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宋闵浩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低头走进漫天的刺骨风雪里。
他重重哈出一口气,眯起眼睛看凝成的不规则形状的雾气,然后用冻得通红的手抖抖索索驱了车。
即使是距离这个村庄最近的超市,来回也至少需要近两小时的车程,因而,宋闵浩一次性买足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
不堪重负的破轿车发出吱呀呀的微弱声响,在银白大地上拖曳出两道又深又长的车印子。
宋闵浩将车停入车库,挑拣些侥幸逃过潮气的柴木抱入房间,丢进壁炉,橘红的火苗跳动起来,冻得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他斜在椅子里发了阵呆,才不紧不慢的重新戴上厚手套与雷锋帽,走进车库打开后备箱拎出几大袋物品,都是些腌腊、干货坚果之类的吃食、日用品和保暖衣物。
如此来来回回了几趟才终于搬完。
宋闵浩用小榔头敲开一颗核桃烤了烤,正要送往口中,突然耳尖的听到被掩在簌簌落雪声中的那极小的一句,不知是谁在门外不断唤着“哥哥”。
他犹豫着打开门,湿冷的风呼呼灌入,他借了手电筒的光去看,立刻吃了一惊。
地上伏着小小的一团身影,天寒地冻的竟只穿了个白色T恤,皮肤已冻得青白,双目紧闭,神情倒是十分安静乖巧,似乎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他犯迷糊似的小声咕哝,宋闵浩连忙弯腰将他抱进房间。
宋闵浩注意到他T恤下未着寸缕,便找出自己的裤子给他套上,心中暗叹不知是被哪家狠心遗弃的可怜孩子。
他看上去非常稚气,大约只有十三四岁年龄,鼻尖红红的,眉眼虽还未完全长开,已显露出了一些冰雪似的冷淡。
宋闵浩抱着他靠近壁炉,却见怀中的小孩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
“我不喜欢太热。”他的语气带了天生的冷硬,却因为不谙世故的眼神而使人无法生出恶感。
宋闵浩依言后退几步,略感惊喜,“你醒了?”
看方才这孩子无声无息伏在自己怀中的昏沉模样,他以为至少要过几个小时才能等到他苏醒。
“嗯——”他拖长了调子回答,是那种单薄而中性的少年音。
接着是长长的一段静默。
若不是他眼珠子时不时动一动,几乎要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宋闵浩感到手臂发酸,便将他放在床上,细细掖好被角。
床上的小鬼探出头,固执的将胳膊从厚棉被中探出,“都说了讨厌热。”
“……你想回家吗?我可以送你。”宋闵浩重新将他塞回去裹成团,出声询问。
话是这样问,他并不觉得会得到肯定的回答——会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将小孩丢弃后一走了之,算得上什么家人。
果然,小鬼明显愣了一下,低声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他清澈的眼中带着明显的谴责,“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宋闵浩心里一软,“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他寻思着,想要不勾起对方的伤心事,不如索性把名字也换掉,略一思索道,“我在雪天捡……呃,我是说遇到你的,就叫你雪宝儿好不好。”
小鬼奋力在层层棉被下乱动,终于踩在软绵绵的床上颤巍巍站起身,张开手臂像是要抱他,“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宋闵浩接住倒向自己的小小躯体,态度自然的责骂,“只穿层T恤也不嫌冷!快躺回去!”
“咦?”他疑惑于手底冰凉无比却光滑的触感,“你这么冷怎么都不会起鸡皮疙瘩?”
“……因为我不是鸡。”雪宝振振有词。
宋闵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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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首发 122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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