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 —
“滇南真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
“是啊，长老。总有旱灾。”
“旱灾，这么多年我们也挺过来了，现在的麻烦是，那些人弄出来的鬼降。就在几天前，又被害死了两个。”
“长……长长长老！刚才，刚才左永思也死了！也是那什么……鬼降！”
“又一个啊……”
“长老，我们……怎么办？”
“走。”
“走？……去哪？”
“到……北方吧。”
“左绍鹏——绍鹏——这孩子也真是，都成婚了还不让人省心。左绍鹏——”
“夫人，我们也……”
“唉……大家都要走了，就差他们夫妻俩了，到底去哪了？绍鹏——”
“夫人，长老们又派人来催了。让咱们马上去集合。”
“可是，绍鹏他——”
“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这么久都没找到……说不定……已经……”
“夫人，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等他们发现我们都不在，也能追上来啊。”
“好吧，我们走。”
“他们，全都走了啊……果然是等不及的呢。”
“夫君，我们去追吗？”
“我走了，你和孩子怎么办？你身子本来就弱，又刚生完孩子，没法赶路的。”
“那我们……”
“留在这里，等孩子长大，也许……可以以后再去找他们。”

— 2 —
又好几天没下雨了啊，不过在旱季里也算正常。术辰从树上跳下来，到溪边喝了点水。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手里提了个篮子，是来采野菜的吧。奇怪，这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果然，女孩子低声自言自语道：“刚才是从这里走的吗？啊不对，是这里吧……哎到底是那边啊？迷路了啊……太阳也看不见啊……怎么办怎么办？！”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呃，她应该不会死，但术辰找不到更好的词了。他走过去，问道：“那个……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你……你是……不是鬼苗的吧……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你？”女孩子显然吓了一跳。
“那个，我……”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不是人吧？
“我是……那边来的。”他随手指了个方向。
“哦……那你，可以把我带出去吗？呃……我叫岳亮。”说完，她在空中写出了那几个字。
会写字的女孩子很少呢。
岳亮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我阿娘是大户人家的，我从小向她学的。哎，到底能不能把我带出去啊？”
“可以的，呃，还有，我叫……术辰。”他也把名字在空中写出来。
“术？很少见的姓啊？”
“不是，我……名术辰，没有姓。”
岳亮看上去很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术辰……大哥，多谢了，带路吧。”
送走岳亮后，术辰漫无目的地到处逛着。
姓氏……自己原来是有的，不过，他自己把姓“废”了。很奇怪吧？他自嘲地笑了笑。
在一块被三棵凤凰树围成的空地前，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怎么自己……不知不觉中又走到这里了？
五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凤凰花，晚霞，还有血，互相映衬着，一片鲜红。术辰看到，他的父母、哥哥、表妹、和其他所有的亲眷，都躺在那一片鲜红中。术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去扶起阿爹，可那尸体居然裂开了！很快，他面前只剩下了一堆粉末。
他知道了，这是鬼降干的——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报仇。
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啊，你们不要辰儿了吗？
你们知道吗，一个人留下，和一个人离开，是同等孤独的啊！
那之后，术辰埋葬了他们，并“废”了自己的姓。他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家族抛下、不属于这个家族了吧。
术辰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 3 —
“怎么才回来？”
“啊，我刚才……差点迷路。”还好有术辰大哥帮忙。岳亮在心里补上后半句，不过术辰大哥让自己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这家伙真是奇怪啊。
“你今天不出去？”“出去干什么？被那些人笑话？”“那就过来帮忙吧。”
忽然，门被敲响了——这可是第一次！
门外人喊道：“二……小姐……荆老爷他叫您过去一趟。”
阿娘走去开了门，说道：“我已经不是荆家人了，还叫‘二小姐’？岳亮，你也一起吧。”
“发生了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吧。”
岳亮记得，荆家是鬼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阿娘居然是荆家人？而且，听上去像是……被逐出了荆家？自己不明白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一到荆家，荆老爷就急急忙忙地对阿娘说：“锦越，昨天，戍越和诗越他们……走了。”
“怎么了？”锦越——岳亮阿娘的名——愣住了。
戍越和诗越应该是阿娘的两个兄弟吧，岳亮想。
“是诗越那小子的鬼降失控，其他还死了一个佣人。唉……虽然，你现在不是我女儿，不过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手足，总该，知道一下吧。今天晚上，你守夜。还有，你最好去见见他们……最后……”他说不下去了，摆摆手，让一个佣人领锦越去。
岳亮也想跟上去，锦越却摇摇头说，还是不要看的好。
他们的样子应该很恐怖吧，不然，为什么不要看呢？
鬼降失控？这种事故以前岳亮之前就听说过。每次都会死挺多人，这比旱灾还可怕啊……
岳亮征得了荆老爷的同意，先回家了——在一群陌生的亲戚注视真是一种煎熬啊！
“啊！——救——”“命”字还没有喊出口，就没了声音。
岳亮连忙跑了过去，那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她正想凑过去看，突然眼睛被一双粗糙的手捂住了。“应该是鬼降失控。这种画面你最好不要看见，太……”是术辰大哥的声音，之后他便停住了，大概的想起了什么吧。
“你不是鬼苗的啊，怎么会到这里来？”
“呃，这个，以后再解释吧。”然后，手松开了。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一地的血。
“刚才是哪几个……”
“是燕家的四个孩子。唉，又死人了啊……”一个老者回答道。
燕家？那么燕瑶也……虽然岳亮很讨厌她，甚至有希望她死的想法，但听到真的她的死讯，还是有些伤心，或者说，伤感。
“术辰大哥……”那家伙怎么突然不见了？奇怪啊。

感觉要是皎皎兔生前也那么惨的话我就要炸了【还好……】

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