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鈔飛 《蠡园与立缘》
但凡在城市呆得久了,心理会感到压缩,事事敏感又处处多心。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时候,劝说着让自个出去转转,试着去放下心中无名的枷锁。
过了京杭运河,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越是靠近太湖,越是能见识到植物的茁壮和茂盛,浓浓密密,郁郁葱葱,耸立道路两旁如墙似堵。如果太湖是一面镜子的话,这片不透风的绿色就是它的镜框,城市退而成为绿色世界中的装饰。蠡园,就是点缀在镜框和装饰间最耀眼的那颗名珠。
蠡园是传统的江南园林,不巍峨,不雄壮,曲折婉转。树遮日,花绕膝,草盈路,水漾波。有石是造型奇异的假山,鬼斧神工,卧于园中浑然又如天成;有路是刻意的萦绕,转折过后才会遇见意外的视野;有桥是高高耸立的拱带,倒映水中真假桥孔相接宛若连接了两个世界;有塘是出水露角的荷叶,上有蜻蜓立头,下有鱼儿嬉游;有堤仿佛一支胳膊抱住了蠡园,挡住了湖水,护住了脚下的沃土;有廊面湖背墙而砌,浩渺的湖面一览无余;有楼名曰"春秋",述说着故事,演绎着风流。
西施庄,是个小岛,我们得乘船过去。船是画舫,不费多少功夫就能开过去了。要是能摇着浆,在水上晃过去,感觉比这个更带劲。我本想着站在船头眺望一下,开船的师傅倒也客气,只送我两个字:回去!于是我缩颈而退。
船平稳的停靠在西施岛后,择路登岛,首入眼帘的是汉白玉西施雕塑。我端详了许久,西施是美人世所皆知,可西施的相貌又是怎么认定的呢?这是艺术上的难题,不是技术复原范畴的事儿了。雕像本身整的漂亮了,写个牌子说明一下,大家都会说这就是西施。就像人和人之间差不多,我认定了你是我的有情人,那你就是我的"西施"。
往西走,路的转弯处有一个池塘,里面优雅的落着几只天鹅,淑女一般。我不想去打扰到它们,加快步伐,过了一个廊桥,来到了西施庄前。
恍忽之间,这个镜头太熟悉了,洛阳的绿竹巷!乘船,登岸,过桥,嘎嘎叫的大白鸭子。西施岛上:乘船,登岸,过桥,静静游水的黑天鹅,再加上眼前的西施庄,真是神同步般的身临其境。我上前拍门:"西施在家吗?晚生鈔飛求见!"希望里面会回答我:"鈔飛,钞落,不如我兜儿里的钞票票。小娘子不去拜访你鈔飛,鈔飛也不必拜访我西施。"我得赶紧上前一步:"我这儿有一盒三凤桥肉庄的酱排骨,味道很好,但就是不知咸淡如何,烦请西施帮忙品鉴品鉴。"呈上去之后,再三相问:"这酱排骨是淡了,还是南方口味轻,故意做的发甜?”西施轻蔑一笑:"淡了?亏你说的出来,咸淡分明正好!"
我胡思乱想到这里,自己傻傻一笑,调侃一下自己后,推门而入。意料之中的是院中果真没有人,门庭打扫得很干净,两座房子相向而建,淹然在花木之中。屋檐与树捎手手相牵,花簇与门户坐怀拥抱,万籁俱寂,唯有风吹叶动,摩挲哗哗而响。这里就是范蠡和西施泛舟于太湖中的栖身之处,时过千年之久,现在还能由衷的赞叹:你们太会找地方了!只可惜只能在院中转转,上不了西施的绣楼,也进不了西施的闺房。西院是个戏院子,可能是为了方便游客在此休息而建的吧,虽然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但总感觉煞了风景。
暮霭渐沉,黄昏益近。岸边的柳树垂进水里,就像垂首清洗头发的浣女。微风吹来,风动,水动,枝动,叶动,心也动。残阳洒来,阳光像一道白练铺在水面上,犹如一幅定格的国画。
我不敢过于放纵自己的情感,在火热的心情下面,永远存在着一个冰冷的心结,拙于跟别人诉说,羞于和别人交流。人们常说乐极会生悲,还真是如此啊。回望一下这座岛,这个园,范蠡与西施结缘于昔,立缘于此,择一城而终老,遇一人而白首,渡尽波劫,又笑傲于江湖,终归没有虚度掉自己的一生。尽管只是个传说,但我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我虽然不敢强求一致,却更有心追随,可那毕竟是别人的人生。温馨的情节难以望其项背,自己痛苦的阴影却又挥之不去。择城容易遇人难,遇人容易相思难,相思容易相守难,相守不容易,诉苦亦更难。光阴几经蹉跎,岁月早已不待我,我心中的西施啊,我给不起你心情的畅快和生活的潇洒,只能陪你慢慢地熬白头发,现在还能珍惜的是,唯有自己的一缕青丝,和你那尚没有岁月痕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