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半是玩味半是惊讶。一个正直谦逊的骑士先生,居然会对他痛恨的、发誓要铲除的恶党产生好感么?看来我不必再继续嘲讽你的骑士道了,你自己给它下了个新定义,让它有空间来容纳我这个本不应出现且共存的“恶”。我多少是有点感动的吧,安迷修。我想不出别的词来描述它了。大概“感动”是个模糊又贴切的词吧。它在此刻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我接受你的感情(姑且认为那是喜欢吧)的原因,我也不大说得上来。到底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对你的道义更感兴趣——这个问题过了很久也没得到解答,我是指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你的耐心超乎寻常。我很乐意看到你还活着,至少没那么无聊。你可比那些鶸更好打发时间。但也仅限于此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多是喜欢,离“爱”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我也是,安迷修,我也是。
你和我都在相当谨慎的接近,试探着自己和对方的底线。喜欢我是你骑士生涯里遇到的最奇怪最反常的事吗?或许我不太能明白,毕竟海盗可比你们随性多了,我们追求的是真正的自由,你们的自由却是以假模假样的道德和准则为出发点的(“可以别拿自由做比较了吗,海盗先生?这完全是两码事。”你说)。如果是,那么是什么让你突破了你正义的枷锁,并对我——你立场上的“恶”——如此宽容?
你不在我面前。这种问题我只想当面谈。要是我同自己作一次怪异又愚蠢的对话的话,那我一定想杀了自己。这样的矫情和那些等待垂怜的恶心女人有什么区别?
好吧,我得再次承认纸质信件的确是种神奇的东西。我又写下了这么多毫无逻辑的废话,你大概已经看得昏昏欲睡。
想都别想,安迷修。你最好睁开你的眼睛,那你的手抚平这页该死的纸,然后给我满怀感动的看下去。要是敢放下的话你就死定了。我不开玩笑,安迷修,剩下的废话你要敢不看完,我绝对、绝对会宰了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写了多久。我动笔写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坐在我们第一次交手的那个高地,你的“故乡回想之地”(这名字的水平真低)。那里是这一带光线最好的地方。我的眼睛之前受了点伤,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要写字是非得到这里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