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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天空好似藏蓝色的帷幕,点缀着万千繁星,令人心醉。陈裕一袭玄色外袍松松的披在身上,随着晚风的呜咽走进了一家茶楼。
对外道是茶楼,里头这布景却像极了烟花之地,不少年轻的客人在此吟风弄月,情至浓时便去了二楼的房间一夜旖旎。陈裕一双丹凤眼好看的打紧,眸子四方流转最终定在了一处角落。秦秋砚杏色衣衫裹身,发丝随意系在脑后,单手托着腮,嘴里喃喃着什么。陈裕抿唇一笑,缓缓走到秦秋砚桌前,轻声道
“秋砚。”
秦秋砚这才回过神来,黑瞳眸光潋滟,压下笑意歪了歪头,开口似是有几分嗔怪之意
“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你该如何补偿我?”
陈裕一副了然模样,嗔笑着起身点了点其肩膀:“瞅瞅你,不就是想喝酒了么。”
言罢,陈裕立刻唤来小二点了些小菜及要了几壶好酒。菜上的也快,他自顾自的斟了两杯酒放在桌儿上递过去,晃了晃酒杯含笑道
“你倒是难得肯主动约我来此,可有何要事?”
秦秋砚闻言有片刻愣神,微蹙眉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几次开口也只是发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单音节,抬手拿起酒杯将酒水尽数饮下,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陈裕望着他此般姿态,敛了三分笑意,微微颔首,良久,嘴畔勾起微妙的弧度。
“秋砚,在你与我说那要事之前,我亦要告知你一事。”
秦秋砚一下子提起心来。
陈裕掏出那把随身的短匕,割断了衣袖一角,抬眼看向秦秋砚,目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秦秋砚一个文人,自然知道眼前人的这般举动代表了什么,他也只是淡淡的,放弃身体靠在椅背,低垂了眼帘,一抹嫣红悄悄爬上脸颊。
窗外皓月弯成弧,长风不再哀。


1楼2015-08-07 16:52回复
    秦府的少爷失踪了,自三年前空留下一封家书后便再没人见过他,家中二老亦是每日以泪洗面,三年如三十年一般,苍老了太多。
    秦秋砚穿着已然有些发旧的杏色衣衫,不想束发,任凭青丝三千散在腰际,慵懒的伏在茶案上,大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墨色的眸子里无甚光彩。
    三年了……你怎么还不来……
    起初一年,他还有些不大习惯这般清贫的生活,劳烦陈裕府中的那位家仆砍下一棵粗壮的树木,截下一段作为椅子,剩余的皆做柴火。不远处有条小溪,秦秋砚常去那边洗衣挑水,他带了不少衣裳,却总穿杏色的那一件,洗的发皱也不肯丢弃仍是穿在身上
    ——因为这是他初见陈裕时所穿的衣裳
    他一直惦记着陈裕,当年陈裕与他约定将府中事情处理好便即刻来找他,这院子里的桃花已然开谢三度,他却连陈裕的一片衣角都不曾见过。家仆在第二年为他送来了茶案茶具与笔墨宣纸等器具,辞别时秦秋砚拦住他,问了他许多问题,没有一个与陈裕无关,可那家仆什么也不答,默然绕开他,下了山。秦秋砚一心担忧着陈裕的安危,却从未想过这共度一生的约是真是假。他在屋子里摆满了蒹葭与桃花,想着陈裕过来时看到这些会不会高兴,他喜欢看他笑,最爱他眉眼轻挑,唇角微勾的模样。
    时年过境迁,秦秋砚对着铜镜,看着镜中人华发满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初他还能骗骗自己看错了,可如今浮生已过半,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一月前,那家仆的儿子夜里前来找他,他费劲的起身,开了屋门。正值弱冠的少年为自己点好了灯,秦秋砚记得,上一次见他,他才十岁不到,随着老家仆一同上山给他送东西。明亮烛火下,秦秋砚眯起眸子,仔细的看他,他……长大了不少,眉宇间意气风发,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样子。
    青年嘴里支吾不知在说些什么,秦秋砚心下一紧,张口即道
    “可是他要来了?”
    青年从父亲那里听说了陈裕与秦秋砚的事,自然知道这口中的“他”是谁。青年微微垂首,良久,缓缓道
    “您……还在等陈公子啊……”
    “父亲已经过世了,您也这个岁数了,身体又不好,再瞒下去我实在于心不忍。”
    “您应该也多少猜到了吧,陈公子那时便厌倦您了,随意找了个理由将您哄来这里,您在此受苦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却早已妻妾成群,他……”
    秦秋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唇畔浅浅笑意恍若当初:“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相信。”
    青年一怔,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只得目送秦秋砚回了屋子。
    “才不会让人说出来,你在骗我,之类的话……”
    秦秋砚放下铜镜,坐在茶案前,为自己沏了杯热茶,抬眼望了望院子里的簌簌桃花,将满是细纹的手指覆进鹤发,以指代栉慢慢梳理
    “我想与你共白头……”
    “说着不会忘记,我怎么就记不清你的脸了呢……”
    秦秋砚自顾自呢喃了许久,缓然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一阵甘苦入喉,比他喝过的任何烈酒都呛人。
    他想的很清楚,谁能一世长欢,他所盼望的,不过是与他共长安,这次和天命无关,只怪人心。秦秋砚侧卧床榻,目光呆滞,他想,是不是当年自己太轻易就向那人推开了心扉,换来这么一顿捉弄……
    秦秋砚这晚做梦了,梦到了从前。
    那月,青葱年华茶楼初遇折扇挑下颌,他说:“好俊俏的公子哥儿啊。”
    那时,皓月当空温风阵阵匕首割衣袖,他说:“我亦要告知你一事。”
    那刻,墨瞳柔情玄衣调笑轻诉一生约,他说:“我们就在此共度一生,可好?”
    他轻折着眉,他略扬起唇,倏尔不见
    暑过秋来,花谢了,痴情的人儿终于结束了等待。


    5楼2015-08-10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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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
      那是江南三月的温柔水乡。
      有人遥遥一指,莺飞,草长,水清,树荣,胭脂染透了时光。
      陈玉骨子里有着江南女子的柔婉,一口吴侬软语讲起话来情真意切,唱起曲儿来就更让人心旌摇动。她一袭素色寝衣静坐在桌前,绫罗曳地斑驳了熠熠烛光。她微微垂首,垂首在锦帕上绣着点点清荷,水葱玉指一挑一勾,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荼白的水缸里几尾鱼正摆尾游动。黄蜡燃了一半,陈玉放下未绣完的帕子,抬手揉了揉眼睛,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她起身吹熄了烛火,侧卧在榻上,微风拂过,珠帘轻响,袅袅春色披了件藏蓝衣裳,皎皎月光透过西窗。时辰已晚,陈玉却无甚睡意,阖了眸子,又想起白日的事。
      她近期时常做梦,梦里的内容毫无二致,每次清醒过后却只记得些零星半点,好似是一位玄衣青年与另一位青年的风月故事。想到这里,陈玉抽了抽唇角,自己一个女子,为何总是会梦到别人家的情事?况且那二人还皆是男子……她总觉得有甚奇怪,今日终是忍不住去找了一位算命先生,哪知那先生与她说这是她的前世,随她同去的侍女都嗤之以鼻,对着那先生便笑道小姐你看啊这人竟能如此正经的讲笑话。
      陈玉狠狠晃了晃头,想把这些事情都甩出脑仁儿,她裹紧了薄被准备翻个身,却有一样冰冷物事扼住了她的喉。陈玉一双墨色眼瞳骤然睁大,借着月光畏畏的往身后看去,那人一身的乌色,面纱掩了脸颊,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床榻,正拿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喉间。
      陈玉才想开口,却先听得那人说道:“姑娘莫怕,我只是躲一躲仇人,很快便走,望姑娘配合些。”
      言罢,陈玉能感觉到利刃在自己的脖颈间摩挲,连忙应了一声,稍稍松了口气。心说:这人音色甚是温软,应该是个女子,如此便不用担心被轻薄了,不过,她的语调不带吴音,应当不是江南本地人……
      陈玉正思量着,女子缓缓拿开了匕首,小跑到窗前轻轻一跃便没了踪影。她赶忙起身关严了窗,长吁一口气,颤着身子回了榻上,闭紧了眼脸。
      三月江南,风吹柳叶院庭寂,酴釄花香绕指柔。


      6楼2015-08-1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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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8-12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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