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被那一抹浅笑刺得几乎无法呼吸,只觉疼痛自体内不可抑制地生发,最后完完全全地系于这一个人身上。他尚且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只是下意识抱紧了那个已经生生痛昏过去的人。
梅长苏无意识地发出地低低呻吟,一丝细细的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渗了出来。。萧景琰连忙放轻了动作,小心地把他唇角的血迹拭去。这样轻微的惊扰似乎已经触动了不堪重负的神经,梅长苏微微蹙起了眉,略略急促地喘息着,刚刚拭净的冷汗又布满了额头。蒙挚按捺不住担忧,上前一步:“殿下,地道太阴冷,快把苏先生先抱出去吧。”
萧景琰点了点头,他没有询问梅长苏为什么不方便回去,径直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卧室。御医们的无能他已经有所体会,此时也不再做这无用功,只是低声对蒙挚开口:“蒙卿,劳烦你先照顾一下先生……我去请母妃。”
蒙挚自然没有二话,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用心照料。看着萧景琰忧心忡忡地大步离开,蒙挚再也绷不住心中担忧,跪坐在榻前凝神照看着那个生生痛晕过去的人。他从未见过小殊疼成这样,往日在他实在撑不住时还可以用荀先生的药丸压下去,可现在这一看就是已经没有了。他也大概能猜到小殊为什么宁愿拼着被靖王发现身份的危险也不愿回去,一旦他这般样子回去,以聂锋的性子,只怕就要以死谢罪了。
所以,此时他也不敢唤醒小殊。相比于清醒着承受那样的折磨,或许昏过去……还要好些。
静妃来得很快,只是看了一眼梅长苏的容色便微微僵了身子,深深呼吸了两次才推开搀扶的儿子,走过去替他把脉。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她便松了手,垂了眸微微颤抖着静默不语。萧景琰有些焦急,跪倒在她身边:“母亲,先生——怎么样了?”
“他心脉本就虚弱,大概是骤然激痛,心脉一时无力承受,引动了体内阴寒之气……”静妃很快便冷静下来,抬起头,面容沉肃忧虑,“他现在虽然看似安宁,气息微弱平稳,似是昏睡,却实则仍无时无刻不处于剧痛之中……只是无力醒来……”
“那——要怎么止疼才好?”萧景琰急道,“要不要想办法唤醒他?”
静妃看着忧心忡忡的儿子,微微闭了眼别过头去。昏迷到如此程度,连她也不敢说就能唤醒小殊……若是……
三个人一时静默,看着梅长苏安详的眉眼,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做了什么美梦。可是,他的唇色已近乎透明,身体也在一点点冰冷。
蒙挚再忍不住,低低吼了一声,一拳砸在墙上。
小殊,你从来不让我告诉他你的身份,可是你自己……究竟有多渴望,能站在这个你曾经最好的朋友面前,能不再只是被他当成一个单纯的、满腹心机的谋士,要有多卑微的祈愿,才能因为这样的星点温暖便如此知足。
原来,你……只因为这个,就会如此高兴么?只是他出于担忧稍稍越界了君臣的身份,只是他因为你的身子显出了些许焦急和担心——这些,就足以让你如此欣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