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起灵放下笔,把桌头的灯关了,脖子因为长时间低着头而有点发酸。他站起来,椅子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去找吴邪,他正陷在躺椅里,头微微歪着,一手搭在扶手上——他睡着了。
张起灵给他盖上小毯子,搬了个凳子,在躺椅旁边坐下,一点一点的打量着吴邪。
吴邪的长相并不像潘子那样非常硬汉,也不像解雨臣那样美到不分性别,他看起来有些乖,实际上肚子里吐槽不断,有时候也会冒出来一两个冒着坏水的主意,有点小精明,比如说曾经盗印了大金牙带来的帛书。
现在的性格虽然和以前差不多,爱笑,爱和胖子扯皮,却试着收敛他的好奇心,,试着让自己变强,逐渐地,成长到几乎和张起灵并肩的高度。
张起灵很小就知道,没有人是不会变的。吴邪变了,也没有变,他始终希望,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没有人知道张起灵是怎样由跌跌撞撞到这样的淡漠冷静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吴邪成长到这个几近张起灵高度付出的代价。
张起灵花了几十年,而吴邪只用了几年的时间。
吴邪身上的暗伤,数不胜数。
【二】
张起灵继续看着吴邪。
几个月前解决掉一切,吴邪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这个月上旬才出院,时间拖得有些长,黑色的头发都半遮住眼睛和耳朵了。
眼睛闭着,眼睫毛有些长①,随着主人的呼吸而颤动着。
嘴唇很干燥,起了皮,颜色却偏粉色,看上去软软的。
张起灵不自觉地,慢慢地,靠近躺椅上的人。
他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于是张起灵伸手,轻轻拨开有些长的额发,然后嘴唇触碰上吴邪的额头。
像是在轻吻蝴蝶翅膀一样,一点点呼吸都怕惊扰到对方。
或许是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之后,张起灵的脸略退开半厘米,他看着吴邪,感到有一丝不明的情绪。
在张起灵的生命里,大多数时候是颠沛流离的。一个人,形单影只,穿过民国时候发旧的破损的街道,顺着因战火纷飞而四处逃难的人群向前走,他也曾经在泥泞的雨水里打滚,也曾经因为重伤而在鬼门关游走。那么漫长的时间,背负的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只有在夜深人静给自己上药时才能获得一点安稳。
吴邪的出现,以一种强硬而深刻的方式挤进了张起灵的生活里。
这个名字,这个人,像是与他的血融合在一起一样,随着血管静静地流动着。
什么时候,张起灵的血流尽了,人便也化作一堆冰冷无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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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眼睫毛有些长,出自《沙海》黑眼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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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