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似墨一般向天际洇去,不知何处来的风吹得月色粼粼,攘攘白茅已是如潮似浪,起伏波动。
“展大哥,”那声音好似呢喃,在夜风中显得飘忽不定,“我明日便去了。”
展昭动了动唇,一时喉中凝滞梗阻,只轻点了点头,眸光微黯。
“展大哥无需如此。”顿了顿,又道,“这几日虽都是刀光剑影,我却心中欢喜。因为和展大哥在一起时,我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像到了家一般,什么也不怕了。”
“百合……”
“嗯?”
“你无需走的,”展昭似望着远山,又似什么也没看,轻道,“你留着便好。”
月光倾泻,人影曳动。
那声音却似又自语,“陷在太师府的时候,昏沉间眼前似乎总能看到你的身影。后来你救了我出去,醒来后看到你临水立在竹亭中,转身看着我时,那几年的时光好像便缩短成那段走道的长度,我奔向你,好像那几年我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人……若是当年我没有误会你,该多好。”言罢,又自失一笑,“其实,这样也好。”
“那几年,我亦念你。”展昭喃道,随之感到一丝暖意涌动。
“真好。”那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和欢喜。
“孩提时娘和我说过很多将军英雄的故事,那些人我都没见过,除了你,在我心里,你是真正的英雄。”
漫漫岁月中,那一年竹林青翠里,那姑娘对着南侠,有众多困惑和敌意,心思难定,轻声道,“在我心里,你是真正的英雄。”
是不是有什么,在那时候就有了改变,我们都未能明晰解出?
风声渐盛,那声音乘风到耳际时隐隐约约,”我敬你,悦你。但是今后,展大哥,忘了我罢。”
展昭轻轻闭上眼,让那微涩的感觉溢了出去,身影当风微动,好似点了点头,又似直立未变。
月色在浮云中隐现,那群山也更沉寂了许多,一点光晕笼在那人的身周,渐渐溶于夜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