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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XXXHOLIC小说版——兰德尔特环的粉尘[西尾维新×CL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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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到我之前有没有发过```反正资源是不嫌多的~很长,只能一天发点了```


1楼2008-04-28 20:55回复
    [XXXHOLIC——兰德尔特环的粉尘][西尾维新×CLAMP]

    Chapter.1 outer-holic
    Chapter.2 under-holic
    Chapter.3 after-holic
    -------------------------------------------------------

    登场人物介绍

    壹原侑子——店长
    四月一日君寻——高中生
    百目鬼静——高中生
    九轩葵——高中生
    芹泽施工——高中生
    栉村涂绘——公司职员

    『不,幽灵是存在的哦.我们能看的见它,也能摸得到它,还能听到它的声音。但它又是不存在的,所以就无法以科学来语论它们。不过,如果仅仅是以科学无法语论,就将他们当作不存在或是骗人的事物,那又太片面了,因为它们是确实存在的。』
     ————京极夏彦《姑获鸟之夏》


    2楼2008-04-2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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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话 outer-holic 
      残忍的眼神。
      那黑发的女子——壹原侑子所赋予我的第一印象,以此一言便可蔽之。
      ——恐怖的眼神。
      ——残酷的眼神。
      ——妖艳的眼神。
      ——硬质的眼神。
      ——将人不当为人的眼神。
      ——从里侧观察人的眼神。
      ——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仿佛品价似的眼神。
      ——将世界规定为相反模样的眼神。
      ——否定世界存在样式的眼神。
      那种,眼神。
      我无法忍受自己再被那样的双眼注视着——同是我也无法再对上她的目光,下意识间,我垂下了视线。
      那里有一杯泡好的咖啡。
      是那名叫四月一日君寻的少年所准备的吧——在我就坐的时候,他曾经询问我要咖啡还是红茶,而我回答了要咖啡。
      其实我是想要红茶的。
      我也没要砂糖和奶精。
      其实我并不想喝苦涩的咖啡。
      从报名后就一语不发,只是仅仅注视着我的女子。在她面前,摆放着和我杯中完全相同的咖啡。一定是因为壹原小姐想要喝咖啡吧,而她也绝不需要砂糖和奶精。
      黑色的液体冒着热气。
      ——啊啊。
      如果将这纯黑的液体泼在眼前的她身上的话,她究竟会有什么表情呢?她会用何种眼神,看着我呢?
      不过那种事是不能做的。
      她一定会生气的——因为这是我和她初次见面啊。
      我能来到这家“店”,也是四月一日出于亲切——虽不知她是要进行心理辅导还是如何,但我和壹原小姐之间,该没有任何特别的缘分才是——
      “叫我侑子就可以了。”
      她突然这么说。
      就在我不自觉地去碰触咖啡的手把,壹原小姐订正了我并没有称呼过的——她的名字。
      “还有,你刚才在想某件事吧。——别那么做比较好。”
      这句话就像是追打一般的蹦了出来。
      我猛地抬起了头。
      她——用和刚才别无二致的眼神,紧紧注视着我。
      然后壹原侑子,忽而微笑了起来。
      “呵呵,或者该这么说?栉村涂绘小姐,你——”
      『如果能做得到的话,便尽管试试看吧。』

      此世不可思议之事虽为多
      但亦再无如此之鲜烈 如此怪异的事了
      如果人不在
      如果人不看
      这就只会是普通之现象
      只会作为普通之闲谈 而逝去



      人才是这世上 最为摩诃不思议之生物


      3楼2008-04-28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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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一日君寻,是名有眼光的人。
        但具体来说,由他以下这些话,比如[虽然言谈举止显得比较无赖,但将来的他会成为大人物吧。搞不好,会成为我们恐怖的敌人也说不定呢]什么的;再者[她是值得信赖的人,虽然语气是粗暴了些,但她本性确实相当坦率而直白的。接下来,只要她能原谅自己就好啦]什么的,就可看出,这里的所谓有眼光,并不是指四月一日君寻拥有对他人人格、个性等方面可以进行评测的洞察力。
        其实不应该说是有眼光,而是能“看到”妖的眼。
        妖,也就是存在于某处,但本来不应该被看到的东西。
        因为妖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或许以“不可视之物”来规划他们才是正确的。
        不过看到就是看到了。
        在四月一日君寻的眼中,清楚地。
        那对于他而言,该说是值得烦恼的东西吗?
        因为这不属于能力,而是机能。无关生秉或后天,也跟自己的精神作动没什么关系。只是流淌在体内的血,带给了他这切实的“现象”。——这就是自己怎么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如果只属于能看到就罢了,但事实上,那些妖们每每会寻求自己的血而一窝蜂涌过来。让人非常难以料理后事。
        不过就算如此,即使是难以处理的残局,四月一日也不想输。
        想得到的办法都付诸实施过了,不过己身所处的这个状况,可说是从一开始就束手无策。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继续努力下去,还是干脆一了百了放弃为好,成了四月一日君寻一个重大难题。那一方的选择才是尽善之路呢?
        在这种情况下,四月一日,没有一天不在希望。
        要是看不到的话就好了。
        他没有一天不那么希望。
        与其说是希望,这更近于祈愿。
        而他的愿望,终于在数个月前接近实现了。
        “我绝对是被骗了啊!”
        从四月一日所就读的私立十字学园往东城车数十分钟,就会到达JR哨子站。现在,他正站在查票口附近的行李柜前,气愤地念叨着什么。
        不过,与其说那是念叨,不如说是行将爆发前临近临界点的吼声。也因此使得周围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从四月一日身边绕道而过。
        四月一日的手中有一封信。
        信的内容非常简洁。
        『装饰眼镜(不是眼袋)』
        这可能不该说是信,而是单单的便条才对。
        四月一日瞥了眼伫立在正面的行李柜。
        45号。
        在那行李柜中,放置着这便条。
        “用嘴巴说不就好了吗!这点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干吗非要人劳神!——仔细追究起来『装饰眼镜(不是眼袋)』是什么鬼意思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装饰眼镜和眼袋搞错呢?啊我懂了!是把这东西跟仙台有名的伊达政宗的眼袋挂钩了吧!老天,不但写得跟天书一样还是个冷笑话!”
        现在时刻是傍晚,人们归宅的最高峰。
        四月一日君寻持续不断的抱怨着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人物,同时三三两两的人群如潮水一般从他身边退去,但对于此刻的四月一日君寻来说,这都是不值得留心的事。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昨天。
        他从打工的店长那里得到了一个钥匙,那上面有着45号门牌号码——也就是眼前这行李柜的钥匙。除了钥匙外,店长(虽然称谓上店长,但除了四月一日以外,整个店家就只有两名分不清是什么身份的神秘人物,以及好像是黑色雪娃娃一般的宠物而已)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告诉他。只留下“我想请你去打开柜子。”这一句话。
        “好不容易才知道这钥匙是JR哨子站行李柜的钥匙,闹了半天只放了不知所谓的指令吗?这是小学生的野战游戏吗!?”
        就算大声喊叫,也只令人觉得空虚。这张便条就是店长要自己“去寻找装饰眼镜!”的指令吧。当然事情并不会在得到装饰眼镜后就了解,以那店长的个性来说,在其后也会有新指令的可能性相当高,并且在那之后、那那之后一定还会有……
        “那个人是不是以戏耍我为乐啊……这能和店里的工作扯上什么关系。”
        方才还为愤怒所颤抖的肩膀,如今无力的垂了下去。
        看来四月一日终于是妥协了。
        对。
        不管再怎么愚蠢,耽搁人时间,好像玩耍,只要是店长——只要是壹原侑子的指示,四月一日就不能不服从。
        


        4楼2008-04-28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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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考试的时候。
          本来我可以平安考上那所私立名校,但在考试当天,我却装病在家躺了一天。高中考试的时候我也这么做了,所以,初高中我都是在平凡无奇的公立学校度过的。为什么要装病呢?——如果有人这么问我,可能我会回答“我只是想试试看在这种重要日子如果身体垮了的话会怎么样”,我只能这么回答。
          大学也是,我故意没在第一志愿的国立大学那一栏里填上名字,然后递交了表格——不,应该说好像写了,也好像没歇,总之非常模糊——接着,我就去了那个随手填写的私立大学。
          至于理由,跟上面一样。
          对的,对的,完全一样。
          这样看来,如此的我能活到二十七岁便只能说是一个奇迹了。因为我总是在行将崩溃之间用理性战胜了情感——不过如今这种理性,也差不多到达一个限界。就好象牢门的闸口快要打开一样,可以说是极限了。
          日常生活还好说,在工作中,我是尽量不让这种情绪侵扰自己的。而且直到不久之前我都是这么做的。虽然这么说起来很俗,但如果这次的新企划展示会成功的话,想必我今后的人生一定会走上康庄大道。
          不过,将机会让给后辈不是也挺好的么?这么一想,我轻松了不少。放任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事啊,虽然现在我左腕骨头有裂缝,但并不妨碍我工作。过了这个休息日,从下个礼拜起,我就又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来了。
          如果。
          如果到了下个礼拜,我也不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如果我一直无法回公司的话,那,后果究竟会如何呢?
          啊……一定会非常不得了呢。
          因为那份企划是我一个人一手做起来的,就算兵头可以圆满结束这次的展示会,但企划整体被拖慢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此一来,小组里的成员们,都或多或少会受到处罚吧——更别提出人头地了。
          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反正,现在这个公司——也不是我的第一志愿。
          是第二志愿啊。
          在第一志愿公司的面试中,我由于崴到脚踝所以跌倒了。现在我也能清楚记得面试官那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一定想不到我是故意跌倒的。
          那要是这样的话,
          那“这种可能性”也是说不定会实现的啊。
          啊啊,算了。
          算了,我不可以再想这些事了。
          我不想做这种事啊。
          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
          就是因为我不想做——所以才要忍耐。
          ”………………”
          为了不让工作出差错,我很努力在做了。
          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是刚进公司那会儿吧。
          我将重要的文件放入了粉碎机。
          当然是故意的。
          不过我将这件事伪装成偶然的样子,因此没有任何人发现到真相。
          而由于这次事件,造成整个部门的人拼命加班以弥补残局。——一个星期,没日没夜的加班,到最后总算平安收尾。
          因为那份文件固然是重要的,却不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文件。所以这事件就不算是失误喽。
          这回也一样,不属于失误。
          还是有可能挽回一切的。
          只要这以后——补偿大家就好。
          只要补偿了就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第二波来了。
          如果,
          如果再硬给大家道歉的场合,故意说“我没有错”,摆出一幅任性嘴脸的话,那他们到底会有何反应呢?
          那伙好相处的人们。到底会用怎样的表情看着我呢?
          啊啊——我真想做。
          这欲求附着在我身上。
          从我记事以后开始,或者在那之前,就一直。
          可是不行。
          我应该拒绝这种欲求,我既没有破灭欲望,也没有自杀愿望。——我绝不属于以上两种人,我可以有自信的断言。如果说起求死或寻求危险的好奇心,那就跟普通凡人同样,仅仅到“运销飞车很刺激,真想坐”的地步,超越这之上的好奇心,我是没有的。
          有的只是普通的欲求。
          有的只是普通的欲求。
          想触犯禁忌——这种心情。
          想做不该做的事——
          我明明知道,比起这种心情,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更值得关心的事物——比方工作和人际关系什么的——但尽管如此现在我,却总是想着如果从医院窗户跳出去会怎么样,就只是一味想着这种事情。
          如果我跳下去他们会生气的吧。
          因为搞不好就死了啊。
          可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做。
          我想按下——那不可以按的按钮。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不可以做这种事』
          所以我才想做。
          因为我想做。
          就只是这样而已。
          因为对方所开的是摩托车,我才能比较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如果被送砂车撞到的话,现比我就必死无疑了。
          能这么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然后我又想。
          我是不是去死比较好。
          可是,如果死了——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吧——
          我死命压抑住想从窗户往外跳的欲求,同时为了迎接接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冲动,开始深呼吸。


          7楼2008-04-28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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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 
            当四月一日从JR哨子站附近买到装饰眼镜,打算前去打工,走到人行横道上时,那女子突如其来的向着车辆投身而去—— 
            是四月一日叫来了救护车。 
            之后,安排那女子住院,和她的家人们取得联系的,也是四月一日。 
            而今天放学后,在来打工的地方前——也就是这家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一是四月一日买了探望用花,前去看望那名住院的女性,栉村涂绘。 
            不过如此一来,旷工及迟到就鲜明的刻录在他的打工历程中了。 
            还有壹原侑子。 
            虽然四月一日并不认为壹原侑子是会为这些小事干扰情绪的人,应该说由于这事件的关系才能让找不到迟到理由的字迹大摇大摆地说些反驳的话语,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那女子的事情呢? 
            “四月一日你不是说了吗?你看到了那女子的肩上‘有什么东西’。” 
            “嗯,可是,说是看到,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可能花眼了吧,当时从我那个角度其实不怎么” 
            “不过啊” 
            侑子打断了四月一日的话。“你觉得你‘看到’了吧?” 
            “………………” 
            是这么觉得。 
            “但、只有一下下啊。就好像有什么……忽而闪过去了一样。我觉得吧,可能是我把街灯反射在车身上的光看错了,或许就是那些光从我眼前闪过去了也说不定。” 
            “但是” 
            侑子还想说什么,又重复打断了四月一日的话语。 
            “你‘不那么认为’吧?” 
            “………………” 
            不那么认为。 
            “所以你今天才会去探望她,四月一日,你是想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吧?” 
            “………………” 
            问了,嗯,是问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断定,但对于四月一日来说,把自己打听出的事就这么告诉侑子,令四月一日感到有些踌躇——打个比方,现在的状势就好比悬疑小说中的“正当华生陷入突如其来的状况一筹莫展时,福尔摩斯华丽飒爽的登场了,并且他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事件收拢向终局“这种情况。虽说跟侑子商量一定能更快速度解决问题,但正因为对方是侑子,所以才不能轻松的一卸包袱。 
            先把福尔摩斯什么的放到一边去。 
            首先侑子并不可靠。 
            再来就算她能依靠——那也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行。 
            在此方面,侑子可说是相当严格,因为她的字典中并没有奉献这一词。 
            在这里的数个月中,四月一日可从没见过侑子不要代价就对别人施恩的情景。免费和无偿,是不存在于这商店的货柜内。 
            侑子对于等价的要求——可以说是到了一种残酷的地步。 
            对方是四月一日都尚且如此,那么,她也一定会同样去要求那女子的。
            “…………”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进行“等价交换支付中”的四月一日会想,“就算能实现愿望,但如果相对的要从自己这里抽走代表同等代价的‘什么’的话,那这个愿望,不实现也无所谓了”。 
            看得到的眼。 
            看得到妖的眼。 
            待等价交换完毕,自己失去这种视力的时候,究竟会有多少东西,作为代价从自己身边溜走了呢? 
            四月一日每每想到这里都会不禁恐惧起来。 
            所以他故意不太往这方面想。 
            也不思考。 
            不过,有些事情是要分开来谈才行——四月一日觉得,将这家店,将壹原侑子介绍给那些拥有“愿望”的人们,是一种不到万不得已,都绝对不可以做的事。 
            绝对不可以做的事。


            9楼2008-04-28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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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对。
              四月一日听了栉村涂绘的讲述后,是尽力去理解她的(摆出的姿态也是如此),但实际就是——他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才是他的真心。
              他不明白她的心情。
              甚至在那之上还觉得——不舒服。
              有着自我破坏,自我破灭倾向的人——自残。
              而且这种自残还没有理由。
              想打破禁忌居然就是理由。
              “没办法,享受幸福。”
              人类都有那种感情吗?
              想触犯禁忌的感情,这种感情不是不能理解,就像栉村涂绘所说的——想按下非常按钮,想按下那不可碰触的按钮的心情,大家,或多或少,任何人都有一些。
              但是。
              若说到拒绝幸福这种心情上,又如何呢?
              换言之,那就是希望自己不幸的想法——就像是对着行驶的车辆冲出去一样。
              被自己喜欢的人说讨厌。
              对自己讨厌的人说喜欢。
              这种态势,这种处事方法,是不正常的,是普通人不会有的行为。
              而如果是妖的话——
              就像要打断这些思绪,侑子仿如某国女王般一样在沙发上伸了下懒腰,随之她抬起身,将烟管放到茶几上。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带上了那个装饰眼镜。
              虽然只值一百零五日元的便宜货,但戴在侑子的脸上,就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异样魅力弥漫出来。
              似有似无。
              “好吧,四月一日,你去把她带过来吧。”
              “啊?带谁?”
              “我都说是‘她’了,你把她带过来吧。”
              带到这里。
              带到这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
              “但她还在住院啊……”
              “她又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左腕骨头有些裂缝而已。要外出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是没问题——”
              是没问题。
              可是,这样好吗?四月一日不禁迷茫起来。
              因为——等价。
              “不管四月一日你带不带她来这里,结果都不会改变。我的店可说存在于任何地方,也可说不存在。只要有机缘,无论是谁都可以爬进来。——他们能爬进来,期间也是有着‘他们能爬进来’的必然啊。”
              “——必然。”
              “必然。”
              侑子重复了一下。接着说。
              “既然那个人在四月一日你面前展现了‘欲求’——这就算机缘了,也是一种必然。就算四月一日你不带她来,结果也只不过换成我去接她罢了。”
              “您又打算强人所难啊。”
              “我说了是必然。”
              侑子轻描淡写的盖过了四月一日的质疑。
              “四月一日,下次你如果再说什么强人所难,我就扣掉你半年的工资。嗯~所以拜托你啦。”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想即使是我也会辞工了。”
              “那就麻烦了啊,要是四月一日你走了的话,我从明天开始要怎么吃饭啊。那我订正一下,如果下次你再说什么强人所难,我就把你作成干花,这样可以吗?”
              干花……
              她是要把人放在书里当书签吗?
              “我觉得……与其这样,您还不如扣我半年工资……”
              “哦是吗,反正我也就是问问。不过这次的案例,对四月一日你今后的经验倒还是蛮有用的。”
              “我今后的经验?”
              “是啊。”
              “经验什么的——”
              像这次一样的案例。
              案例又是怎么回事?
              “四月一日,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在这店里工作的吧?”
              侑子说着,卸下了装饰眼镜,她靠近四月一日,把那眼镜交给他。看着她的动作,四月一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把这东西料理一下吧。”
              这就玩够了啊。
              为了这东西开始付出了很高的车票钱呢,居然如此简单之下,就对这眼镜不感兴趣了。
              这一瞬间,四月一日算是切肤体会到了何谓干白工。
              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工作的呢……
              “来来,比起那个,去把浇汁咖喱做一做,好让我们开动啊?”
              如此说着的侑子,脸上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12楼2008-04-28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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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在这时候,我又感到了欲求的鼓动。如此为我着想,拼命据理力争的四月一日——如果我在此时生气的反驳他的话语(其实并不是想驳倒他,只是趁势否定他的善意罢了),那到底会怎么样呢——
                比方,就在此时打他一个耳光。
                那他到底会有什么表情。
                这个老好人。
                这个幸福的孩子,到底会有什么表情。
                我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抱紧自己的右腕;看到我的样子,四月一日还以为我的病情恶化。他连忙慌张的出声。
                “你,你不要紧吗?”
                不行——看情况我是控制不了这个欲求了。
                四月一日伸手去按护士铃。
                护士铃。
                我从昨天开始,就不带丝毫意义的去按过那个铃好几次了。不分昼夜,只因为它是除了紧急时刻外不可以按的铃。所以,所以我才想在平常时刻就按按看,而且刚才也按了,还被护士长好好的教训了一顿。我想,就算四月一日现在把那个铃按下去,一定也会被她们认定是恶作剧,毕竟之前有那么多次。那么这次是不会来了吧。
                明明不是恶作剧的。
                不是恶作剧啊!
                我举起手,以足以打飞眼镜的力量,朝这孩子的脸上打去——
                我不想做这种事。
                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
                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做。
                我不想做。
                我不想做。
                我不想做——所以要忍耐……
                “请振作一点!”
                这个时候,四月一日又大声说话,而那声音,让我恢复了自我。
                可是,已经……不行了啊。
                我得让他回去才行——没有下次了。
                “那、那个、栉村小姐……”
                但是,想要在不失礼的情况下请他回去,究竟该怎么说才好?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反倒是四月一日先开口说话了。
                “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15楼2008-04-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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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虽然说服时是用到了侑子所教的技巧,但有关“这不是个值得推荐的方法”,“这给人的压力不会小”的方面,四月一日是绝对没有说谎的——他决不是像欺骗栉村涂绘。
                  他的确是这么认为。
                  壹原侑子到底会从栉村涂绘那里要求多少代价呢?为了解决她的烦恼,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她到底会失去多少等价的东西呢?
                  一半是兴趣,但更多的是担心,四月一日默默的看守着侑子和栉村的交流。——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她们两人才刚刚互道姓名,(不过栉村把自己生日也说出来了),接下来就再没有说什么了。她们两人也不喝四月一日泡的咖啡。以四月一日的立场看来,是很希望她们能在咖啡还热着的时候就喝下去的……
                  总算,栉村对咖啡伸出了手。
                  “叫我侑子就可以了。”
                  此时,侑子这么说。
                  “还有,你刚才在想某件事吧。——别那么做比较好。”
                  栉村猛地抬起了头。
                  然后侑子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呵呵,或者该这么说?栉村涂绘小姐,你——如果能做得到的话,便尽管试试看吧。”
                  “唉?不、那个……”
                  突然间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语(就是啊),栉村看上去颇为混乱。四月一日认为这是她被卷进侑子的步调的缘故,他开始担心两个人间到底能否成立正常的对话。
                  “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哦是吗。”
                  侑子以无所谓的态度应对。
                  虽然四月一日把侑子介绍的好像心理医师一样(因为要以简明易懂的话语来说明侑子店内所干的事情,以结果而论就成为如此了),但他此刻也被侑子那种冰冷的态度所吓了一跳。
                  “那么,你希望我干什么呢?”
                  “呃?那个、我只是……”
                  我只是跟着那孩子来这里而已。栉村的声音几不可闻,最后几个字连发音也变得模糊不清,所以自然没有传达到四月一日那里。
                  “这里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店,不管什么‘愿望’也可以实现,只要能‘进入’这店里——既然进来了,就代表你有希望实现的‘愿望’。这跟你自己愿不愿意实现无关。”
                  “——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任何‘愿望’都可以。”
                  “那个,我……并不‘普通’,这样也没关系吗?”
                  “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能付得起同等的代价。
                  侑子以自己的这句台词作为拢尾。
                  从四月一日君寻的视点来看,从他的感觉来看——栉村涂绘的‘愿望’是相对紧急的——因为牵扯到了性命——那么,果然,与此相对的代价,也必定和灵魂一般沉重。
                  这样就几乎扯平了呀。
                  但是,如果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选择的话——
                  侑子说这是为了积攒经验。但是——
                  “我,”
                  过了一会,栉村开口说话了。
                  “我想要——忍耐。”
                  “忍耐?”
                  故意反问的侑子。
                  “是的。忍耐……我想要忍耐。”
                  想要忍耐下那些——不想做的事。
                  那就是她的愿望。
                  “我觉得忍耐什么的你还是做得到的啊。”
                  “哎?”
                  “是我自己自言自语——那么,将你的愿望具体一下吧,你想要忍耐什么呢?具体的。”
                  接着,栉村低下了头,看来她是在挑选应该说什么。——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后,她最终得出的话语,和她对四月一日所说的话是同样的。
                  “……欲求。”
                  栉村这么说。
                  “就是想触犯禁忌的——欲求。”
                  “你想按下不可以按的按键,是吗?”
                  “嗯、嗯——是的。”
                  “你无法享受幸福。”
                  侑子轻巧地瞥了四月一日所在的方向一眼。
                  看来偷看被她发现了。
                  不过,侑子的视线很快又返回了栉村身上。
                  “打个比方吧……你抽奖抽中三亿元,然后你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
                  “你会去兑换奖券吗?”
                  栉村犹豫了一会——虽然她看上去是想给人一种迷惑的感觉,不过她应该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了才是。
                  “我想……我不会换的。”
                  是个料想得到的答案。
                  但并不能因为料想得到就接受。
                  四月一日还以为侑子接下来就会说“为什么呢?”的,不过现实中的侑子却只说了“哦是吗”这几个字。


                  17楼2008-04-28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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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一阵子开始,她对栉村就微妙的冷淡。这种情形,令一旁的四月一日不禁想插口进去。
                    先撇开客人身份这一层不谈,对方开始侑子自己希望才叫来的人啊,对着一个左腕还吊着绷带的伤者,那种态度可真令人觉得欠妥破折号但是对侑子来说,这些根本都是无所谓的。
                    “因、因为我从过去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我明明知道该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明明知道走那条路比较好,却总是故意选不同的路然后就失败……就跟我预想的一样,全都失败。”
                    好像是为了拂除沉默的侑子所带来的焦虑气氛一般,栉村的说话方式变得乱七八糟。
                    “倒不是,倒不是想死还是怎地,自杀那种事情,我从来——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有好事就想死一样,要是有幸福的话,就想变得不幸——啊、啊啊壹你、侑子小姐,你能明白吗?这种心情。你有吗?这种心情。”
                    “因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我想是没有的。”
                    侑子干脆的说。
                    “而且那是你自己的感觉吧。”
                    “…………”
                    “我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但那样子也挺不错的,因为这种感觉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如果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并肯定它的话,这就是正确的吧。”
                    所以也就不用忍耐了——侑子说。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每个人对此的认知都不一样,普通不普通也是相对不一样的;‘幸福’也是——每个人都不一样也说不定。这样你还要忍耐吗?对年称为欲求的那种感觉。”
                    “当、当然啊!这种事情,因为这种事情果然很奇怪啊——而且,可能会给大家添麻烦,这伤也是……”
                    “你那情况我已经从我这儿的四月一日那里听说过了。”
                    别说什么“我这儿的四月一日”。
                    “听说了是……”
                    “那孩子嘴巴可是非常不牢靠呢。”
                    也别在那边随便破坏别人的名声。
                    “可是,到底怎么样呢?你虽说会给大家添麻烦……但在你那个‘大家’中,‘你自己’又占了多少百分比呢?”
                    “我、我自己吗?”
                    “我说了幸福因人不同——但所谓极端思考下的‘幸福’,就是一种和自己的交易。”
                    “交、交易——”
                    “也是和自己的约定。”
                    这句话——
                    四月一日也有耳闻。
                    那么,接下来她会说的是——
                    “需要的是行动和诚意。”
                    “行动和……诚意?”
                    “就是努力一定要有回报。如果辛苦再辛苦,超越了无数困难之后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的话——那就是一种对自身的,契约违返啊。”
                    “契约——违返。”
                    “不过如果自己不诚实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
                    侑子以不适合此种场合,甚至该死有点乐在其中的语调,对栉村说了这些话。
                    “不诚实是对自己的背叛。嗯……与其说是背叛,不如说是比较接近绝缘才对……”
                    缘。
                    必然。


                    18楼2008-04-28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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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儿的孩子不是说了吗?不可能会有自愿放弃幸福的人——他是说了这些天真可笑的话语吧?”
                      说是说了。
                      可你为什么会知道。
                      “不过他那句话并没有说完——因此这话才变得天真。人类需要幸福本事不是权利而是义务,是对自己的义务。要放弃权利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如果不达成义务,可就是不讲道义了啊。”
                      不诚实且——不讲道义。
                      也就是……禁忌啊。
                      “中了奖券当然要去换钱,因为这其间的价值是对等的。你需要一万日元的东西,就有交出一万日元的代价,你需要三亿元的东西,当然就一个付出三亿元的价值。如果打折或是降价的话,都会让其中的平衡崩溃。”
                      当侑子说到“平衡”的时候,她伸手在自己的额头部分嘭嘭的拍手。由于四月一日并不明白她想干什麽,因此就只是呆看着,直到侑子再次拍手。
                      “来人啊!有没人在!”
                      侑子说着,第三次拍手。
                      原来是叫我啊!但那种拍手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当我是忍者吗?当我能从天花板中蹦出来吗!四月一日一边在心底大喊,一边姑且算是不露声色的拉开了廉门。
                      “是,我在这里。”
                      接着他进入了侑子和栉村两人的房间。
                      不觉间连语气也变得像时代剧的口吻了。
                      虽然这偷窥行为早就叫侑子发现了,但栉村似乎不知道。她看到四月一日的面容,不禁呼出安心的一口气。看来跟栉村两人独处给她以相当的压力。
                      “四月一日,把那东西拿到这里来。”
                      想当然一般的命令。
                      这令四月一日觉得,与其说自己是忍者,倒不如成了坏官差狗腿子一般。
                      “那东西是指……”
                      “是你昨天在‘集中了微小价值的店’内所得到的物品。”
                      “…………”
                      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玄幻的店。虽然想怎么反问,但昨天这个单语,令四月一日明白她是在指代“一百元商店”。
                      ……这还真是诗意的表现手法。
                      “快去拿吧。”
                      由于侑子的语调相当严格且给人以不可反驳的气氛,所以四月一日只暧昧的回应了一下。目前还是先离开这房间比较好。
                      若“集中了微小价值的店”是指百元商店的话,那么在那里入手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装饰眼镜而已,并且由于侑子说“把它料理了”,所以就把它料理了……那么到底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对了想起来了,是放在外面的杂货柜里了。杂货柜……侑子却把它叫宝物库。
                      还叫成什么“宝物的山”。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自己还觉得这个分不清什么是垃圾什么是宝物的人很可怜。不过那之后也经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事了。先不说有没有宝物,存放在那个杂货柜之中的很多物品似乎的确不普通。


                      19楼2008-04-28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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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饰眼镜很快就找到了。
                        四月一日回到房间,把眼镜交给侑子。
                        侑子既不向四月一日道谢,也不看他,只是对栉村涂绘说:
                        “这眼镜,”
                        “可是来历相当悠久的眼镜哦。”
                        相当悠久的百元商店吗?
                        “只要你平常时刻戴着这眼镜,就会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引导你走上正途——那些错误的选项就会被封印住。它会在你面前显示对于你来说你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选项,最好的路。”
                        “是……是这样啊。”
                        似乎有所疑问,但还是专注的看着侑子手中的眼镜,确实是被那所谓“不可思议的力量”唬住了吧。
                        “这眼镜可真是……不得了的眼镜啊。”
                        “因为是从伊达政宗那里留传下来的嘛。”
                        干吗要撒这多余的谎。
                        在一旁听着的四月一日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给你了。”
                        侑子将那“伊达政宗所留下的来历悠久”的眼镜以恭敬的态度交到栉村手上,栉村则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她抓着镜柄的部分,把眼镜举到自己的眼前。
                        “可、可是我,我的视力很好——”
                        “这又没有度数,所以无所谓的。”
                        “是这样吗……但、但您虽然说给我……我、我没有太多钱啊……”
                        “免费的。”
                        侑子说。
                        “因为这才代表了‘给’啊。”
                        原来如此——栉村点了点头,但四月一日此刻却惊诧不已。
                        “给”?侑子小姐给别人东西?“免费的”?什么代价也不要——免费的!?
                        “要将这东西怎么办就随便你了。这是你的‘自由’,要用要丢,也全部是你的‘自由’,你就拿起行动和诚意来决定便行了。来,你也差不多该回医院去了吧?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路你还记得吧?我虽然向让我这儿的孩子送你回去……但他这以后有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做。”
                        “啊,是的,没关系的,我想我一个人可以回去——那么,多谢,多谢您了。”
                        她道谢的话语带着迷惑。
                        那当然的吧——就这么回去才令人不明白到这里来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值得道谢的地方。因为除了一个可疑的装饰眼镜外,她并没得到什么……这眼镜也像是硬塞给她的。塞完了就叫人家回去,还真是失礼到极致啊。
                        可是,只要侑子说结束了,那么谈话也就结束了。
                        所以到了最后,栉村也没有品尝四月一日所泡的咖啡——
                        就离开了那家,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


                        20楼2008-04-28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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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作是些微的补偿,四月一日送着栉村走过大门。待他回到侑子那里时,侑子正在畅快的吸烟管。
                          她之所以刚才一直没吸,是因为到底有伤者在面前,多少还是注意了一些方面,所以才不吸的吧?
                          虽然自己那么认为,但实情谁知道呢……
                          “刚才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呢?”
                          一直以平静的面孔开始装糊涂。
                          “我说的是……我有很多事情想问您啊,那个装饰眼镜”
                          “干嘛呀,我并没有骗她啊,那东西的确来历悠久,的确是自伊达政宗那里留传下来的啊。”
                          “说是伊达政宗那里留传下来的就已经是诈骗了。”
                          “你不要否定可能性嘛。”
                          “这种事情让人不否定怎么能行。”
                          不耐烦的表情爬上了四月一日的面孔。
                          “而且,您对她说的选项什么的……一定也是,诈骗吧?”
                          “哎呀?你明白?”
                          “我只是不认为昨天花一百零五元买来的眼镜,突然间就能具备那种功能。”
                          “话不能说的这么片面,不过,那眼镜倒的确是个普通眼镜就是了。”
                          什么用处也没有哦。一直不避讳的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侑子小姐怎么可能不要任何代价就把如此‘贵重’的东西白送人。”
                          “你语气蛮冲的咧。不过你说的对,可是四月一日,在这方面的认识,你有少许错误哦。”
                          “啊?”
                          “我有从她那里获取‘等价’哦。”
                          侑子微眯起眼。
                          “而且她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四月一日的疑问,侑子——只是兀自微笑着。
                          “昨天我们话说到一半,现在接着说——四月一日,如果有一天你上学途中,有个英国绅士对你打招呼,然后说‘我要送你一百兆元!’。他可能是用英语跟你说话,也可能是用日语对你说话,无论是那一方都好——四月一日,到了那个时刻,你会怎么办?”
                          “怎、怎么办是指……?”
                          “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这个——”
                          四月一日无法立刻作出回答。
                          但这又是在无法立刻作出回答的同时,就已经决定了答案的问题。
                          “那个——我想。我是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很可疑么?这样只会令人觉得他另有企图啊。”
                          “啊是吗。”
                          侑子点点头。
                          “也就是……那么回事嘛。”
                          “那么回事是说……”
                          “如果笼统的归纳起来,不能享受幸福就是那么回事了。在我的立场来看,我并没有说英国绅士有什么奇怪的企图哦——不止这个,那个英国人可谓是绅士中的绅士,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奇怪的企图。”
                          “我不知道侑子小姐你会对英国绅士那么全面肯定——但是,你想想,如果有人说要送一百兆给自己,那不管是谁都会不解的吧?”
                          “你这个回答,我本来是想在‘被向日葵告白’这种情况下听到的啊——那个算了,我换个说法;刚才那个人所说的话,是违心的啊。”
                          违心。
                          就是故意让人看到反面——是吗。


                          21楼2008-04-2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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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幸福,就得付出相应的等价——也就是说,过度的幸福,对自身也会造成危害。因为你必须付出与之相对的‘努力’和‘劳力’不可。”
                            “因为这是和自己定下的契约——是吧。”
                            与自己的约定。
                            行动和诚意。
                            “不是经常有人说‘人生是加减乘除么’,人生的收支,以最终结果论来说是扯平的。——有好事就会有坏事,反之亦然。”
                            “这样子——”
                            的确是扯平啊。
                            “您虽然说得对,但是……”
                            “先听我说。不过若单单只听从上面的文法的化,那其实是错误的。说得更细致一点,为了‘幸福’,就必须得背负同等代价的‘不幸’。你懂吗?正因为有‘好事’所以才要忍耐‘坏事’,差不多就是这样。而所谓‘坏事’之后有‘好事’这种乐天的话对自己来说并不成立,你无法与自己订下这种约定。”
                            “…………”
                            “我换个说法,如果你站在高位的话,那么你要作的工作也就更多。如果你没有办法回应那种要求,那就是不诚实且不讲道义。而如果你放弃这种立场,通过放弃‘努力’,放弃‘加油’来原谅自己,那么你的立场也一定会定位到不幸上去,因为约定必须要这样才能实现。”
                            “嗯……喔……”
                            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可以理解侑子小姐想说的事情,但——
                            “可是那个人,栉村涂绘小姐,我觉得她跟你所提的例子有些不一样啊,她也就不仅仅是放弃过多的幸福,连正常的幸福都——”
                            不论权利还是义务,她全都放弃了。
                            “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四月一日。”
                            侑子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
                            “她是为了牟取平衡。”
                            “平衡?”
                            “禁忌的游戏——这种欲求确实存在于每个人身上,但并不可以把这件事和她的例子混同,也不可混合。我前面说过了,先不管是否过度,但的确有人把幸福当压力的。四月一日你也明白吧?并不是说只要幸福了就一定有好事——因为为了那些好事,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而且人们一般也没办法对那代价视而不见。”
                            “嗯、嗯。”
                            如果英国绅士要送给自己一百兆元,那么自身也必须去付出相应的劳动吧。
                            这样必然就产生了。
                            不是对英国绅士——而是对自己的要求。
                            “她一直都在我面前露出一种‘想快点回去’的模样,和我说话就代表着她的压力。因此四月一日出现的时候,她‘安心’了。”
                            “哎……确实是。”
                            “她所做的选择是——以放弃幸福为代价,从而逃离压力。对,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这根本不是破灭或自杀的欲望。只是普通的计算而已。”
                            “计、计算吗?”
                            计算,计略,计划。
                            全部都是与“欲求”对立的词语。
                            “嗯……也就是说,她很害怕得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但她那个样子……只会令人感觉她想冲进不幸中啊。就是侑子小姐你说她是想逃离压力也——”
                            “冲进不幸——也就是在红灯的时候冲到马路上去吗?”
                            “是、是的。”
                            “可是她只是被摩托车撞到啊?”
                            侑子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平静表情反驳。
                            “她已经计算好了冲出去的时间点,如果真的要寻求禁忌的话,还不如直接冲到卡车面前比较好呢。”
                            被摩托车撞到——是不会死的。用胳膊庇护着自己再冲出去就更不会死了——对,如果说栉村提前计算好了时间点,再选择冲到摩托车前面的话……结果就成了她被摩托车撞到啊……
                            “最终的结果是,那个人没有去参加公司的新产品展示会;亦即是她不用承担那种令人紧张的压力了。”
                            “可、可是……”
                            “而且她虽然说这样会给大家添麻烦,但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吧?不是有人替代她吗?那个叫什么来着。兵头?就算后辈把她的案子接手下来,就算她本人没有到场,她是这企划立案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所以出人头地的道路,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封闭起来的。”
                            “那个——你是说得对啦。”
                            不是“你是”啊。
                            是的确是对的。
                            虽然的确对。


                            22楼2008-04-2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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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要采纳侑子小姐的建议,那么不止是视觉,只要不封除五感、乃至第六感,只要不封除这所有的感觉,问题就不会得到解决。应该是这样的。
                              “哦是吗,你这么认为啊。”
                              “唔……不过这种事情每试过是不知道结果的啦。”
                              “要试试看吗?”
                              “谁会做这种不可挽回的实验啊!”
                              要失败了的话可是无法逆转的。
                              任哪个头脑发热的冒险家也不会做。
                              “唔,所以,眼镜本身是无所谓的。”
                              侑子将话题拉回原处。
                              “对于视力良好的人来说,眼镜这种东西就是戴着眼部上的‘异物’,他们不可能把这东西当作不存在,所以我的咒法就能有效了。”
                              “啥?侑子小姐,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咒法?”
                              “我没说。”
                              “不!你说了!你确实说了‘我的咒法就能有效’这句话!”
                              “我只是在跟我的宠物诺罗伊说话啊(译者注:日语中“咒法”的发音是诺罗伊)。”
                              “这关诺罗伊什么事啊!”
                              而且这东西是打哪跑出来的?为什么事情会突然插上这一茬子?
                              “其实不用我展示,栉村从一开始就很明白什么道路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因为只有她已经知道事实,才能避开最好的道路吧?所以嘛——只要改换一下角度,把她的那种潜意识变一下就可以了。等到过了一阵子,身体习惯了这种变化后,她的‘愿望’也就会实现了。就像总戴眼镜的人一样,眼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她要成为那种状态,还得再花几个月吧。不过,要到达那种状态,可是很辛苦的。”
                              “辛苦……只要习惯了还好吧?”
                              “我不是说戴眼镜啦。”
                              侑子浮现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那个人——栉村涂绘,迄今为止她所得到的只有跟自己不相等的‘幸福’——因为她放弃了与自己相应的‘幸福’……所以,应该积攒蛮多的了。”
                              “积攒蛮多……?”
                              积攒蛮多什么呢?
                              是幸福吗?
                              “与其说是积攒,不如说是沉淀;与其说是沉淀,不如说是溷浊,这以后她会摄取‘过度’的幸福——但那其中是有着义务的,她要能撑的下去还好。不过这也没办法,这些全都算是她之前没有支付与自己相对的代价,违背‘约定’所致。这些利息,她非得全部签收下来不可呢。”
                              “…………”
                              “她以失去逃路为代价,支付了逃路。我想今后不论遇到多大压力,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后退吧。而那到底是多丑恶的事情呢?”
                              “丑恶——”
                              “最主要的还是看她自己今后想怎么办,是一切维持原状继续囤积利息——这也是其中一种选择,只要她舍弃那眼睛,一切就会如同往事,她就会走上不是很好,却是次级的人生——或许那确实不幸福,但也决不是不幸。”
                              不想关联的太深。
                              触碰到了根源,却不会触碰根底。
                              对于侑子来说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吧,对事物不作出善恶的评断,亦不管对方的本性,就以这样的态度去处事。以侑子的立场来看,如果不采取这种做法,如果不这样规律自己的话,迟早——都会把他人榨取的连骨也不剩。
                              而她是不希望自己会如此的。
                              大概。


                              24楼2008-04-2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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