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晓得昨晚的自己最后是如何睡著的。
或许是山崎宗介的低声威吓,抑或是自己被对方的戾气给震慑到晕过去。
山崎宗介嘴里说的“睡觉”是目的,但手段却尽在不言中。
对方从身后搂著他,明知道他的颈窝很敏感,便刻意贴著他的后颈深深地呼吸又沉沉地吐气。惹的他一惊一乍才恶意扬言威胁他“再乱动,就都别想睡。”
又或者是在他即将陷入熟睡时,悄悄把手钻入他的衣摆,细长、冰冷的指尖居心叵测地游走於肌肤上,百般挑逗他的交感神经,一旦反应过大,还会换来山崎宗介意有所指的坏笑“身体不这麼下流的话,怎麼会在意?”
橘真琴好几次都想说“下流的分明是,睡觉还要捏人胸部的宗介先生!”
无奈怎麼也说不出口,因为对方下一秒便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再多的抗议到了嘴边都变成吃痛的闷吭。
橘真琴几乎一夜难眠。
他带著惺忪的睡眼和深沉的黑眼圈走出山崎宗介的卧房。
早起的山崎宗麻已经在客厅里,做著昨晚他交代给学生们的“周末作业”——画出爸爸的脸。他悄悄走近男孩,对方的墨色发丝微微翘了起来,增添了些许孩子该有的俏皮。
山崎宗麻拄著稚嫩的脸庞,游移的目光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
一查觉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男孩立刻将画纸藏到身后,接著扬起锐利的目光。
橘真琴承认,当下自己确实被对方满是戒心的眼神所震慑,那不是一个5岁孩子该有的眼神,自然更不会是在家里还要高扬起的防备姿态。
他不禁猜想,山崎宗介是不是给孩子太多的压力,才会让山崎宗麻连待在家里都显得草木皆兵。
“.........阿、什麼嘛。原来是老师。”男孩“扑咚”一声趴在桌上。
“宗麻君在干嘛呢?”橘真琴浅笑,温柔地伸出掌心覆上孩子的头,顺著乱翘的发丝。
“.........作业,好难.........”山崎宗麻还是趴在桌上,只是把皱著眉头,流露出困扰神情的脸转向橘真琴看不到的地方。他把藏住的画纸拿了起来,放置在桌上。
“宗麻君都还没开始画呢,你一定可以的。”橘真琴一看,那张画纸洁白无瑕,连打草稿的痕迹都没有。
“我不知道宗老头长怎样.........”在他的印象里,山崎宗介永远只有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不管对方多忙、多累,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不动声色且毫无破绽。如果说他的天赋是面无表情地压抑自己的欲望,那这个天赋在山崎宗介面前只是班门弄斧。
“哎?”他一愣,顺著孩子头发的手也跟著停下动作。
山崎宗麻脱口而出的答案让他感到诧异。
虽说他们父子见面的时间相较于普通家庭的确少之又少,可山崎宗介并没有为了顾及工作而不回家,就连到国外出差也是托付给秘书龙崎怜处理。
基本上他们还是有相聚的机会,更何况——山崎宗介和山崎宗麻此时只隔著一扇房门。
“可是我不想全班只有我没交功课........”山崎宗麻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手上的画纸几乎快被他的手心给捏成一团“我想完成这张画。”
“那、要不要趁宗介先生在睡觉的时候,偷偷画下来?”橘真琴揉著男孩的脑袋安抚道。
他情不自禁地轻笑,山崎宗介所体现出的好胜性格,在孩子身上完全显现出如出一辙的痕迹。
这两个人果然是父子阿。
山崎宗麻先是眼睛随之闪烁一亮,下一秒又摇头否决了橘真琴的提议“不行,吵醒宗老头会很可怕........”山崎宗介平时凛冽的表情已经够慑人,更别提被吵醒后的低气压和起床气,恐怕就连自小和对方一起长大的凛叔叔也会望之却步。
“可是宗麻君想完成功课吧?”
孩子点头不语。
“那就要尽力争取哦,不要因为害怕放弃机会,我会陪你进去。有事情我会负责,好吗?”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什麼本钱能为山崎宗麻“负责”,而山崎宗介本人又接不接受他的英勇赴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只要山崎宗介别被吵醒就能安全过关。
“好。”山崎宗麻从冰冷的磁砖上起身。一手抓著画纸,一手拿起他最喜欢的绿色蜡笔。
“宗麻君要不要换支蜡笔?”握在男孩手里的蜡笔明显断了一截。
“都是宗老头的大屁股........”男孩咕哝。
“嗯?”
“没关系,因为我喜欢绿色。”就像橘老师眼睛的那种绿色。
“好,那从现在开始都要轻声细语哦。”橘真琴也从桌上拿起另一支土耳其蓝色的蜡笔和空白纸“有话要说的话,老师会写在本子上的。”
“嗯。”进攻魔王城堡的时刻终於来临了。
山崎宗麻不由得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