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惊吓！好的啊，你还缺什么戏！

（六月初六，宫中苏明妃设宴于游舫。邀帖捏在指尖，一个不稳落下去，打了两个旋儿，正坠在裙幅之侧）
（说起心里话，我并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凑，强打着精神迎来送往，没趣。酥指抬起来，插在乌发里，将青丝拢了拢，唤信芳）来梳妆。
（但总还是要去的，不论旁事，总不好丢了他的颜面。况且，宴席也不全是烦心——还有珵美。许多时候，我是不将她当做王妃来看待的，虽然在我眼中，也再没见过别的人，更胜她风雅又亲和的风致了。一念及能同她说几句，心下便作宽慰，描眉的雪腕一扬，纤细的眉便飞扬入鬓里去）
（席上应付过了场面，青山已隐隐露出慵妩之色了。起身去珵美身边）王妃，别来无恙。

（宴席间多半是年轻靓丽的面庞，鲜少有年龄同于我，更不必提年长的。于是我沉默地坐在席间，只是偶尔合时宜地接一两句话，以便话题能够继续下去。看着她们笑、闹，琉璃杯凑到嘴边，艳红色的唇瓣也悄悄弯起弧度。）
（聆得曼音，侧首，含笑点一点头）沈夫人。（闲适地往后挪了挪，侧过身）我还是……不习惯这样叫你。（抬袖，轻轻在她白而光洁的额间一点）这里有这么多王妃，你要找的是哪一个？（眯眼笑）还是叫珵美吧，比起王妃我更喜欢珵美。

（我很是喜欢这样亲昵的小动作。抿唇一笑，紧了紧藕臂间的丝帛，在她身边坐下）珵美。
（语甚安婉，浑然不似许久未见）你也唤我妍平吧。旁人不认得我而唤沈夫人，我会很开心，你就不必了。
（菜式偏咸，取了一杯茶）最近都还好？

怎么一上来就说这个？（眸一抬，笑眄她）人活一辈子，不活给青史，活给自己的。有多少状元郎、王侯卿相，就算史书留名，可一辈子不快活。除了工笔所录，也并无旁人记得。这样想来，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遗憾了？
（抿了一口茶，放眼望去，庸庸碌碌的人，皆行色匆匆，眸中的神情，是鲜少的不屑，鄙夷，以及赤裸裸的藐视）
（声线压低了些，却并非顾忌避讳什么人）珵美，你瞧一瞧，我为了这一声沈夫人，真是落得个——
举目无亲。

怎么一上来就说这个？（眸一抬，笑眄她）人活一辈子，不活给青史，活给自己的。有多少状元郎、王侯卿相，就算史书留名，可一辈子不快活。而且除了工笔所录，也并无旁人记得。这样想来，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遗憾了？
（抿了一口茶，放眼望去，庸庸碌碌的人行色匆匆，穿梭往来，极尽浮世里阳奉阴违之能事。眸中鲜少地掠漾开鄙夷的神情，赤裸裸的，万分厌恶与不屑）
（情绪站在藐视的顶端，声线压低了些，并非顾忌避讳着闲人）江山入座，珵美，你瞧一瞧，我为了这一声沈夫人，真是落得个——
举目无亲。

（话是这么说，每每读到那些王侯将相的轶事，总还是不甘的。）
（身旁，着粉纱的舞姬抬手顿足间，手环、耳珰和脚链流动的金色，都落入我的眼里。舞乐声、笑闹声交杂在一起，却都飘悠悠地向别处去了，并未入我的耳。像是被无形屏障分隔来的两个人间。）
（耳畔只听得见妍平一人的话。黛眉一挑，只是笑）你还有你的沈郎。没有心，但是有人。有人就够了，挽回他的心只是迟早的事。
（低头）世间有多少个幸运儿一开始就选对了人，又有多少人能永远不背叛呢。（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再不济你也还有我。

（心里隐隐有些钝痛，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心弦最怕人拂，随手撩一下，难过都久久不散。我握住珵美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们不说这个了。今儿明妃坐庄，好容易将诰命女眷凑个齐全，何苦再扯上他们男人呢？
（有几分强颜欢笑，我省得，她亦然）珵美，我从前，总是想着做男儿——
（腔儿捏得极妙，话音轻飘飘落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隐秘，最是惹人好奇）
@齐珵美

（抬起琉璃杯凑在唇边，恰好盖住绷紧了的唇角。闻着浓烈的酒香听她道来，浅抿一口酒，不说话。其实有的时候，遗忘和逃避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一遍遍让自己记住，长而久之，当钝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才能真正麻木。）
（笑着续上她话茬）然后呢？你阿耶给你买了小弓箭，教你骑射？

（摇摇头）没有。
（从前在闺中，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庭间林荫一卧，半日的时光就打发了去。看了她一眼，添上后话）后来才知道，我根本是做不成的。
（将眸光别开，投向潋滟的湖光里去）莫大之祸，起于须臾之不忍。我这样的人，满怀妇人之仁，又如何能做得了男儿呢。
@卫元知

（耸耸肩，只有一瞬流露出惋惜的表情，随后便被笑意掩盖）不做就不做吧。作为女人，至少我们还活得很好。
（指尖摩挲着琉璃杯光滑的边缘）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男儿，但我想要做男儿做的事。阿耶给我买了小木弓，我练了很久，终于能射准靶。后来他带我去了长安……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弓箭了。
女人啊，还是只能做女人该做的事。

（垂下头，漫不经心地答话）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能想象吗？我阿耶在我十岁不到，就已经有把我嫁去长安的心了。（顿了顿）后来他没寻到什么好夫婿，就又把我带回了眉州。但他在长安还是结识了不少朋友。
（很是无奈地笑笑）长安和神都……差不多吧，我也记不太清，十四岁以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长安的牡丹却没有洛阳牡丹开得好啊。

世上哪里有牡丹，开的比洛阳更好看呢。
（低眉笑了一下，这样的前因后果，今日说起来已经有些令人啼笑皆非。长安不再是帝国的都城，可山河犹在，权力和欲望织就的人情网犹在，盘根错节，就还是值得一去、能结交到贵人的地方。）
一朝天子一朝臣，主子呆腻了，也想看这洛阳花吧。古往今来，一向如此了。
（说到这个，却是想起听闻流传的一桩事）诶，你说，当年隋炀帝是为了看琼花而开的运河，当真的吗？

（笑意一滞，压睫）或许有，或许没有吧，谁知道呢。
（往后挪了挪，掩着艳红的唇瓣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愿意信就是真的，不愿意信就不是真的。（嘴角拉扯开一点弧度）毕竟，没办法证明错，也没办法证明对。世间有很多这样真真假假的事。
不过有什么要紧呢。运河是真实存在的，南来北往的船只都指着它。隋炀帝当初修运河到底是为了什么，过程是什么样的，也就不重要了。（一顿）我很小的时候，从前在书上看来一句话，结果会为过程作出解释。看见那句话的时候我还不懂它的意思，但现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