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救赎

我和你究竟隔着多远的距离
我想我得不到答案了

青藏高原稀薄的空气不曾使我吃力
而在恒河平原的见面
你让我心悸

我们都还是未知世事的孩子
你与我一般高矮
却带着深邃的神情
我记得我攥紧了老师的衣摆
我记得我一开始是怕你的

你的身周折射出我不曾见过的光芒
像一个巨大的漩涡
要吞噬我

二、征途

同一条开往爱琴海的船
我晕的七荤八素
你却还是神明一样不动声色
站在船舷上
腰绷得笔直

我记得在大昭寺里知道的佛是亚洲人
而你却有着金色的头发
老师告诉我你有不一样的宿命
你和我不一样

阳光穿透乌云投下丝缕
竟然只是你的陪衬
这个世间最纯正的金色
都比不过你的长发
目眩的感觉
很像高原的日出

三、彻骨

海水迅速淹没我的知觉
我刹那间记不起自己是怎样落入水中
只看见银色的气泡不断向上升起
我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小美人鱼的传说

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海蓝色之中放肆扩张的是耀眼的金色
我以为我得救了
其实我陷入了另一片海洋
你波澜不惊的眼睛
卷起惊涛骇浪摧毁了我的意识

真的
那一刻
或许我就开始逃不出去了

五、神圣

老师告诉我你是活佛
你的灵魂已经历经千百年的轮回
没有你看不穿的事
没有能让你牵挂的人
你是佛
是凡间的神

哦 或许也是我的神吧
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在一群孩子中找到你
不管是大家在锻炼也好
大家在洗澡也好
你是我金色的神明
比阳光更吸引�

六、境界

你的修行我们不同
我们一身汗臭的时候你安静地坐在树下思禅
我们累得倒床不起时你在晚读

你知道吗
你诵经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动听的
淡淡的
并非虔诚
却是大彻大悟

你知道吗
虽然你不曾睁开眼
我却无法忘记你眼底的深海
沙罗双树下花瓣纷飞的季节
你金色的身影
总让我久久注目

不穿圣衣的时候你和所有的修行僧一样
白色的僧衣飘飘举
藏传佛教红色的记忆中
你是如此特别

七、半球

白羊宫和处女宫似乎在和我开玩笑
居然在一年的两端
我曾经想如果圣域建成这样我离你还真是远
可是即是建成圆形不也差不多吗
我离你
始终是遥远的

你对任何人都淡淡的
冷冷的
不多一句交谈
也不少一句礼貌
看不惯你的人很多
可是谁也不敢招惹你

我不是害怕你
从你把我救起来那天起我就不再怕你
可是我依然不敢接近你

我不怕你
可我怕自己主动接近得不到回音
怕自己会伤心
所以我只敢和大家一起的时候远远地看你
看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
看你思考佛的奥秘

我想
我们不在同一个半球

八、极光

你转过头来看过我一次
算是看吗
因为你还是没有睁开眼

我为了不打扰你已经尽量小声地擦鼻涕
可还是被你听到了

你微微翘起的嘴角是在微笑吗
只一瞬间又变得宁静
仿佛我看到的是虚�

九、魇邪

我曾经梦见你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样子
我站在你面前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沉重的心悸

我想去告诉你
我喜欢听你诵读我熟稔的经文
我想去告诉你
我喜欢看你结束禅课之后舒气的动作
我想去告诉你
我很多次想和你说话

但你真的是佛吗
是我一直都知道的超脱了世间一切的佛吗
我能留在你身边吗
你肯再一次睁开眼睛看我吗

真的什么都不能令你驻足吗
真的什么都不能让你动容吗

十、怯心

你或许不知道
你每次离开沙罗双树园
我都会背着你溜进去
在你坐过的树下蹲着发呆

如果你现在在这里
我敢开口说话吗

被你发现的那天
不 也许你一直都知道
你是神
不是吗
我仓皇地逃走了
没有听清你在我身后说的话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跑进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里的入口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逃走
因为

因为我没有答案

十一、静寂

等等

全身都僵硬了的我
即使想走都无能为力

你拦在我面前
依旧是那低垂的眼睑

你早已看厌了世间的一切吗
你不愿俗人的烦心事进入你的眼吗

我不想和你说话
积攒一年多的话语全部化成气泡
顺着海水浮到容纳不下它们的空间去
然后就回不来了
如果需要说
早在那个时候就该开始了
何苦等到现在

你突然睁开眼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听着

十二、复兴

我们究竟对视了多久
再不挣脱我可能真的要溺毙在你眼里
我狼狈地退后

你
是神吗

对
我一直都想问你
你是神吗
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你吗
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就算你有历世的灵魂
你也还是个小孩子
即使是佛
也是先有了在意的人和事
才能够放弃

你若从不曾在意
又怎么成神

十三、破裂

你沉默了一个世纪
我等待了一生一世

我不是神

神在这里
他是我心的一部分
但是我不是他

海水若滔天
总会融入天空的怀抱
你的瞳孔卷起巨浪
把我带到了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
我明白了�

十四、余袅

没有在意
也就无谓放弃
没有停留
自然不能起程

我喜欢看你在月下对我说
神在每一个人心中
你心里也有一个

是的
我很早就知道
因为
你就是我的神

或许在生命结束时我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而你还要继续轮回普度众生
至少在洒脱的时候
记得有人可以让你鼓起勇气去放弃

哪怕在最后被你放弃
我也爱你放弃时的勇气
证明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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