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我们看戏吧！

（前儿去大旭旭那儿听故事，末了他拉过我和小蘅来，说他媳妇儿郝先生家里有个在戏班里拉琴的弟弟，才在广德园寻了个差事。我和小蘅都不爱听戏的，奈何大旭旭开了口，这可是我俩心里故事说的最好的人，无论如何都得遵命捧个场去）
（待这一日进了戏园子，台上还没开场，也懒怠听小二报戏名，拜拜手叫他下去。不多时偏首一看，小蘅更是已在一边歪着脑袋睡过去）
@爱新觉罗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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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长日的无聊，这些日子突然迷上《牡丹亭》这个戏本。这日想福晋请安过后，便带着浣玉一道去广德楼戏园。）
（待坐定了，锣鼓一震，那台上的戏子也开始咿咿呀呀唱起来。他唱得正是《惊梦》一折，我眼前恍惚，玉手缓伸，从面前的瓷碟里拈了一枚玫瑰瓜子，仔细剥开，轻巧巧吃了。）
（情之一字，叫杜丽娘为柳梦梅死而复生，皆大欢喜。我身量不足却是艳羡极了，这出《牡丹亭》我看不倦，读不烦。较之《西厢记》其更有韵味。）

（我是真的佩服小蘅，饶是再不乐意听，也不好当面锣对面鼓的睡起来。暗地里走个神儿，待到那胡琴师傅出场再拍拍巴掌也就罢了。原本想抬出大旭旭来吓吓她，说人可不喜欢瞌睡的小姑娘，一看小蘅睡得香甜，两排睫毛柔软垂下，心下也软了。先叫小神萍给她罩上件外裳，又是坦然霸占了面前的新鲜果盘）
（台后悉悉索索已渐渐有了动静，此时腾出眼来偏首一看，座边小姑娘瞧着倒像敦王府的小姑姑）
婧淮？
@爱新觉罗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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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里喜欢六安瓜片一些，并不对各式各样的花茶上心。旦角正唱“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我慢条斯理刮着杯中茶沫，低头不语，人声鼎沸里我听到一句少女春音，抬头一看，使我笑颜初绽）
：采荇——
：真巧，在这地界遇见你，你也来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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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自己是看过，虽然现在仍是不通世间男女情爱，可知觉得叫人心向往之，为这等情动容。我不懂杜丽娘的心，也不懂台上戏子的心，我只懂我的。）
（世间男女情爱，自己虽身量不足，却是心向往之。往后我的良人，由不得我来挑，鸦睫一敛，将无数心思锁住）
：杜丽娘因对柳梦梅的感情死而复生，可人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佳话，反倒是怨侣多上一些。
：采荇——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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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死不能复生，破镜无法重圆，覆水难收——
（玉手擎黄柑，慢徐徐剥成倒金莲花，轻轻择取白瓤，有意无意）
：所以，不管台上演绎的在如何生动，如何逼真，戏文终究是戏文，做不得真，只叫人心里有个念头，有份希冀，旁的多不了，不会多。
（慢悠悠吃了那橘子，入口酸甜，我偏爱这些吃食，每每看戏总是少不了。捻绣帕拭手，一根根手指好似嫩葱，盈盈月牙似得指甲晶莹剔透。到底不沾阳春水，理会不了人间百态。）

（府里前院的门客里头，也有几位爱听戏的。阿玛一向不太计较他们的学问，有的懂点古玩也留下来，有的通晓古典也能营生，懂戏的，一样是这个道理。可因为畏惧其中几位懂画的，我是许久不爱同那群先生们搭讪，也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对戏如痴如醉的人物）
哎呀，你可是个小戏痴呢？
（匆匆放开手中的酥果儿，弯眉道）写戏的人，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见惯了不能圆满的事情，索性自己来写个圆满的
@爱新觉罗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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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个小痴——
（低头拨弄着袖口精致的绣花，团团簇簇的芍药花，灼灼其华，好不繁盛。芍药又名将离，纵使世间万物都是圆圆满满，可还是有离散的那天。站在高处，不懂人间，戏院里的百态，叫我明白，人生于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怨不得，恨不得。攒了个极明媚的笑窝，与采荇说）
：不忘初心，方能始终，大约杜丽娘也是对柳梦梅存了这份心思吧，真真羡煞多少苦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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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了人柔荑过来，乌眸含笑）
：只要人到了，便是顶顶好的礼，自家人哪有那么多拘泥？
（自己额娘是封号福晋，这是好听了的说，说白了还是妾，生日也不敢太过操持，若是过了可算是打福晋的脸。鸦睫一颤，玉指一蜷抵在颌下，动作间衣衫簌簌。兀自抬腕，茶盏尚温，一口将那春茶饮。舌尖上挑着一抹淡淡的苦涩，唇齿间泛着具是回甘。）

（瘪瘪嘴，暗自一笑）你懂我的，珠子心里自然这么觉得。我过生辰的时候，一屉粘豆包就是最好的礼了，可是长辈们心里未必这么觉得，外人眼里也未必这么看着
（亲族之中生辰，额娘事事都料理周全，如今额娘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自然不愿叫她失望）不过有你这话，我心里也有了几分主意了。到时候往敦王府上，正好也寻你一道玩呀
@_抚眉 @爱新觉罗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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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骨一低，将笑意敛在心头，素手勾碎发至耳后，曼声）
：也是我不好，不晓得额娘喜欢什么？大约是礼就没有被拒的道理，采荇觉得什么好就是什么好。
（春山懒懒，台上痴情的戏目像是要收场了，手中团扇一摇，凉风微出，掩了檀唇巧笑。拢了拢肩上香衣，依旧扶着那盏茶，苦茶百遍回味，才能品尝出其中的甘甜，人生在世也是如此）
：到时候一定来啊，我住瑶台第一层，千万别忘了。
：这戏要收场了——

（展颜一笑）既然这样，回去你也该多留心想想
（福晋生辰，想来最不好空着手的便是婧淮，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个主意。珠子这边儿心想，福晋夫人们无非爱端庄贵重之物，倒是不求新巧之意，应是选件有说头的古玩才是好主意。再急急忙忙往台上时，果然应了这小戏痴的话，几个角儿正折身退入后台。忙随着园子里众人很是应景地拍了拍巴掌，又去拉小蘅起来）
这丫头，全是睡着，一句都没听着吧
@_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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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她言，一顿）
：哼——我是你俩的小姑姑呢，两个都疼，这是小蘅年幼，难免要上心些，你呀还要来吃醋，看我回头跟不跟你额娘说！
（浣玉乖觉的很，为小格格加了一层薄斗篷。我犹是叮嘱采荇身边的婆子，一定要抱紧小蘅）
：也是，这里头热，若到外面冲了风，夏天里太难受了。
：这里人多，你们两个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