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中〉
吴邪双手环着张起灵脖子,脑袋自然就搁人肩膀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张起灵耳边,性子沉稳如张起灵,那也不是泥菩萨,更非柳下惠,只是一看吴邪一颗茶叶蛋似的脑袋,心中竟软了。
刚忘了把吴邪的兔毛帽子带上。这年虽然晚了,如今已是立春,晚上西湖边的风仍是要命,张起灵低头在吴邪脑袋上啄磨两下,那颗光脑袋似乎是感受到舒服的热意,不自觉的就着张起灵的唇边脸颊轻轻磨蹭。两人就这么在孤山小道上嗟磨起来。
张起灵将吴邪往身上提了提,步子加快些许。湖边着实风大,他怕吴邪喝了酒后着凉。
到了家中,先哄得人放下手。
这房子是环城西路上的老房子了,里边儿叫吴邪两套并一套地装修过,还连着一个阳台。吴邪给了张起灵靠阳台的那间,自己睡在靠厨房对门的。两人平时作息不同,有些互不干涉的意味。张起灵还是头一回进到吴邪房间里。
房间有些逼仄,却不知为何。
张起灵站在床边过道里,抱着个人竟然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了。他侧身放下吴邪,帮他脱了鞋子,对他说了声坐好,去洗手间打了热水。
回来见吴邪呆呆坐在床边,就着张起灵刚刚离开的姿势一动不动。
张起灵绞干毛巾在吴邪脸上抹了两把,吴邪随着他的动作温顺地扭着脑袋,张起灵将他外套剥了,伸手解他的衬衣扣子,吴邪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竟然有些疑惑。
张起灵注意到他的神色,蹲下身来柔和了声音问他。
怎么了?
吴邪双手捧起他的右手,凑到唇边,伸出舌头在张起灵颀长的无名指上舔了舔。
张起灵嘶一声。想抽出手。吴邪抬起头,竟有些敬畏又委屈地放开他的手,低下脑袋,脸又烧了起来,一副做错事儿的乖孩子模样。
若真是十年前的吴邪……
张起灵叹息一声。重新绞了冷掉的毛巾,在他脖子边也擦了一圈。
等到要给他换睡衣,打开衣柜一看,竟是空的。抽屉里连内裤也没几条,还都是新的。
吴邪晚上回来睡,张起灵确定。
按下心中的疑问。张起灵从自己卧室里寻了一套新的内衣,想着吴邪身量和他差不多,先就凑活一下。现在叫王盟买也来不及了。大过年的,超市都提前打烊了。何况西湖边连个便利小店也没有。
但有一样张起灵是没有的,那就是帽子。吴邪之前有一回,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一个小镇火车站里顶着假发窝了一夜,事情办完就厥过去了,等睡了一天,竟然发起高烧来。合着脑袋这颗茶叶蛋受不来凉,晚上也得保暖,不然容易头疼。
张起灵动手能力强,徒手就把吴邪买给他的一件貂皮衣撕开,拿着针线缝了一圈,凑活着用。
做针线的时候吴邪手撑着床沿,就这么看着张起灵蹲在狭窄的过道里,蹲在他脚边。
脑子一团浆糊,也知道这情景极不寻常。
张起灵地面生活能力九级伤残,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张起灵当然不会知道他脑子里模模糊糊在想什么。哪怕他知道了,他也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吴邪,站的起来?去洗一洗。
吴邪就站起来。由张起灵牵着他的手两拐三拐地拐进浴室。
其实张起灵也不是真懂这些。他给吴邪擦了脸,突然叫人含住手指头舔了舔,后面该怎么伺候醉酒的家伙全然抛在脑后。
上回胖子醉了,吴邪是直接叫人把胖子整饬进浴室催吐了阵子,等人酒醒三分,再放热水叫人清洗一番。
吴邪看上去倒还好。张起灵把人牵到流理台旁,叫他弯腰,轻声在他耳边问他胃难受不难受。
吴邪偿跟人应酬,微醺着回来也不是没有。他会吃一种醉生的解酒药。其实他床头柜上就放着,张起灵刚才拿出一盒打开的嗅了嗅,立马放下了。思忖着怎么把这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扔了。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吴邪的背,刚问完话,吴邪张口干呕两声,接着撕心裂肺一阵咳,一点没怎么消化的万年青,一小坨还隐约看得出形状的虾仁混着胆汁全喷了出来,紧接着一长串地涎水就挂了下来,吴邪直起身,好像万分难受地仰头。那涎水跟着流进了他敞开的衬衣领子里。
照着灯光,亮晶晶的。
因为刚吐过,吴邪闭着眼睛,长睫毛颤着,眼角泛红。
张起灵一时间站在那里,竟忘了怎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