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花，本来风雅。一径朝画馆而来，侍者来引，且将珠帘卷起，前厅悬画，人像、山水，诸样皆齐。幅幅陈列，可见画师功底。步履停在一处，皙指稍动，言对羲和】
这一卷，倒是与二姐素日画风相似，只稍柔和清丽些。
【羲和道，奴婢不懂，瞧什么都觉好看。眼风带过，笑嗔一句】你这丫头。
@鹤尔苏穆湄

您说的对。
[ 长长儿绕了廊，就橘子树下呆了一刻钟，吃了碗茶，就跟着朱丹往里间来。我识的她们，并悉熟很。当是自家园子逛了去，几个招待着人儿，便信我随意去了。]
我画的。
[ 走着廊，碰见个评画的人儿，从侧看不出一二，只当她正评着左边儿我画的一副，便开了口。]

【恬淡女声甫入耳，眼风带过，眼帘映她清丽姿容。短暂缄默之后，率先开口】
姑娘下笔精妙，用色清婉，就这一幅月照疏林图，我委实是佩服的。
【旧日好丹青，亦擅此。而今入天家，却少练了。眉骨轻捻，转瞬便舒，顿过片刻，轻轻续道】姑娘姿仪不若旁人，原是这画馆中人？
@鹤尔苏穆湄

是，是——月照疏林图……？
[ 这是朱丹的画。月照左，才是我的窗杏。咬着牙儿的笑像是隐隐犯了疼，将脑袋儿一偏，眼里的笑光失色一半。调体片刻，才继。]
只是借了光的画友罢了。
[ 将将发话，再见月照疏林，老枝寥寥月，共享寂夜。我是第一回见，评角评方，她点的颇确。]
您习过这个？

【觑见她面色轻转，却不知话中哪处不对，细想片刻，仍不知解。顺思而下，却不愿过多揣摩了。唯见她面色复霁，方才顺她话答】
习过些时日，只久了不练，未免生疏。需知习此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番在姑娘面前，我亦羞惭。
【袖轻拂，牙色暗纹渐隐了，春山稍低，漾漾眸波向她，含着些期许之色】姑娘呢？恐怕习得时日亦不短罢。
@鹤尔苏穆湄

不不，不敢。
[ 其人倒是诚见，若真临朱丹，月照疏林正主儿得见，却该是怎一副情态？我不想，也没得功夫多省下想法。眉峰聚了涡，不过低头见了苦笑，未几，则正容复道。]
约莫八载，期间，山水宝幢花兽人像，却俱全，却只通美人。
[ 将唇一抿，片刻添道。]
师傅言我：食色者也。

八载——不短。
【直视于她，见她面上脱不开慎微之色，再一打量，原是个锦巧心肠的佳人。长睫低了，投下鸦青色的影儿，待得她话音才落，适才笑添一句】
只通美人？姑娘亦是美人哩。
【唇亦弯，浅浅一痕月】若姑娘现下不忙，可否为我添卷丹青？也算合今日缘分。我虽非美人，却也勉强能入眼的罢。
@鹤尔苏穆湄

[ 她说的巧，捧了我虚了自个的，并不能当面回否，便只用了术中所言，取个歪打。]
美学中曰，术最高界，便是审丑。如此说来，你我搁上学术面层上，可是颇陋了。
[ 将袖口往腕上一叠，花影重蒙的交映，愈发衬的腕色月洗。将手作请状，应声支过腰去，露出一对削肩，春裳薄轻，盈盈不堪。]
是，方便。
您随我来吧。
@鹤尔苏穆湄

【眉眼俱蕴了笑，自淡应前话，珠履慢挪，便是穿廊过室，行至后处，打帘而入，少去喧嚣，更显静了。偏过雪颐来视，原是样样皆全】
有劳姑娘。
【顺势作番打量，不过浅浅。眼前一切，透着熟悉，却也显得陌生，两相之下，生有仄意。摆袖落座，眸波才向她。】
@鹤尔苏穆湄

[ 带她来的是后间雅室，同闹堂相反，画馆雅室之雅，在于假山潺水之间空庭小舍，共十八间，间间以奇珍异草作隔，四挂竹帘，舍居山水之中，临可观鱼，花，鸟一类。仿佛水中突屿。]
姑娘是画单墨，还是上色？
[ 请她就座，自舍中画案前驻足，等了一刻，将身后竹帘稍挂，露出外间一半春风花色来。卷了衣袖拿了笔，打朱色瓮中清水一过，就半空淋了一淋。]

【菩提纱漏下天光淡柔，眼风扫过半幅春光妙色，及见她动作若行云，雅不可言，眉目亦次第展了】
单墨便是。
【丹青一样，虽显风雅，内中工夫，无一不讲究。学易精难，旧时便明的道理，现下在心中一转，仍觉果真】姑娘觉着，单墨易些，还是上色易些？
@鹤尔苏穆湄

我私心觉着，上色要易。
[ 言仅于此。案上笔墨均俱，类颜料，醋，姜一类上色用的物件儿，想了一想，将全收拢了搁旁竹小柜中。匀匀就气儿，临左定了一定思绪，自当结构甚的一应都在心中排稳，方用鼻尖吃饱了诬汁。]

【眸里生出些亮色，心中所想与眼前所答原是一般，应道】
姑娘的想法却是与我不谋而合。
【定然看她，抿唇不再言语，心下转圜，忽地想起些旧日风光。也是天光淡柔，也是妙景无双，唯一不同，那里是广州，这里是京城。原我已来此这样久，度过这样冗长的时光。见她蘸墨下笔，神态从容，像足了修竹气派】
@鹤尔苏穆湄

借颜色添彩的投机取巧，却不如凭光墨取神韵来的清白。
[ 提眉调眼，将是袖臂微提，话中各有褒贬，不遮不掩，其中意蕴自成。然面上神态，自若大方，比帘外东风第一枝，更加从容不迫。像是理所应当 ]
看来是有缘人？
[ 从案后露出半张芙蓉面，慢慢儿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