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史航吧 关注：2,967贴子：62,458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刘铭传》第十二集
□ 史航
《刘铭传》第十二集
12-1 曹志忠帐内 刘铭传 曹志忠 夜 内
刘铭传在把玩那根鞭子，曹志忠一旁默然侍立。
刘铭传：志忠，我想问你一件事。记住，说实话。
曹志忠：您只管问吧。
刘铭传：……你，还有你手下这些老弟兄，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瞧不起我？
曹志忠（震惊）：爵帅，何出此言？赏罚不公，我们自然会吵一吵，闹一闹，发点丘八脾气，若是吵得您回心转意，那是我们的福分，若是您当耳旁风，我们也只能认命，可是，无论如何，我们心里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啊！
刘铭传：是吗？那我真是要领你们的情了。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现在很瞧不起自己。
曹志忠：为什么？
刘铭传：当年尹隆河一战，你也在场，是非曲直，你是清楚的。对湘军将士，对死去的鲍春霆，活着的孙开华，我刘铭传的确问心有愧。可是我内心再有愧，这一回，也不该拿你们的功劳，记在湘军帐上，我刘铭传一个人欠下的债，不该让你们帮我还哪！
曹志忠（激动起来）：爵帅，话不能这么说！怎么是您一个人欠的债呢？尹隆河一战，讳败为胜，冒功领赏的是咱们湘军一脉，不是您刘省帅一人啊！我曹志忠在那一仗里也是加官晋爵啊！要说问心有愧，我心里一样是有愧，这十几年，我一样是听不得尹隆河三个字啊！
刘铭传：那么现在呢，你还觉得对不起湘军将士吗？你和章高元，你们大家的功劳，可都记在人家湘军的帐上了。
曹志忠：所以我心里其实好过多了，沉甸甸的一块石头也算挪去了（若有所悟）爵帅，闹了半天你是在……
刘铭传（莞尔一笑）：我是在帮我们大家修修来世。我们淮军男儿，都是宁愿人欠，不愿欠人的好汉子，这一回说是忍辱负重，其实正是扬眉吐气！
曹志忠（深深一拜）：爵帅苦心，属下明白了！
刘铭传：（扶起他，恳切地）志忠，以往咱们打长毛打捻子，说白了，都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把戏，成王成寇，又怎么样？胜不足荣，败何足羞？！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目前是法国人，先帝爷是被他们气死的，圆明园是他们烧的！什么叫不共戴天，这就叫不共戴天！
曹志忠：不错！
刘铭传：马尾那个惨状，我们不用亲眼目睹，也大略可以想象了。人家法国人回到老家去，会跟人说，我打败了淮军还是湘军吗，不会的，人家只会说我们打败了大清的军队，大清的军队不堪一击！
曹志忠：我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刘铭传：而且，合则共荣，分则俱辱！
曹志忠：合则共荣，分则俱辱！属下明白了！
刘铭传（一瞪眼，低声喝道）：明白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出去，巡营查哨，安抚手下，让三军儿郎看看你的大将风度！
曹志忠：遵命！属下还有句话，一直想说没说。
刘铭传：那就说！
曹志忠：重新归入大帅麾下，得您调遣，我曹志忠三生有幸，我们淮军儿郎也不枉这十几年的苦苦等待！
刘铭传：哼哼，我还担心，早晚有一天，我刘省三指挥不动你们。
曹志忠：真有那一天，我曹志忠三个字倒着写！
12-2 储秀宫 慈禧太后 醇亲王 李莲英 李鸿章 日 内
慈禧太后在传膳，李莲英在居中调度。
慈禧太后面沉似水，对着一案一案的菜肴，慢慢吐出两个字。
慈禧：减膳。
李莲英怔一下，连忙挥手，太监们快手快脚地撤去了远处案几上的菜肴。
慈禧：减膳。
李莲英看看慈禧脸色，示意太监们又撤去了其余案几上的菜肴，只剩下太后面前的一桌。
慈禧（不动声色的继续重复着）：减膳。
李莲英犹豫片刻，走过来亲自从慈禧面前的桌案上一样一样的撤去菜肴，慈禧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最后撤得只剩下一碗香稻米粥，还有四款佐粥小菜，四碟压桌干果，慈禧还没有示意停止，李莲英惶恐无措。
李莲英（跪倒在地）：老佛爷，您可不能这么样啊，咱宫里的规矩，御前供膳，再俭再省，也不能少于四碟四碗，这是祖宗定制，祖宗定制啊！
□ 史航
《刘铭传》第十二集
12-1 曹志忠帐内 刘铭传 曹志忠 夜 内
刘铭传在把玩那根鞭子，曹志忠一旁默然侍立。
刘铭传：志忠，我想问你一件事。记住，说实话。
曹志忠：您只管问吧。
刘铭传：……你，还有你手下这些老弟兄，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瞧不起我？
曹志忠（震惊）：爵帅，何出此言？赏罚不公，我们自然会吵一吵，闹一闹，发点丘八脾气，若是吵得您回心转意，那是我们的福分，若是您当耳旁风，我们也只能认命，可是，无论如何，我们心里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啊！
刘铭传：是吗？那我真是要领你们的情了。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现在很瞧不起自己。
曹志忠：为什么？
刘铭传：当年尹隆河一战，你也在场，是非曲直，你是清楚的。对湘军将士，对死去的鲍春霆，活着的孙开华，我刘铭传的确问心有愧。可是我内心再有愧，这一回，也不该拿你们的功劳，记在湘军帐上，我刘铭传一个人欠下的债，不该让你们帮我还哪！
曹志忠（激动起来）：爵帅，话不能这么说！怎么是您一个人欠的债呢？尹隆河一战，讳败为胜，冒功领赏的是咱们湘军一脉，不是您刘省帅一人啊！我曹志忠在那一仗里也是加官晋爵啊！要说问心有愧，我心里一样是有愧，这十几年，我一样是听不得尹隆河三个字啊！
刘铭传：那么现在呢，你还觉得对不起湘军将士吗？你和章高元，你们大家的功劳，可都记在人家湘军的帐上了。
曹志忠：所以我心里其实好过多了，沉甸甸的一块石头也算挪去了（若有所悟）爵帅，闹了半天你是在……
刘铭传（莞尔一笑）：我是在帮我们大家修修来世。我们淮军男儿，都是宁愿人欠，不愿欠人的好汉子，这一回说是忍辱负重，其实正是扬眉吐气！
曹志忠（深深一拜）：爵帅苦心，属下明白了！
刘铭传：（扶起他，恳切地）志忠，以往咱们打长毛打捻子，说白了，都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把戏，成王成寇，又怎么样？胜不足荣，败何足羞？！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目前是法国人，先帝爷是被他们气死的，圆明园是他们烧的！什么叫不共戴天，这就叫不共戴天！
曹志忠：不错！
刘铭传：马尾那个惨状，我们不用亲眼目睹，也大略可以想象了。人家法国人回到老家去，会跟人说，我打败了淮军还是湘军吗，不会的，人家只会说我们打败了大清的军队，大清的军队不堪一击！
曹志忠：我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刘铭传：而且，合则共荣，分则俱辱！
曹志忠：合则共荣，分则俱辱！属下明白了！
刘铭传（一瞪眼，低声喝道）：明白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出去，巡营查哨，安抚手下，让三军儿郎看看你的大将风度！
曹志忠：遵命！属下还有句话，一直想说没说。
刘铭传：那就说！
曹志忠：重新归入大帅麾下，得您调遣，我曹志忠三生有幸，我们淮军儿郎也不枉这十几年的苦苦等待！
刘铭传：哼哼，我还担心，早晚有一天，我刘省三指挥不动你们。
曹志忠：真有那一天，我曹志忠三个字倒着写！
12-2 储秀宫 慈禧太后 醇亲王 李莲英 李鸿章 日 内
慈禧太后在传膳，李莲英在居中调度。
慈禧太后面沉似水，对着一案一案的菜肴，慢慢吐出两个字。
慈禧：减膳。
李莲英怔一下，连忙挥手，太监们快手快脚地撤去了远处案几上的菜肴。
慈禧：减膳。
李莲英看看慈禧脸色，示意太监们又撤去了其余案几上的菜肴，只剩下太后面前的一桌。
慈禧（不动声色的继续重复着）：减膳。
李莲英犹豫片刻，走过来亲自从慈禧面前的桌案上一样一样的撤去菜肴，慈禧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最后撤得只剩下一碗香稻米粥，还有四款佐粥小菜，四碟压桌干果，慈禧还没有示意停止，李莲英惶恐无措。
李莲英（跪倒在地）：老佛爷，您可不能这么样啊，咱宫里的规矩，御前供膳，再俭再省，也不能少于四碟四碗，这是祖宗定制，祖宗定制啊！
慈禧：祖宗定制？祖宗知道咱们大清都落到什么地步了吗？！起来！……你不撤，我自己撤！
李莲英再不敢废话，起来撤去所有菜肴，只给慈禧留下了那一碗米粥。
慈禧一勺一勺的舀着米粥，现场的气氛压抑的令人无法呼吸。
慈禧：今天是先皇忌日，传旨，依例辍朝一天。
李莲英：喳。
慈禧：醇亲王与李鸿章留下。
李莲英：喳。
慈禧：李鸿章朝房候旨，醇亲王东暖阁赐见。
12-3 养心殿东暖阁 慈禧太后 醇亲王 日 内
醇亲王（出自肺腑）：太后撤宴减膳之事，已经传至朝房，大小臣工，无不感念圣母皇太后心忧天下的洪恩圣德……
慈禧（打断他）：好了，说那些有什么用？“大小臣工”，你说说，这大小臣工哪有一个指望得上的？
醇亲王（摘下顶戴，叩头请罪）：当此内忧外患之际，奴才不能为圣躬分忧，愧列朝堂！
慈禧：好了好了，七爷，我减膳撤宴，是冲着军机处那些衣裳架子去的，又不是冲着你。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心里是有大清的，他们拿大清当国，国破了，山河还在，咱们可是拿大清当家，家破了，人必亡啊。
醇亲王：是，是！太后知臣肺腑，知臣肺腑！
慈禧：你那六哥恭王爷，如今怎么样了，近来可有话说？
醇亲王：他每日寄情山水，岂敢妄议朝政？
慈禧：你倒是手足情深，话里话外都护着他。我就不信他那么老实。（叹气）算了，不老实又怎样，人家说几句怪话，我也没有脸去追究。国家的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明明已经是个笑话，还想不让人家笑，哪有那么便宜？你说呢？
醇亲王：奴才无话可说。
慈禧：从前在热河避暑山庄的时候，我就看不惯六爷办洋务办交涉的那个架势，我心想，愣的怕横的，横的还怕不要命的，只要怀了一个拼命的心思，洋人能奈我何？现在才明白，拼不得啊。越拼越吃亏，越战越气短啊！可是外面，还说我们畏缩养敌！
醇亲王：局外人往往爱做浮夸之论，惊人之语，太后不必计较。
慈禧：要说深仇大恨，举国上下，谁有我的仇恨深？先帝是被洋人活活气死的！这个仇，我能不想报吗？圆明园烧成那个样子，我做梦都不敢做回园子的梦！……想想真是灰心，我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可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要强，我不敢要强！
醇亲王无话可说，只能长吁短叹。
慈禧：其实啊七爷，我也明白你，你心里的苦，比我少不了多少。前一阵子军机尽撤，说是要振作朝纲，一半的眼睛还是盯在你的身上。大家都要看看，七爷比六爷强多少，强在什么地方？你能管好一个神机营，能不能管好大清的千军万马？你，也是一直想做出个样子，给大家瞧瞧啊！
醇亲王（难过得语气低沉哽咽））：谁说不是呢。
慈禧：可是，马尾，怎么会败得那么惨啊！以前打不过人家，说是没有海军，现在，有了海军，结果让人家堵在家门口当靶子打！从前的帐可以记到六爷头上，可是马尾的事情，千秋万代，人家都是记在你七爷帐上的！
醇亲王（咬牙切齿））：张佩纶误国！张佩纶误国！
慈禧：清谈误国的，一个个我都不会放过！可是，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给天下兵将提个醒，失土者斩，这是大清的第一国法，第一天条！
醇亲王：中法战事，崩溃于越南，黄桂兰已死免究，可是唐炯徐延旭都是临阵脱逃，贻害万端，到如今还羁押在狱，苟延残喘，使得民怨沸腾，民气未伸啊！
慈禧：他们两个我早想处置，可是，保举他们的人还位列朝堂，我总要给这些朝廷重臣留几分薄面。眼下更要紧的是，怎么让天下督抚，不再出现唐炯徐延旭！我尤其担心的，是台湾！那里孤悬海外，万一沦陷，我们怎么收复？！
醇亲王：太后，不管怎么说，刘铭传不会是临阵脱逃之辈！为了出山，为了去台湾，他跟我们，跟左宗棠李鸿章，跟法国人，耍了多少心眼，奴才担保他是愿意战死在台湾的！
李莲英再不敢废话，起来撤去所有菜肴，只给慈禧留下了那一碗米粥。
慈禧一勺一勺的舀着米粥，现场的气氛压抑的令人无法呼吸。
慈禧：今天是先皇忌日，传旨，依例辍朝一天。
李莲英：喳。
慈禧：醇亲王与李鸿章留下。
李莲英：喳。
慈禧：李鸿章朝房候旨，醇亲王东暖阁赐见。
12-3 养心殿东暖阁 慈禧太后 醇亲王 日 内
醇亲王（出自肺腑）：太后撤宴减膳之事，已经传至朝房，大小臣工，无不感念圣母皇太后心忧天下的洪恩圣德……
慈禧（打断他）：好了，说那些有什么用？“大小臣工”，你说说，这大小臣工哪有一个指望得上的？
醇亲王（摘下顶戴，叩头请罪）：当此内忧外患之际，奴才不能为圣躬分忧，愧列朝堂！
慈禧：好了好了，七爷，我减膳撤宴，是冲着军机处那些衣裳架子去的，又不是冲着你。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心里是有大清的，他们拿大清当国，国破了，山河还在，咱们可是拿大清当家，家破了，人必亡啊。
醇亲王：是，是！太后知臣肺腑，知臣肺腑！
慈禧：你那六哥恭王爷，如今怎么样了，近来可有话说？
醇亲王：他每日寄情山水，岂敢妄议朝政？
慈禧：你倒是手足情深，话里话外都护着他。我就不信他那么老实。（叹气）算了，不老实又怎样，人家说几句怪话，我也没有脸去追究。国家的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明明已经是个笑话，还想不让人家笑，哪有那么便宜？你说呢？
醇亲王：奴才无话可说。
慈禧：从前在热河避暑山庄的时候，我就看不惯六爷办洋务办交涉的那个架势，我心想，愣的怕横的，横的还怕不要命的，只要怀了一个拼命的心思，洋人能奈我何？现在才明白，拼不得啊。越拼越吃亏，越战越气短啊！可是外面，还说我们畏缩养敌！
醇亲王：局外人往往爱做浮夸之论，惊人之语，太后不必计较。
慈禧：要说深仇大恨，举国上下，谁有我的仇恨深？先帝是被洋人活活气死的！这个仇，我能不想报吗？圆明园烧成那个样子，我做梦都不敢做回园子的梦！……想想真是灰心，我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可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要强，我不敢要强！
醇亲王无话可说，只能长吁短叹。
慈禧：其实啊七爷，我也明白你，你心里的苦，比我少不了多少。前一阵子军机尽撤，说是要振作朝纲，一半的眼睛还是盯在你的身上。大家都要看看，七爷比六爷强多少，强在什么地方？你能管好一个神机营，能不能管好大清的千军万马？你，也是一直想做出个样子，给大家瞧瞧啊！
醇亲王（难过得语气低沉哽咽））：谁说不是呢。
慈禧：可是，马尾，怎么会败得那么惨啊！以前打不过人家，说是没有海军，现在，有了海军，结果让人家堵在家门口当靶子打！从前的帐可以记到六爷头上，可是马尾的事情，千秋万代，人家都是记在你七爷帐上的！
醇亲王（咬牙切齿））：张佩纶误国！张佩纶误国！
慈禧：清谈误国的，一个个我都不会放过！可是，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给天下兵将提个醒，失土者斩，这是大清的第一国法，第一天条！
醇亲王：中法战事，崩溃于越南，黄桂兰已死免究，可是唐炯徐延旭都是临阵脱逃，贻害万端，到如今还羁押在狱，苟延残喘，使得民怨沸腾，民气未伸啊！
慈禧：他们两个我早想处置，可是，保举他们的人还位列朝堂，我总要给这些朝廷重臣留几分薄面。眼下更要紧的是，怎么让天下督抚，不再出现唐炯徐延旭！我尤其担心的，是台湾！那里孤悬海外，万一沦陷，我们怎么收复？！
醇亲王：太后，不管怎么说，刘铭传不会是临阵脱逃之辈！为了出山，为了去台湾，他跟我们，跟左宗棠李鸿章，跟法国人，耍了多少心眼，奴才担保他是愿意战死在台湾的！
左宗棠：此去福建，敌情不明，吉凶难料。若是我左季高败了，自有国法军规伺候，只是，少荃你就要重任独担了。到时候，也许欲谋一见，也不可得。所以，你说的聆教虽然是客套话，我却真要趁机唠叨两句。
李鸿章：请。
左宗棠：刘铭传此人，肯做事却总是无缘做事，懂做官却总是无心做官，从前有让人很不佩服的地方，现在也有让人很佩服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台湾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我知道他自会珍惜。我呢，与他隔海相望，自然将守望相助。他纵然疑我，你李少荃该有知人之明，不应疑我。
李鸿章：我明白！台湾所需军资辎重，大半还需从福建运出，一切自需仰仗。
左宗棠：可是，有三样事情，是我最不能容忍之事，一是讳败为胜，二是冒胜争功，三是弃地先逃！三者有一，我必然参的他家破人亡！大不了，我自己去守台湾！
李鸿章：好，这话我也会转告。
左宗棠：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明朝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李鸿章：季高兄，你从弱冠之年，就一直想效仿诸葛武侯，如今，是你三气周瑜，七擒孟获的时候了，愚弟拭目以待！
左宗棠（淡淡一笑）：不到铁马秋风五丈原之际，怎么知道谁是真正的诸葛武侯！
李鸿章（摇头，面色郑重）：重臣出师，天下瞩望，出语不可如此萧飒！
左宗棠：是，季高失言了。我们都要为国珍重！（看看李鸿章，含笑吟道）天下英雄，使君与操——
李鸿章：余子谁堪共酒杯！
12-6 妈祖庙大殿上 刘铭传 刘淑婷 钦差 日 内
钦差朗声宣读圣旨，刘铭传刘淑婷的人跪接。
钦差：……久闻署理福建巡抚刘铭传之女刘淑婷，贤良淑德，深合闺范，今又随父出征，亲临锋镝，虽古之贞烈女子，无出其右，赐赏贡锦十匹，宫花一对，以明彰表。钦此。
刘铭传示意，刘淑婷迟缓的开口。
刘淑婷：民女刘氏淑婷谢恩。
12-7 妈祖庙偏殿 刘铭传 陈展如 刘淑婷 日 内
刘铭传恭恭敬敬将圣旨供起，回身看着刘淑婷。
刘铭传：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朝廷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刘淑婷：这只能说，爹爹太受朝廷宠信了，连我这不相干的人，都这么沾光。
刘铭传：不管怎么说，朝廷总算赏了我一颗定心丸。从此，御史言官也好，刘敖刘竑父子也罢，再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了。淑婷，你是受过御赐皇封的人了。
陈展如：是啊，这可算是件喜事啊！
刘淑婷：可惜，这件喜事没有早二十年发生。
刘铭传：你说什么？
刘淑婷：要使爹爹早有这么大的面子，朝廷也就能早点网开一面，那时候，放过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生身爹爹……
刘铭传一震，无语。
刘淑婷：也是我糊涂，爹爹要不是破了常州城，大开杀戒，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朝廷又哪里会知道爹爹是谁？！
陈展如：淑婷！
刘淑婷愤然离去。
刘铭传（失神地）：她，她说的没错。我刘省三确实是用好汉子好朋友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顶子！
陈展如：从前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是非曲直呢？你总这么样折磨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疯掉！
刘铭传：那又怎样？
陈展如：那台湾怎么办？
刘铭传（喃喃自语）：是啊，那台湾怎么办？
12-8 妈祖庙院子里 刘铭传 刘盛祜 日 外
刘铭传在躺椅上小憩，刘盛祜进来，逡巡片刻，准备离开。
刘铭传：盛祜。
刘盛祜：爹。
刘铭传：战备的情势如何？
刘盛祜：番汉百姓，报名当兵的不少，所以兵源无忧。只是，兵械损失最大，而且难以补充。我们只能在海边日夜苦守，等待朝廷的接济。
刘铭传：知道了。……既然来了，去后面看看淑婷吧。
刘盛祜：不，我想还是算了。爹爹以后也不要为我和她的事情操心了。
刘铭传：为什么？
李鸿章：请。
左宗棠：刘铭传此人，肯做事却总是无缘做事，懂做官却总是无心做官，从前有让人很不佩服的地方，现在也有让人很佩服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台湾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我知道他自会珍惜。我呢，与他隔海相望，自然将守望相助。他纵然疑我，你李少荃该有知人之明，不应疑我。
李鸿章：我明白！台湾所需军资辎重，大半还需从福建运出，一切自需仰仗。
左宗棠：可是，有三样事情，是我最不能容忍之事，一是讳败为胜，二是冒胜争功，三是弃地先逃！三者有一，我必然参的他家破人亡！大不了，我自己去守台湾！
李鸿章：好，这话我也会转告。
左宗棠：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明朝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李鸿章：季高兄，你从弱冠之年，就一直想效仿诸葛武侯，如今，是你三气周瑜，七擒孟获的时候了，愚弟拭目以待！
左宗棠（淡淡一笑）：不到铁马秋风五丈原之际，怎么知道谁是真正的诸葛武侯！
李鸿章（摇头，面色郑重）：重臣出师，天下瞩望，出语不可如此萧飒！
左宗棠：是，季高失言了。我们都要为国珍重！（看看李鸿章，含笑吟道）天下英雄，使君与操——
李鸿章：余子谁堪共酒杯！
12-6 妈祖庙大殿上 刘铭传 刘淑婷 钦差 日 内
钦差朗声宣读圣旨，刘铭传刘淑婷的人跪接。
钦差：……久闻署理福建巡抚刘铭传之女刘淑婷，贤良淑德，深合闺范，今又随父出征，亲临锋镝，虽古之贞烈女子，无出其右，赐赏贡锦十匹，宫花一对，以明彰表。钦此。
刘铭传示意，刘淑婷迟缓的开口。
刘淑婷：民女刘氏淑婷谢恩。
12-7 妈祖庙偏殿 刘铭传 陈展如 刘淑婷 日 内
刘铭传恭恭敬敬将圣旨供起，回身看着刘淑婷。
刘铭传：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朝廷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刘淑婷：这只能说，爹爹太受朝廷宠信了，连我这不相干的人，都这么沾光。
刘铭传：不管怎么说，朝廷总算赏了我一颗定心丸。从此，御史言官也好，刘敖刘竑父子也罢，再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了。淑婷，你是受过御赐皇封的人了。
陈展如：是啊，这可算是件喜事啊！
刘淑婷：可惜，这件喜事没有早二十年发生。
刘铭传：你说什么？
刘淑婷：要使爹爹早有这么大的面子，朝廷也就能早点网开一面，那时候，放过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生身爹爹……
刘铭传一震，无语。
刘淑婷：也是我糊涂，爹爹要不是破了常州城，大开杀戒，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朝廷又哪里会知道爹爹是谁？！
陈展如：淑婷！
刘淑婷愤然离去。
刘铭传（失神地）：她，她说的没错。我刘省三确实是用好汉子好朋友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顶子！
陈展如：从前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是非曲直呢？你总这么样折磨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疯掉！
刘铭传：那又怎样？
陈展如：那台湾怎么办？
刘铭传（喃喃自语）：是啊，那台湾怎么办？
12-8 妈祖庙院子里 刘铭传 刘盛祜 日 外
刘铭传在躺椅上小憩，刘盛祜进来，逡巡片刻，准备离开。
刘铭传：盛祜。
刘盛祜：爹。
刘铭传：战备的情势如何？
刘盛祜：番汉百姓，报名当兵的不少，所以兵源无忧。只是，兵械损失最大，而且难以补充。我们只能在海边日夜苦守，等待朝廷的接济。
刘铭传：知道了。……既然来了，去后面看看淑婷吧。
刘盛祜：不，我想还是算了。爹爹以后也不要为我和她的事情操心了。
刘铭传：为什么？
刘淑婷（低低的叫了一声）：……天哪……
刘铭传：我自己在入城前有意喝得大醉，我想这样心里就不会太难受，结果，进了护王府，见到了你爹爹，他看着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笑了，笑的却是那么伤心，我的酒就全醒了，那一刻，我想死。
刘淑婷：然后呢？
刘铭传：死的自然是他，他横刀自尽，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也许他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也许他是不屑再与我交谈。他面前的书案上，留了他刚写好的一幅字，那幅字是个对联，这对联我记了一辈子！
刘淑婷：他是怎么写的？
刘铭传：……更能消几番风雨？最可惜一片江山！
刘淑婷（喃喃重复）：更能消几番风雨？最可惜一片江山！
刘铭传：以后我继续冲杀征讨，被朝廷封了一等男爵，我光宗耀祖了，我封妻荫子了，可是我总忘不了，你爹爹留下这两句话，也忘不了欠他的这一笔血债！
刘淑婷：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我？
刘铭传：当时，你就在王府里，被黄绫缎子裹着，哭得好惨好惨，而我呢，眼看你爹爹那么一条英雄汉子就这样去了，我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你的哭声救了我，我对自己说，把这孩子养大，养大成人，就为了这个，你才有道理活下来！
刘淑婷：于是你活了下来，也养大了我，可是，你本来打算告诉我这一切吗？如果我们没有去上海，也没有来台湾？
刘铭传：说实话，我，我是准备瞒你一辈子的。眼看着你一岁一岁长起来，我有多少次想开口，却是舍不得，我知道我说了真相，就会失去一个好女儿。你纵然不想手刃我这杀父仇人，也必然会远走高飞再不见我，就算你根本没有走开，也一定会与我永远格格不入，咫尺间远如敌国。
刘淑婷：以前我没有离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来，我走开了，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反贼的女儿，所以不想连累你，后来，我知道生身父亲的死与你有关，我就回到你身边，我想知道一切，我想听你说，可是……
刘铭传：可是什么？
刘淑婷：可是今天你把一切都说了，我却再没有别的退路了，我必须有个决断。
刘铭传：我知道。
刘淑婷（斩钉截铁地）：他生我有恩，你养我有恩，这件事情，我扯一个平！可是，陈坤书没有对不起刘铭传，刘铭传却对不起陈坤书，不管其中有多少苦衷，你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刘铭传：你说吧，你要怎样？
刘淑婷：我知道你此刻还在为战事操心，我也不想帮法国人的忙。也就是说，为了台湾，我暂且不与你算帐，你记着，只等法军退走，台湾固若金汤，我就会来找你算帐！
刘铭传：好！
刘淑婷：好什么？
刘铭传：不管怎么说，你相信我能打败法国人，能保住台湾，对不对？
刘淑婷：……是的，大清国如果有一个人能救台湾，那就是你。
12-14 孤拔旗舰指挥舱 孤拔 利士比 夜 外
孤拔望着舷窗外的海域星空，无限陶醉。
孤拔：我们终于又回来了。利士比将军，你不想过来看看夜色中的台湾吗？
利士比（面对着一盘国际象棋的残局）：谢谢，我还是更关心这一局棋。台湾，我已经看得够熟悉了。
孤拔：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白天的台湾，是骄傲的，不可战胜的，明明白白在拒绝你的，然后，夜晚的台湾，变得屈服，暧昧，妙不可言。我真是等不及天亮了，我觉得夜晚才是征服台湾的最佳时机。
利士比：我必须承认，我已经分不清楚，您什么时候是在正经的说话，是在发布一个将军的命令，什么时候，您只是在作为一个诗人无病呻吟。
孤拔：哈，说得妙。那么我也可以老实告诉您，作为军人，我最大的乐趣，是被误认成诗人，而作为诗人，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被误认成军人。
利士比：那么刘铭传呢，您认为他是个诗人，还是个军人？
孤拔：他是个敌人，这就足够了，这是最辉煌最显赫的头衔。我想，在我晚年的回忆录中，象他这样的敌人，会占据最多的篇幅，虽然他们人数非常少。至于（扫利士比一眼）那些自认为是我的上司，我的同僚，或者是我的朋友的那些人，我想我也不会遗漏他们，我用专门腾出一页，或者两页，把他们密密麻麻的列在一起。
刘铭传：我自己在入城前有意喝得大醉，我想这样心里就不会太难受，结果，进了护王府，见到了你爹爹，他看着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笑了，笑的却是那么伤心，我的酒就全醒了，那一刻，我想死。
刘淑婷：然后呢？
刘铭传：死的自然是他，他横刀自尽，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也许他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也许他是不屑再与我交谈。他面前的书案上，留了他刚写好的一幅字，那幅字是个对联，这对联我记了一辈子！
刘淑婷：他是怎么写的？
刘铭传：……更能消几番风雨？最可惜一片江山！
刘淑婷（喃喃重复）：更能消几番风雨？最可惜一片江山！
刘铭传：以后我继续冲杀征讨，被朝廷封了一等男爵，我光宗耀祖了，我封妻荫子了，可是我总忘不了，你爹爹留下这两句话，也忘不了欠他的这一笔血债！
刘淑婷：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我？
刘铭传：当时，你就在王府里，被黄绫缎子裹着，哭得好惨好惨，而我呢，眼看你爹爹那么一条英雄汉子就这样去了，我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你的哭声救了我，我对自己说，把这孩子养大，养大成人，就为了这个，你才有道理活下来！
刘淑婷：于是你活了下来，也养大了我，可是，你本来打算告诉我这一切吗？如果我们没有去上海，也没有来台湾？
刘铭传：说实话，我，我是准备瞒你一辈子的。眼看着你一岁一岁长起来，我有多少次想开口，却是舍不得，我知道我说了真相，就会失去一个好女儿。你纵然不想手刃我这杀父仇人，也必然会远走高飞再不见我，就算你根本没有走开，也一定会与我永远格格不入，咫尺间远如敌国。
刘淑婷：以前我没有离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来，我走开了，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反贼的女儿，所以不想连累你，后来，我知道生身父亲的死与你有关，我就回到你身边，我想知道一切，我想听你说，可是……
刘铭传：可是什么？
刘淑婷：可是今天你把一切都说了，我却再没有别的退路了，我必须有个决断。
刘铭传：我知道。
刘淑婷（斩钉截铁地）：他生我有恩，你养我有恩，这件事情，我扯一个平！可是，陈坤书没有对不起刘铭传，刘铭传却对不起陈坤书，不管其中有多少苦衷，你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刘铭传：你说吧，你要怎样？
刘淑婷：我知道你此刻还在为战事操心，我也不想帮法国人的忙。也就是说，为了台湾，我暂且不与你算帐，你记着，只等法军退走，台湾固若金汤，我就会来找你算帐！
刘铭传：好！
刘淑婷：好什么？
刘铭传：不管怎么说，你相信我能打败法国人，能保住台湾，对不对？
刘淑婷：……是的，大清国如果有一个人能救台湾，那就是你。
12-14 孤拔旗舰指挥舱 孤拔 利士比 夜 外
孤拔望着舷窗外的海域星空，无限陶醉。
孤拔：我们终于又回来了。利士比将军，你不想过来看看夜色中的台湾吗？
利士比（面对着一盘国际象棋的残局）：谢谢，我还是更关心这一局棋。台湾，我已经看得够熟悉了。
孤拔：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白天的台湾，是骄傲的，不可战胜的，明明白白在拒绝你的，然后，夜晚的台湾，变得屈服，暧昧，妙不可言。我真是等不及天亮了，我觉得夜晚才是征服台湾的最佳时机。
利士比：我必须承认，我已经分不清楚，您什么时候是在正经的说话，是在发布一个将军的命令，什么时候，您只是在作为一个诗人无病呻吟。
孤拔：哈，说得妙。那么我也可以老实告诉您，作为军人，我最大的乐趣，是被误认成诗人，而作为诗人，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被误认成军人。
利士比：那么刘铭传呢，您认为他是个诗人，还是个军人？
孤拔：他是个敌人，这就足够了，这是最辉煌最显赫的头衔。我想，在我晚年的回忆录中，象他这样的敌人，会占据最多的篇幅，虽然他们人数非常少。至于（扫利士比一眼）那些自认为是我的上司，我的同僚，或者是我的朋友的那些人，我想我也不会遗漏他们，我用专门腾出一页，或者两页，把他们密密麻麻的列在一起。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刘铭传》第二十一集
□ 史航
《刘铭传》第二十一集
21-1 台南兵备道衙门书房 日 内 刘璈 刘浤
刘璈在案前沉沉睡去，面前堆的是公文卷宗。
刘浤一拐一拐地进来，拿了条毯子给父亲盖上，结果，刘璈反倒醒了。
刘璈：浤儿。
刘浤：爹爹这几日也太辛劳了。我看，学堂那边，爹可以放一放手。
刘璈：眼下，就靠这个来维系人心呢，马虎不得。……刚才，又做了个梦，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刘浤：爹一定梦到哥哥了。（刘璈长叹）平日里，您不让我提起这些，可您自己，又这么放不下。……过两天，我代爹爹去基隆，给哥哥上坟烧纸，爹也就好安心了。
刘璈：这两天啊，我老在想，这么多年我不肯内迁，还不是贪恋权位，想熬上一个封疆大吏？结果呢，到底逢上了战事，好端端的儿子丢在这里，做异乡野鬼！
刘浤：爹，您说了，台湾就是咱的家。
刘璈（苦笑）：这话，我想刘铭传一定也说过。（沉吟片刻）只是，谁来当这个家呢？
刘浤：各当一半，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您不是已经划下道来--台中台北都归他，咱们只要台南，台南的局面是您一手开创的啊！他刘铭传总不能太不讲良心！
刘璈：我倒不指望他刘铭传讲良心，我只希望他脑子清楚一点，在台湾，谁都不要想一手遮天！
下人（进来通报）：大人，刘铭传刘大人到！
刘璈：来的好！……开中门，出迎！
下人：刘大人说了，请道台大人着便服相见，大家要一同出游，体察民情！
刘璈：又搞这些名堂！
21-2 村舍前 日 外 刘铭传 李彤恩 刘璈 亲随数名
刘铭传一行便装信步走来，眼见屋舍俨然，农耕不辍，刘璈怡然自得，刘铭传一处一处看得很细心。
刘铭传：这里到底是没经过战火的地方，看着都那么养眼。
刘璈：台湾是块宝地，只要爵帅用心，属下用命，哪块地方，都能治理成这个样子。
刘铭传：不一定吧，丁日昌丁大人，沈葆桢沈大人，连同刘大人，你们三人的心血，都倾注在台南了。台中台北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璈：所以，建设台南，需要的不过是守成之才，老夫虽然衰朽，倒也足以胜任，建设台中台北，就需要锐意进取，非爵帅而不能为了。
刘铭传（似笑非笑）：这顶高帽子压下来，我刘麻子可真不易招架了。刘大人，你在给我的文书里写的是划地而守，可是，听你刚才的话意，倒象是划地而治啊。
刘璈：哈哈（指指面前的田野）地要一块一块地种嘛，谁也不是千手观音。
刘铭传：彤恩，你上次说台湾番汉杂居，民情复杂，气候多变，那话是怎么说的？
李彤恩：十里不同俗，五里不同天。
刘铭传：不错！为政之道，不怕十里不同俗，就怕五里不同天！移风可以易俗，百姓未必生怨，但是，要是政出多门，让大家觉得天威难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刘大人，咱们别说什么划地而治，只怕，要一起卷铺盖了！
刘璈：爵帅治台，自然是别有高招，可是，也未必能保证台湾五谷丰登，百业升腾，那么，何不给台湾一个机会，也给老夫一个机会呢？
刘铭传：这么说，刘大人还是想要与我一南一北，南辕北辙喽？
刘璈：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觉得，不妨以台南养台南，以台北养台北，至于，朝廷拨的建台经费么，大家二一添作五，正可以各展抱负！我想爵帅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也该明白，我正是为了台湾能够长治久安！
李彤恩（急切地）：可是，大人，台南虽为富庶之地，没有台北呼应，一样是自设藩篱，海外孤悬！
刘璈哼了一声。
刘铭传：彤恩，怎么如此多嘴，这些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刘大人能不懂吗？其实，我今天专程拜访，就是要谋求一个解决之道。
刘璈：愿闻其详。
刘铭传（一笑）：还是回了衙门再说吧。
21-3 台湾兵备道衙门大堂 日 内 刘铭传 刘敖 李彤恩
□ 史航
《刘铭传》第二十一集
21-1 台南兵备道衙门书房 日 内 刘璈 刘浤
刘璈在案前沉沉睡去，面前堆的是公文卷宗。
刘浤一拐一拐地进来，拿了条毯子给父亲盖上，结果，刘璈反倒醒了。
刘璈：浤儿。
刘浤：爹爹这几日也太辛劳了。我看，学堂那边，爹可以放一放手。
刘璈：眼下，就靠这个来维系人心呢，马虎不得。……刚才，又做了个梦，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刘浤：爹一定梦到哥哥了。（刘璈长叹）平日里，您不让我提起这些，可您自己，又这么放不下。……过两天，我代爹爹去基隆，给哥哥上坟烧纸，爹也就好安心了。
刘璈：这两天啊，我老在想，这么多年我不肯内迁，还不是贪恋权位，想熬上一个封疆大吏？结果呢，到底逢上了战事，好端端的儿子丢在这里，做异乡野鬼！
刘浤：爹，您说了，台湾就是咱的家。
刘璈（苦笑）：这话，我想刘铭传一定也说过。（沉吟片刻）只是，谁来当这个家呢？
刘浤：各当一半，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您不是已经划下道来--台中台北都归他，咱们只要台南，台南的局面是您一手开创的啊！他刘铭传总不能太不讲良心！
刘璈：我倒不指望他刘铭传讲良心，我只希望他脑子清楚一点，在台湾，谁都不要想一手遮天！
下人（进来通报）：大人，刘铭传刘大人到！
刘璈：来的好！……开中门，出迎！
下人：刘大人说了，请道台大人着便服相见，大家要一同出游，体察民情！
刘璈：又搞这些名堂！
21-2 村舍前 日 外 刘铭传 李彤恩 刘璈 亲随数名
刘铭传一行便装信步走来，眼见屋舍俨然，农耕不辍，刘璈怡然自得，刘铭传一处一处看得很细心。
刘铭传：这里到底是没经过战火的地方，看着都那么养眼。
刘璈：台湾是块宝地，只要爵帅用心，属下用命，哪块地方，都能治理成这个样子。
刘铭传：不一定吧，丁日昌丁大人，沈葆桢沈大人，连同刘大人，你们三人的心血，都倾注在台南了。台中台北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璈：所以，建设台南，需要的不过是守成之才，老夫虽然衰朽，倒也足以胜任，建设台中台北，就需要锐意进取，非爵帅而不能为了。
刘铭传（似笑非笑）：这顶高帽子压下来，我刘麻子可真不易招架了。刘大人，你在给我的文书里写的是划地而守，可是，听你刚才的话意，倒象是划地而治啊。
刘璈：哈哈（指指面前的田野）地要一块一块地种嘛，谁也不是千手观音。
刘铭传：彤恩，你上次说台湾番汉杂居，民情复杂，气候多变，那话是怎么说的？
李彤恩：十里不同俗，五里不同天。
刘铭传：不错！为政之道，不怕十里不同俗，就怕五里不同天！移风可以易俗，百姓未必生怨，但是，要是政出多门，让大家觉得天威难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刘大人，咱们别说什么划地而治，只怕，要一起卷铺盖了！
刘璈：爵帅治台，自然是别有高招，可是，也未必能保证台湾五谷丰登，百业升腾，那么，何不给台湾一个机会，也给老夫一个机会呢？
刘铭传：这么说，刘大人还是想要与我一南一北，南辕北辙喽？
刘璈：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觉得，不妨以台南养台南，以台北养台北，至于，朝廷拨的建台经费么，大家二一添作五，正可以各展抱负！我想爵帅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也该明白，我正是为了台湾能够长治久安！
李彤恩（急切地）：可是，大人，台南虽为富庶之地，没有台北呼应，一样是自设藩篱，海外孤悬！
刘璈哼了一声。
刘铭传：彤恩，怎么如此多嘴，这些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刘大人能不懂吗？其实，我今天专程拜访，就是要谋求一个解决之道。
刘璈：愿闻其详。
刘铭传（一笑）：还是回了衙门再说吧。
21-3 台湾兵备道衙门大堂 日 内 刘铭传 刘敖 李彤恩
刘铭传：彤恩，你觉得我这一趟走得如何？
李彤恩：爵帅，刘敖不来府城，是个麻烦，您今天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不过，他来了府城，恐怕……
刘铭传：恐怕就是个大麻烦。你怕我摆不平这个大麻烦？
李彤恩：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刘铭传：你担心，我何尝不担心？但是，好容易保住了台湾，好容易建了省，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刘璈将全岛一切两半？再说，他在台南，只懂得开汉学堂，教四书五经，办救济，盖衙门，台南就不需要发展生产吗，不需要开矿吗，不需要修路吗？
李彤恩（微笑）：爵帅，您不需要说服我，您要说服的，是您自己。
刘铭传（大笑）：不错，我自己心里是有点打鼓啊！管他呢，来了就来了，多他一双眼睛盯着，也免得咱们头脑发热，捅下大娄子！只要他刘璈还是大清忠臣，还想为台湾做事，我忍他，我怎么样都忍他！
李彤恩：哈哈，爵帅，您这脾气，忍得住谁啊！
刘铭传（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对了，彤恩，你怕不怕辛苦？不怕，咱们既然出来一趟，索性就别回府城，直接去基隆，看看煤矿，他们不是说，那里已经整旧立新，初见成效，指日出煤吗？我还真不太信，咱们眼见为实！
李彤恩：我要是怕辛苦，现在还在天津洋场吃花酒呢！
两人一同催马，并骑齐行。
21-5 基隆煤矿 日 外 刘铭传 李彤恩 管矿官吏
刘铭传李彤恩随官吏从巷洞里上来，两人的官袍上都是泥水淋漓，官吏的脸上尴尬万分。
刘铭传：你不是说已经初见成效了吗？这就是你的初见成效？你的煤矿可以养鱼了！
官吏：这一段，正逢台湾雨季，雨水淤积，唉，麻烦得很，麻烦得很。
刘铭传：雨水降了多少，我刘铭传心里有数，大家头顶的是一方天！我只问你，你到任这三个多月，你下过井吗？啊？你说说，看你在下面那副瞎猫死耗子的德行，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下过井。一次也没有！
官吏：属下自小怕黑，自小怕黑。
刘铭传（哭笑不得）：那你的履历是上为什么要写在大陆‘督办煤业，卓有实绩’？你是要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官吏：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刘铭传（长叹一声）：不是你无能，是我无能！我再忙再乱，也该早过来看看！（对官吏）这三个月你花了多少银子，哪些该花，哪些不该，哪些花到了你自己腰包，我派人来查，你不必心存侥幸！
官吏（汗如雨下）：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吧，属下是读书人，属下不善实业，不善商务啊！
刘铭传（怒起）：你是读书人--读书人来这里捣什么乱？！你又算哪路读书人！我告诉你，你这顶戴是保不住了，要想将功折罪，明天就给我下井，淘水！退下！
官吏如逢大赦快步退去，发完脾气的刘铭传骤然安静，倍显疲倦。
刘铭传：我最近的脾气，是不是发得多了一点？
李彤恩：怒则伤气，忧则伤身，忧怒交并，施救无门哪
刘铭传：刚才在井里那一刻，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刚踏上台湾那一天，曹志忠陪我去看炮台，看得我是满心冰凉啊！现在，我又是满心冰凉！
李彤恩：既然井底积水如此严重，机器是根本无法安装启动了，我们只能从长计议。
刘铭传：不，不能从长，要早点开工，我们答应过这里的工人，打完仗还可以回来干活，再说，台湾，福建，都需要煤！有了煤，外洋的轮船才愿意靠岸，我们可以卖煤，收税，贸易互利，这盘棋就活了！
李彤恩：现在手头这点钱，已经不多，还要拨给刘大人，修他的兵备道衙门，按他在台南摆的那个谱，这点钱还不够他开销呢。
刘铭传：在台南，是他台南的规矩，到这边来，就是这边的规矩，钱，我还是要拿来开矿！
21-6 府城兵备道衙门 日 外 刘铭传 刘璈 李彤恩 沈应奎
兵备道衙门，目前还是府城中间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一块空地，只是搭了大竹棚子，上面挂上了衙门的牌匾和灯笼。
李彤恩：爵帅，刘敖不来府城，是个麻烦，您今天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不过，他来了府城，恐怕……
刘铭传：恐怕就是个大麻烦。你怕我摆不平这个大麻烦？
李彤恩：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刘铭传：你担心，我何尝不担心？但是，好容易保住了台湾，好容易建了省，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刘璈将全岛一切两半？再说，他在台南，只懂得开汉学堂，教四书五经，办救济，盖衙门，台南就不需要发展生产吗，不需要开矿吗，不需要修路吗？
李彤恩（微笑）：爵帅，您不需要说服我，您要说服的，是您自己。
刘铭传（大笑）：不错，我自己心里是有点打鼓啊！管他呢，来了就来了，多他一双眼睛盯着，也免得咱们头脑发热，捅下大娄子！只要他刘璈还是大清忠臣，还想为台湾做事，我忍他，我怎么样都忍他！
李彤恩：哈哈，爵帅，您这脾气，忍得住谁啊！
刘铭传（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对了，彤恩，你怕不怕辛苦？不怕，咱们既然出来一趟，索性就别回府城，直接去基隆，看看煤矿，他们不是说，那里已经整旧立新，初见成效，指日出煤吗？我还真不太信，咱们眼见为实！
李彤恩：我要是怕辛苦，现在还在天津洋场吃花酒呢！
两人一同催马，并骑齐行。
21-5 基隆煤矿 日 外 刘铭传 李彤恩 管矿官吏
刘铭传李彤恩随官吏从巷洞里上来，两人的官袍上都是泥水淋漓，官吏的脸上尴尬万分。
刘铭传：你不是说已经初见成效了吗？这就是你的初见成效？你的煤矿可以养鱼了！
官吏：这一段，正逢台湾雨季，雨水淤积，唉，麻烦得很，麻烦得很。
刘铭传：雨水降了多少，我刘铭传心里有数，大家头顶的是一方天！我只问你，你到任这三个多月，你下过井吗？啊？你说说，看你在下面那副瞎猫死耗子的德行，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下过井。一次也没有！
官吏：属下自小怕黑，自小怕黑。
刘铭传（哭笑不得）：那你的履历是上为什么要写在大陆‘督办煤业，卓有实绩’？你是要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官吏：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刘铭传（长叹一声）：不是你无能，是我无能！我再忙再乱，也该早过来看看！（对官吏）这三个月你花了多少银子，哪些该花，哪些不该，哪些花到了你自己腰包，我派人来查，你不必心存侥幸！
官吏（汗如雨下）：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吧，属下是读书人，属下不善实业，不善商务啊！
刘铭传（怒起）：你是读书人--读书人来这里捣什么乱？！你又算哪路读书人！我告诉你，你这顶戴是保不住了，要想将功折罪，明天就给我下井，淘水！退下！
官吏如逢大赦快步退去，发完脾气的刘铭传骤然安静，倍显疲倦。
刘铭传：我最近的脾气，是不是发得多了一点？
李彤恩：怒则伤气，忧则伤身，忧怒交并，施救无门哪
刘铭传：刚才在井里那一刻，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刚踏上台湾那一天，曹志忠陪我去看炮台，看得我是满心冰凉啊！现在，我又是满心冰凉！
李彤恩：既然井底积水如此严重，机器是根本无法安装启动了，我们只能从长计议。
刘铭传：不，不能从长，要早点开工，我们答应过这里的工人，打完仗还可以回来干活，再说，台湾，福建，都需要煤！有了煤，外洋的轮船才愿意靠岸，我们可以卖煤，收税，贸易互利，这盘棋就活了！
李彤恩：现在手头这点钱，已经不多，还要拨给刘大人，修他的兵备道衙门，按他在台南摆的那个谱，这点钱还不够他开销呢。
刘铭传：在台南，是他台南的规矩，到这边来，就是这边的规矩，钱，我还是要拿来开矿！
21-6 府城兵备道衙门 日 外 刘铭传 刘璈 李彤恩 沈应奎
兵备道衙门，目前还是府城中间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一块空地，只是搭了大竹棚子，上面挂上了衙门的牌匾和灯笼。
刘璈却还是郑重其事换上朝服，迎接着探访的刘铭传。
刘铭传：刘大人，府城还是不毛之地，比不得台南富庶，我们大家慢慢来。
刘璈：哈哈，想当初我来台湾的时候，台南不也是这个样子，事在人为嘛。
刘铭传：有理有理。
刘璈：不是刘某夸下海口，三个月内，我就能让这里，比台南的衙门更堂皇。
刘铭传与李彤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彤恩：刘大人，目前藩库空虚，很多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刘璈：你们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们的银子，都是要做大事用的，修衙门这点银子，我自己来想办法。
这时，沈应奎健步走来，手里拿的是一本帐簿。
沈应奎：老师，果然是那些奴才可恶，生生把最后一本帐簿，落在了箩筐里，我们要是不去讨，只怕他们就信手丢了呢！
刘璈：哈哈，找到就好，搬这么大一个衙门，难免出点小错。爵帅，这位是沈应奎沈道员，你们应该在福州见过。
刘铭传：不错，不错，我们在左相府中见过。
刘璈：他从福州过来，一直在台南帮我维持局面。
沈应奎（见礼）：爵帅，日后还要多多仰仗
刘铭传：好说好说，这位是李彤恩李大人。
沈应奎与李彤恩相互见礼。
刘铭传：左相幕中一向藏龙卧虎，既然舍得放你出来，你就要多做事情，报答左相。
沈应奎：不才本是朝廷弃臣，在贵州藩司的任上，辜恩溺职，被革了顶戴，如今来台湾效力，是重新捐了一个记名道员，还望爵帅多加教训。
刘璈：应奎是一个真正的忠诚干练之材，第一次来台湾，就是台湾战事最紧的时候，，险些葬送在法国人炮火之下啊，后来他又回福州，为我们联络给养，也是有功之人，而且（指指帐簿）防微杜渐，心细如发啊。
刘铭传：刚才听着，沈道员似乎是刘大人的及门弟子？
刘璈：哈，惭愧惭愧，随左相西征抚甘，我们都是在帐前效力，承应奎不弃，凡事多有研讨，他就一定要以师长相称，拦也拦不住，将错就错，这么多年了。
沈应奎：老师的道德文章，应奎一直从中受益。如今能追随左右，正是应奎的福分。
刘铭传：沈道员既是初来乍到，省三倒想请教，你觉得在台湾这里，做官，做事，与内地有何不同？
沈应奎：台湾虽然别是一方天地，毕竟也是我大清疆土，只要恪守为官之道为臣之道，我想，没有当不好的官，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璈点头赞许。
刘铭传：你也是掌过一省藩库的，台湾刚刚建省，铺面小底子薄，你有什么好主意好见解啊？
沈应奎：不才觉得，为官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官能清廉爱民，苦日子大家也是能安心陪你过的！
刘铭传：我想刘大人大概心中有数，台湾的事情，可不是清廉爱民四个字就能办得好的。
沈应奎：那依爵帅之见，还需要什么呢？
刘铭传（笑笑）：慢慢你就知道了。
21-6A 刘铭传宅书房 日 外 仓信敦 刘铭传
刘铭传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仓信敦出现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刘铭传：先生来了，请坐。
仓信敦：大帅看来操劳过度，气色不比以往啊。
刘铭传：是啊，建设台湾，不比保台湾省心啊。而且大敌当前，人人能够拧成一股绳，现在仗打完了，人心重新变成一盘沙！
仓信敦：大敌已去，本来也是该休养生息。
刘铭传：大敌已去吗？（微笑）我倒觉得，强敌在侧啊！
仓信敦：大人是在暗指我们日本？那我觉得要改一个字。
刘铭传：怎么改？
仓信敦：不是强敌在侧，而是强邻在侧！
刘铭传：你们这样的邻居，我们敢不当敌人看吗？我找你来，是因为已经接到线报，就在这一个半月里，我们驻台官兵，拿获的日本奸细，就有十五名之多！他们在刺探我们台湾的军事民生各路情报！
仓信敦：恐怕大多出于误会。
刘铭传：那你们日本国，真是盛产误会，可以称为误会之国了！
刘铭传：刘大人，府城还是不毛之地，比不得台南富庶，我们大家慢慢来。
刘璈：哈哈，想当初我来台湾的时候，台南不也是这个样子，事在人为嘛。
刘铭传：有理有理。
刘璈：不是刘某夸下海口，三个月内，我就能让这里，比台南的衙门更堂皇。
刘铭传与李彤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彤恩：刘大人，目前藩库空虚，很多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刘璈：你们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们的银子，都是要做大事用的，修衙门这点银子，我自己来想办法。
这时，沈应奎健步走来，手里拿的是一本帐簿。
沈应奎：老师，果然是那些奴才可恶，生生把最后一本帐簿，落在了箩筐里，我们要是不去讨，只怕他们就信手丢了呢！
刘璈：哈哈，找到就好，搬这么大一个衙门，难免出点小错。爵帅，这位是沈应奎沈道员，你们应该在福州见过。
刘铭传：不错，不错，我们在左相府中见过。
刘璈：他从福州过来，一直在台南帮我维持局面。
沈应奎（见礼）：爵帅，日后还要多多仰仗
刘铭传：好说好说，这位是李彤恩李大人。
沈应奎与李彤恩相互见礼。
刘铭传：左相幕中一向藏龙卧虎，既然舍得放你出来，你就要多做事情，报答左相。
沈应奎：不才本是朝廷弃臣，在贵州藩司的任上，辜恩溺职，被革了顶戴，如今来台湾效力，是重新捐了一个记名道员，还望爵帅多加教训。
刘璈：应奎是一个真正的忠诚干练之材，第一次来台湾，就是台湾战事最紧的时候，，险些葬送在法国人炮火之下啊，后来他又回福州，为我们联络给养，也是有功之人，而且（指指帐簿）防微杜渐，心细如发啊。
刘铭传：刚才听着，沈道员似乎是刘大人的及门弟子？
刘璈：哈，惭愧惭愧，随左相西征抚甘，我们都是在帐前效力，承应奎不弃，凡事多有研讨，他就一定要以师长相称，拦也拦不住，将错就错，这么多年了。
沈应奎：老师的道德文章，应奎一直从中受益。如今能追随左右，正是应奎的福分。
刘铭传：沈道员既是初来乍到，省三倒想请教，你觉得在台湾这里，做官，做事，与内地有何不同？
沈应奎：台湾虽然别是一方天地，毕竟也是我大清疆土，只要恪守为官之道为臣之道，我想，没有当不好的官，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璈点头赞许。
刘铭传：你也是掌过一省藩库的，台湾刚刚建省，铺面小底子薄，你有什么好主意好见解啊？
沈应奎：不才觉得，为官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官能清廉爱民，苦日子大家也是能安心陪你过的！
刘铭传：我想刘大人大概心中有数，台湾的事情，可不是清廉爱民四个字就能办得好的。
沈应奎：那依爵帅之见，还需要什么呢？
刘铭传（笑笑）：慢慢你就知道了。
21-6A 刘铭传宅书房 日 外 仓信敦 刘铭传
刘铭传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仓信敦出现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刘铭传：先生来了，请坐。
仓信敦：大帅看来操劳过度，气色不比以往啊。
刘铭传：是啊，建设台湾，不比保台湾省心啊。而且大敌当前，人人能够拧成一股绳，现在仗打完了，人心重新变成一盘沙！
仓信敦：大敌已去，本来也是该休养生息。
刘铭传：大敌已去吗？（微笑）我倒觉得，强敌在侧啊！
仓信敦：大人是在暗指我们日本？那我觉得要改一个字。
刘铭传：怎么改？
仓信敦：不是强敌在侧，而是强邻在侧！
刘铭传：你们这样的邻居，我们敢不当敌人看吗？我找你来，是因为已经接到线报，就在这一个半月里，我们驻台官兵，拿获的日本奸细，就有十五名之多！他们在刺探我们台湾的军事民生各路情报！
仓信敦：恐怕大多出于误会。
刘铭传：那你们日本国，真是盛产误会，可以称为误会之国了！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刘铭传：这就是台湾的好处，百业待举，件件首创，那你到底想从哪里做起，有了准主意没有？
刘淑婷摇头。
刘铭传（试探地）：要不，反正今天彤恩会过来，你问问他的意思？
刘淑婷：我为什么要问他的意思？
刘铭传（咳嗽两声，正色道）：彤恩眼界开阔，心思又周密，他要是肯帮你筹划什么事情，必然是筹划得滴水不漏。
刘淑婷：自家的事情，想破头也得自家来想，别人嘛，纵然不想隔岸观火，也势必是隔雾看花。
刘铭传：我看你明明是在教训爹。
刘淑婷：我哪里敢（离去）
刘铭传望着淑婷背影，叹叹气，摇摇头。
这时，下人引仓信敦进来。
刘铭传：仓先生，你倒真是守信，不巧，我这里分不开身。要不，我们这里谈？
仓信敦：很好，正可以见识一下大帅的珍藏。
刘铭传：我这里算什么珍藏，都是买了要看的书，也不讲究什么版本。
仓信敦：所以大帅是真正读书人。对了，前几天大帅似乎去踏勘了基隆的煤矿，怎么样，情势如何？
刘铭传：哈哈，你的消息总是灵通之极，让老夫不寒而栗。
仓信敦：台湾是个岛嘛，很小的岛，有什么消息都会传来传去。话说回来，如果大帅是要投资重建，府库里一时又没那么多银子，其实，我在台湾这些同胞，他们倒很愿意集资相助。您愿意算是借款也好，愿意算是入股也好，一切都好商量。
刘铭传：你们倒真是好心，铭传何以为报？
仓信敦：大帅是击败西洋名将的东亚伟人，您在日本有非常多的崇拜者呢。所以，我们只是想助大帅一臂之力，并无图报之心。
刘铭传：不，你们一定图报，而且，所图不小啊。哈哈，我刘铭传不糊涂，狼行千里吃肉，狗行万里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仓信敦（脸一板，随即又勉强微笑）：不论大帅同意还是不同意，日本都要参与台湾的建设。情，您可以不领，但是，事情，我们一定要做。上次我们说过的十年之期，您没有忘吧？
刘铭传（面色郑重）：忘了什么，我也不敢忘了这个！
仓信敦：我们不想等到十年之后，才来接收一个千疮百孔的台湾。
刘铭传：何以见得就会千疮百孔？
仓信敦：因为我们太理解你们的官场了。台湾这个地方，打仗，倒不一定打烂它，但是，说是要建设，要开发，那时候大小官吏，上也刮下也刮，横也刮竖也刮，倒是很容易把台湾岛掏空啊。
刘铭传：中国人有句话叫“拭目以待”，你懂吧？
仓信敦：中国人还有句话叫“开卷有益”。我今天就给大帅您带来一件开卷有益的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个卷轴，在青石地上缓缓展开，这是一幅绘制精微的台湾地图，只不过，所有地名都是日文。
仓信敦：这上面有我们不少同胞的心血，特意送给大帅，我相信您手中还没有一份这么精微的台湾地图吧？希望您不介意上面这些日文，因为--
刘铭传：因为你们早已经把台湾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迫不及待地给每个地界都起上了日文名字，好，好，我刘铭传很喜欢这份礼物，谢了！
仓信敦：最后，我还有一件严重的事情，不敢不报知大帅，就是你已经一再触及到一个危险的境地，那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与台湾的秘密贸易，因为你和刘璈大人的粗暴干涉，刘浤公子已经中断了和我们的往来，我们姑且不计较，我个人也明白，你上次算是放了我一马。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找到新的代理人，记住，你如果再对此人加以干涉，就会遇到比上次更可怕的刺杀，而且，我已经奉命不加阻止！
刘铭传：你觉得这能吓倒我吗？
仓信敦（叹口气）：大帅好自为之，我告辞了。
刘铭传：等等，回去也转告你的上司，别老躲在角落里，就象我这些书，该出来晒晒，就出来晒晒。还有，我不怕你们动手，怕你们不动手，上次我抓的人都是死的，没意思，我希望能抓几个活的，立在我巡抚衙门的站笼里，每天让台湾人看看。
刘淑婷摇头。
刘铭传（试探地）：要不，反正今天彤恩会过来，你问问他的意思？
刘淑婷：我为什么要问他的意思？
刘铭传（咳嗽两声，正色道）：彤恩眼界开阔，心思又周密，他要是肯帮你筹划什么事情，必然是筹划得滴水不漏。
刘淑婷：自家的事情，想破头也得自家来想，别人嘛，纵然不想隔岸观火，也势必是隔雾看花。
刘铭传：我看你明明是在教训爹。
刘淑婷：我哪里敢（离去）
刘铭传望着淑婷背影，叹叹气，摇摇头。
这时，下人引仓信敦进来。
刘铭传：仓先生，你倒真是守信，不巧，我这里分不开身。要不，我们这里谈？
仓信敦：很好，正可以见识一下大帅的珍藏。
刘铭传：我这里算什么珍藏，都是买了要看的书，也不讲究什么版本。
仓信敦：所以大帅是真正读书人。对了，前几天大帅似乎去踏勘了基隆的煤矿，怎么样，情势如何？
刘铭传：哈哈，你的消息总是灵通之极，让老夫不寒而栗。
仓信敦：台湾是个岛嘛，很小的岛，有什么消息都会传来传去。话说回来，如果大帅是要投资重建，府库里一时又没那么多银子，其实，我在台湾这些同胞，他们倒很愿意集资相助。您愿意算是借款也好，愿意算是入股也好，一切都好商量。
刘铭传：你们倒真是好心，铭传何以为报？
仓信敦：大帅是击败西洋名将的东亚伟人，您在日本有非常多的崇拜者呢。所以，我们只是想助大帅一臂之力，并无图报之心。
刘铭传：不，你们一定图报，而且，所图不小啊。哈哈，我刘铭传不糊涂，狼行千里吃肉，狗行万里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仓信敦（脸一板，随即又勉强微笑）：不论大帅同意还是不同意，日本都要参与台湾的建设。情，您可以不领，但是，事情，我们一定要做。上次我们说过的十年之期，您没有忘吧？
刘铭传（面色郑重）：忘了什么，我也不敢忘了这个！
仓信敦：我们不想等到十年之后，才来接收一个千疮百孔的台湾。
刘铭传：何以见得就会千疮百孔？
仓信敦：因为我们太理解你们的官场了。台湾这个地方，打仗，倒不一定打烂它，但是，说是要建设，要开发，那时候大小官吏，上也刮下也刮，横也刮竖也刮，倒是很容易把台湾岛掏空啊。
刘铭传：中国人有句话叫“拭目以待”，你懂吧？
仓信敦：中国人还有句话叫“开卷有益”。我今天就给大帅您带来一件开卷有益的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个卷轴，在青石地上缓缓展开，这是一幅绘制精微的台湾地图，只不过，所有地名都是日文。
仓信敦：这上面有我们不少同胞的心血，特意送给大帅，我相信您手中还没有一份这么精微的台湾地图吧？希望您不介意上面这些日文，因为--
刘铭传：因为你们早已经把台湾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迫不及待地给每个地界都起上了日文名字，好，好，我刘铭传很喜欢这份礼物，谢了！
仓信敦：最后，我还有一件严重的事情，不敢不报知大帅，就是你已经一再触及到一个危险的境地，那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与台湾的秘密贸易，因为你和刘璈大人的粗暴干涉，刘浤公子已经中断了和我们的往来，我们姑且不计较，我个人也明白，你上次算是放了我一马。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找到新的代理人，记住，你如果再对此人加以干涉，就会遇到比上次更可怕的刺杀，而且，我已经奉命不加阻止！
刘铭传：你觉得这能吓倒我吗？
仓信敦（叹口气）：大帅好自为之，我告辞了。
刘铭传：等等，回去也转告你的上司，别老躲在角落里，就象我这些书，该出来晒晒，就出来晒晒。还有，我不怕你们动手，怕你们不动手，上次我抓的人都是死的，没意思，我希望能抓几个活的，立在我巡抚衙门的站笼里，每天让台湾人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