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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何欢》步微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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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3 章
  向干部是姜尚尧的主管民警,在筒道尽头的办公室里,先安排了一个办事民警给姜尚尧拍照按了十个手指印登记造册,又给了一本小册子嘱咐他回去背熟监规,然后才正式谈话。无非是问问家庭情况,又说在监舍有问题可以找他谈。接着告诉姜尚尧他家人送来了东西,叫他一会去领。
所谓谈话当然不可能像在外面那般两人对坐,姜尚尧全程是蹲着的,这是规矩。只在对方说到家人时,姜尚尧不免心情激荡,站了起来。意识到没有被送到电视剧里面那种探视室的地方,说明为防串供的可能,此时不能与家属见面。他心底苦涩,又缓缓蹲了回去。
接着向干部说到下午会有办案机关的同志来提审,劝导姜尚尧积极配合。
等姜尚尧回到监舍,已经是午饭时候,吃了些许大白菜,剩下多数仍旧倒给了瘦皮猴。午饭后便是放风时间,厕所边的铁门开了,外面是个八九平方的天井,孤零零种着一棵营养不良的树。
瘦皮猴递了支本地最劣等的香烟,姜尚尧明白家里送进来的钱想必已经打到大帐上。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过来点燃。
两人蹲在地上,一时无话。
烟抽了大半,瘦皮猴才问:“听说,你跟河西丧狗混的?”
姜尚尧心头微震,一是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流言,二是他唯恐遇见丧狗的仇家为此惹上无妄之灾。
他尚未及反应就见瘦皮猴安抚地冲他笑笑,“别紧张。几年前我跟丧狗在XX监狱时还在一个号房里住过半年,说起来,他老家还是我那地的。”
瘦皮猴是三进宫,这回犯的还是老案子,盗窃和破坏电力设备。初来乍到,姜尚尧就算不了解监仓里的“行规”大概也知道必须谨言慎行。之于此,他暗地里防范着,不作任何解释,只是笑笑而已。
  


IP属地:江西144楼2015-05-04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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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叔高见。”光耀额头渗了一层薄汗,由衷而言。“还有,德叔,姜家找的那个谢律师,表面上是个好名的,底下花样不少。您看,要不要我们出面……”
    德叔眉头紧蹙,不满意地哼了声,“律师那里不用多管,其他要走程序的多扔点钱。实在不行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把聂二拖进去,陷得越深越好!”说完冷笑:“他也没几年好光景了,抱住魏杰的大腿就以为天下太平?”
    “德叔,书记马上要退了,听不少人说,一把手的位置,魏市长大有希望。”光耀忧心忡忡的。
    德叔打鼻孔里叱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告诫:“闻山上面有原州市,原州市上面还有省!省里眼下局势复杂,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光耀,眼界要开阔,要学会站在高处往下看。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光耀静心思索了少顷,不掩眼中钦敬,“德叔,您说的是。”
    德叔也不多话,目光凝于钓竿浮标,许久后轻叹,“是不是觉得德叔我太狠心了?”
    光耀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私心里的确是不赞同德叔所为。这个乱局是早已布下的,德叔本意是想把闻山的水搅浑,越浑越好。姜尚尧只是德叔借势而为,不幸被捎带。可无端端的把一个局外人构陷进来,虽然德叔现在也在暗地里使劲,尽量把恶劣效应降至最低,但这不能抹杀掉德叔落井下石的事实。
    他与姜尚尧不过是泛泛之交,但到底虚长了几岁,也算看着石头与黑子大的。而且他挺欣赏姜尚尧洁身自好的品质,在他这样的人眼里,这样的品质弥足珍贵。
    日晴风暖,远处田垄间麦浪微微起伏,空气里清甜的麦香浮动。
    德叔怅然思索着什么,好一会之后黯然自语:“让他活得狗都不如,再给他狗一样的生活,他以后就会象狗一样乖乖听话了。”
    语声低微,他身侧的光耀还是听见了。光耀正垂首给德叔斟茶,一字如一刀,他斟茶的手却镇定如常。他苦笑,麻痹的心,连物伤其类也早已遗忘。
      


    IP属地:江西149楼2015-05-05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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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07: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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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在批捕证上签字并不能阻挡事态的发展,该来的总会来。没几天,姜尚尧正做着任务活,瘦皮猴与牛哥过来,冲他使了个颜色。姜尚尧会意,丢下一地未完工的节日彩灯,跟着去了放风的小院子。
      牛哥话不多,摸摸口袋扔给姜尚尧一包省城大烟厂出的高档烟,头也不回就走了。姜尚尧正愣神,烟已经被瘦皮猴抢先打开拿了几支塞进兜里。
      “兄弟,你有难了。”瘦皮猴食指向天,“上面说要转你的组。”
      姜尚尧虽然早已经防备着会出变故,但没想到是这一出。
      “新鬼怕进门,老鬼怕转组。这是有人存心想消磨你呢。要么你就赶紧的找人想法子留下来,要么你就什么都爽快认了,只要不是死罪,尽早上山留条命。”
      上山就是伏罪被判决后从看守所转进正式监狱,以前有听德叔的徒弟们说过。姜尚尧被拘押这么久,也知道不少人情愿早早上山也不愿意在看守所多呆一天。
      “该来总会来的。”他闷头说。
      瘦皮猴站起身摇摇头,“就这一两天。你看着办。”
      说完见姜尚尧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又摇头叹口气。抬脚想走时听姜尚尧说:“谢谢你们了,帮我也和牛哥说说,多谢他这些天的照应。”
      瘦皮猴久在光与黑暗两个世界游走,见的人多了。可不知怎么,看着地上蹲着的这个年轻人,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坚忍、不算宽阔厚实的肩膀象能承负万钧也不改色一般,无由地有些难过。他想劝慰两句,张嘴试试又无话好说,只得拍拍姜尚尧的肩膀。
      当晚,姜尚尧被转进1筒9号房。
      近年推行文明执法,纪律严明,所以里面当然不可以打人,更不能打脸和软肋。但是蹲号子的人大多无聊,发明出的消磨人的方法不胜枚举。这些天,姜尚尧听闻的不过其中一二而已。
      从得知自己将要被转组调仓,他就明白前面等着的是什么。景程和聂小四同归于尽,这个大仇聂二必定会着落在他身上。
      身体、双手与左脚贴墙,单脚站了一夜,早上鸣喇叭时才算解脱。一松懈他整个人软在地上,右脚肿得像发面馒头。监舍里二十多人多数假装天下太平,剩余的窃笑不止,躺在三板监看了姜尚尧一夜的那个胖墩子一路打着哈欠一路骂骂咧咧地进了厕所。
        


      IP属地:江西150楼2015-05-05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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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第 25 章
          沈庆娣确定一切都不对头。事态走向诡异、诡异到以她的见识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步。
        姜尚尧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犯入室抢劫罪,并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两罪并罚,一起十二年。
        法庭下,姜妈妈面色苍白,眼神凌厉;姚雁岚跟霜打的叶子一样,庆娣挨着她肩膀能感觉到她整个人扑簌簌地在抖。
        法庭上那人自带着手铐从侧面的通道被押解上来,深深地凝目庭下的他们数秒之后,再没有回望一眼。侧脸的轮廓明显看出消瘦许多,目光不复见以往的平和中正,像掩着千重雾、隔着万峦山,庆娣看不透他的情绪。
        这是数月来第一次能看见他。无数个夜晚,她任月光洒满长发,长发遮掩着她闪着银泪的眼睛;无数个课堂的间隙,她像能无限穿透障碍般遥望那片小树林,心中回旋着他深沉的吟唱。
        此时此刻,她目光贪婪,每一眼都默默地在坚实的心房上描画他的面容轮廓。一笔一笔,入骨的深刻。
        宣判时,她留意到他腮旁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她知道他一定死咬着牙根。那是全程他唯一情绪外露的时刻。那一刻,她觉得一颗心绞疼,疼得她眼睛酸胀无比。
        “谢律师,我孩子还要上诉!一定要上诉!”走出法庭,姜凤英愤懑填膺,再是忍耐不住。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谢律师斟词酌句地说:“其实这个判决已经相当不易了。之前的几起劫杀案证据不足不予审理,那是故意伤害罪,判下来是要枪毙或者无期的,可想而知我在中间费了……”
        “证据不足是事实!我孩子没干过更是事实!一切都是事实说话!这个法庭大门上悬着国徽!我孩子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个公道!”
        谢律师摆出无奈的表情,说:“我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两天我们在律师所继续谈谈下一步怎么走?”说着就转头找助手,示意他开车过来。
        “姜阿姨,我们先回去吧。”庆娣手臂搀着摇摇欲坠的雁岚,恳切地说。
        姜凤英看上去是有些狂躁,后脑的髻有些松散了,发丝凌乱,浮肿的脸庞血色尽失,一双眼象能喷出火。
        “谢律师,你先别走!”姜凤英见谢律师抬脚欲上车,急奔过去拉扯,“我孩子还在里面,他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话到尾声已见哭音,庆娣搀着雁岚追上去拦阻。“阿姨,慢慢说。”


        IP属地:江西152楼2015-05-0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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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稍稍欠身,“敝姓彭,彭小飞。西南政法,目前实习阶段,王高韩的小职员,法务助理。”接着很郑重地指指事务所,意味深长地凑近庆娣,小声说:“我和那里面的人不一样。”
          他那故弄玄虚的动作很有些葛优似的喜感,饶是庆娣颓丧不已,此刻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见对方伸出手来,她愣了下,笨拙地也伸出手来互握了一下,“我叫沈庆娣。”
          彭小飞意态闲适,神情疏朗,分毫不诧异庆娣这个乡土气十足的名字,这让庆娣不由有些放松。
          “我刚才听你说了点你那个朋友的案子,挺有意思的。”彭小飞解释来由,“那个姜……是你的男朋友?”
          庆娣垂下眼睫摇摇头,“他叫姜尚尧。只是普通朋友。”
          彭小飞一副了然的模样,“能不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庆娣四处望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找第三家,还是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仔细谈谈。
          “热死,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喝饮料。”话落彭小飞自己先一步走了。
          庆娣再次错愕,急步追上去,“我请你吧。”
          彭小飞看一眼她手中那瓶水,没说话。庆娣尴尬地收进袋子里,觉得这人脾气真怪,走路又快。
            落座的时候庆娣的肚子可怜地哀鸣了两声,她窘迫地往座位下缩,彭小飞喊了服务生来给她叫了一碟炒饭和橙汁,自己要了杯汤力水。
          “个头长那么高,再往下缩也藏不住。早上从闻山过来的?还没吃中午饭吧。”
          被人看穿了,庆娣也不矫情,坐直了等饭来。早午两顿饭一个面包解决了,现在确实是饿。“我有钱,我请你好了,你不用只喝这个。”她指指那杯汤力水。
          彭小飞有些失笑。
          “我还可以付给你咨询费,你们行规是这样的吧?”
          “实习阶段有个特别的案例分析对我也有好处,钱就不收了,我现在也没挂牌的资格。”
          听他这样说,庆娣不免失望。可又盘算着他始终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应该不比一般人。自从姜尚尧锒铛入狱,她只在心中揣摩事情真相,但是见识太少,获得的讯息也不足,任她翻来覆去地一遍遍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正如溺水的人,无比渴望有个依仗,哪怕是根稻草。
            


          IP属地:江西158楼2015-05-11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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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第 28 章
              出来时见姜大哥的妈妈面容灰败憔悴,庆娣欲言又止。
            “不用劝我了,阿姨想得开。阿姨过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姜凤英拍拍庆娣掌着车把的手,嘴角甚至噙有一丝恍惚的笑意。“当年在内蒙,队里其他的知青都回城了,我因为怀着尧尧,最后一批名额没赶上。后来没办法,只能去旗里找他爸爸,回来没有顺道的马车,半路下来靠走一步步走回大队。那天走多了动了胎气,半夜要生产,正是大冬天,晚上开始刮白毛风。我记得那是在内蒙八年间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刮了几天几夜。没有医生,只靠几个当地的牧民帮忙,就那样,在牧民家里生下他。好歹这么多年熬过来,也把他拉扯大了。只要留条命,再大的坎儿我们娘俩也能迈过去。”
            周遭的车影行人象被隔了层玻璃,逐渐淡去。城市的种种呼吸声几不可闻。姜妈妈面容平和,目光如投向遥远的记忆。
            这个中年妇人,为了儿子前些日子还在法庭外打滚撒泼叫骂连连,这一刻,三分感叹七分悲怅地,似乎已经认领了自己的命运。硝烟尘世里,每一个人都曾经忠诚于某些信仰,如理想如爱情,坚不可摧、折腰不悔。她的梦想与爱情,光辉已陨,湮没在那片草原上了吗?然后又被呼啸的白毛风,席卷而去,不留残迹?
            庆娣感同身受般,象被封裹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无着落的近乎绝望的思念化作哀伤蔓延全身。
              “阿姨……”
            姜凤英回过神,笑笑:“谢谢你了,庆娣。这些天一直麻烦你奔前忙后的。”
            “阿姨客气了。雁岚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她妈妈,我能帮上忙的尽量多出点力。以前景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黄毛的照片我去印吧,都在放暑假,找同学帮忙一起到处问问,说不定很快有消息了。”
            话是如此,几天后黄毛仍是遍寻不获。即使姜凤英找上黄毛家门,跪礼于黄毛父亲面前也是徒劳。
            那个早衰的中年男人同样跪下还礼,脸上涕泪纵横,“我那娃从小不听教,我这个当爹的不知打过他多少次,可从他没了踪影,我也是担着心,没一天能放下啊!大姐,你起来你起来,不是我不帮你……”
            从黄毛家出来,几人神情木然。
            姜凤英先行离开去了上班,庆娣推着车,对姚雁岚说:“我送你回去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姚雁岚强笑,“老是睡不着。”
            “杨阿姨……好一点了吗?”
            姚雁岚摇头,“还是老样子,像是还重了些。到吃饭的点就让我去找景程,我不去她就发脾气,怎么解释也不理,我每回只能去姥姥那里躲一躲。”说着手掌摩挲着额头,叹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庆娣无能为力,只得沉默。
            送雁岚到了铁路小区门口,庆娣说了再见,还没走出路口,忽地若有所感,停车回望一眼。姚雁岚依旧站在原处,见庆娣回头,她轻轻一笑,午后的阳光透过银杏树叶在她披散的黑发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姣好的面容似是被圣光笼罩着,又有了些初见时的羞涩与温柔。庆娣微怔,扯起嘴角也回了一笑,挥手离开。
            她到家就立刻打电话给严华康律师,对于黄毛的失踪严律师一般的束手无措。“像是从空气里蒸发了。亲戚邻居全不知情,去了找以前那间地下赌场的人,就没一个和他交好的,一说起他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厌恶得提一提名字已经恶心死那种。我还没见过人缘这么差的人。”


            IP属地:江西163楼2015-05-11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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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尝尝!你最爱吃的肘子,姥姥烧的,我放的作料调的味。”那是她举着筷子,眼里满是期待着赞美的盈盈笑意。雁岚。
              “操,还没到美国啊?”
              “到了,已经到了。”他木然地回答。
              “炸了那啥……那啥,他们那个女的?站河边的?”
              “自由女神像。”有人提醒后又起哄,“连白宫一起炸了吧!”
              “炸了。”
              ……“再过几年……”那是她半倚在他怀里,转头迎上他的目光,又害臊地把脸藏进他衣襟。
              雁岚。
                雁岚。
              “炸个JB毛!连声也没听见。”
              一个鞋底再次敲打他后颈,姜尚尧全身一阵抽搐,好一会才平复过来。“轰……轰……”
              雁岚。
              “炸完了?成哥,回程不?”
              大麻成之前端坐在铺上,就着报纸上的几碟好菜,捧着一大碗米饭埋头大嚼。听见这话,抬抬眼眉扫一眼墙脚的姜尚尧,边嚼边说:“二哥说他媳妇儿挺俊的,问问他。”未说完已经阴笑起来,脸上麻点起伏,昏暗的灯光下更添险恶。
              姜尚尧意识模糊中听得这一句,浑身一僵,倒流的血液也几乎凝滞。
              猥琐的哄笑声中,之前那人兴致大发,“好咧,回程回程!带哥去你家坐坐,咱们一起研究……”
              姜尚尧自从转组调仓到9号房,这数个月来,身心的折磨他尽数咬牙囫囵咽了。受尽折辱践踏无非是求全保重,无非是为了早日回家,无非是保全自己不让家人牵挂。可当此时,涉及到雁岚,他哪里还忍耐得住?!积郁许久的愤怒与不甘喷薄而发,不待那鞋底再次敲来,他半躬起身,一个头槌,正中那人肚腹!
              他入狱前身体素质极好,这几个月煎熬得人精颓神疲,尽管如此,那人不备之下,突然被他击中软腹,就此一个踉跄,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
              姜尚尧也不与他多作纠缠,跨步上前直冲大麻成而去。监舍众人惊怔间,他转瞬就已经踏上铺板,捏紧铁拳挥将而上。
              大麻成经验老道,见他突起发难,不及细想,就势在铺上滚了半圈,右手上扬,欲图一举擒拿住姜尚尧的腕关节。监舍里众人回过神来,或退后贴墙而立以避池鱼之灾,或纵身扑向前围殴姜尚尧。
                


              IP属地:江西165楼2015-05-11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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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尚尧不管不顾,只是与大麻成缠斗不休,两人在铺板上滚了两滚,他拼着身上老拳入肉,双腿死抵着大麻成半身,手掌扼紧大麻成咽喉,问他:“聂二把她怎么了?”
                他心中既痛又恨,神情极其可怖,颈间青筋暴起,双眼充血,宛如厉鬼索命。大麻成心寒胆战,呼吸越来越吃力,狂乱地踢着双腿,感觉下一秒就将被姜尚尧扼断呼吸。
                姜尚尧死死不放。
                自进了9号房,他已经明白他别无选择。他几乎已经锻炼出一种意志超脱于身体之外的能力,缄默地接受包括自尊在内的□。但是,当触及到雁岚,他发现连这个名字被他们提起也无可容忍!
                “聂二把她怎么了?”想及后果,他目眦欲裂。“聂……”
                话未说完,眼前一晃,接着姜尚尧翻倾向后,喉间被线箍住,那是他们的任务活,不知谁偷藏了一条彩灯电线。
                倏忽之间情势大转,大麻成脱困后接连咳嗽了几声,呼吸未顺,当胸一脚便踹向姜尚尧。
                姜尚尧被几个人死死掐住,电线扼紧喉间,眼前光影模糊,这一脚踹来挨了个正着。他疼得整个人弓起,感觉咽喉处几欲被割裂,眼珠像是要暴突出眶。在尝到自己鼻血的瞬间,他双手扯住颈后的电线,蓦然发力!
                谁也估不到他尚有如此悍勇!电线断于掌中之时,众人瞠目之际,他虎吼一声,一拳正中心神巨震呆立着的大麻成太阳穴,顺势将手中剩余的电线尽数套在大麻成脖子上,用尽余力箍紧。
                监舍里的通铺是木头搭起的中空结构,从打斗开始,便发出几声空空的闷响,再至激烈,响声也愈大。此刻其他监舍一发现有人炸猫,顿时唯恐天下不乱般,敲击铁栅栏的,怪声叫好的,再伴着警哨声、开启铁门的吱嘎声,乱成一团。
                姜尚尧浑然不觉这一切,他空惘的意识里只有一念,今日若得他不死……
                今日若得他不死!
                可是到底之前耗力太多,其他人再次围拥而上,他身下的大麻成奋力挣扎,姜尚尧渐渐意识涣散,有些支持不住。大铁门哐哐地被推开,警哨刺耳地响,其他监舍的大声地鼓噪……迷蒙中,他看见一抹银光向他袭来,他渐趋迟钝的肢体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接着便听到一声痛急的嘶吼。恍恍惚惚地,姜尚尧正疑惑着那声嘶吼并不是发自于他,下一瞬,一腔子血红喷了他满脸。
                特殊待遇的小号房并没有好茶好饭,只有无边无际能让人发疯的安静。
                透过铁门上的小窗,能看见一抹被电网分割成碎块的天光,偶尔远处会传来一些声音,飘忽的、难以捉摸的。
                姜尚尧当晚就被关进小号,他胸中块垒的忿怒并未因大麻成的死亡而消散,血污其面,他自然而然地被勾起回忆——景程消失在这个世界的那刻,眼前的那片红雾。他一遍遍重复着低吼:“冲我来!”,一拳拳狂躁地用力捶打铁门与墙壁,仿佛面对的是闻山聂二。待力气耗尽,对雁岚的担忧煎熬得他无法自制行将崩溃时,他盘腿坐在角落里开始竭力回忆事发经过。
                  


                IP属地:江西166楼2015-05-11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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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07: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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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9楼2015-05-11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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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第 31 章
                      这套房子陈设家具未变,但多了许多女性化的东西。从纸巾盒的花边布套一眼能看得出雁岚用心收拾过,而且住了不短时间。
                    庆娣默默打量了一圈,不愿再看,就着手里的茶杯低头研究茶叶的形状。姚雁岚换了件衣服出来,挽着袖子说:“刚巧买了好多菜,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
                    庆娣放下杯子,“我来打下手。”也随雁岚进了厨房。两人都是做惯家务活的,不需多说,分工各自清楚,手上边忙活边聊着庆娣学校的事。洗好了菜,庆娣瞄了眼橱柜上的小闹钟,试探地问:“要不要晚点开火?”
                    雁岚诧异,随即就领会过来,不自然地说:“魏怀……他最近不过来,这些天忙着在隔壁市呢。”
                    “哦。”庆娣想就此揭过不提,可又忍不住悬在心上的疑问:“他对你、还行不?”
                    见雁岚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庆娣松了口气,想想又不放心,遂又问:“为什么住这里?这是我表哥的婚……我的意思是在附近租间房子也比这里清静。”
                    姚雁岚错愕,“是他的婚房?”随即停了切肉的刀,忐忑地说:“他没有提过。从我住这里开始就我们两个,我……”
                    庆娣暗恨自己多嘴。转念想到雁岚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可见刚才问起魏怀源对她好不好时,她那个点头不太可信。叹口气,唯有安慰说:“我那姑妈护犊子得厉害,说不准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告诉我表嫂子。”
                    雁岚状似信服,可神情却不安起来。庆娣只得转了话头,想起之前聊到原州师范,雁岚很是向往的样子,庆娣体贴地继续聊校园生活。她拙于言辞,一些有趣的事说出来似乎已没了笑点,可雁岚仍被她逗得不时抿嘴偷乐,一双眼睛晶晶亮地,认真地听下去。
                    吃过饭,庆娣终是耐不住,不禁提议说:“雁岚,不如和学校商量,再读一年高三吧。以你以前的基础复读重考很容易。”
                    雁岚眼中光彩逐渐黯淡,摇摇头说:“不想那些了。我妈妈还在疗养院,时不时要去照顾着。而且,……魏怀源也不会答应的。”
                    “我去和我表哥商量呢?”
                    “庆娣,你不懂。”雁岚抬起头,对视间脸上露出一丝难堪,嘴里仍坚持说:“你不懂他们那些人的心思。他……对他来说,我摆在这里,他随时需要我随时在等着就行了,至于我的需要、我的前途、我在想什么、我将来怎么样,这些无所谓。”
                    “那就只能这样了?”庆娣紧咬着下嘴唇,不甘、不值却万般无奈的矛盾盘桓在心头,让她拧起的眉毛看起来颇是不驯。
                      


                    IP属地:江西176楼2015-05-14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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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雁岚看她一眼,又低头缓缓摩挲手中的水杯。
                      “那姜大哥呢?”
                      杯中水溅起在手背上,姚雁岚没理会,不一会,手背泛起红痕,她一滴泪滴下,漾开来、又被她匆匆抹去。
                      “雁岚!”
                      “你等等。”姚雁岚说了一句就站起来冲进房间,不一会翻箱倒柜的声音停下,她出来,手上拿了一叠纸。“给你看看,我这样写行吗?”
                      庆娣满是疑问地望向她。
                      “我一直没去看过他,前年阿姨骗他说我在复读,功课紧。去年阿姨骗他说我考上了,去了上学。现在过年了,如果再没消息不知他会怎样。我去问过了,监狱里可以收信寄信的。将来我写的信会慢慢减少,他也能渐渐接受事实。庆娣,你帮我看看我写得象不象大学里的事?我不是想骗他再对我好,我只是想他安心。”
                      雁岚满是期盼的眼神让庆娣无法说出“不”字,她接过去瞄了一眼,只是一眼——“哥:我是雁岚,你好吗?”——她已经重重放下置于膝头,再拾起只觉手指分外无力。
                      “雁岚,这又何苦呢?”
                      “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些。活着有点盼头,比我这样好。”雁岚期期艾艾地说。
                      庆娣眼中潮润,听得这一句再无法自持。将那叠信纸放回茶几,她顺手抽了几张纸巾印在脸上。
                      “庆娣,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姚雁岚慌慌张张地抽了一叠纸巾,还没递给庆娣,自己泪已经滑了满腮。“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这样……。”
                      “何苦呢?”庆娣喃喃自语。
                      “你也觉得不必要是不是?”雁岚拿起那叠信,倍感珍惜地缓缓拂拭。“我也觉得是。象我这样了,已经没资格再说什么,可又怕没点音信,他在里面会胡思乱想。其实细想下来,这样做是错的,不应该留着那点念想不撒手。我还奢望着,能在他心里伫留着以前的姚雁岚,保存着以前的美好回忆。其实,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往后经年,每每于岁月倥偬之余想起姚雁岚,庆娣眼前总会浮起这一幕。晕黄的灯光洒在姚雁岚身上,她的眼睛瞳仁带着点琥珀色,在温暖的灯光下忽闪,面孔线条柔和无比,嘴角微翘。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膝头那叠写满密密心迹的信纸,指尖缓缓地打着转,象在无言地述说着那百溯千洄的心事。


                      IP属地:江西177楼2015-05-1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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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第 34 章
                          冶家山监狱三监区012监室里,十二个架子床分两排贴墙而放。
                        姜尚尧睡最左边第一张床的下铺,这是极好的位置。之所以被安排到这个床位,自然与在看守所买的那条尸不无干系。事实上,自那之后,再至上山,已经没人胆敢尝试一捋虎须。即使是管教干部,也暗带着三分客气。姜尚尧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别人忌惮他背后的势力,可实情如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所以平常里他循规蹈矩,相当得管教干部的喜欢。在其他犯人眼中,这种低调的作派更添神秘,对着他时也愈发恭敬。姜尚尧解释过几回,最后不得不一笑作罢。
                        一年多的劳动生涯,他皮肤粗粝,下颚线条更趋硬朗。有时对镜刮胡子,他会打量镜中的陌生人好一会,而后嘲弄一笑。以前略清瘦的体格也壮硕了很多,平躺在九十公分宽的小床上,几乎霸占了全部床榻。
                        “姜哥,还没睡呢?”上铺的凌万强问。
                        他单臂作枕,微阖双目低低应了一声。凌万强见他没有聊天的兴致,翻了个身,不敢再问。
                        姜尚尧睁开眼,定定地凝视前方许久,从枕头下摸索出一封信来。
                        就着打火机的微光,他又细细地读了一遍,虽然每一个字早已记进心里,可再次默念,仍止不住心底澎湃的悲伤和急欲知道真相的渴望。
                        写信的人极力模仿着雁岚稚气圆润的笔迹,但是撇捺间依旧有些不经意地露出了凌厉笔力的马脚。
                        这不是雁岚写的,可是写信的人确实用的是雁岚的口吻。
                        她喊他“哥”,向他解释为什么迟迟没有来信,向他讲述复读的辛苦、照顾母亲的疲惫,以及考上原州师范时初到陌生之地的彷徨,还有压榨一切时间四处打工的压力。然后,她说,她很想他。
                        看第一遍时,他几乎信以为真。
                        可是早于一年多前初进冶家山监狱时,他已经疑窦暗生。母亲故作轻松下潜藏的忧虑、杳无音信的雁岚,他隐隐了解,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他困居一隅,与自由相隔千峰万壑,只能任不得纾解的痛楚无休止地灼烧肺腑。
                        过了一个多月,姜尚尧接到第二封信时,脸上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恼怒,他顺手把信塞进枕下。到了年底,来信接二连三,对方像是攒了无数的话,这令姜尚尧很是困惑。
                        元旦前,他将枕下的信取出来,已是厚厚一叠。他找到最近的那一封,拆开来看,果不其然,对方以雁岚的口吻,以寒假打工为借口,吞吞吐吐地解释说过年无法来探望。
                          


                        IP属地:江西186楼2015-05-14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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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呦窃克闹!


                          193楼2015-05-1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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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的探监期,庆娣特意中午才到。
                            她以为会又一次地被拒于门外,不料却被带进了接待室。
                            她不理姜尚尧心情如何,进门就将手中的塑料袋转交给狱警,这才坐下来说:“外面买的不给送,这些是监狱小卖部里卖的。真贵!好了,无论你心里怎么想,看在我花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顿一顿,见姜尚尧镇静泰然的表情因她难得的泼辣而冰裂,露出一丝诧异与好奇,庆娣心里欢呼一声,继续维持脸上的僵硬,将旋绕在心中几百遍的话掷地有声地说出来:“我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
                            “……我不矫饰我的道德,我也能理解你的愤怒和怨怼,但我觉得,你将愤怒波延于我,有失公平。姜大哥,你不是偏狭的人,如果你因为我表哥的所作所为而迁怒我,拒绝我的善意,我会很失望。”
                            说到失望时,庆娣确实感到一种挫败的情绪。她知道人是会变的,特别经历过那些曾经。她无法强求如今的他仍能保持豁达坦荡的品质,她仅只是作些努力。上次临别,他那种决绝的眼神实在令她心生寒意。
                            她语气轻缓,有些顾惜有些缅怀,“你是多好的人啊,为我唱歌听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我真不是为了谁赎罪,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而已。”
                            姜尚尧凝视她雾气氤郁的眼睛,再见她之前鼓起的勇气在道出心意后,狼狈地被沮丧吞噬,恹恹地垂下头去,他空洞的心似是被什么凝重的东西填补,一种陌生而复杂的情绪在胸臆间横冲直撞。
                            他攥紧手中的话筒,说:“对不起。”
                            庆娣猛地抬起脸,确认了他的认真。她平凡的脸因笑意而焕发出一种夺人的光彩,细长的眼睛里波光熠熠。
                            姜尚尧想及他上山前,她为他四处奔走求救;想及她陪着他母亲、陪着雁岚,默默地支撑着她们将倾的意志;想及她求严律师,冒着风险把雁岚送来与他一会,他郑重地说:“对不起。”
                            庆娣放下掩住半边笑容的手,带着一丝庆幸的喜悦低声说:“其实我没看错的,是不是?就算这样了,你还是个好人,还是以前中正平和的你。”
                            姜尚尧苦笑。
                            他唇角的涩苦看进庆娣眼里,她在心中讥嘲了自己一声幼稚!人心不可能剥离世情,即使是姜大哥。
                            “我能不能把你的道歉,当做是以后不再拒绝我来看你了?既然这样,你又不让我给你写信,那我来找你聊天吧。”庆娣俨如未见他的再度苦笑,兴致昂昂地说:“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第一天上课是什么样子。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们讲儿童心理,真正懂了还是靠这段实习的日子。孩子们是天底下最通透的人,他们直达人心的敏锐你没法想象。我上课的第一天……”
                              


                            IP属地:江西197楼2015-05-19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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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07:3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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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第 39 章
                                课业并不繁重,人事又清静,菲薄的工资外时有稿费的惊喜。如果没有感情的烦扰,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但庆娣偶尔剖析内心时,总藏不住几分无奈。年纪越大,性格的锐角便越圆滑。盘古热烈悍桀的情感须于不断进化演变的文明之下叩首,若如此论,她孜孜不倦地读书究竟是幸抑或不幸?
                              她间或也问自己,为什么在她苦候了几年,终于浅尝到些微甜蜜的刹那,却劈桓断壁地,任她的感情与努力碎如一地瓦砾?
                              每至此时,他低低地垂下头,谦卑地匍匐于他的爱情前,如令世间众神也为之动容的那一幕,浮现眼帘。
                              他的爱情折翅断羽在那一方墓碑上,他需要时间自愈。或许是几年,也或许,是一世。
                              而她能做的,唯有乐观地守候。一个男人的胸襟气度,正是在面对危厄失败时体现。她坚信她的眼光。
                              十多天后的一个傍晚,当放学的孩子们像出笼的鸟儿吱吱喳喳冲出校门,庆娣招手和他们道完再见,齐腰高的石墙外,他转过身。天气很好,夕阳洒在他宽厚的肩膊上,在他黑色的瞳仁反映出她的笑靥时,他再一次笑进眼睛里。
                              “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庆娣愕然,“你一直在校门口等着?”
                              “没有,”此刻的姜尚尧眉目疏朗,与记忆里的他叠印,只多了些壮硕与稳重。“我去找活儿,在附近一个矿里,工资挺高,还是日结的。”
                              日结的那种小煤窑。庆娣之前被他感染的轻松顿时消匿无踪,不赞同的望着他,“那种随时有可能塌方穿顶的小煤窑?”
                              “工作早没了,我现在很需要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在家干坐着吃我妈的。”姜尚尧凝视庆娣依旧不满的表情,语气软了下来,“在里头几年都是下矿劳动,矿下的环境熟悉,我会注意安全,命也够大,你放心。对了,你答应过请我吃饭的,今天算不算数?”
                              情知最后那句是转移焦点,庆娣还是抿抿嘴笑了。
                              所谓的教工宿舍不过是一排平房,厨房的灶也是共用的,平常单身的几个几乎都是做好菜大家凑一桌子吃。今天姜尚尧来了,庆娣特意问过他的意思,见他无所谓,于是循旧例把饭碗搁在厨房旁边的大桌子上。
                              其他人打趣说:“沈老师,我们今天可是沾光了啊。”
                              庆娣切了一大碟腊肘子出来,反驳说:“可不是白请你们啊,马上过年了,谁回家不带点好东西回来?你们可少不了要还我。”
                              虽然在信里、在狱中的接触已经感受到她随和活泼偶露针锋的一面,可真实的她仍让姜尚尧微觉震动。
                              庆娣看见他异样眼神,不由羞赧地解释说:“肚子里都缺油,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家打秋风,大家都共产惯了。”
                              和狱中的生活倒是有些相像,姜尚尧笑起来。
                                


                              IP属地:江西202楼2015-05-19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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