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师父,有高月,还有...一袭白衫,她想拽住白衫的衣角却怎样也追不上他离开的速度。她觉得很难过,很想哭,她想,在梦里应该是可以掌握自己的情绪吧...
盖聂在端木蓉的床前坐了很久,在无人问津的黑夜,是他为她守了一盏永不会灭的烛火。窗户略有些松动,秋风实在太过凉意。盖聂起身,想去将窗户关牢。于是他便看见了女子眼角肆无忌惮的泪水。
他的眼神被纱蔓隔绝在外,隔着一条纱蔓感受着端木蓉的悲伤,这样浓重的悲伤使他感到窒息。
他抬起不停颤抖的手想掀起纱蔓,却还是放下了。“端木姑娘,在下很抱歉。”盖聂留下一句轻到不为人知的呢喃后,仓皇而逃。
在他跌跌撞撞走出房门之后,雪女提着一盏灯走进了房门。
“蓉姐姐,你看我都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能来看你呢。”雪女撩起了纱蔓,用绢帕温柔的拭去了床上女子的泪水。
又从腰间拿起一把木梳,替端木蓉小心的梳着头发。
“蓉姐姐,今天小高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如果你不醒,我会不会陪你...."雪女的手微微的颤抖
“蓉姐姐,我可是理都没理他,你怎么可能不醒呢,你曾经说会陪着月儿长大,你说一定要等到我愿意嫁人的时候你才可以安心,你一向是最守信用的了...”雪女的话未说完,空气中便传来了头发断裂发出的脆响。
雪女的手完全顿住,她颤抖将远处的烛火移到床前,照亮了床上女子枯黄的发丝。这是女子生命流逝的最好证据。
雪女收回了木梳,一个踉跄将烛火推到在地,烛油无声的在她的心里烙着一条伤疤。她再也忍不住,将床上的女子扶起,一声一声地质问她,“为何你不守信用啊,为何要丢下我们...."
过于声嘶力竭的声音扰乱了黑夜的宁静,盖聂第一个推进房门,小高在其后随即把雪女拉起,盖聂扶住了端木蓉向下倒去的身子。
这是和当时多相似的情景,那个女子在他的渊虹上留了一滴泪,那个女子在他心中建了一个屋。而现在,那个女子只是一样寂静的倒在他的怀里,毫无温度。
盖聂不知道小高是如何拉着雪女离开,但他的世界突然就安静了,端木蓉就那样再次静静的躺着,穿着他最爱的素衣,有着他钟情的绛蓝色发髻,却无法对他说一个字。
他小心翼翼的将端木蓉放在床上,为她拉起被角。这是他时隔多日与她的相见,没有一条穿不过去的纱蔓,只有一颗心的距离。
他再次抬手,替端木蓉理了理额前过于绵长的碎发,干枯的发质使他的心又是一颤。
他起身,小心处理了地上游走的烛油。直到天亮他才出了房屋,小心的放下了纱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