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水仙是荷莉在病倒前种下的,承太郎回来时已经窜得很高了。茂盛的绿托衬着几簇盛着金的白,他坐在回廊上,迎面的风也携着丝花香。乔斯达父女正抱着转圈圈,他压低了帽檐,嘴角却浮着笑意。渡过的风波在这一刻显得像是一场虚惊,生活也大致回到了正轨。
欢愉很快带来了日暮,饱餐过后,稍许交谈,便是一夜好梦。承太郎摁亮台灯,缓缓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本日记——墨绿封皮一角画着两颗樱桃,一看就知道主人。这本不能交还遗族的日记是乔瑟夫送到承太郎手里的,也成了他与花京院除那冒险外的唯一交集。
承太郎本就话少,旅途的匆忙艰险更是消耗了他的体力,即使是在车程中相对闲暇的时间,他也多是看着风景就睡着了。他不说话,花京院也很少主动挑起话题,反倒战斗时他们会忙里偷闲地聊上几句。待到晚上,他一沾枕头又睡了去。他坐在桌前努力拼凑着他心里的花京院,这才发现他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他细细翻读着,一开始生分紧张的内容渐渐转为欢欣庆幸,日记的记述让承太郎看到了很多他不知道的细节,虽然大量记录着四位同伴的事情,却很少提到执笔人自己。阅读的同时,承太郎也无意摹想起大家的样子,随着叙述的深入,脑海中慢慢只剩下他自己的身影,他的名字在日记里出现地越来越频繁。
工整的字迹忽地变成了张画,承太郎知道花京院会画画,却不知道他画得这么好,寥寥几笔简单不失生动。他不自觉跳着页翻找那些画,大海、沙漠尽是旅途中的景色,直看到那幅星空后被撕剩的残页,他才停顿下来。初得这本日记,承太郎就看出花京院对它的珍视,从这残页他感受得到花京院的拒绝,拒绝被窥视心中的秘密。
他立即合上本子,心中为擅自窥探歉疚不已,躺回床铺却怎么都不愿闭眼,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方才的字句。他拉开纸门,越过回廊仰望夜空,旷大的空条宅积攒的黑暗只够绽几个寥落暗淡的星子。
路过乔瑟夫半开的房门时里头传出了一句“路上小心”,承太郎顿了顿身形匆匆出了门。赶到月台末班车也刚好进站,他进到空无一人的车厢就着门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外头晕染着夜色的灯光很快就消失不见,整个车厢落入了寂静的黑暗,而在望不到的穹顶寥落的星子渐渐聚到了一起,转眼汇作浩瀚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