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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摇笔忆】凤凰花开几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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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就是来安利卫良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1-17 14:12回复
    战国末年的一个夏天,韩王宫。
    这一天是那么宁静,阳光很好,好像流动的蜜糖,散发着甜腻温暖的气息,凤凰花静静开在枝头,偶尔有几只小鸟在其中穿行,惊落了几片花瓣。
    那么美好的夏季,秦王还未起兵,韩非还没有死,韩国仍座落在这片土地上,命运还未曾朝着它的轨迹运转,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王宫西边的凤凰花园里,火红的花瓣被一阵混乱扰得纷纷落下,如一场花雨。雨中高大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少年,玉箫在地上摔得粉碎,少年俊美的脸上满是怒气。
    卫庄一脸淡定地把张良放下来,转身就走。
    张良却在他身后怒道:“喂!……那个谁,你把我的箫赔我!”
    卫庄转过头来,冷笑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邪气:”第一,我叫卫庄,不叫那个谁。第二,如果刚才我接的是箫,摔成这样的就是你了。”卫庄不屑地瞥了一眼那根悲剧的玉箫。
    可是张良却没有一点理亏的样子,反而发起了少爷脾气:“要不是你突然进来我能吓得摔下来么?”
    “定力不好还来怨我?”卫庄挑了挑眉。
    “难道不怨你?”张良理直气壮地反问。
    卫庄显然不想和这蛮不讲理的贵族少爷纠缠,冷笑一声离开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今日韩非请卫庄去喝酒,卫庄离开的时候听见凤凰花林中传来一阵箫声,他觉得这箫声出奇地清澈不同于宫里的那些俗曲,便顺路过来看看。谁料他才走过来张良就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于是便有了刚才这一幕。
    其实卫庄是有些失望的,本想着能吹出这样遗世的箫曲之人,必是纯净不染纤尘的人物,谁料是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少爷,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
    卫庄觉得有些扫兴,想了想,时日尚早,去逗逗宫中那个娇俏的小公主到也不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1-17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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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再一次见到张良,仍是那个凤凰花开如火的夏季,在那片凤凰花林,花瓣翩然落入清酒中,有如血从指间滴落。
      那日韩非又请卫庄入宫,说要让他见自己的一个忘年交。卫庄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忘年交,却听韩非提过多次,说是一个不世天才,百年难遇。
      可那天才迟到了,卫庄有些不爽。向来只有他放人鸽子没有别人放他鸽子的,若是其他人他肯定起身就走了,可今日,他莫名地想见见这个人,想看看是怎样的天才能衬得起这份傲然。
      很久之后卫庄想起这一日,总会奇怪自己的态度,那种莫名奇妙的欲望来得毫无道理,就好像身体被别人控制了一样。他将这件事讲给了身边的妻子赤练,赤练只是无奈地叹气,说:或许这便是命运吧。每个人从出生便有上天为你设计好的命运,你一生要经历多少事,遇到什么人,又与什么样的人分离,多少欢笑,多少泪水,皆早已注定……
      可惜卫庄到死都不是信命的人,他只是慵懒邪魅地对赤练笑笑,不置可否。
      但无论因为什么,那一天他都留下来了。无聊地饮着清酒,看凤凰花瓣随风起落。
      忽然,他想起了几天前在凤凰花林吹箫的那个少年。
      “这王宫中有箫吹得特别好的男孩么?”卫庄问坐在对面的韩非。
      “呃?”韩非一愣,一脸诡异地看着卫庄,像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低声问:“你几时有了这种爱好?”
      看韩非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卫庄皱眉道:“我指的是正常意思。”
      “哦!”韩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选择性无视了卫庄那一副想抽他的神情,想了想说:“能在宫中做乐师,箫艺必然是极好的。可若说能吹得有如天籁的人,却只有一个。”
      “是谁的乐师?”卫庄问。
      韩非却不答,只是调笑着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庄一怔,看着在杯中打转的凤凰花瓣,无所谓地说:“俗曲听怕了,那日在这凤凰花林听到有个少年的箫声,觉得清澈空灵,很对我胃口。看他衣着华贵,便想会不会是宫里的乐师。若是的话,不如让他来再奏一曲,省得等你那所谓的天才等得无聊。”
      “这?”韩非似是明白了什么,又神色诡异地看着卫庄,笑而不语。
      “你是不是又想多了什么?”卫庄强行压下想把鲨齿架韩非脖子上的冲动,低声问。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1-17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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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卫庄怒了,韩非连忙摆摆手以示无辜,笑看摇头:“人家堂堂相国长公子,祖上五世相韩,连我父王都怕他们家族三分,我是请不动呐。要不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愿不愿意吹给你听?”
        “是他?”卫庄一惊,却转瞬恢复如常,嘴角又挂上了邪魅的冷笑:“原来是贵公子,难怪那么没教养。你眼光可是越来越差了,这种纨绔子弟你也看得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非爽朗地大笑:“子房年纪尚小又有惊世之才,难免性子娇纵了些,你比大足足大了十岁,和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想不到你们都见过面了,太好了,省得我还得费一番功夫介绍。”
        韩非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人从他身后的林子里窜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转过头来冲他调皮地做鬼脸:“非公子你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子房你出来能有点声音么?差点被你吓死!”韩非拍着胸口表示自己受了惊吓,脸上却依然在笑,用下巴指了指卫庄:“你看你认识他么?”
        张良方才抬头,看见了对面的卫庄。一阵风从凤凰花林吹过,吹得花瓣飘飞,遮住了两人的视线。当花雨平息,两双眼睛再次相对,两人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恍若千年前的故人在此刻相逢,花已经落了,树早已老了,宿命如凋落的花瓣般在身边随风起落,每个人心中却是难言的安宁平静。
        “是你。”张良轻声说。
        “是我。”卫庄点头,将杯酒微倾。那片如血的花瓣随酒没入土中,再也找不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5-01-17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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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我吹奏一支箫曲吧。”卫庄语气淡淡的像是命令,他虽然在看着张良,张良却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天际,好像什么都不能在他眼中停留,他也什么都不在乎。
          从小都是众星捧月的张良自然不满他的态度,没好气地说:“我的箫都被你摔碎了,我拿什么吹?”
          “箫是你自己摔碎的。”卫庄冷冷地提醒。
          张良语塞了一下,干脆耍赖:“反正我箫没了就是不吹。”
          “堂堂相国公子连支新箫都买不起?”卫庄冷笑着表达了不屑。
          却不料张良拍案而起,眼中是难言的怒意。卫庄从未想过这样的愤怒会出现在一个十三岁少年的眼中,不同于上一次那属于贵公子的骄纵,这是怒气仿佛炽烈的火焰,要将人的血肉都烧成灰烬。
          “你懂什么?!”张良指着卫庄,冲他吼:“什么买一支新箫,你知道那箫……那箫……”张良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两行清泪从少年白玉般的脸庞滑下,带着让人动容的美。
          平生第一次,卫庄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是韩非一把搂住张良的肩,拍了拍他的脸,温和如一个兄长:“子房,男孩子当众掉眼泪多丢人呐。”
          张良抬手狠狠抹去了眼泪,固执地抬头望天想将眼眶中的泪收回去,可是一眨眼,它们又不听话地落了下来。张良转身,跑出了凤凰花林。
          韩非并没有去追,只是叹着气坐下,喝了口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箫是他母亲当年的嫁妆,也是他父母的定情信物,最终成了他们的遗物。”韩非对卫庄解释道。
          “他父母死了?”卫庄问
          “是啊,七年前死的。他父亲张平病死,一个月后他母亲也去了,不知是因为什么死的,只留下了张良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张仁。现在的韩相国是他爷爷张开地。所以那支箫是他的父母的唯一念想了。”
          “原来是这样。”卫庄低低沉吟:“那么重要的东西,他那天居然没哭出来。”
          “你只见过子房一面,不知道他的性子。”韩非苦笑:“他从来不在生人面前哭的,只要他和你不熟悉,无论他有多难过,表面上看起来也是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今日若不是我在场,他也不会如此。”
          “倒是挺倔强的,还算有点骨气。”卫庄看着张良离去的方向,摇晃着手中半盏酒,居然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先前只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5-01-17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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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只以为是个被惯坏了的少爷。”
            张良并没有跑远,卫庄在凤凰花林外的湖边找到了他。
            他倚在一颗树边,清瘦的身体在微风中有如坚韧的翠竹。他已经不哭了,有些发红的眼睛眺望着远方,有一种说不出的固执。
            “你在看东边?”卫庄走过去,顺着张良的视线却只看见了王宫的高墙。
            张良抬眼看了看卫庄:“听非公子说东边的尽头是海。无边无际,比世上任何江河湖泊都大,天晴的时候海是蓝色的,和天空接在一起,目力穷尽之时将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我很想去看看。”
            “你没看过海么?”卫庄问。
            张良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离开过韩国。”
            “真是悲哀。”卫庄淡淡地说:“每个人都该去看看大海,它是整个世界的眼睛,所以它是世上最危险也最美丽的东西。”
            “我不懂。”张良疑惑地看着卫庄。
            “等你有一天见到了大海,自然就懂了。”
            张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遥望着东方,不再言语。
            卫庄也没有说话,站在水边,悠然看着天空。很奇怪,他与张良不过两面之缘,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好像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友,大家都对彼此的过去了如指掌,再次相聚时已无欢快喜悦,只剩了让人心暖的默契,有如一盏尘年的酒。
            可张良并不了解卫庄的过去,卫庄对张良的认知也仅限于韩非的几句话,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好像宿命一般不可硺磨。
            风将一片凤凰花瓣带了过来,张良抬手接住了它,声音平静而有些淡淡的悲,得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我是永远去不了东方的,我是韩相之子,我们的家族只能世代为韩相。”
            卫庄听出了这句话的沉重,却不动声色,只是环顾四周,悠悠道:“你看这王宫,像不像一个华贵的鸟笼。”
            张良笑了笑,说:“不止王宫,其实整个新郑都是鸟笼,华美奢靡,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
            卫庄闻言冷冷一笑,笑中桀骜立显,他只是不屑地吐出两个字:“未必。”
            张良一怔,不明白卫庄反应中的含义,只是莫名地对眼前这个人有种难以言说的信任与好感。于是他抬手将凤凰花瓣抛入水中,对着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说出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对人说起的秘密:“其实……我一直想当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1-17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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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侠,带着一支箫一把剑走遍九州,去看明山大川,去看大海……让天下见过我的人都记住我的箫曲。纵然是朝生夕死,但那才是真的活过。”
              卫庄眼波微微一动,心中一根紧绷的弦在不经意间被拨动了,但他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只是问:“你会武功么?”
              张良眼神一黯,并不回答。
              卫庄早已料到是这种反应,从张良从树上掉下来压根不会自救来看,他确实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少爷。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卫庄道:“那我教你吧。”话一出口卫庄就有些后悔,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不喜欢没事找事。
              “啊?”张良猛然抬头,眼神发亮。不同于平日那种飞扬跋扈的任性,也不是刚才那种竹节般的坚韧固执,而是一种,真正属于十几岁少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喜。
              看着张良清亮的眼神,卫庄突然不后悔了,他伸手摸了摸才有他胸口高的张良:“我教你武功,明曰去我府里找我,不许偷懒。”
              “嗯!”张良笑着点了点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01-17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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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向卫庄靠了靠,似在寻求温暖,可他的语气却是淡淡的:“卫庄哥,我想你陪我说会儿话,其实除了非公子……很少有人陪我说话。”
                卫庄意识到这是张良第一次叫他“哥”,过去他一向直呼其名,可卫庄并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不适,相反,一股久违的温暖从心底悄然逸出,他点了点头:“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宝贝那箫么?”张良轻声问。
                “因为那是你父母的遗物。”卫庄回答。
                “不。”张良摇头:“它只是我娘的遗物。”
                “有什么隐情么?”以卫庄的阅历,很容易听出张良话里的意思。
                “是啊。”张良又凑过去了一点,抱住卫庄的手臂。
                卫庄这才感觉到张良虽然声音平静,身体却在颤抖,这么热的夏季,他为什么会觉得冷?于是卫庄抬手,自然而然地,将张良搂到怀里,虽是第一次如此亲近,可俩人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好像在那未知的岁月里,这个动作重复了多次。
                张良便在卫庄怀里,用轻而平静的声音,说起了这段从未对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再次说起的,带着陈旧血泪气息的往事……
                “我娘在爹死后一个月就死了,家里人都觉得她是殉情,而爷爷和叔叔们也是这么说的,于是他们合葬了爹娘,要他们在地下继续相守。”张良缓缓道:“可实际上,娘并不爱爹,爹也不爱娘,他们本就是政治婚姻,没有爱情的。爹活着的时候几个月都不会去看娘一眼,娘也不想他,整日坐在窗前,吹箫给我和仁儿听,用的就是那支箫。仁儿不爱音律,娘便教我吹箫,手把手地教我,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觉得那箫上有娘的温度,娘的灵魂也一直在箫上从未离开,她一直看着我和仁儿……”
                卫庄察觉到张良说最后一句话时哽了一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许久没有再说。可他并不着急,拍着张良的背,也是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张良如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爹和娘没有爱情,娘是不可能殉情的,她是……她是被人杀死殉葬的!”
                张良很想保持镇静,可他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多少往事一齐涌上心头,他再也压不住从他六岁那天便被封印在心底的恐惧与悲痛,它们冲破了牢笼,几乎要将他吞噬。
                卫庄在那一瞬间抱紧了张良,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那时他已经成年,张良却还是个少年。张良缩在他怀中发抖,好像一个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5-01-17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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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恋父亲的孩子。
                  “那天他们用白绫勒死了娘,我躲在床下,他们都以为我出去玩了,可我就在床下,看着他们……活活勒死我的母亲。”张良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森然的狠厉,变得不像个少年,甚至不像他的:“我想出去救娘,可娘知道我在床下,她看着我,漂亮的眼睛睁得像是要掉下来,我从没想过……我那么温柔的母亲,会变得那么可怕。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她想告诉我,不要出去。最后,她看了看放在窗口上的箫,闭上眼睛,就死了……我的家人用金银玉石遮住了母亲脖颈上的痕迹,说她是殉情……”
                  “我好想杀了他们,可我太过弱小,我什么都做不了,好不容易等我长大了,他们却老的老死的死,我连报复都不行了!”
                  “所以,你那么拼命地想学武功?”卫庄轻声问,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良会那么努力地想和他学武功。
                  “或许是吧,我总想着,我要有你这么厉害,或许我就可以保护很多我爱的人了。”
                  “可是会武功能保护多少人呢?你武功再好……能杀的能护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卫庄的语气中有些许感慨。
                  张良抬头,不解地看着卫庄。
                  卫庄却摇头:“不过现在你不需要懂这些,我喜欢子房清澈的眼神,不想有污物混在里面。”
                  张良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现在挺好的,要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卫庄眼中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有回答张良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他头上:“等韩非从秦国回来,韩国时局稳定一些,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去看海看草原,再去吴越看美人。”
                  “卫庄哥你真好!”张良兴奋地抱住卫庄,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第一次有人说我好,眼光很奇特呐,小鬼。”卫庄淡淡地说,嘴角却是难得的笑意。
                  一阵微风吹来,凤凰花随风而落,如飞扬的血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1-17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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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走得太快,宽大的衣摆带落了桌上一个精致的木盒。白玉碎片滑了出来,卫庄认出那正是张良摔坏的玉箫。犹豫了一下后,卫庄俯身将碎片重新装好,带走了木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01-17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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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并非所有诺言都能实现,这无关信用与努力。比如卫庄对张良说等韩非从秦国回来,韩国局势稳定,便带张良去看海,看草原,看美人……
                      卫庄一生不屑说谎,所以他对张良说的这些都是出于真心。他不信韩非可以劝退秦国,所以他说等韩非从秦国回来,他与韩国一起打败秦军,再富国强民,等一切事了,他就可以把韩国丢给韩非一个人。可他想不到,韩非会死在秦国……
                      韩非死迅传来那天张良昏倒在了卫庄面前。那时卫庄也很难过,他对韩非的感情或许不亚于张良,可他丝毫没有将悲痛表现在脸上,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何况,韩非死迅传到朝堂之上时,他分明看到了,韩王无奈又害怕的表情,群臣也瑟瑟发抖,有如被狼群包围的羔羊——他们在害怕,怕凶狠的强秦,怕他们会死,没有一个人悲伤,为了他们而失去性命的韩非,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没人为他掉一滴眼泪。
                      这样的韩国啊,这肮脏的,弱小的韩国,这如同华丽鸟笼的韩国,有什么资格存于这个世界上?不如毁掉好了,对,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弱者的存在不过是强者的食物,除了被吃没有其他意义!
                      杀意在卫庄眼角汇聚,如暗夜下的海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01-17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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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哥……快到我生日了呢。”张良悄悄对着卫庄而语,声音平静,却隐隐藏着哀求。
                        卫庄明白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最后一次拥抱了张良:“子房,你就是太聪明了。可是无论哪个时代,聪明的人都要吃很多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5-01-17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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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终是打入了新郑,火光在倾刻间覆盖了这座华美而肮脏的城池,如地狱的业火,净化所有污物,一切重头来过。
                          大街小巷皆被血腥填满,贵族与百姓在此时没有了分界——都是秦兵刀刃下的亡魂,命运在死亡那一刹那是这样平等,无情而残酷。
                          卫庄冷眼看着他们痛苦与绝望交织的眼神,血花在银刃间飞落,就像凋零的凤凰花,他终于明白了张良为什么说凤凰花像血,可不是么,艳烈而凄惶,是死亡之美。
                          可他现在无心欣赏了,张良没有按照约定到城外与他会合,他必须去找他,无论是为他与韩非的约定还是他所剩不多的情感,他都不允许张良出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01-17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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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烧毁了大半个相国府,张良在废墟中漫无目的地翻找。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世上,心已经疼得麻木了,连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今天真像个噩梦啊,可哪有这么真实的噩梦?他想骗自己这只是个梦,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但是他的心已经相信了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他永远,永远,醒不过来了……
                            他亲眼看着秦军破城,年过六旬的爷爷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没有片刻犹豫。秦军用长矛将他的尸体高高挑起,如一面胜利的旗帜。爷爷临死前高喊的那句话仍在耳边环绕:“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是这样么?爷爷?这便是你常说的忠诚与尊严?你杀死娘为父亲殉葬,也是为了这个不是么?可是爷爷你告诉我,这所谓的忠诚与尊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害死了多少人,可我们连它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爷爷,你当了一辈子的懦夫,只有死的时候像个英雄,你为韩国留下了最后的尊严,可国都亡了,要这尊严何用?
                            张良很想大哭一场,可是他的眼睛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过,将泪水都烧干了。
                            终于,他在一根垮塌的房梁下找到了已经冷掉的弟弟,房梁压下来,将他截成了两断,鲜血将地面染红,如洒落的凤凰花——那让人痛恨的花。
                            张良将张仁抱在了怀里,像是想用身体温暖他。可张仁死了,再也暖不起来,更不会再睁眼叫他哥哥。
                            今天,是张良十四岁生日,在这一天,他成了孤儿。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5-01-17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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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张良身前,张良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冷利如刀。
                              卫庄叹了口气,拉起张良的手,只见上面被划出很多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滴到他手上,有些灼人。
                              “是你么?”张良问。
                              “你早就知道的。”卫庄回答。
                              “我想听你说!”张良似有些激动。
                              “是。”卫庄看着张良的眼睛,沉声回答。
                              “你害死了我爷爷和弟弟,让我成了孤儿!”张良大吼,压抑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趴在张仁冰冷的胸口大哭起来。
                              卫庄想起韩非说过,张良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哭,他不知道张良是否信任自己,可他是第一次看到张良哭得那么失态,好像要将十四年来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
                              “害死他们的是秦国,我只是加速了这件事的发生。因为他们太弱了,弱者没有资格活在世上。”卫庄淡淡地说。他不是为自己开脱,他不屑于此。也不是安慰张良,他从来都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他伸手强行将张良的头抬了起来,使他看着自己,帝王般的威压顿时让张良无法呼吸。卫庄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乱世的法则,给我记住,你不强,就得死。”
                              张良忽然不哭了,可他的眼睛却像是死去一般空白:“我什么是这样啊,卫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啊……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这也不可以吗?”
                              卫庄意识到张良已经不叫他哥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张良空白的眼睛让他更为难过,可他只是说:“在乱世,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是奢望。”
                              “为什么啊……”张良垂下头,只是重复着这个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没由来的,卫庄觉得他的心痛了一下,沉默了一瞬,他将一个木盒递到张良手中。这是他那晚从张良房中拿出来的,想找能工巧匠将箫修好送给张良当生日礼物,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张良并没有发现这个被卫庄拿走了。可惜工匠说玉箫摔得太碎无法修复,卫庄只好让他们仿制了个一模一样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5-01-17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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