做出了不可理喻的行为。有时候一个人做不出的事情，在团体里就不一样了，会去做，会去实行，因为那时候他不在是他，而是一整个团体的意识表现。现在的行为，是集体的正义。
这时候，就只有李惠利一个人被排除在了这个团体外面。
她就那么站在中央，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白色的还有黑色的，这样小小的碎片在空中飞扬然后飘落。
然后李惠利觉得那来自于世界的晃动停止了，或是结束了。崩塌碎裂的声音都已经轮番轰炸完了，现在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抬起手擦去了多余的泪水。又看了看那个人……心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看见她的种种心动不已，没有起伏的心情像是一滩死水。
好的呢，从今天开始不再喜欢你了，金亚荣。
【六】
人来人往的街道，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少有停留。被人群包裹着，亦步亦趋地不断向前走，却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好像只能往前走只能跟随着这份潮流。
无处可去，无处可归。和朴素珍告别后的李惠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今天也……并不想回家。对之前的彻夜未归，只是随便地解释了句，去同学家了，就全盘地被接受。对此，纵然是觉得方便了不少，果然……根本没有人关心自己。
轰炸性的小道消息，让喜欢金亚荣的这件事，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何级数般地由社团学员的人际关系网开始对外散播。
学校，家里，哪里都呆不下去，哪里都不存在自己的归所。
往哪走？去哪里？
人群里，觉得孤身一人原来是这样难过的事情。没有人和自己有关，也没有事有自己参与其中。
所以大概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不知道去哪里，那么不如一试。很多的念头很多的选择，有时候就发生在不知觉里。只是心是坦诚的，这份冲动也是真实的。
等到李惠利切实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双腿已经把自己带到了那里。抬起头，看见从她房间窗帘处漏出的光。
在呢……
既来之则安之，稍许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用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
咚咚咚，咚咚咚，小声地叩击着门。李惠利觉得心下有点忐忑不安，事已至此，再要后悔了重新来过也是没有可能了。可就是忽然很担心自己有没有给她添麻烦，担心会被讨厌。尤其是刚刚电话里，朴素珍惊讶而无奈的语气。就像是强扭的瓜怎么也不甜，那种感觉李惠利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拉不下脸拒绝都跑到了楼下的自己。
揣着胸膛里的不安和忧虑，就那么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等着。心里的思绪还没整理好，沉浸在对自己的质疑里，眼前的门却已经应声而开。
噗通。
“进来吧。”“啊，啊，打扰了。”
噗通。
“你随便坐吧，想喝什么，我给你拿。”“随、随便。都可以，恩，都可以。”
噗通噗通。
李惠利觉得自己的心跳很慌乱，她没想到朴素珍会这么来开门。
穿着宽松的浴袍，头发也只是用毛巾胡乱地盘在了头上。顺着发梢，水一滴一滴地打在她的肩头的衣服上。湿漉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也刺激着嗅觉。不，还混着一些其他的香气，是更加自然的，更加……
非得说的话，眼前正是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
晃神间，朴素珍已经走了回来。“喝吗？”说着，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瓶子贴上了李惠利的脸。
“啊！！”清凉里打了个哆嗦，这才从那份恍惚里回了神。
朴素珍见了忍不住莞尔一笑，在旁边坐下后，将开了口的牛奶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李惠利接了过来，小口地缀着。总感觉好像见了没几次面，自己便尽是在蹭吃蹭喝。喝了几口，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越来越强。而坐在旁边的朴素珍，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这么一看，啊……有水滴在她的脖颈处，往下往下，流到了锁骨的地方，稍稍减缓了速度，继续往下，就这么消失在了浴袍遮蔽的地方不见了。
噗通噗通噗通。
因为坐得很近，能够听到牛奶流过她嗓子的声音，咕嘟咕嘟，喉头微微耸动。中间停顿了一下，有牛奶从嘴角流了出来，她伸出舌头来舔了去。
噗通噗通噗通。
脸上好像烫烫的，忙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低下头，一小口小一口地啜着。良久，都没有其他的动静。
最后是朴素珍先开口地，她把牛奶放到了一边。玩味地笑着：“你打算喝到明天？”
“也、也没有啦。”“好啦好啦，你到底有什么事，不来说给欧尼听吗？”
那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尤其是在朴素珍如此认真的注视之下。
李惠利不知道该怎么办，被问了又不好意思继续沉默地喝下去。只是反反复复地用小舌头舔着瓶口，表情有点僵硬，还时不时用眼角瞟一下朴素珍。见她还看着自己，就又移回了视线低着头一言不发。
真是别扭。
换了别人，可能都恨不得把她赶出去了。没来由地跑过来，然后还一句不说。可朴素珍不会，她觉得那是有苦衷，还是不好言说的苦衷。
所以说每个人的切入点不同，带来的看法也会变得截然相反。只是朴素珍这种，往往具有相当的偏心成分。
“哎，算了吧……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吧。”
最后，又是妥协。可李惠利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一副心一横豁出去了的表情。
“欧尼啊，你怎么想喜欢女孩子这件事？”
朴素珍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的开门见山，看来还是下午话题的延续。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以为这种偏向隐私的事情，或许很久或者永远，都不一定会被谈起。毕竟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目前而言可算不上是能随便聊这种事的。
在这些考虑的时间里，她意识到李惠利投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无助还有依赖。
“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难过，却又觉得无从安抚。“我不排斥吧，这种事情每个人有她的自由。”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句，觉得自己的精神绷得紧紧的。这样的话题倒不是第一次遇见，也是有不少人在乱猜自己，但是这么紧张倒是头一遭。
“我有一个喜欢的学姐……”已经有几分猜到，但是经她这么说出来，不知为何觉得心头稍稍一紧。
然后便是娓娓道来。话题开了头，接下来再说便是简单。
朴素珍偶尔嗯一声，偶尔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着。可是越是听，越是眉头紧锁。李惠利的声音很轻，话语落下来却很重。每一句话，都压着音量和调子，用一种很平很平的口吻说将出来。
听完后，唯有沉默。满不是味，又说不出理由来。身体倒是比大脑先行一步动了起来，贴近过去，轻轻地搂抱住她。
“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只是很傻吧，就像是笨蛋，居然会去喜欢她那样的人。我一定是笨蛋，都是我的错。欧尼不用替我难过，是我太笨了，太愚蠢，喜欢错了人。”
絮絮叨叨地自责着，朴素珍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些什么，但是一定都是不甘，是悔恨。
抽了抽鼻子，勉强着自己的李惠利让她觉得很难过，甚至有点想哭了。
所以用力很用力地抱了抱她，没有办法说出轻率的话。怕她难过，至少想告诉她有自己在这里，她还不是孤身一人。
“你不是孤身一人，学校家里如果哪里都不能去的话，来这里吧。”
下意识地就把内心底的想法吐露出来。
是的，她要的温柔要的一切自己都可以给。想她高兴起来，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些温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对李惠利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和偶尔苦笑着的自我调侃，朴素珍只觉得心里头疼得很。
人来人往的街道，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少有停留。被人群包裹着，亦步亦趋地不断向前走，却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好像只能往前走只能跟随着这份潮流。
无处可去，无处可归。和朴素珍告别后的李惠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今天也……并不想回家。对之前的彻夜未归，只是随便地解释了句，去同学家了，就全盘地被接受。对此，纵然是觉得方便了不少，果然……根本没有人关心自己。
轰炸性的小道消息，让喜欢金亚荣的这件事，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何级数般地由社团学员的人际关系网开始对外散播。
学校，家里，哪里都呆不下去，哪里都不存在自己的归所。
往哪走？去哪里？
人群里，觉得孤身一人原来是这样难过的事情。没有人和自己有关，也没有事有自己参与其中。
所以大概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不知道去哪里，那么不如一试。很多的念头很多的选择，有时候就发生在不知觉里。只是心是坦诚的，这份冲动也是真实的。
等到李惠利切实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双腿已经把自己带到了那里。抬起头，看见从她房间窗帘处漏出的光。
在呢……
既来之则安之，稍许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用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
咚咚咚，咚咚咚，小声地叩击着门。李惠利觉得心下有点忐忑不安，事已至此，再要后悔了重新来过也是没有可能了。可就是忽然很担心自己有没有给她添麻烦，担心会被讨厌。尤其是刚刚电话里，朴素珍惊讶而无奈的语气。就像是强扭的瓜怎么也不甜，那种感觉李惠利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拉不下脸拒绝都跑到了楼下的自己。
揣着胸膛里的不安和忧虑，就那么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等着。心里的思绪还没整理好，沉浸在对自己的质疑里，眼前的门却已经应声而开。
噗通。
“进来吧。”“啊，啊，打扰了。”
噗通。
“你随便坐吧，想喝什么，我给你拿。”“随、随便。都可以，恩，都可以。”
噗通噗通。
李惠利觉得自己的心跳很慌乱，她没想到朴素珍会这么来开门。
穿着宽松的浴袍，头发也只是用毛巾胡乱地盘在了头上。顺着发梢，水一滴一滴地打在她的肩头的衣服上。湿漉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也刺激着嗅觉。不，还混着一些其他的香气，是更加自然的，更加……
非得说的话，眼前正是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
晃神间，朴素珍已经走了回来。“喝吗？”说着，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瓶子贴上了李惠利的脸。
“啊！！”清凉里打了个哆嗦，这才从那份恍惚里回了神。
朴素珍见了忍不住莞尔一笑，在旁边坐下后，将开了口的牛奶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李惠利接了过来，小口地缀着。总感觉好像见了没几次面，自己便尽是在蹭吃蹭喝。喝了几口，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越来越强。而坐在旁边的朴素珍，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这么一看，啊……有水滴在她的脖颈处，往下往下，流到了锁骨的地方，稍稍减缓了速度，继续往下，就这么消失在了浴袍遮蔽的地方不见了。
噗通噗通噗通。
因为坐得很近，能够听到牛奶流过她嗓子的声音，咕嘟咕嘟，喉头微微耸动。中间停顿了一下，有牛奶从嘴角流了出来，她伸出舌头来舔了去。
噗通噗通噗通。
脸上好像烫烫的，忙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低下头，一小口小一口地啜着。良久，都没有其他的动静。
最后是朴素珍先开口地，她把牛奶放到了一边。玩味地笑着：“你打算喝到明天？”
“也、也没有啦。”“好啦好啦，你到底有什么事，不来说给欧尼听吗？”
那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尤其是在朴素珍如此认真的注视之下。
李惠利不知道该怎么办，被问了又不好意思继续沉默地喝下去。只是反反复复地用小舌头舔着瓶口，表情有点僵硬，还时不时用眼角瞟一下朴素珍。见她还看着自己，就又移回了视线低着头一言不发。
真是别扭。
换了别人，可能都恨不得把她赶出去了。没来由地跑过来，然后还一句不说。可朴素珍不会，她觉得那是有苦衷，还是不好言说的苦衷。
所以说每个人的切入点不同，带来的看法也会变得截然相反。只是朴素珍这种，往往具有相当的偏心成分。
“哎，算了吧……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吧。”
最后，又是妥协。可李惠利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一副心一横豁出去了的表情。
“欧尼啊，你怎么想喜欢女孩子这件事？”
朴素珍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的开门见山，看来还是下午话题的延续。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以为这种偏向隐私的事情，或许很久或者永远，都不一定会被谈起。毕竟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目前而言可算不上是能随便聊这种事的。
在这些考虑的时间里，她意识到李惠利投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无助还有依赖。
“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难过，却又觉得无从安抚。“我不排斥吧，这种事情每个人有她的自由。”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句，觉得自己的精神绷得紧紧的。这样的话题倒不是第一次遇见，也是有不少人在乱猜自己，但是这么紧张倒是头一遭。
“我有一个喜欢的学姐……”已经有几分猜到，但是经她这么说出来，不知为何觉得心头稍稍一紧。
然后便是娓娓道来。话题开了头，接下来再说便是简单。
朴素珍偶尔嗯一声，偶尔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着。可是越是听，越是眉头紧锁。李惠利的声音很轻，话语落下来却很重。每一句话，都压着音量和调子，用一种很平很平的口吻说将出来。
听完后，唯有沉默。满不是味，又说不出理由来。身体倒是比大脑先行一步动了起来，贴近过去，轻轻地搂抱住她。
“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只是很傻吧，就像是笨蛋，居然会去喜欢她那样的人。我一定是笨蛋，都是我的错。欧尼不用替我难过，是我太笨了，太愚蠢，喜欢错了人。”
絮絮叨叨地自责着，朴素珍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些什么，但是一定都是不甘，是悔恨。
抽了抽鼻子，勉强着自己的李惠利让她觉得很难过，甚至有点想哭了。
所以用力很用力地抱了抱她，没有办法说出轻率的话。怕她难过，至少想告诉她有自己在这里，她还不是孤身一人。
“你不是孤身一人，学校家里如果哪里都不能去的话，来这里吧。”
下意识地就把内心底的想法吐露出来。
是的，她要的温柔要的一切自己都可以给。想她高兴起来，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些温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对李惠利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和偶尔苦笑着的自我调侃，朴素珍只觉得心里头疼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