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事斜阳
“我先回去了。”亚瑟在自家门口下了马车。
“真狠心,小亚瑟都不请哥哥进去坐坐吗,亏我还专程陪你去看你家......”
“住嘴,弗朗西斯,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吗?!”亚瑟及时喝止了他,黑着脸揪住他的领子,慢慢浮起一个微笑,“还是说,你是想我亲,自,下,厨,来招待你吗?”
弗朗西斯突然打了个寒战,“呵呵呵...这个嘛,好了好了哥哥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堂堂伯爵怎么能随便下厨呢你说是吧,哈哈...”顾左右而言他的弗朗西斯突然挣开亚瑟,“那个...小亚瑟你有朋友来了,我还是先走吧,回见啊。”
“哎呀,真是世风日下啊阿鲁!”
亚瑟看着落荒而逃的弗朗西斯,头也不回的说:“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给你治病的阿鲁。”
“治病?你给人看病看出毛病了吧,我可没病。”亚瑟回头,被王耀的打扮震惊了,一改往日简单便捷的中式短衣,穿着一身不知名的蓝色长衫,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随意扎起,而是用簪固定在头上,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浓浓的旧时书生气息。
王耀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扬起手里的药箱:“有什么好惊讶的阿鲁,我工作的时候就这样,哎呀,你这个表情,好像是我们国家说的那个面瘫,不得了的阿鲁!快跟我进来看看。”
柯克兰宅邸花园内。
两人相对而坐,大吉岭红茶在描金玫瑰茶杯中散发出浓香,啜饮着馥郁的红茶,亚瑟和王耀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
仿佛思量再三,王耀沉声道:“亚瑟,阿尔弗雷德他回来了。”
“我知道。”亚瑟垂目看着桌上的文件,“我今天见到他了,还跟他签了一份合同。”
“那么亚瑟,”王耀盯着亚瑟,斟酌着语言,“你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吗,真的是那么简单的茶叶生意?”
亚瑟讥讽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王耀:“不是吗?难道他是因为放不下我这个哥哥才回来的?别搞笑了,我对他一点指望都没抱,你还不如告诉我那个红酒混蛋要娶个妻子安心过日子,都比这可信的多。”
一时气氛有些僵,但王耀却不太在意:“这就是你希望的事阿鲁,希望他惦记着你,但又不承认,太固执了阿鲁。”
“固执什么,我才不稀罕那个混蛋!”亚瑟依旧嘴硬,“那个自大又狂妄的人,谁想被他惦记着!”
王耀端详着茶杯,笑了笑:“固执的坚守自己的东西,以为是对的,然而,即使是龙,也会困于浅滩,更何况是人。”
两人突然间都停止了交谈,亚瑟默默的看着王耀,他知道,只有在王耀开始回忆往日的伤痛时,才会不那么自得的带着自己不太听的懂的口癖。但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王耀,毕竟,作为强大的大英帝国的名门贵族,他无法真正的了解那种被他国侵略到几近国破家亡的事情,只是那种至爱之人离自己而去的痛......亚瑟眼前突然浮现阿尔弗雷德的脸,当时他冰冷的对自己说从此独立、永远不再是自己的弟弟,头也不回的离开,还有上午,在那个温暖的花园里,语气冷淡的称呼自己柯克兰伯爵......
亚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拍了拍王耀的肩,后者惊讶的看着他。
“其实,我好像也可以明白一点儿你的感受....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只是说我可能,或许,知道那么一点儿,我才不是安慰你,我是在同情你,同情,你懂吗!”亚瑟别扭的别过脸,又倒了杯红茶掩饰性的喝了一口。
“啊!!!”亚瑟猛地将杯子往桌上一丢,抓起旁边的冰块丢进嘴里(别问我为啥旁边有冰块),一边龇牙咧嘴口齿不清的说,“BAKA!尼未森么补..补告诉窝这茬是汤的(你为什么不..不告诉我这茶是烫的)。”
王耀默默吃着茶点望天。
“作为一个英/国绅士,居然如此丢脸.....”亚瑟揉着自己被烫红的嘴,一脸怨念。
“伯爵大人,执法队队长来了,是直接带他去会客室还是......”
亚瑟眉毛一皱,一腔怨气顺势发作:“Baka,没看到我这里正在招待客人吗,还是什么还是,执法队队长也不是生人,带他进来就好了,作为一个英/国绅士的执事,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是,主人。”
“伯爵大人贵安,在下与您,大概已有很久不见了,十分记挂,不知伯爵大人最近可好?”身着白色骑装的本田菊带着礼貌的微笑向亚瑟走来,“不知最近女王交代的任务,伯爵大人可否能够交差了呢?”
“当然不会有差错。”亚瑟带着略略自矜的语气回答,“请您坐下来与我们一起享受下午茶吧,这位是我的朋友王先生,他是个很随意的人,您不用客气。”
亚瑟又向王耀解释道:“这位是女王手下执法队的队长本田先生。”
然而王耀和本田菊相视之时,都愣住了,两人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咳咳,”王耀率先打破了沉默,“小菊,你......”
亚瑟有些惊讶:“诶,你们认识?”
“不,在下与王先生是第一次见面。”本田菊迅速否定了他的话,向王耀伸出手,“很高兴见到您,王先生。”
王耀有些失落的伸出手,勉强笑了一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阿鲁。”
两只手交握的时候,本田菊死死盯住他手腕上的伤,王耀不免有些尴尬的扯住袖子试图遮盖。
“怎么弄的。”微微紧张的声音轻的像飘过的羽毛。
“啊?什么?”王耀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反问一句。
“没什么,在下只是好奇王先生手上的伤口而已。”本田菊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等王耀开口便又道,“不过后来想想,这种私人的问题并不应该是在下这样刚刚结识的陌生人所应该问的,冒犯先生了,在下感到十分歉意。”
“陌生人吗?”王耀苦涩的笑笑,大概刚才,真的只是他幻听了。对于小菊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早在很久之前就与他一刀两断的人吧,明明知道他......
王耀起身:“或许我该走了。”
“不,王先生。”本田菊认真的说,“该走的是在下才对,方才打扰了,实在很抱歉。”
拿起亚瑟与阿尔弗雷德签订的文件,本田菊留下一个小纸卷冷静的径直离开,只是走到远处不慎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王耀,淡淡一笑。
忘不掉的,是你,可放不下的,大概始终都是我吧,王耀,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活的更好。
“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是的......”王耀回想刚才本田菊几乎镇定的反应,嘲讽的说:“你看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阿鲁。”
“......”
或许自己这事也并不算什么吧,亚瑟想,如果有一天,阿尔对着自己淡淡的微笑,用着毫无波澜的语气说话时,自己又能否如王耀一样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呢?亚瑟自己也不清楚。
而纸卷上女王的亲笔,分明写着“ 扶持本土茶叶公司激烈竞争,提高茶叶市价,同时取得阿尔弗雷德信任,伺机取而代之。”
纸条在掌心里逐渐被揉碎,祖母绿的眸子里坚定了目光。
阿尔弗雷德......如果你会恨我,那么,请你尽力的恨吧。
——亚瑟·柯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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