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另一个冰箱
心像掏空了，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家里。
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我不想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然而，我的脑海开始不由自主的思考，我的思绪在烟海里纷飞，如同珠穆拉马峰上肆虐的飞雪。
突然间，我的瞳孔在思绪里瞬间无限放大。我似乎忽略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
是什么细节呢？我不断的探索，思绪如同章鱼的触须一样飞舞，直到烟火烧到了烟蒂，烫伤我的食指。
我停了下来。
是阿明。
这个我最信任的人，最了解我的人。
他与我相识二十多年，为什么没有认出我字条上的字迹？
他为什么在我对他吼着不要开冰箱的时候，仍然背对着我？
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我们是谁？
这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阿明对我隐瞒了些什么？他知道些什么？把我推向张焰，他想至我于何地？
一个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如同弹幕一样飞过，我不能自拔的沉浸在思绪里。
“儿子，渴不渴啊，冰箱里有冰水，别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突然听到母亲的声音，我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还是母亲关心我，这么久没喝水了，是有些渴了。
我仍然在思考我的问题，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水，拧开盖子，正准备喝下去。
我呆住了，我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冰箱。
这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冰箱！
“儿子，冰箱冷冻室里有速冻饺子，饿了的话自己煮着吃啊，妈妈不能再给你做饺子了。”
“妈妈，你在说什么？你在哪里啊？”
我扔掉手里的水，我环视整个厨房，没有看到母亲的影子。
我认定我得了幻想症，我已经懒得再去其它房间找妈妈了。
我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冰箱的冷冻室，我死咬着我的下唇，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冰箱冷冻室的拉槽。
妈妈，你想告诉我什么？冰箱里有什么？是冷冻饺子吗？
不，妈妈，我已经完成我要做的事了，我要自杀。
我开始像昨天夜里一样冷笑起来，我的灵魂都在唾弃那样冷笑的我，对啊，我已经做完了一切了，我要离开了，我要把自己碎尸万段！
我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停止了冷笑。打开它！所有的真相都在这里面，打开这个冰箱，让所有的事情都做个了断！
我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打开它吧！
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双手一拉，冰箱轰然而开。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看到冰箱里有双眼睛用慈爱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跪了下去，咚，那声跪地声，在我的灵魂里振聋发聩。
妈妈，你在冰箱里做什么啊？冰箱里不冷吗？
我不敢对视那样的目光，我把头埋在我跪下去的双腿里，眼泪浸湿我的牛仔裤，它们渗透我裤子，如同硫酸一样侵蚀我的双腿。
我不知道我跪了多久，久到我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的灵魂已经被掏空了，是时候该结束了，把自己千刀万剐吧。
不，还有一件事没做。
我的房间还有一个冰箱，打开它吧，或许又灵就在里面。
我的腿，已经麻木到站不起来了，我把手伸向厨房的门口，一步一步往前爬。
像是爬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我刚伸手的须臾。
我跪在房间里冰箱的前面，我的手止不住颤抖，但我没有片刻的犹豫。
我拉开冰箱。
咚。
一颗人头落在地上。
那样清脆的声音，就像又灵在对我说，林江，我唱的歌好听吗？
又灵唱的歌，当然好听了。以前的我，总是会把她抱在怀里，如是宠溺地说道。
我把又灵的头颅抱在怀里，我想，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我爬向客厅，我拿起那把被磨得锋利的水果刀，难怪阿明说苹果的味道不对，因为我用它切过又灵的头颅啊。
我把又灵的头放在茶几上，让她看到我所做的一切。
我把刀对准我的手臂，先从手臂开始吧。
一刀，两刀，我把肉削在地上。我感觉不到痛楚，我想我并不是在赎罪，我只是在愉悦我自己罢了。
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我笑了，很开怀的笑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
当我准备对自己的手臂削下最后的一刀的时候，阿明毫无征兆的站在门口。
我看到他气喘吁吁，似乎跑过很长一段的路。而他的后面，站着医生张焰。张焰的样子有些古怪，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一条长棍，棍子被黑色的布包裹着。
“阿明，你过来帮我一下，我削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江子！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更多的人！”我看到阿明对我歇斯底里地呐喊。什么会死更多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焰，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慢条斯理地放下刀，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张焰向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来抓鬼。”
“抓鬼，这里哪里有鬼？”
“收手吧，林海，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你真的连你的哥哥也不放过了吗？”我看到张焰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挪了过来。而我并不在意这些。
“林海？谁是林海？我是林江啊。”
“对了，林海是我的弟弟啊，他不是替我死去了么？”
“林海，不要自欺欺人了。放下吧，这样下去你的结局只会是魂飞魄散。”
“呵呵……魂飞魄散……”
我的渐渐站了起来，我的面目一定十分狰狞，我死死地看着张焰。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林海，我不过是附在林江身上的鬼魂而已。我自己很清楚，我要杀光所有的人，我要毁灭林江所拥有的一切！
“张焰，你以为你拿着一把桃木剑就能杀了我么？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是不是自不量力，试试就知道了。”
张焰说完之后卸去了手上的黑布剑鞘，我看到桃木剑上金色的光芒。
我右手一挥，将这栋房子变成地下的炼狱。
我看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我的肚子上开出一个巨大的洞口，里面内脏尽失，除了那几根露在外面肠子。
张焰并没有再说过多的废话，他闭上了眼睛，手里的桃木剑如同金色的太阳，他嘴里念念有词，左手掐着繁杂的手诀。
我看着他行术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以为以我的怨念，这样的伎俩还能再伤我半分吗？
我看到金色的光芒向我刺来，我甚至看到了在那光芒背后，张焰得意的笑容。
我冷笑一声，只一个瞬间，我离开了我原来的地方。张焰一剑刺空，他的手停止在向我刺来的动作。
我站在张焰的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的背流了很多冷汗，高估自己了吧，三流的道士。
我一脚踢在张焰的腰部，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里的剑脱手而去。我慢慢走向张焰，用我的脚，碾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知不知道我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鬼王了？”
张焰没有挣扎，或许他知道挣扎只是徒劳。我无比享受地踩着他的脸，就像当初我杀了我的母亲和方又灵一样的享受着。
“噌。”
我听到一声刀子捅进我后背的声音，我慢慢转过头，看到后面的阿明，以及他手里拿着的万人钱做成的刀。
“阿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么？”
“是啊，阿海，你是我陈明最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不想你再错下去了，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呵呵……呵呵呵……”
我的身体渐渐冰冷下去，我会魂飞魄散吧？
这个世界对我太残忍，为什么让我绝望的活着，又让我绝望的死去？
“阿明，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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