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时佐助正是崇拜着兄长的年纪,于是鼬除了上班和睡觉,身后简直就和多了条尾巴一样,有次连母亲也看不过去了,说佐助你有那么多时间过来帮帮我,别总跟在你哥哥后面,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佐助停下步子,抬头看哥哥再看看妈妈,妈妈气乎乎的绷着脸,哥哥则低头向自己微笑着耸了下肩。
于是他也朝鼬笑了笑,然后一溜烟跑到妈妈那里去了。
佐助原以为鼬会等他一起去练习手里剑,可是等他帮母亲整理完东西之后,再回来却发现鼬不见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他的人。
一时间,佐助的心情差极了。
就算笑得那么纵容,但哥哥原来也是厌烦自己的,也是想甩掉自己的,修行的话果然还是没有这个尾巴比较好吧——虽然以前也曾有过“总是在一起会不会太打扰了”这样的担心,可每当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自己心里总是会说,没事的,因为那是鼬,是哥哥啊,所以一定没事的。
可是……
想到这里佐助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在往山里去的小路上,并且吧嗒的在衣襟边掉了一颗眼泪。
不由大窘,伸手胡乱抹了半天,再抬头时已经依稀能听到苦无钉入树木时的闷响。
虽然知道再这么走下去肯定会被发现,但佐助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了那片地方。在那里,枝繁叶茂间有跃动时发出的轻响,苦无急速扯裂空气时的风声,偶尔有枝叶被稍纵即逝的银光牵动,然后便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佐助站在树后,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看着那个因为行动过于迅速而呈现出浅灰色的人影;这个观察的角度并不好,眼睛刚流过泪也有点干涩,但这些对于一次用心的关注而言都是没所谓的。
我的哥哥。
佐助这么想着,忽然之间觉得一切都毫无芥蒂。
鼬的身影越来越快,间歇也越来越短,已经不能分辨出具体的肢体动作;忽然之间佐助似乎看到一抹暗色的光亮向着自己蔽身之处激射而来,第一眼还未确定去势,待到第二眼苦无已然到了身前丈把来处,眼见就要斜钉上自己的右臂!
这一记苦无来势虽猛却不施回力,只要躲开了一击便算脱险,电光石火间佐助不及思考任何原委,伸手在树干上一借力便待跃开,哪知刚吃实了力,掌缘却乍然一痛,顿时力道松懈,一个踉跄摔倒在树边。
意识一刹恍惚。
下来是后背柔软的触感,以及在耳边响起的鼬的声音。
“…你啊,还真是让人操心。”
哥哥。
佐助想要爬起来,抬了抬胳膊却发现它完全不听使唤。
“哥哥…”
这次叫出了声。
“没事的佐助,就这么坐着别动,马上就好。”
鼬的声音温柔而稳定,他将佐助扶起来,用种微微埋怨的无奈眼神看着对面的小孩,手上一刻不停,迅速将佐助的右臂用腕带缚起来。
相比之下佐助仍然有些没有回过神儿的样子,顺从的任凭鼬摆弄着,他想问鼬为什么用苦无掷向自己,但自己右腕上还在微微出血的细小伤口无疑比一句回答更有说服力。
抬头看,自己刚才扶过的树干上,苦无牢牢钉着条翠绿色的小蛇,三角脑袋,应该有毒。
可不知道为什么,佐助现在一点也不害怕。
“呐,哥哥,”他开口问。
鼬正握着他受伤的右腕小心的将毒血挤出来,听到他说话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很烦人?”
佐助继续有点小心但神态安静的说,末了又加了一句:“尤其是烦哥哥?”
鼬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伤口的处理上,“又在想什么呢,嗯?给妈妈知道了又要说我不够关心你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也说不定吧?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有各自重要的东西不是吗,比如哥哥,除了是‘我的哥哥’之外,还是‘暗部队长’,还是‘宇智波家长男’,爸爸妈妈也是一样……可是我却总想把本来属于大家的你们变成自己的……总是缠着你们……”
鼬忽然皱起眉。
“这样看来不行…”他低拊着,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握了佐助的手,嘴唇轻轻吮上腕处的伤口。
一抹温暖。
佐助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一直到鼬彻底处理完那个不足半厘米的伤口,佐助都没有再说话,他看着鼬在自己面前熟练的用绷带裹住手腕最后还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就觉得哥哥的手指像某种自己拥有灵魂的生物一样,灵巧的简直不象话。
然后鼬照例将他背了起来往回走,也正因为这个“照例”所以又让佐助别扭的反抗了好半天;而鼬也不管佐助嚷嚷了多少次放我下来,架着这小东西只管走自己的,果然不过一会背上的小孩安静下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老老实实任他背着。
对鼬来说,大概这个也叫做“照例”。
“佐助。”
走了一会儿鼬开口叫道,耳边传来一声嗯表明背上的人还没睡着。
可这次鼬却没有马上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想要家人都是你的,这从你的角度来讲并没什么错;小孩子不要总想那么多。”
“你觉得希望这样,这样做了自己便快乐,那么去做就好了,不用管我们怎么想——别人的感觉是永远也顾及不完的。”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佐助觉得这只是对于自己之前疑问的一个回答,对于之后更多的意思他也并没有做何猜测,这一天就这么过去,直到某天佐助终于从中含沙射影的读出了些什么之前,它一直都不曾被人想起。
自此之后佐助开始害怕蛇,先前还仅是有点胆怯而已,但在宇智波一族被灭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成种了不可抑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