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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边栈】关于陈和白的段子们//十一月课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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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次的月练交得太晚了。这段时间学校事情有点多,只写了人设和大半个段子。见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12-03 18:18回复
    他叫陈,他叫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12-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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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7 07: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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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会指挥。那双手在空气中蜷曲、伸展、穿梭、游动,指尖划出曼妙的曲线。那些抒情的歌唱性的音乐像流水一样从他指尖划过的地方汩汩涌出,汇成一条斑斓而又阔大温柔的河,令人沉湎其中。空气好像真的变成了水,他的手就是那心甘情愿的水草,在那里柔软地招摇。他说过他很喜欢那首诗,富于音乐性。也有音乐铿锵一些的时候,那时候手就不是这样了——它会极用力地一顿一促,那么快那么深那么猛,像是要在虚无中留下什么划痕之类的东西。——是啊,不只是手了,浑身都在跟着颤动,在节拍上重重地抖动,像是在撼摇着什么,又像是在被什么撼摇着。
      ——但是白说他不喜欢这样。他对陈说过。陈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这种过于铿锵的音乐,还是……还是只是不喜欢太激烈地流露感情。陈想到第二种推测就想笑,因为——别人的印象中——那几乎是在说白的对立面,不像是在描述白而更像是在描述他自己。但白确实常常给他这种感觉,他也说不出是从何而来。
      ——还是回到指挥上来吧。白更喜欢的是那种轻盈跳动的旋律,像白鸽的羽毛,像水面上的涟漪,像黄昏时叶片间闪闪发光的跳跃的精灵,像星光,像绿叶,像流萤。他偏爱轻快的六八拍,偏爱莫扎特,指挥那些的时候他的手真的能化作透明的精灵的翅膀,在空中一点一点的;他的周身就像被那点来点去的手指施了魔法一样亮堂起来,真的,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了。他会露出恬淡欢欣的微笑,那么纯净,就像初到人世的生命熟睡时露出的表情,安详、无瑕、与世无争。陈太喜欢这样的他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12-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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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还会拉小提琴。白的手指并不纤细,但长而骨节分明,白得让人感觉它终年不见阳光。陈觉得这样的手和小提琴那优雅的造型简直是绝配。当白用右手拿起琴弓,他的后三指就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拇指尖和中指第一关节夹紧琴弓,后两指托住弓尾,食指微微扬起——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扬起它的头颈,搭在木制的弓杆上,修剪得很好的指甲和上了清漆的木质一起柔和地反着光。
        然后他的左手拿起琴。他喜欢用食指和中指勾住两个旋钮拎起琴,夹好后把左手的后四指搭到指板上——这时候——对陈来说——就是整个时空最赏心悦目的一刻了。琴弦轻柔地泛着银光,白皙的手指几乎也在发光,轻轻地按在弦上,和黑色的指板若即若离。音箱和发音孔那优美的、典雅庄重又流畅灵动的曲线,琴弦被琴马勾勒出的完美角度,暖色调的木质,琴弦清冷的银光,这些一起构成小提琴这件乐器本身全部的美,而有生命的手的加入更给它注入了一种魔力,一种能使人倾倒的魅力,整个宇宙都会为之屏息。
        接着他就开始演奏。陈一直觉得揉弦的手指是拉提琴的人身上的激情最集中的表现,特别是白。白揉弦的时候手指像痉挛一样颤抖,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捕捉到它的准确位置,只看见一片淡淡的幻影。他的手指在指板上飞快地挪动,几乎是瞬间就从一个位置变换到另一个位置,像跃迁的粒子,不存在中间状态。右手的手臂在空中摆动,有时划出大幅度的优美圆润的弧线,像挂起的窗帘上布纹的褶皱;有时剧烈颤抖奏出连续的短音,像雨点般的舞步,像急切的足音,像短促的嘶喊,像绷紧的神经,他的手肘就像显波器记录的小提琴声波一样抖动。陈经常会心疼他——看起来太累了,所以白每次拉完琴之后迎接的都是一个拥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12-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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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喜欢做化学实验——虽然他其实是一个物理学家。白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做那些和自己的研究无关的事情,陈说因为它们很漂亮。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看到洋娃娃的小女孩。
          陈会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试管,然后右手用镊子从细口瓶里夹起一块小铁片,动作迅速精确而又优雅地把它丢进试管。铁片一接触液体就开始冒气泡,发出快活的嘶嘶声;然后液体渐渐变成了透明的淡绿色,清新,蓬勃,富有生机。陈会举高试管,怔怔地盯着那支试管,像看着一个魔法。
          他也经常会弄一些,嗯,浪漫的东西,比如把浅绿色的硫酸亚铁缓缓地注到蓝色的硫酸铜上层,两层之间会有无比柔和清亮的过渡,像是雨后天晴时的空气。然后拿着这支试管向白展示:“看,鸡尾酒。”还那么顽皮天真地笑着。有时是用红色的重铬酸钾或硫氰化铁配热饱和溶液,然后让晶体慢慢析出,把浸在里面的铁丝模具变成一颗亮晶晶的红心。但白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陈做的彩虹——不是用阳光透过溶液投影在白墙上,对陈来说那太小儿科。那天晚上吃饭之前,陈就神秘兮兮地说晚上要给白看彩虹,天稍微黑了一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六七个酒精喷灯,还有他自己做的一个长长的铁架,上面摆好了六种看起来并无奇异之处的单质。但是喷灯一点燃,白就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美——红色是锶,橙色是钙,黄色是钠,绿色是铜,蓝色是砷,紫色是钾——它们组成可见光的光谱,在火焰中飘动,像旗帜,更像彩虹。彩虹印在雪白的墙壁上,周围一片漆黑,两个人的眼睛一起被那一片火光映得闪闪烁烁,白就在那一瞬间真正理解了陈说的“很漂亮”。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12-03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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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的正职其实是物理学家,所以他需要写论文,需要讲课。白待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在写东西。陈能写很漂亮的圆体英文——他说是高中时自己练的;而且总是用钢笔,深蓝色墨水,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文青作家而不是一个物理学家。如果是有阳光的午后,金色的笔尖会在白纸上投下一个光圈,陈皮肤上细小的绒毛会被照得金灿灿的,白就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静静地看着爱人和岁月。白很少去听陈上课,他没有时间,多半也没有兴趣,但如果是公开讲座,白场场必到,就像陈会追着他满世界地听他的音乐会一样。陈讲课很有激情,白色的粉笔经常是被用力地戳在墨绿色的黑板上,当写着别的地方时,先前堆着的笔灰就会在一点一点的微小的抖动下沿着黑板慢慢滑下来,断断续续,像质量不好的DV机放着流星雨的画面。白会享受陈讲话的每一个声调,每一个小手势或动作,他会把它们录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一遍遍地重温。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12-03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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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初遇是在一艘客轮上。
              那天傍晚,陈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热火朝天地计算声学问题,却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常量。他回忆了一会儿,无果,于是有点烦躁地在纸上开始画圈——越来越烦,几乎要把纸张划破了还是没能记起。偏偏这时候原本安静的客舱里又响起提琴声,陈被恼得一下站起来。
              ……提琴。
              他跑出房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很容易地就看到了那个人群的包围圈。陈推开人墙想知道这位提琴手能否给自己帮助,但他看到白的一瞬间觉得呼吸一窒。
              白穿着黑色的礼服,胸口别着一枚银色的胸针。甲板上灯光昏暗,白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庞却异常明亮而柔和,使他看起来就像文艺复兴时期油画中的人物。他的手——那该怎么形容,简直不像是人间之物,那样完美优雅的线条和姿态,让人觉得这就应该是上帝最珍视的造物,怎么会舍得降入凡尘?他的左手在弦上飞快地移动,伴之揉弦的颤动,尽管是那么简单的动作也看得陈几乎要窒息。
              直到一曲终了,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陈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的初衷。
              他大踏一步上前问道:“朋友,你是搞音乐的?”
              白有点迷惑:“是的,请问……”
              陈打断他:“小字一组的A音频率是”
              “440赫兹。”白不假思索地接上,“怎么了?”
              就在这问话的当口,陈脑子里
              已经在飞速地运算。他突然发现最终值同一个极特殊的常数相同——这个常数在声学中的地位基本相当于自然对数e在代数中的地位。这代表什么……陈并不清楚,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关乎真理。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不稳——我需要验算。对,验算。
              陈丢给白一句“谢谢!”就立刻又冲出人群,留下白一个人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没等呼吸平复就抓起笔开始计算。那些数据像蜉蝣般从他脑海中掠过,代换、运算、整理,最后指向的正是那个常量。他欢呼了一声,丢下笔就冲出了房间,跑到甲板上,凭着栏杆边深呼吸边凝视着即将隐入黑暗的海平线。
              这时候提琴声又悠悠地响起,像细而清晰的水流,在昏暗的光线里晕染开来。陈想起那个告诉了他“440赫兹”的小提琴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人家,就到吧台要了一瓶红酒,又循着琴声找那个提琴家。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12-03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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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再次看到陈的时候有一点微微的吃惊和疑惑。他第一次看到陈的时候觉得他就像一阵风,过去就不见了。一阵风居然能让你见到两次,奇了。
                当时陈生硬而粗暴地打断白在掌声和欢呼中的沉醉——虽然这个词其实可能不太准确——白理应很生气才对。他应该会理都不理陈。但是白觉得陈当时穿的那件长袖的灰色条纹毛线衫看起来很舒服,就莫名对这个人有种好感。也许其实是陈这个人看起来就让人舒服。他当时戴着黑框眼睛,不算很大的眼睛里燃烧着像是恢复了一半或是熄灭了一半的热情——后来陈跟他说这二者其实是一样的,因为根据我们日常生活中用得到的牛顿力学,时间是没有方向的,物理过程不论是正推还是反演都完全符合方程式。神奇的t^2。
                然后他抛下那个谜一样的问句:“小字一组的A音频率是……”就又消失了,像是让白自己参悟这“440Hz”的含义。所以白拉琴时又一次看到陈拿着红酒和高脚杯走过来时,他甚至吃惊得停下了运弓。
                陈显然也看到了他,加快脚步朝这里走过来,兴奋溢于言表:“嘿!那个学音乐的朋友!”
                白垂下手把琴和弓放在身体两侧:“你好,请问……”
                陈笑起来:“我是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白有点局促——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我白就可以了。
                白?好听。陈笑着,我叫陈,沉默的陈,陈旧的陈,陈列的陈。
                哦,陈。白露出一点微笑。你好。
                我真的要谢谢你啊。陈很高兴地笑着。如果不是你告诉我那个数据,我可能现在都还没算出那个结果呢。
                白有点疑惑。你是……做什么的?
                陈怔了一下。哦,对,我都还没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然后又笑起来。我是物理学家,我在搞声学问题。
                哦,这样啊。白浅浅地笑。
                陈就势侃起来。你别说,物理学家和音乐家关系还真不少。你知道多普勒效应吗?当波源运动时,与运动方向同向传播的波频率会变小,而反向传播的频率会变大。当时多普勒发现了这个现象,但是找不到可以验证它的实验设备,你猜,他怎么办?
                白摇头。我猜不出来。
                陈大笑。他请了一队小号手在行驶的平板车上演奏,让音乐家站在路边辨别音高变化!这位音乐家清楚地听到,随着车子由远及近又开远,音乐的声调正如多普勒预言的那样越来越高了……所以说,音乐家在物理史上,也许也有一点贡献呢。
                白笑了,觉得这个人真有意思。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12-03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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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7 06: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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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看到他笑也很高兴,继续讲。最为人熟知的物理学家之一爱因斯坦就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手,另一位德国物理学家海森堡的钢琴演奏在当时与之合称“双璧”——海森堡的音乐才能还曾经拯救了他的实验报告;历史上还有门德尔松家族和物理学家们的联姻——就是那位德国作曲家……你要听那个实验的故事?好吧,是海森堡大学的时候,实验课要测音叉的发声频率,但这位是个理论天才加实验废柴,加之和某损友讨论了一节课的理论问题,最后完全没有时间做实验了。最后关头,他只好对损友同学说,你敲一下,我听听是什么音。然后他就正确地听出了音高,交上了准确的实验报告……
                  你知道得真多。白不禁道。
                  陈一下打住了。都是自己平时打发时间的时候看的书。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太自然,有了一点不好意思。
                  短暂地沉默了一阵,白给两人倒上酒,说,干杯。
                  陈喝了一点酒,就开始说刚才算出的那个结果可能具有的意义,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不胜酒力还是情难自禁。白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还是听着他讲,静静地看着陈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拍案咆哮。
                  等陈终于讲累了,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白又开始拉琴。他觉得很快乐,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想表达自己的快乐就拉琴。他拉各种欢快的曲子,轻盈跳跃的旋律在夜空中仿佛能撞出晶莹的回声。这时候甲板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琴声飘散在海风中,像是冷清和热烈的荒谬而真切的混合。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12-03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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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12-03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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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一直拉琴到深夜,到甲板上空无一人。一直到风把他从沉醉的状态中吹醒,他才想起来该回去了,这时他发现陈还趴在桌上。他叫陈的名字,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又试着推了陈一下,陈还是一动不动。白觉得不好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纠结了很久还是把手伸向了他的口袋。陈的房卡就在里面,白掏出它之后,想了想就左手揽住陈的腰,右手拉住陈的一只手臂,把它从自己脖子后面绕过。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比想象中的要轻,也许是衣服穿得比较多的原因。他其实很瘦,白摸到他的手肘的时候这么想。
                      白半扛半拖地把他弄回他的房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本来想走了,又担心陈醒来的时候不清醒。白其实是一个顾虑很多的人,想得很多,说得很少,做的也许很多但别人很少发觉。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对陈有那么多担心,他们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是陌生人。
                      白最后做了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决定:留在陈的房间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这似乎毫无理由。也许就是那种叫命运的东西把他们连在了一起?他说不清。他就坐在陈的书桌旁,看陈白天写下的那些草稿,那些公式和符号对他来说像天书般晦涩难懂,他用胳膊勉力支撑着脑袋才没有趴下去。他看了一眼陈,他的睡颜很平静,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在均匀地起伏。白知道他已经睡熟了,那最后一点勉力支撑的信念就倒塌了。他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醒来的时候,前一天晚上酒精的作用已经基本消退了——他其实并没喝太多酒——你就知道他真的是一个酒量很差的人了。他看见白趴在自己桌上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事实上,说他看见白并不很准确——他起初并没有认出白。他只是看见一个人。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醒了才走到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白昨天晚上对他做的那样。白的睡眠很浅,一下就醒来了,陈看见他的睫毛动了几下,眼睑就打开了,露出初醒时清澈而迷茫的眸子。
                      “……白?”
                      “陈。”
                      两个人同时呼出对方的名字时陈心里兼有着疑惑和惊讶。不等他问,白先跟他解释了。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白虽然刚醒,声音却很清晰。我拿了你的房卡,希望你不介意。
                      怎么会。陈突然感觉有点不知所措。麻烦你了。对不起。……谢谢。
                      一阵沉默。
                      那我走了。白起身,却发现自己头重脚轻,站都站不住,晃了两下只好又坐下。
                      陈敏感地捕捉到白的摇晃,忙问怎么了。白摇头,陈不知道那意思是“没事”还是“不知道”。
                      白说可能是感冒了,陈问有没有发烧,他就抬起手摸自己的额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12-23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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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陈到A国参加学术会议,白跟着去巡演。
                        当时A国很乱,出发前白曾劝他不要去,陈只笑着说义无反顾,至于后来真的发生变故,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会议进行了两天,A国国内突然开始清洗运动,警察在一天深夜破门进入与会者所住的旅店,逮捕了所有外国学者。
                        包括陈。
                        白的巡演被迫中止。他开始参加各种商业演出和教学,维持自己经济来源的同时为陈挣保释金。大约一个月后当局通知他可以有一次探视机会时,他刚从一个学生家里上完课出来。
                        他背着琴直接去了国家安全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为白打开那扇沉重的铁门。白看见陈坐在防弹玻璃后,头发长了,胡子拉碴,眼睛充血,神情憔悴而疲惫不安。
                        白走过去,也坐下,隔着厚厚的玻璃和陈对视。
                        “五分钟。”
                        铁门在身后关上,只有一束光线从白右手边的窗子射进来。
                        两个人和天花板一角的监控探头一起沉默着。
                        白突然说,我拉支曲子吧。
                        陈默默地点头。
                        白拿出他的琴,把弓架在琴弦上,闭上眼睛,稍微停了一下,就缓和地运起弓来。琴声像细而清晰的水流,在昏暗的光线中晕染、漫开,宛转低回,如歌如诉,幽幽地,直入人的心底。
                        “《沃尔塔瓦河》,斯美塔那的作品。捷克人。选自《我的祖国》。”陈眼前现出白说这话时微笑的样子。
                        现在的白眉头紧锁,没有微笑。
                        “《我的祖国》。”陈感觉喉咙发涩。
                        白闭着眼睛,神情痛苦纠结。
                        陈也闭上眼。
                        那哀伤而不失坚定的琴音,是他们和鸣的心跳。
                        ……
                        音乐未停,铁门突然打开的声音切断了旋律。
                        “时间到。”
                        白的弓僵在弦上。
                        “请离开。”
                        白慢慢地收起琴,陈没有表情地注视着他。
                        白收好琴之后又看了陈一眼。
                        我爱你。他看到陈对他说,然后转身就走。
                        我也爱你。白默念,然后也转身,走掉。
                        他们分明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晶莹。
                        夕照被眼角那点湿润折射出火焰般的璀璨和温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02-0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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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嘞……关于A国社会背景当时写了一段更长的,可是写完觉得放进入实在太模糊重点了(我真正想写的只是白探监那个镜头啊揍……有人看得出重点吗qwq)就改成前面那个更简短一点的介绍了,可是自以为一开始那段还可以的……不然你们帮我看看哪个比较好呗w
                          —— —— —— —— —— —— —— —— —— —— —— —— —— ——
                          【请自行寻找与上下文连接处qwq】
                          陈要去A国参加学术会议。
                          此时A国正值多事之秋,政坛纷争迭起,社会局势动荡不安,排外的情绪化的民族主义正悄然酝酿,街头民众遭遇暴徒袭击的事情时有发生,总的来说,是一个适合于演说家、投机者、武棍打手、地痞流氓的地方,但绝不是一个适合于物理学家的地方。
                          你真的要去?白这么问的时候,心中不无担忧。
                          我一定要去。陈很真挚地说,微笑的脸上带着骄傲和神往。这次会议所有A国的精英都会参加,A国是目前这个领域在世界上的领跑者……
                          这些我都知道。白打断。我是说,A国现在很乱。停顿了一下。你比物理重要。
                          白。陈搂过他。亲爱的。也停顿了一下。物理比我重要。
                          —— —— —— —— —— —— —— —— —— —— —— —— —— ——
                          陈还是去了A国,白也跟去巡演。白到A国后觉得情况并不像传闻的那么糟糕,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可会议进行了两天,A国国内突然开始清洗运动,警察在一天深夜破门进入与会者所住的旅店,逮捕了所有外国学者。
                          包括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5-02-09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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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我是来告诉大家他们九月三发刊啦~地址这里 http://tieba.baidu.com/p/4018195632 我在25楼w
                            后面的文因为都在电脑上,所以等我明天再发出来吧~大家晚安w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5-09-11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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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7 06:5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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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文】
                                当时的他们绝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以后会每天每天地发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说“绝不会”也许不太准确,几年后白突然向陈问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事情,陈含含糊糊地说其实在第一眼看到白的时候心中就暗流涌动。白心里说,其实我也是——白没有说出口,他觉得陈应该知道他未出口的话,就像他其实也一直知道陈心里的暗流。
                                当陈关切又客气地问候白是否好些,而白同样客气地回答“好多了”时,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今后的事呢。
                                陈体贴地把热水壶和水杯放到床头,嘱咐白好好休息,然后就坐到书桌前开始读文献。
                                白坐起来看着陈。陈埋头看论文,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当他抬头看白时,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白立刻把视线转向别处。
                                陈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
                                “我们还是聊聊天吧,”陈说,“看你怪无聊的。”
                                “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
                                “不,没事。”陈看着这个有些过分为别人着想的青年,决定自己挑起话头。
                                “听说你们学音乐的,性格都比较……浪漫?”
                                “成见罢了。”白似乎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我就是一点都不浪漫的那种。我觉得你一个理科生都比我浪漫多了。”
                                “是吗。”陈也笑了,“他们都说我这是不切实际。每次我去弄一些几乎争取不到经费的课题,导师同学都这么说……”
                                “那你申请不到经费怎么办?”
                                “自己筹钱呗,找些企业家拉赞助,有时候还真能弄到钱。我就跟他们说,你看,跟我一样不切实际的人也还是有的嘛……”
                                “真好……”白感叹,“这种事我应该试都不会去试的吧。我可能真的没有浪漫的基因。”
                                “那你为什么选择学音乐?”
                                “为什么选音乐?大概……因为我能做好这件事吧。”
                                白顿了一下。“我真的不明白那种‘艺术家都浪漫不羁’的论调。我觉得……一个人再怎么无牵无挂,总要考虑温饱问题……我不太能理解那种,为了艺术事业几乎放弃一切的做法。可能这就是我和那些伟大人物的差距吧。他们太崇高,我……”白低头轻笑,“我没有那样的境界。我每天要为很现实的事情焦虑,经常钱和时间都不够用,要尽快把这首曲子拿下对付演出,要找时间给家里寄钱,要考虑和这个公司的约快到期了我下个季度的收入来源怎么办……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活得有点,太琐碎太卑下了?”
                                陈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又被白打断了。
                                “上次有一个义演,社区里组织的……刚好和一个音乐会时间冲突。那是企业的新年音乐会,有几百块的酬金。如果推掉音乐会,我……还得付违约金。当时月底了,我没钱交房租。义演是给社区里一个摔骨折了的大叔筹钱,他们家就在我隔壁,一家三口……我知道他比我更难。我当时……”
                                白停下。
                                “我当时很痛苦。”
                                “我去跟音乐会的主办方说,把我的曲子挪前面一点,我想这样能不能两边都顾上。节目一结束,我就从音乐厅骑自行车赶回去。到小区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叔他爱人在台上说话。她说,隔壁的小伙子本来今天要上来拉琴的,但是他……没有钱付房租了,所以他今天只能去演出。她说,他琴拉得很好,人也很好,这次捐款就是他发起的……她说麻烦大伙帮他付了房租好不好。”
                                白突然有点哽住讲不下去。陈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我当时觉得我真是一个废物。”
                                ……
                                “你不是。”陈把手帕递给白,“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一直都是。”
                                白没有接他的手帕,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抽出纸巾擦去了眼眶里摇摇欲坠的东西。
                                就在那一刻陈突然很想拥抱一下白,这个和他一般年纪的、敏感得有些脆弱的青年。但是他最后只是说:“对不起,提了让你难过的话题。”
                                白挤出一个笑,“没事的。你呢,你为什么选择物理?”
                                “我啊。”陈也乐意换个话题,“也许是小时候科学家故事看多了?”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小时候读的那些故事有很大的启蒙作用吧……最主要的影响还是在中学。当时看了一些书,对各种定理的那种简洁深刻的美有了一个初步的模糊的概念,还有就是出于对十几代人共同追求的那个梦想的向往吧,终极的统一与和谐,万物至理……”陈笑起来,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自嘲。“都是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我就说你是个浪漫的人吧。”
                                “也有很实际的因素啊。当时我的物理老师……也很美。”陈说完这句话觉得脸上温度微微上升,“我当时就是为了和她更好地交流才会去做那些阅读。她也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吧,就是……对教育、对自然科学都抱有那种特殊的信念。她身上有很浓厚的人文关怀的气息。我……很喜欢她。”
                                白微笑。
                                “是那种很尊敬的喜爱,完全容不得一点亵渎的……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
                              两个人从早到晚地谈天说地,一起吃饭,一起去甲板上吹风,顺便听听酒吧里黑人音乐家的即兴爵士乐。白心情好了也拉琴,陈就混在围观的人群里微笑着鼓掌。
                                这一天结束时,他们几乎觉得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聊的东西了。然而当他们第二天在早餐时碰面,两个人又发现了几倍于前一天的共同话题。
                                所以一个星期后的那个傍晚,白几乎没有犹豫就接受了陈的告白。
                                那天他们在甲板上的栏杆边看日落。陈脚踩在栏杆上,身子微倾地探出去,凝视着海平线之上的晚霞。白转过头看着陈的侧脸,这时候船体突然一震。
                                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那句“小心!”然后拉住了陈的手。陈因为惯性双脚一下从栏杆上滑下,后退了一小步就被白拉住了。
                                陈一站稳白就急切地问他有没有事。陈说没事,白拉着陈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有些紧张地握紧。
                                “刚才那一下是什么?”他问陈。
                                陈还没有缓过来。白也没有再说话,好像在专心地听着什么。陈心中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恐慌,在他找出原因前白说,船没有声音了。
                                就像整个世界除了海浪和风声都为了那一刻而静默。
                                那艘上个世纪最有名的沉船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还有船上的……爱情故事。
                                “船会沉吗?”“……也许吧。”
                                两个人一起望着金红色的落日。
                                “我觉得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日落。”
                                白没有答话,陈就兀自说下去。
                                “白,我有些话。你知道的,就像……”陈笑起来,“临终遗言吧。”
                                白低下头,“现在说这个也许……”
                                “为时过早?”陈看着白,“不,一点也不。”陈的语速不自觉地快起来。“船也快靠岸了,这些话我现在不说以后可能都不会说了。”
                                不是没有机会,就只是……不会说了。
                                “白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感激我那天的脑子短路——你还记得吗?也是……像现在一样的黄昏。没有想起那个数字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就像那个人说的——‘It brought me to you’。”
                                越来越多人从船舱里跑出来,甲板上变得拥挤喧闹。
                                “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从我们第一次去看日出,从我们那次在咖啡厅谈理想,从你为我拉那首《重归苏莲托》,从那天晚上你把我拉回房间,从你对我说第一句话——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现在才说真是太傻了。”
                                白后来回忆起那个傍晚,感觉那像是一张长时间曝光的照片,周围人流穿梭都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只有陈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印在视网膜上。那将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印象。
                                “我爱你,白。”陈说完这句话觉得心率升高,呼吸加速,“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
                                白觉得时间停滞了两秒。他向前一步,让自己的脸靠近陈的脸,两人的鼻息扑在对方脸上。他看到陈的瞳孔微微放大,虹膜上映着混乱的人群、夕阳和自己的眼睛。
                                白努力克制不让声音颤抖,“我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要共度余生了。”
                                陈觉得有热热的东西冲上眼眶。他抱紧白,在他肩头说:“不论那是一个星期还是一辈子。”
                                “闭嘴。”白在陈耳边呢喃似的说,“吻我。”
                                陈很笨拙地去够白的嘴唇。
                                就在他刚能感受到白的呼吸时,他们身后的广播里传出乘务员的声音。
                                “请乘客们注意……”
                                “……由于船体与礁石发生轻微剐蹭,我们关闭了引擎对船体进行检查,检查过程中未发现船体受到严重损伤,预计将于两分钟后重新启动引擎,对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带有哭腔的“god”,然后是潮水一样的喊叫和喜极而泣。
                                陈和白对视着,眼中带着笑意,安静得就像海平线上的晚霞。
                                白说,我觉得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日落。
                              【End】


                              27楼2015-09-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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