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大概是三千……很短。
1.
-灵魂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佐疫已经忘掉了这个句子出自哪里，午后的时间安静悠闲，坐在休息室里捧着一本书，手指间夹着金属制书签。他年轻时候的梦想是旅行到各个国家，地区，看着女生们羞涩的提起裙摆，屈膝行礼，在教堂里跟着教徒们做祷告，在广场上的水池边看着白鸽展开白色的翅膀飞上塔顶，飞到教堂的玫瑰窗边，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可是后来他并没有做一个旅人，而是来到了这个叫做“克迩特蒂”的城市，做了一名列车长。
他跟随火车驶向各式各样的地方，记忆最深的大概是那个叫做塔俄的小镇。
炊烟在中午时分升起在每家的烟囱上方，和蔼的妇人在河边洗净了衣裳，捉起调皮不肯回家孩子的手，向着在铁轨上奔驰火车的窗子里的他笑笑。
那个小镇是他这次火车的终点站。
站起身，准备迎接着他约定的人。
书签从他手里滑落，他捡起来，那是一架小提琴样式的金属制书签。
2.
“你弹钢琴很好听，”少年拾起他放在桌子上翻开的书，看见封面表情很轻松的样子。“有机会再弹给我听听吧。”
“啊、……好。”他笑笑，手伸过去，中指垫着书脊食指与大拇指夹起书将书从少年手里抽离了。
佐疫刚开始跑克迩特蒂到塔俄的列车时，是个秋天。法国梧桐的叶子枯黄的飘落一地，塔俄的街道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他是列车长，对着很多陌生的面孔笑过，但是每一张脸都随着列车驶过的风飘散在空气，唯独那个叫斩岛的孩子让他记忆深刻。
每年的八月份，斩岛都会准确的踏上这趟列车，在克迩特蒂与塔俄之间来回转，佐疫难得的遇见有固定的乘客，逐渐的对斩岛的印象也开始加深。
“你是卡尔家剑道馆里的学徒？”
佐疫看着他的脸，终于知道不仅是因为他是固定乘客而对他加深印象，更多的则是之前两人见过面。
斩岛愣了愣，点点头，低头坐在位置上安静的样子：“你是旁边琴行里的佐疫是吧。”
佐疫点头，他在琴行里学过很长时间的钢琴，直至今日也忘不掉那时候认真挺直背一个人在空荡的教室里练习到手臂发麻。
——
“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两个地区来回跑呢？我看你好像每次都要吞晕车药，大概是晕车吧？”
佐疫端着火车上热水壶烧开泡的速溶咖啡，放在斩岛面前的桌子上，斩岛道谢后端起杯子透过玻璃看外面的夜景。克迩特蒂到塔俄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我住在克迩特蒂。在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和母亲离异了。”
母亲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桌子上，说不要一分钱，只要把儿子给她就行。父亲说，房子他可以不要，这么多年的积蓄也可以不要，但是儿子的抚养权必须给他。
-你父母很爱你吧？
不。后来母亲牵走了我弟弟。
故事情节犹如八点档一般，但是丝毫没有狗血反倒让人愣住。一个母亲说，她只要儿子的抚养权，却牵走了他弟弟，他好像从来不重要。
-然后呢？
三年内母亲毫无音信。父亲整天喝酒赌//博，终于他在街头被追债人砍死。那帮人塞了足够多的钱给警/////官，于是那帮只看钱的狗屁警//察放任了罪恶的进行。
我后来就跟着在剑道馆当老师的爷爷学习剑术，当了学徒。偶尔会帮老板跑腿打杂，吃百家饭长大。爷爷也有退休的那一天，去世之前他塞给我一封信，说是我母亲寄过来的。她说她身体不好，希望我能常去探望她。她就住在塔俄。一个离我并不远的镇子。
于是在每年的八月，我就会去找我母亲。
佐疫静静的听完了他的故事，他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着未脱去的稚气，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的愿望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好。”
惹得佐疫去看他。一个桌子的距离，近在咫尺，那张被夜色勾勒的脸庞就这样突兀的在眼底显现，美好的令他顿时失语。
半阖的眼没有因为咖啡而让困倦消散，略长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像是停驻的黑蝴蝶一般。深蓝的眼睛里打进了白炽灯的灯光而像倒影着星星的河湾，晃动的细碎光斑成了河湾里潋滟的波纹。
佐疫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像是怕惊动停驻的蝴蝶。
他沉溺在那片河湾里。
3.
秋季过去，难得的克迩特蒂迎来了冬季来到后的第一场雪，孩子们欢呼着互相奔走告知，小心翼翼的触碰飘落至指尖的雪花，冰冷的。
这个时候克迩特蒂到塔俄的列车不再开了，得等到来年春天。佐疫靠在钢琴教室的窗子旁边，他也伸手去接雪花，体温让冰冷的白色在手心化成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倾泻而下，像一串银铃。
“小心着凉。”
一双白净的手掌突然的伸过来包住去接雪花的手，佐疫惊诧的看，是斩岛。隔着一层未干的雪水也能感觉到斩岛的手掌温度暖和，佐疫将手抽回来，水在手掌之间干的差不多了，有些粘腻。
“你怎么来了？”
“我想听你弹钢琴。”
“这样啊——”
开着暖气的教室里却让佐疫觉得浑身发冷，在琴键上跳跃的指尖冰凉的像是这个季节的天气，仿佛指关节之间也是冰。
佐疫呼吸间，哼起了那首爱尔兰民歌。虽然调子与略显欢快的钢琴声反差极大，但是从他嘴里哼出来却没有丝毫违和。
-下一个八月你还会上这趟列车吗？
是。
-回去后要听我弹钢琴吗？
教我吧。教我一首表白的曲子。
-是向女孩吗？
我说男孩呢？
4.
佐疫期待的八月又到了。似乎支持他做这份工作的动力与期望不是沿途百般的风景，而是斩岛。
他依旧挨着座位去检票，来到最后一节车厢期望好像落空般，他从来不想直视乘客的眼睛，只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斩岛？”
他抬起头，是了，那个剑道馆的小学徒。
“今年八月看望完我的母亲后我就不会再踏上这趟列车了。我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是吗。”
佐疫这次没有为他泡上咖啡，泡了一杯柠檬水，柠檬浮在水面上，酸甜的味道。
列车长的身份不容许他除了午休之外有多余的时间，大部分都要到各个车厢去巡视，佐疫放下水杯，听见身后的声音：“我最后会再听你弹弹钢琴。”
——
车厢里有些闷热，被不适的空气激起烦躁情绪的乘客对佐疫的态度有些恶劣。
“我帮您把箱子放上去吧？您这样会妨碍到其他人过路的。”
佐疫的腿碰到了一个箱子，箱子是普通的旅行包，涨的鼓鼓囊囊的，佐疫猜那是乘客带给长辈的礼品。
但是主人并没有理他，他再喊了几遍，眨眼却发现位置上的人不见了。“先生……”“你在废话一句我就崩了你！”
冰冷的枪管抵上太阳穴，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在自己要害处的东西是何等的危险。一瞬间，惊诧，恐惧，交织上心头，他镇定的举起了手。乘客们开始尖叫，但是随后又有一个拿着枪的人站起来，指着四处乱窜的人们喝令他们不要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佐疫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佐疫！”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回过头，身后突然从乘客转变为犯罪者的人也同样被吸引过去。
“蹲下去！”
佐疫大喝一声，在斩岛乖乖蹲下去的一瞬间子弹出膛的响声惊人，在斩岛身后是被打陷下去的铁板。
斩岛半蹲拿起旁边清洁员随手搁置的扫把前脚掌发力冲上去捅中了挟持佐疫的人，那人吃痛退开，斩岛又像在剑道馆比试一样将扫帚当成自己的剑劈向拿枪的手腕，锋利的铁丝同时也割破了那人的手腕，皮肤撕裂的痛处令那人咬着牙。
佐疫反应迅速的也将那把枪勾过来，熟练的倒下弹匣——他以前在军队干过——没有子弹！
第二声枪响分外刺耳，不过佐疫已经愣住了。
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刚才，
斩岛冲上来把他扑到在地上。
可是比起枪响他还是晚了一步，他分明的看见斩岛的锁骨旁绽开了一朵血花听见了一声闷哼。
呆愣过后是比之前被挟持还要恐惧的恐惧，捧着斩岛的脸看着方才留下的弹痕，试图安慰自己那不过是眼花与耳鸣，但是事实如此残酷。
他站起来，回身，已经跨越大半个车厢赶来的乘//警突然从开枪打中斩岛的人的身后突袭，警棍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面，枪磕在了地上，那个被打落武器的人也被迅速制服。
只是，斩岛呢？
“斩岛？斩岛？”
他拍拍他的脸颊，让他不要睡过去。
“你不是说你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吗。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母亲了，你还说过要听我弹钢琴，你要是不想成为违约的人就醒来啊……！”
安静的。
佐疫把头埋下去，水雾蒸腾，突然他看见斩岛的睫毛颤了颤。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呼吸微弱的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佐疫有些惊喜，轻轻的把他放下，站起来对着忙里忙外疏散乘客的乘务员大喊：“喊医生！有人中枪了！”
斩岛在后面朦胧的看着佐疫的背影。
——
后来佐疫被辞退了。因为斩岛。佐疫也不埋怨斩岛，毕竟他还欠斩岛一条命。
那个八月过去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斩岛，他去过医院，可是好像所有人都与他作对般，当他找到那个病房时，只有空空如也的白色床铺和输完水的吊瓶。
斩岛不想见他。
佐疫发现这个事实后失落的将手垂下来，放在膝盖上，一曲完结，只是除了老师以外愿意停下和这座城市一样繁忙的脚步听他弹的人已经不见了。
灵魂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他的身体停下来，他的灵魂开始旅行。
佐疫辗转去了另一个城市，那里有月季，有鸽子，有羞涩的少女。
他在咖啡馆里给人弹钢琴，工资可观，他半垂眼睑看着谱子练习新的曲子——哦，也不算新的曲子，这是他打算教斩岛的那首表白作的曲子。
可惜最后连面也没有见到。
佐疫从钢琴旁拿起那个他从开始当列车长就留着的金属制书签，向老板告别后准备出门。
“先生……麻烦让一下。”
佐疫这样说，因为逆光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挡在他面前人的脸。
“先生……”
“你想当一个违约的人吗？”
“哈？”
佐疫不解的望着他，午后的阳光渐渐的退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那片河湾，他看见了。
“你说过要教我表白的曲子的。”
“是啊……”
他比以前高了些，脸上成熟了些，就连手上也有了常年握刀的茧子，腰间的刀蓝色的刀柄如他的眼睛。
-学这个干什么呢？
表白。
-向谁呢？
佐疫。
他好像又回到了期待着下一个八月份来临的日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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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佐疫已经忘掉了这个句子出自哪里，午后的时间安静悠闲，坐在休息室里捧着一本书，手指间夹着金属制书签。他年轻时候的梦想是旅行到各个国家，地区，看着女生们羞涩的提起裙摆，屈膝行礼，在教堂里跟着教徒们做祷告，在广场上的水池边看着白鸽展开白色的翅膀飞上塔顶，飞到教堂的玫瑰窗边，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可是后来他并没有做一个旅人，而是来到了这个叫做“克迩特蒂”的城市，做了一名列车长。
他跟随火车驶向各式各样的地方，记忆最深的大概是那个叫做塔俄的小镇。
炊烟在中午时分升起在每家的烟囱上方，和蔼的妇人在河边洗净了衣裳，捉起调皮不肯回家孩子的手，向着在铁轨上奔驰火车的窗子里的他笑笑。
那个小镇是他这次火车的终点站。
站起身，准备迎接着他约定的人。
书签从他手里滑落，他捡起来，那是一架小提琴样式的金属制书签。
2.
“你弹钢琴很好听，”少年拾起他放在桌子上翻开的书，看见封面表情很轻松的样子。“有机会再弹给我听听吧。”
“啊、……好。”他笑笑，手伸过去，中指垫着书脊食指与大拇指夹起书将书从少年手里抽离了。
佐疫刚开始跑克迩特蒂到塔俄的列车时，是个秋天。法国梧桐的叶子枯黄的飘落一地，塔俄的街道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他是列车长，对着很多陌生的面孔笑过，但是每一张脸都随着列车驶过的风飘散在空气，唯独那个叫斩岛的孩子让他记忆深刻。
每年的八月份，斩岛都会准确的踏上这趟列车，在克迩特蒂与塔俄之间来回转，佐疫难得的遇见有固定的乘客，逐渐的对斩岛的印象也开始加深。
“你是卡尔家剑道馆里的学徒？”
佐疫看着他的脸，终于知道不仅是因为他是固定乘客而对他加深印象，更多的则是之前两人见过面。
斩岛愣了愣，点点头，低头坐在位置上安静的样子：“你是旁边琴行里的佐疫是吧。”
佐疫点头，他在琴行里学过很长时间的钢琴，直至今日也忘不掉那时候认真挺直背一个人在空荡的教室里练习到手臂发麻。
——
“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两个地区来回跑呢？我看你好像每次都要吞晕车药，大概是晕车吧？”
佐疫端着火车上热水壶烧开泡的速溶咖啡，放在斩岛面前的桌子上，斩岛道谢后端起杯子透过玻璃看外面的夜景。克迩特蒂到塔俄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我住在克迩特蒂。在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和母亲离异了。”
母亲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桌子上，说不要一分钱，只要把儿子给她就行。父亲说，房子他可以不要，这么多年的积蓄也可以不要，但是儿子的抚养权必须给他。
-你父母很爱你吧？
不。后来母亲牵走了我弟弟。
故事情节犹如八点档一般，但是丝毫没有狗血反倒让人愣住。一个母亲说，她只要儿子的抚养权，却牵走了他弟弟，他好像从来不重要。
-然后呢？
三年内母亲毫无音信。父亲整天喝酒赌//博，终于他在街头被追债人砍死。那帮人塞了足够多的钱给警/////官，于是那帮只看钱的狗屁警//察放任了罪恶的进行。
我后来就跟着在剑道馆当老师的爷爷学习剑术，当了学徒。偶尔会帮老板跑腿打杂，吃百家饭长大。爷爷也有退休的那一天，去世之前他塞给我一封信，说是我母亲寄过来的。她说她身体不好，希望我能常去探望她。她就住在塔俄。一个离我并不远的镇子。
于是在每年的八月，我就会去找我母亲。
佐疫静静的听完了他的故事，他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着未脱去的稚气，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的愿望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好。”
惹得佐疫去看他。一个桌子的距离，近在咫尺，那张被夜色勾勒的脸庞就这样突兀的在眼底显现，美好的令他顿时失语。
半阖的眼没有因为咖啡而让困倦消散，略长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像是停驻的黑蝴蝶一般。深蓝的眼睛里打进了白炽灯的灯光而像倒影着星星的河湾，晃动的细碎光斑成了河湾里潋滟的波纹。
佐疫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像是怕惊动停驻的蝴蝶。
他沉溺在那片河湾里。
3.
秋季过去，难得的克迩特蒂迎来了冬季来到后的第一场雪，孩子们欢呼着互相奔走告知，小心翼翼的触碰飘落至指尖的雪花，冰冷的。
这个时候克迩特蒂到塔俄的列车不再开了，得等到来年春天。佐疫靠在钢琴教室的窗子旁边，他也伸手去接雪花，体温让冰冷的白色在手心化成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倾泻而下，像一串银铃。
“小心着凉。”
一双白净的手掌突然的伸过来包住去接雪花的手，佐疫惊诧的看，是斩岛。隔着一层未干的雪水也能感觉到斩岛的手掌温度暖和，佐疫将手抽回来，水在手掌之间干的差不多了，有些粘腻。
“你怎么来了？”
“我想听你弹钢琴。”
“这样啊——”
开着暖气的教室里却让佐疫觉得浑身发冷，在琴键上跳跃的指尖冰凉的像是这个季节的天气，仿佛指关节之间也是冰。
佐疫呼吸间，哼起了那首爱尔兰民歌。虽然调子与略显欢快的钢琴声反差极大，但是从他嘴里哼出来却没有丝毫违和。
-下一个八月你还会上这趟列车吗？
是。
-回去后要听我弹钢琴吗？
教我吧。教我一首表白的曲子。
-是向女孩吗？
我说男孩呢？
4.
佐疫期待的八月又到了。似乎支持他做这份工作的动力与期望不是沿途百般的风景，而是斩岛。
他依旧挨着座位去检票，来到最后一节车厢期望好像落空般，他从来不想直视乘客的眼睛，只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斩岛？”
他抬起头，是了，那个剑道馆的小学徒。
“今年八月看望完我的母亲后我就不会再踏上这趟列车了。我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是吗。”
佐疫这次没有为他泡上咖啡，泡了一杯柠檬水，柠檬浮在水面上，酸甜的味道。
列车长的身份不容许他除了午休之外有多余的时间，大部分都要到各个车厢去巡视，佐疫放下水杯，听见身后的声音：“我最后会再听你弹弹钢琴。”
——
车厢里有些闷热，被不适的空气激起烦躁情绪的乘客对佐疫的态度有些恶劣。
“我帮您把箱子放上去吧？您这样会妨碍到其他人过路的。”
佐疫的腿碰到了一个箱子，箱子是普通的旅行包，涨的鼓鼓囊囊的，佐疫猜那是乘客带给长辈的礼品。
但是主人并没有理他，他再喊了几遍，眨眼却发现位置上的人不见了。“先生……”“你在废话一句我就崩了你！”
冰冷的枪管抵上太阳穴，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在自己要害处的东西是何等的危险。一瞬间，惊诧，恐惧，交织上心头，他镇定的举起了手。乘客们开始尖叫，但是随后又有一个拿着枪的人站起来，指着四处乱窜的人们喝令他们不要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佐疫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佐疫！”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回过头，身后突然从乘客转变为犯罪者的人也同样被吸引过去。
“蹲下去！”
佐疫大喝一声，在斩岛乖乖蹲下去的一瞬间子弹出膛的响声惊人，在斩岛身后是被打陷下去的铁板。
斩岛半蹲拿起旁边清洁员随手搁置的扫把前脚掌发力冲上去捅中了挟持佐疫的人，那人吃痛退开，斩岛又像在剑道馆比试一样将扫帚当成自己的剑劈向拿枪的手腕，锋利的铁丝同时也割破了那人的手腕，皮肤撕裂的痛处令那人咬着牙。
佐疫反应迅速的也将那把枪勾过来，熟练的倒下弹匣——他以前在军队干过——没有子弹！
第二声枪响分外刺耳，不过佐疫已经愣住了。
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刚才，
斩岛冲上来把他扑到在地上。
可是比起枪响他还是晚了一步，他分明的看见斩岛的锁骨旁绽开了一朵血花听见了一声闷哼。
呆愣过后是比之前被挟持还要恐惧的恐惧，捧着斩岛的脸看着方才留下的弹痕，试图安慰自己那不过是眼花与耳鸣，但是事实如此残酷。
他站起来，回身，已经跨越大半个车厢赶来的乘//警突然从开枪打中斩岛的人的身后突袭，警棍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面，枪磕在了地上，那个被打落武器的人也被迅速制服。
只是，斩岛呢？
“斩岛？斩岛？”
他拍拍他的脸颊，让他不要睡过去。
“你不是说你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吗。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母亲了，你还说过要听我弹钢琴，你要是不想成为违约的人就醒来啊……！”
安静的。
佐疫把头埋下去，水雾蒸腾，突然他看见斩岛的睫毛颤了颤。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呼吸微弱的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佐疫有些惊喜，轻轻的把他放下，站起来对着忙里忙外疏散乘客的乘务员大喊：“喊医生！有人中枪了！”
斩岛在后面朦胧的看着佐疫的背影。
——
后来佐疫被辞退了。因为斩岛。佐疫也不埋怨斩岛，毕竟他还欠斩岛一条命。
那个八月过去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斩岛，他去过医院，可是好像所有人都与他作对般，当他找到那个病房时，只有空空如也的白色床铺和输完水的吊瓶。
斩岛不想见他。
佐疫发现这个事实后失落的将手垂下来，放在膝盖上，一曲完结，只是除了老师以外愿意停下和这座城市一样繁忙的脚步听他弹的人已经不见了。
灵魂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他的身体停下来，他的灵魂开始旅行。
佐疫辗转去了另一个城市，那里有月季，有鸽子，有羞涩的少女。
他在咖啡馆里给人弹钢琴，工资可观，他半垂眼睑看着谱子练习新的曲子——哦，也不算新的曲子，这是他打算教斩岛的那首表白作的曲子。
可惜最后连面也没有见到。
佐疫从钢琴旁拿起那个他从开始当列车长就留着的金属制书签，向老板告别后准备出门。
“先生……麻烦让一下。”
佐疫这样说，因为逆光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挡在他面前人的脸。
“先生……”
“你想当一个违约的人吗？”
“哈？”
佐疫不解的望着他，午后的阳光渐渐的退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那片河湾，他看见了。
“你说过要教我表白的曲子的。”
“是啊……”
他比以前高了些，脸上成熟了些，就连手上也有了常年握刀的茧子，腰间的刀蓝色的刀柄如他的眼睛。
-学这个干什么呢？
表白。
-向谁呢？
佐疫。
他好像又回到了期待着下一个八月份来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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