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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除了燕铁刀。可除了自己这个师兄燕铁刀又哪有如此厉害的朋友呢？
想起师弟龙天啸这两年无不感怀，自小一起长大又同门学艺，虽然他从小心眼就多，但感情并非没有，有时候也偷着想自己当初对他是不是太狠了。若非有人在大牢暗下毒手，燕铁刀未必不会从新做人。说到底还是自己疏忽了，那日关在大牢的若是芊芊，他定是会小心加以保护的吧。
芊芊洗了脸过来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不知想什么，今日能得到太后的认可也算有惊无险，只是苦了那两个宫女姐姐一死一伤。她坐在龙天啸身边也学着他的摸样故作深沉，见龙天啸并不搭理自己甚觉无聊，吃了一块点心歇着肩膀去撞他，问道；‘龙大哥你想什么呢？’龙天啸看她那心大量宽的样子捏掉她嘴角的渣子，不想影响她的心情，笑着调侃道；‘瞧你这活分样子，我是想明日教你什么功夫好呢？’
芊芊听他那么说耷拉着眉眼不高兴道：“学不学又怎么样，反正也没有出手的机会。”她撅着嘴拉过龙天啸的手腕，小心翼翼放在嘴边吹了吹拿出她难得严肃的一面埋怨道；“还疼不疼？”
“没事。”龙天啸抽回手，他又哪里愿意令她担心，心知她今日是必定埋怨自己，但太后心思深沉，不像夏馥儿靠自己威胁威胁就能吓唬得住，也不是芊芊和她撒娇耍赖可以混过去的。
“以后再也不准这样知不知道啊你，你万一真有什么不测，我该怎么办呢？我可不要我丈夫变独臂大侠。”
“总比离开你好啊。”龙天啸宠溺地朝她笑笑，搂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抬起手放到她面前给她看，“没什么大事，最多这几天不能练剑。”
芊芊最不能忍受地就是他这样看着自己，当初也是因为他同样隐忍、宠爱的的眼神才放弃朱寿沦陷在他身边。她小心放好他的手，低声道：“不知道娘到底怎么想的，从一开始就总是要拆散我的因缘。”
“不要怨恨太后，其实，有哪个娘会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老头呢。”他刚一说完一阵急促的咳嗽将后面的话打断，芊芊见他久久停不下来连忙倒了水递给他，哪知龙天啸刚喝了一口就把水全喷了出来，眼见他这次简直要将肺咳出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入冬以来他的老毛病似乎越来越厉害，有时叫他去瞧瞧，他也全不放在心上。芊芊正要叫人去喊太医，龙天啸慢慢停下来拉住她缓缓道：“行了，别大惊小怪。”他虽拦着芊芊，心里却惊觉刚刚试着想运气，体内真气似有若无，这一发现将他惊得浑身凉透。自从来到京城他的老毛病便越发严重，如此看来想多陪芊芊几年似是有些困难，他本不将生死放在眼里，此时有了牵绊，为着芊芊着想明日也要找太医好好看看。
看着芊芊眼里满是惊恐无助，龙天啸抱住她将她放到自己腿上，不管以后怎样，两人既然已经跨越一切在一起，无论面临着什么，眼下每一寸时光总是要珍惜的。
6.
几人经这么一闹，早也没了兴致，春寿收拾了屋子拉了没眼力的芝苓出去。
芊芊想起刚才的事很小心地去看龙天啸，见龙天啸没有任何表情以为他生气了，忙说：“龙大哥，我刚才——我刚才——”
“不用解释了——”
“龙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芊芊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急得够呛，不等龙天啸把话说完，想着自己对朱后照的态度也觉得愧对他。他如此待自己，而在最需要人的时候自己居然还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她越想就越是难过。龙天啸见她那个样子有些慌，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相信你，不用解释。都是我不好，好了好了，别瞎想了。”
芊芊见是自己误会了龙天啸，越发难为情，龙天啸不知如何是好，搂住她劝道：“芊芊，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笑的时候才可爱吗。你要是成天板着脸我可不喜欢你。”
芊芊一把抱住龙天啸，“龙大哥，你可千万别不喜欢我！”
龙天啸见自己实在嘴太笨，一说话就让她误解。要说朱后照对芊芊的态度他不介意那是假的，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一直是相信芊芊的。他这一着急，一阵急促的咳嗽直把胸口的伤震得险些裂开，他扶住胸口尽量克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芊芊面色凝重，找了个借口出去找张太医，但和芝苓说的还是差不多。芊芊不疑有他，一颗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待她走后张太医叹了口气，轻轻道：“公主，莫怪老夫。”
朱后照看得出太后内心的难受，劝道：“母后，不管怎样总得先把芊芊留下来再说，咱们才好从长计议。您这样岂不是将芊芊逼向龙天啸那边，哪天他们万一再离家出走这天下之大想要找回来也难啊。最要紧的，您不是想芊芊嘛。”
太后没有说话看了眼身福瑞才道：“哀家自由定夺，皇儿，你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芊芊？”
朱后照默然无语，又想起另一件事，哄着太后道：“母后高兴点，您忘了上个月传的戏？今晚来的都是角。”
“这都什么时候了，刚刚闹完刺客，还传什么戏？”太后心里颇为不满，皇儿虽然登了位，但爱玩的本性总是收不住。这孩子或许是遗传了林大学士那股聪明，可却从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登基前如此，如今亦如此。这一点可怎生与他那励精图治的父皇相比呢？
朱厚照本来喜欢昆曲，这次加封了芊芊，为了让讨好她特意传了各位名角，谁知昨日竟发生如此扫兴的事。“母后，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夜深人静刺客行动才越是方便，我们大张旗鼓的唱戏，大家个个提高警惕，他们才不容易得手嘛。再说皇儿已经调动了御林军精锐人马，他们若是敢来，这一次准保回不去。皇儿可是对戏没兴趣的，还不是为了母后你高兴。您最近太累了，晚上和芊芊好好听听戏、聊聊天。”
太后苦笑道：“芊芊哪有时间陪哀家看戏，她肯定要陪着龙天啸的。上次有龙天啸才能化险为夷，现在他受了伤不能保护芊芊，哀家能不担心嘛。”
朱寿明亮的眼中一丝寒光闪现，向太后请了安出去。
芊芊听了张太医的话心里再不担心，蹦蹦跳跳着回了寝宫，一直陪着龙天啸一步也没踏出房间。直到吃过了晚饭实在憋得够呛，才出去转了一圈。龙天啸赶紧将芝苓叫来问他查的事情如何，芝苓脸色很不好看，看了看外面没人才小声在龙天啸耳边说道：“这一日神机营里不知已拷死了多少人，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如此下去不知还得有多少人被牵连跟着丧命呢。”说着一阵唏嘘。见龙天啸紧紧拧着眉头又想了想道：“而且，而且，公主这寝宫前总有同一批太监打扫地面、修剪梅树。下官觉得这些人面生的很，况且个个步履稳健，不像是太监——”龙天啸摆手并没让他说下去，只嘱咐道：“扶我到窗前。”芝苓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能听命，龙天啸推开窗子，正好见到梅园中还在摆弄梅花的太监正在东张西望，见到这边龙天啸开着窗户又立时低下头专心干活，龙天啸心中凉透，冷笑着低声道：“小皮蛋，你究竟还是不放心我——”他又转向芝苓低声问了一句什么，芝苓为难着最终恍恍惚惚点头，龙天啸喃喃道：“时间不久了吧。”芝苓心里一阵慌张，与龙天啸认识时间虽短，但他这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此时竟说不出的悲凉。外面的寒风刮过龙天啸又咳嗽起来，脸上泛着潮红，芝苓赶紧关上窗子，“驸马，肺病最怕过冬，您到炭火前烤烤吧。”龙天啸点点头，回复往常的气定神闲。
春寿送来药，龙天啸只看了一眼道：“先放着吧。”春寿见二人神神秘秘也不敢搭话退了出去。芝苓支支吾吾着，最后下定决心道：“驸马，其实——”
“罢了。”龙天啸看了眼门口挥手示意不要再说。
果然，芊芊哼着小曲推门进来，掩不住一脸高兴。见二人在火盆前烤着火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凑过去见龙天啸仍旧板着一张脸呵呵笑着问：“龙大哥，怎么了吗？都一天了还和我生气呢？”
“哪有？不是跟你说了不生气嘛。”
芊芊满口答应着，将药端过去，“那怎么不喝药了呢？”
龙天啸敷衍道：“光顾着说话，忘了。”
芊芊夹了芝苓一眼，芝苓心里喊着冤啊！
等他喝完芊芊将碗扔到桌子上，哼着曲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龙天啸纳闷道：“什么事你这么高兴？”
芊芊手舞足蹈地一边比划一边拿腔作调道：“今日宫里有戏看呢。听说请的都是名角！还有傅兰笙呢！”
傅兰笙的大名龙天啸自然也是听说过，听说他唱功、身段俱佳，更难得是扮相也好，生的俊俏非常，往往迷得观众神魂颠倒。当下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别耽搁了。”
芊芊摇摇头，“我不去，我走了谁伺候你嘛。”
龙天啸笑道：“行了，我不用伺候，再说不还有芝苓了吗。”
“芝苓和我怎么能一样嘛，他那么不着调。”芝苓再次喊冤啊！芊芊心里虽然非常期盼见见傅兰笙到底长的什么样子，看他有没有朱后照英俊，但也的确不放心龙天啸。念及自己又想着朱后照，心中非常过意不去，脸又沉了下来。
龙天啸以为她是不能看戏才不高兴，连忙哄道：“芊芊，我累了就先睡了，你去听戏，听完了明天好给我讲。”
芊芊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放心，更加觉得龙天啸对自己实在太好，再如此装着别人，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去不去啦，都说了不去嘛。”说着坐到了他旁边。
龙天啸灵机一动，想出办法来道：“芊芊，我也好多年没听过戏了，这几年忙忙碌碌的老也不能放松，想好好听出戏。今天机会难得，咱们见见傅兰笙老板怎么样？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实。”
芊芊被说得动心，一脸欢喜刚要答应却又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伤又没好，不能出去。”
“从来就没这么娇贵过，都是皮肉伤，躺了一天已经好多了。”说着便拿起披风。“我躺得浑身都快僵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
芊芊连忙扶好他，还是不放心道：“夜里那么凉——”
“行了，多穿两件不就好了，再磨蹭见不着傅兰笙了可别哭。”龙天啸刮着他的鼻子。
芝苓见他们如此恩爱，心中一片哀伤。
芊芊听他说得轻松料想是没有大碍了，开心地给他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扶着出去。
芊芊看着喜服，想象着自己穿上它的样子，可她却希望挑起盖头的并不是朱寿，而是那个人。
她的门外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她知道是他来了。“是龙大哥吗？”她轻轻问着。
龙天啸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宝剑。
芊芊心中一凉，他要走了，他果真要走了。
“你的伤好了？”
龙天啸点点头。
“所以你就要走了，是吗？”
从始至终他都未说一句话，芊芊恼怒，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怒气，抬手便要去打龙天啸，可最终放下了手，她不知道打过朱寿多少次，可面对龙天啸终究下不去手。
“你，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就不要还了么？”
芊芊放下手问他。
“我——”龙天啸不知什么时候偷了她的东西，正要问只见芊芊眼圈一红哭了起来，龙天啸捧起她的脸刚要说话，芊芊锤着他胸口似怒还嗔道：“偷心，就不是偷了么？”
龙天啸岂有不知她心中所想，却终是不愿自己牵连了她，正色道：“芊芊——”
“你愿意我嫁给朱寿吗？”龙天啸还未张嘴芊芊伸手捂住他的嘴又道：“我不要你说些大义凛然的话，我只要你说实话。”
“我不愿意。”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龙天啸看着眼前这心心念念一直隐忍爱着的人，伸臂一把将她打横抱紧，深情地看着她？“芊芊，你不后悔吗？”
芊芊嘤咛一声扑进他怀中，手缠上他的脖子，“人家都这样了，你说呢？”
龙天啸再没有说话大步上前将她放在了床上，顺手拿起喜服盖在她的身上，又再点燃了两只红烛放在床头，看着床上羞得脸快滴出血的美人温柔道：“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第二天天未亮，龙天啸留书带着芊芊离开了皇宫，那一天里他将什么江湖道义、兄弟情义都抛在了脑后，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小娘子。
表急。
17.
“那是在教你蜘蛛功呢。”芊芊微笑着插嘴说。
“是啊，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教我练功，你们管他叫蜘蛛功嘛？大牛告诉我那是绳子功。如此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每日等大家睡下了便将我偷出来倒吊，还在我身上拍拍打打，又点来点去的，打那后我再练旋子、筋斗，简直容易得很。以前喊嗓老是气不够用，可那时候就觉得体内的气源源不断，无论多么得累也不像其他师兄弟般气喘吁吁。再后来，怎么吊我也不晕了，他便也拿着绳子和我套牢套去地玩游戏。有时候还玩捉迷藏，他打我，我躲；或者我打他，他躲。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在我玩得不耐烦的时候他拿了树枝，教了我很多招式，我后来才知道他一定是在教我剑法，便问∶“师父啊，你教我的是什么剑法？”他很不高兴的警告我不许叫他师父，我也不是他徒弟。他见我不乐意了，就哄我说这套剑法叫口水剑，以后若是和别人拼命，就先啐他一口唾沫再和他打，这样把他激怒了打起来胜算也就更大。每晚的树枝对拆又是一个月，有一天我怎么等大牛也不见他来找我，便起来，见他去了师父的房间，我在门口外面偷偷听着，只听他要师父再去找一个琴师，师父一句话不说点着头，好像早就知道他要走一般。他又看了看门外，我怕他们发现我，赶紧蹲下身子，只听他道：“小生子切莫再学旦角，否则将来定要惹祸端，以后让他专攻武生吧，他是个武生的好苗子。”我小时候是叫小生子的，傅兰笙是成角之后专门找算命先生取的。师父也是点点头，我正纳闷为啥学旦角就要惹祸呢？大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是像那日抓大师兄一样，将我一把提起来，笑着道：“你这个小娃子，今后跟着你师父好好唱戏，江湖可没那么好玩，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从今往后日日练功，我教你的那些玩意儿对付个普通流氓小贼已经绰绰有余，但是记住，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咱哥俩的缘分就到此了。小老弟，咱们就此别过。”我和他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他不让我喊师父，但其实心里一直将他看作我师父的。我和他亦师亦友，听他要走，心里不舍，很没出息的就哭了起来。他也很是不舍，摸了摸我的头便再也不犹豫地走了。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速度能那么快，他话一说完眼前一个影子飘过，他人已经窜到了墙外。师父看了我两眼什么也没说，后来果真不再让我捻兰花指、练跷功。”他说完后歇了歇又道：“您瞧，我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不知有没有公主想要的。”
芊芊陷入沉思，龙大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躲到戏班里面做琴师吗？可是自己从来没见他弹过琴啊？她刚要再问那位大牛有没有和他说为什么会那么落魄，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十五年前，他四十多岁？”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看上去应该是四五十岁。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他那样的精气神纵是年轻人也比不上。公主莫不是要寻人么？”
“你能说一下他的外貌么？”
“个子不高，初看也很瘦，但是那个身体却硬似钢铁。容貌么，傅某自认还是说得过去的，大牛与我不相上下，可说是美男子一枚，我们戏班里箱官的媳妇，每次见到他眼睛都不会眨吧。曾经还有一个员外看中了他非要抢走做相公，可是后来传闻那员外的下体被人打坏了，我估摸着就是大牛干的吧。”
春寿在一边偷偷笑，还有这么自恋的人，没事就夸自己好看，当然，他倒真是好看得不像话，简直穿上女装要把女人们气死。难怪那大牛要他以后莫再学旦角呢，如此的人才若是拌了女装还不把人的魂勾了去。戏班的事她知道的清楚，模样俊俏的旦角被人霸占的可是不少！
“龙大哥虽然很帅气，但决不至于美到傅老板这种地步，年纪也不相符，看来不是他了——不是他呀！”芊芊低声念叨。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又会蜘蛛功又会避水剑，她实在想不通了。
“龙大哥？大牛有一个徒弟的确姓龙的！不知是不是公主所说的人。”傅兰苼突然想起来。
“有没有说过他那徒弟叫什么？长相如何？品性如何？”芊芊一着急险些抓到傅兰笙的手，吓得傅兰苼赶紧把手挪开。
“没有，大牛平时最喜欢抽烟袋，他抽烟的时候心情最好，就会和我说道一些江湖中的事，也会说他有三个徒弟，一个叫大龙，一个叫二丫头，还有一个叫小燕子。那二丫头是他的女儿，最不让他省心。”
春寿在后面笑得出了声，这师父起名字可真是有学问。
芊芊心道，这大龙应该是龙大哥吧，二丫头一定是他那个什么倾国倾城的师妹，可是小燕子是谁呢？不会是燕铁刀吧——一个肥硕的大男人叫小燕子——芊芊暗自抹抹汗，这师父真是有学问。
“他有和你说过大龙的事吗？”
“有啊，说得最多的就是大龙，貌似那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是想要他做衣钵传人的。可是——”
“可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偶尔会埋怨大龙人品虽是端正，就是喜欢好勇斗狠，又偶尔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很令他生气。”
这一定没错了，那个冤家呀，年轻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吗！否则怎么会跑进皇宫抢夺自己呢？他要是不进宫又怎么能与自己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呢。
她到底该是不该认识他呀？到底该是不该嫁给他呀？芊芊念着他、恨着他，神情黯然。傅兰笙大着胆子猜道：“公主，那位大徒弟莫非就是您的驸马？”
春寿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警告，芊芊苦笑道：“算了，今日我累了，傅老板等手好了再出宫，否则再有人暗算，你如今这样也无反抗之力啊！你那些朋友我会先放他们出去。春寿，你去安排傅老板的住处吧。”
傅兰笙想想也觉得有理，那狗皇帝若是要再加害自己，他一个戏子又怎么躲得过呢？尤其最怕连累了戏班，当下向芊芊行礼随春寿出去了。
如此和傅兰笙在一起，听他讲着那些过往的事，日子过得也快。龙天啸头七的那天芊芊晚间吃了很多饭，还偷偷喝了一点点酒，貌似心情不错。春寿不让她喝，她也不管。早早地遣了所有人出去，把自己关在房中。芝苓以为她是看开了，春寿却隐隐不安起来，她不放心的守在门口。
正在她困得要命之时只觉得身边一阵风过，背上被人一点便莫名其妙晕了过去。一个黑衣人将她抱起放好，在窗户纸上捅开一个窟窿，见屋中的人端坐在床上正默默哭着。
他重重叹着气，拿出一支管子向窟窿里吹了一阵烟，再见芊芊已经晕了过去，他这才小心的打开门悄悄进去。
他轻手轻脚抹去芊芊眼角边的眼泪，坐在她的身边满是怜爱地将手摸上她的肚子，手虽然很大很粗，而动作却是那样的轻柔，轻柔得连三月里微风中的柳枝也要惭愧。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站了起来，拿好被子为她盖好，临走时俯身在芊芊的额头轻轻印了上去，嘴里念着“对不起”。
18.
今日春寿在芊芊脸上偶尔会看到了难得的微笑，此后她经常会站在窗前默默看着外面的梅花，每每早上起来都是失望的神色。只有傅兰笙进来陪她聊天，才是芊芊心情最好的时候。
春寿伺候上茶点退出去等侯，该是傅兰笙来的时候了。她站在门口，虽然知道若是此时便将驸马忘了实在不够厚道，但若能让公主开心起来，一切也都是值得的。见傅兰笙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地过来她赶紧上前讨着好请他快去，傅兰笙何等聪明之人，每每见十分倨傲的春寿在自己面前异常狗腿的样子还能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越在芊芊身边呆着他便越是胆战心惊，芊芊倒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又善良，可毕竟不是他所爱。况且，驸马？还是算了吧。上一任驸马武功那么高强都早死了，自己可不想前仆后继凑这个热闹。
芊芊见他进来手臂轻轻一伸，浅笑道：“傅老板，请坐吧。”
傅兰笙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可对她说的，和自己那位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长，况且二人在一起除了练武就是练武，也只有在他抽着烟心情大好的时候才会和他闲聊些往日的故事。说得最多的也是他那几个徒弟怎么怎么不让他省心，偶尔还会感慨若是他们三个性情能如傅兰笙一般自己也就不再发愁了，说得他还怪得意的。只是除了那件事，还没有说过。
两人坐在一起尴尬了一阵，傅兰笙决定还是说给芊芊听的好，他的手此时也能勉强拿些东西，端了茶碗抿了口茶，又紧着喝了一大口，惊喜地连忙一饮而尽，舌头在口中转了一转才舍得说话，道：“好茶，当真好茶？不对，茶还是昨日的茶，为何今日喝起来如此清冽？”他嗅了嗅杯子，很享受地道：“暗香袭来。”
“傅老板喜欢就好了，昨日下了雪，我和春寿在梅园的花瓣上采了雪水融化，今日煮了沏茶的。”
“难怪来哉，公主也是雅致的人。”傅兰笙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平日谈话也能看得出这公主不学无
术，不想偶尔也会附庸风雅一回。
“是他，之前和我说过的。”芊芊低下头，因着她自小在南方，从未见过下雪，龙天啸经常会为她讲下雪的趣事。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可以像今日一般沏茶。那时羡慕得她总是磨着他赶快去关外看雪，如今看着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她心里酸得呕了一口，胸口疼得的她眼泪险些溢出来。
傅兰笙见她这样不免心疼，迁移话题笑道：“大牛和我说过，小燕子自小不学无术，但人老实，很少惹祸。大龙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爱看书，知识最是渊博，长大后也喜附庸风雅，看来果然是这样。如此文武双全难怪会把二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大牛本来也是要将帮主之位传于大龙的，顺便将二丫头也嫁给他，但是又说他的心只在武功之上，对帮务和女人无心去理，令他十分头疼。”
“二丫头喜欢他？”这一结果芊芊并不感到有多么意外，从上一次谈到他的师妹，龙天啸支支吾吾地话中，芊芊也能感觉一二。
傅兰笙自觉说漏了嘴，嗫嚅着只点点头并不回答，想了想又急着道：“公主莫急，龙大哥并未对那个二丫头动了心思，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芊芊当然知道这些，就算是动了心思又能怎样呢？人都不在了，还纠缠与过去又有什么必要。傅兰苼见她并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该告辞便向她道谢说：“伶人打扰了公主这么多日该出宫了，戏班——也不能总没有青衣。”
芊芊点点头，悠悠道：“是啊，该走了，真的该走了。不是你打扰我，是我打扰了你呀。”
傅兰苼看了看外面的雪，突然拉起芊芊的手，灿然笑道：“跟我出来！”
芊芊不知他是何意，待出了门，傅兰苼将她带到了最大的一颗梅树下，指着地上道：“这个，就当是伶人送给公主的礼物，只当报答公主活命之恩。”
芊芊看见地上一个胖嘟嘟圆滚滚的雪人，脑袋上用煤球和萝卜做了五官，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布条，充当围巾。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雪人，终于耐不住好奇与欣喜，蹲下摸着那颗圆溜溜的脑袋笑了起来。她正笑着，脖子上一阵冰凉，将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看去，却是傅兰苼团了一个雪球扔的她。身边芝苓与春寿早已打成了一团，二人嘶喊着，挥舞着手臂，一团一团雪球飞来飞去，春寿显然不敌芝苓，被打的满头雪花，雪水融化后顺着发丝流下来，瞬间又结成了冰柱，简直惨不忍睹。被他们感染地其他宫女太监也都仗着芊芊做主凑热闹打得热火朝天，芊芊第一次觉得这皇宫里又有了人情味。傅兰笙捻起一片谢落在地上的花瓣放在一只刚刚出芽的梅苞上道：“新生命总是会出现的，我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逝去的呢。公主，保重自己，保住孩子。驸马总算是我师兄，我希望看到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
芊芊抬头，迎向阳光的她光洁、美丽，她自头上将朱后照赐予她的一只镶嵌珍珠的金簪取下来，送到傅兰苼手中，“兰笙，谢谢你。日后若有麻烦，就拿它来找我。”
傅兰笙将簪子接过去，丹凤朝阳、珠光流转，映得他睁不开眼。
离去，一定要离去。
他不想犯下任何错误。
今日春寿在芊芊脸上偶尔会看到了难得的微笑，此后她经常会站在窗前默默看着外面的梅花，每每早上起来都是失望的神色。只有傅兰笙进来陪她聊天，才是芊芊心情最好的时候。
春寿伺候上茶点退出去等侯，该是傅兰笙来的时候了。她站在门口，虽然知道若是此时便将驸马忘了实在不够厚道，但若能让公主开心起来，一切也都是值得的。见傅兰笙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地过来她赶紧上前讨着好请他快去，傅兰笙何等聪明之人，每每见十分倨傲的春寿在自己面前异常狗腿的样子还能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越在芊芊身边呆着他便越是胆战心惊，芊芊倒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又善良，可毕竟不是他所爱。况且，驸马？还是算了吧。上一任驸马武功那么高强都早死了，自己可不想前仆后继凑这个热闹。
芊芊见他进来手臂轻轻一伸，浅笑道：“傅老板，请坐吧。”
傅兰笙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可对她说的，和自己那位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长，况且二人在一起除了练武就是练武，也只有在他抽着烟心情大好的时候才会和他闲聊些往日的故事。说得最多的也是他那几个徒弟怎么怎么不让他省心，偶尔还会感慨若是他们三个性情能如傅兰笙一般自己也就不再发愁了，说得他还怪得意的。只是除了那件事，还没有说过。
两人坐在一起尴尬了一阵，傅兰笙决定还是说给芊芊听的好，他的手此时也能勉强拿些东西，端了茶碗抿了口茶，又紧着喝了一大口，惊喜地连忙一饮而尽，舌头在口中转了一转才舍得说话，道：“好茶，当真好茶？不对，茶还是昨日的茶，为何今日喝起来如此清冽？”他嗅了嗅杯子，很享受地道：“暗香袭来。”
“傅老板喜欢就好了，昨日下了雪，我和春寿在梅园的花瓣上采了雪水融化，今日煮了沏茶的。”
“难怪来哉，公主也是雅致的人。”傅兰笙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平日谈话也能看得出这公主不学无
术，不想偶尔也会附庸风雅一回。
“是他，之前和我说过的。”芊芊低下头，因着她自小在南方，从未见过下雪，龙天啸经常会为她讲下雪的趣事。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可以像今日一般沏茶。那时羡慕得她总是磨着他赶快去关外看雪，如今看着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她心里酸得呕了一口，胸口疼得的她眼泪险些溢出来。
傅兰笙见她这样不免心疼，迁移话题笑道：“大牛和我说过，小燕子自小不学无术，但人老实，很少惹祸。大龙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爱看书，知识最是渊博，长大后也喜附庸风雅，看来果然是这样。如此文武双全难怪会把二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大牛本来也是要将帮主之位传于大龙的，顺便将二丫头也嫁给他，但是又说他的心只在武功之上，对帮务和女人无心去理，令他十分头疼。”
“二丫头喜欢他？”这一结果芊芊并不感到有多么意外，从上一次谈到他的师妹，龙天啸支支吾吾地话中，芊芊也能感觉一二。
傅兰笙自觉说漏了嘴，嗫嚅着只点点头并不回答，想了想又急着道：“公主莫急，龙大哥并未对那个二丫头动了心思，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芊芊当然知道这些，就算是动了心思又能怎样呢？人都不在了，还纠缠与过去又有什么必要。傅兰苼见她并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该告辞便向她道谢说：“伶人打扰了公主这么多日该出宫了，戏班——也不能总没有青衣。”
芊芊点点头，悠悠道：“是啊，该走了，真的该走了。不是你打扰我，是我打扰了你呀。”
傅兰苼看了看外面的雪，突然拉起芊芊的手，灿然笑道：“跟我出来！”
芊芊不知他是何意，待出了门，傅兰苼将她带到了最大的一颗梅树下，指着地上道：“这个，就当是伶人送给公主的礼物，只当报答公主活命之恩。”
芊芊看见地上一个胖嘟嘟圆滚滚的雪人，脑袋上用煤球和萝卜做了五官，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布条，充当围巾。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雪人，终于耐不住好奇与欣喜，蹲下摸着那颗圆溜溜的脑袋笑了起来。她正笑着，脖子上一阵冰凉，将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看去，却是傅兰苼团了一个雪球扔的她。身边芝苓与春寿早已打成了一团，二人嘶喊着，挥舞着手臂，一团一团雪球飞来飞去，春寿显然不敌芝苓，被打的满头雪花，雪水融化后顺着发丝流下来，瞬间又结成了冰柱，简直惨不忍睹。被他们感染地其他宫女太监也都仗着芊芊做主凑热闹打得热火朝天，芊芊第一次觉得这皇宫里又有了人情味。傅兰笙捻起一片谢落在地上的花瓣放在一只刚刚出芽的梅苞上道：“新生命总是会出现的，我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逝去的呢。公主，保重自己，保住孩子。驸马总算是我师兄，我希望看到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
芊芊抬头，迎向阳光的她光洁、美丽，她自头上将朱后照赐予她的一只镶嵌珍珠的金簪取下来，送到傅兰苼手中，“兰笙，谢谢你。日后若有麻烦，就拿它来找我。”
傅兰笙将簪子接过去，丹凤朝阳、珠光流转，映得他睁不开眼。
离去，一定要离去。
他不想犯下任何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