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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文】九三年(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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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LOFTER@多少楼台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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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青春福利版1楼2015-10-25 10:20回复
    http://meow-lou隔cheng.lo开fter.com/这是原文地址。


    IP属地:湖北2楼2015-10-25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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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九三年 02
      _(:з」∠)_真是书到用时方觉少……感觉烧掉了一年份的文化修养(不
      阿诚在画室里消磨得日久,渐渐放野了性子。
      他依旧在家同明楼吃早晚两餐饭,但是所思所想都与以往不同,眉目闪动间自然流露出一种对早出晚归的期待。
      明楼乐见其成,他自己最近手中也很有几摊事要忙,很希望阿诚少在家,好省去花空心思伪装隐瞒的麻烦。他爱看每天自己说要走了时阿诚行止间藏不住的一两分雀跃,不自觉地每天起早,将出门时间提早了半个钟。于是每天早上出门都和隔壁家蹬着自行车出门的少年人撞个满怀,十几岁的法国孩子常来他们家蹭吃蹭喝,混得和自家人一般熟悉,只是放开小云雀一样清亮的嗓音问候一声:“明先生早!”
      日前下了小雨,自行车在小路上积出的小水洼里压过去,一片水珠惊了满地。
      明楼退两步,可算保住了自己的衣裳,苦笑着摇一下头,感慨这孩子冒失得真像明台。他自己也才二十四五年纪,因为早早养了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就老成得像个实打实的中年人了。
      阿诚浑然不觉门外这一场小风波,只是快手快脚收完碗筷就披衣出门,他今日约了朋友在博物馆。
      看罢画出门来,天色还早,阿诚默然不响,他泰半心思还在画上,是以走出门来都不曾发觉路边的喧哗,直到手里被人塞一张传单才讶然抬起头来。
      发传单的是个雪肤碧眼的漂亮女孩子,抬起头来一笑,回头要走,见到阿诚,又多笑了一下。她把头发抓起来用红丝带扎成一束,阳光下像塞纳河里流动的水光。
      阿诚全没看见,他的目光被传单吸引了。法兰西街头发的传单,讲的居然是千万里外祖国的倾乱流离,一张纸写不下太多,只得寥寥数句,然而山河破败,老弱啼哭之音,都历历在目。末尾写到一句,变革求存,国之重任。道之所向,虽千万人吾辈亦往矣!书写者似乎及其激愤,字迹凌乱纵横,几有杀伐之意。
      虽千万人,吾辈亦往矣。阿诚默默咀嚼着这句话,觉得身上那些早已愈合了的、儿时落下的旧伤,似乎又痛了起来。他虽童年坎坷,但自幼长在明公馆,后来时时跟着明楼,世间太多事,对他而言,确实都隔绝在繁华的大上海之外了。孰料却是在异国他乡,得窥乱世的真实一角。他捐掉了身上带着的所有零钱,又忍不住跟着发传单的队伍多走了一程。
      友人默然作陪,天色将晚了忽然笑道:“明诚,你可真不像个少爷。”
      阿诚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不像?”
      友人姓郑,单名一个桓字,他家境不算富裕,是自行考取了公费留学生出国的。却不像其他公费学生一样对富家子弟怀有一种莫名的仇恨,阿诚在画室里遇到他,两个人都喜欢彼此的作品,因此走得很近。
      郑桓故作正经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打扮很像,气度不像。”
      阿诚笑了。这些年明楼不提过去的事情,人前人后只称他是家里的弟弟,但那段过往无论谁都不刻意隐瞒过,和郑桓很熟了,他也觉得无所谓,只是开玩笑一样说:“我是给人家做佣人的,伺候人,当然不像少爷了。”
      “明诚,你这可不厚道,我有这么好骗吗?谁家佣人做成你这样的?”
      阿诚更忍不住笑了:“少爷你见过的呀!”
      郑桓想了半响,才想起好久之前,一个疏忽而至的雨天,明楼走进画室里,为阿诚捎来一把雨伞和两块蛋糕的影子。气得踹他一脚:“你大哥多疼你,你这样编排他!”
      阿诚不反驳了,唇边的笑影怎么都消不去。
      他从未这么感激明楼。
      几个月时间,足够他一点一滴消解掉心头一点孩子气的怨怼,每多走一步,回头看,就更多懂一些明楼的用心。
      要说十年前,那个推开门,一手把他拉出深渊,带进阳光里的少年,足可令他结草衔环,死而后已;那么今天,这个默不作声,将他关到门外去的兄长所为,只令他觉得无以为报。
      明楼十年前那一番话,总时时响在他心头,一时一刻都不敢忘。那么,他默默的想,目下无以为报了,那我就只好满足你一切期望,先成才罢了。


      IP属地:湖北4楼2015-10-25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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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九三年 03
        感觉这文太慢热了,逼着自己加快了手速(。)不要脸的求评论,希望gns能告诉我哪里ooc哪里太墨迹呀 ><
        苏珊小姐的问题,会控制篇幅的,之后一大段她不会再出现了。
        03
        那一张传单给阿诚指了一条新的路。他又变回一块海绵,学习能接触到的一切材料,辗转在一场场地下沙龙里,争论,说服,甚至捡起来曾经学过一点皮毛的德语,从明楼书房里偷出大部头的书籍,步履艰难地阅读。
        他眉宇间光芒日盛,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更加光芒四射起来,走在街上也多收获几许惊艳的注目。当身边站一个娇小美丽的金发少女时,更是如此。
        那天发传单的女孩子原是旧识,叫做苏珊,是画室主人的小女儿,他们家是波兰人,后来因为战乱,辗转搬来法国。开一间画室聊以谋生,生活虽然清贫,却很有雅意。苏珊懂画、懂诗、懂琴,也懂共产主义的幽灵。
        她称赞阿诚的画,说笔触细腻,光线柔和。阿诚从明楼的旧手稿中抄出流水一样美丽的诗,大多是法文的,还有些是英文,两个人找一处台阶坐下,用一支笔译成汉语又译成波兰语。
        在一整个巴黎的秋天里,他们谈遍了诗与远方。
        一天与苏珊告别,阿诚走回家门前,检点信箱,取到一封大姐寄来的家信。他忽然想起汪曼春,不知道大哥与她是否论诗。来到法国之后,汪曼春的信寄的很勤,明楼手里捻着几张薄纸,从多番检阅,到一声长叹。阿诚看出他心里的几分不忍,悄悄为杯中茶添上一泡滚水。
        有一天,明楼看罢汪曼春的来信,抬一抬手,居然丢进了壁炉。阿诚被他吓了一跳,几乎忙忙地要扑过去抢,被明楼一抬手止住了。
        “阿诚啊。”明楼抿一口茶,看着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大姐就是大姐,告诉我的事情,总是对的。”
        阿诚不解,明楼就把汪曼春心中提到的桩桩件件都一一告诉他,末了叹息一声:“卿本佳人,何至于此。”他似乎很累了,就着火光,倚在扶手椅中支着头,阖上眼睛坐了一刻。阿诚把水杯放到他手边,他就抬起手,轻轻在他手上拍了一拍,短暂的一下,是汲取安慰的意思。
        苏珊站在梧桐树下,犹豫了几许。她来之前和郑桓确认过多次地址,不至于走错。可是眼前精致古雅的一栋二层小楼,无论是院中整洁的青草,还是红砖墙上漫不经心爬着的一些干枯的爬山草,都似乎很不像明诚。明诚温和聪颖又有锋芒,可这里太过雍容。
        她忽然惊觉,他们是很少谈到明诚的家庭的,他并不避讳,却莫名地没有多谈。
        明楼开门的时候不是不诧异的,他刻意早回家了半日等人,来人却并非电报中提到的,东来的客人。
        异国少女在门口站成一株向日葵,开口是清清爽爽的法语:“请问明先生在吗?”
        “我是。”明楼不假思索,然后醒悟:“你找阿诚吗?他不在家,我是他大哥。”
        苏珊看了他半响,先感叹了一番他们中国人确实是长得相像,又觉得以血缘关系来论,这位大哥似乎不像明诚。“没什么要紧事,”她说:“请您把这个转交给他吧,是一点手制的礼物。”
        明楼接过纸袋子,向她道谢,目送她走远。关上门打开看了一眼,是一袋馥郁着浓郁奶香的饼干。这时节,黄油与牛奶都不是便宜事物,这一袋饼干,对于女孩子而言也很珍贵了。他微微一哂,将东西妥善地安置在了厨房。回到客厅坐下打开报纸,看了两行,又折起来,若有所思。
        他觉得有一点失落。阿诚曾经事无巨细,新读了一篇文章都要讲给大哥听。他有些无法想象有一天忽然在阿诚臂弯中看到一个婉约少女的景象。可那若有若无的奶香仍萦绕在他指尖,报纸的油墨气也遮盖不掉。他内心深处是既不愿承认这点失落,又不愿直面这一事实的。这是不成的,明楼严正警告自己,你救了他,可你无权掌握他的人生,他有权利获得离你而去的自由。
        那一天阿诚回家照例晚了一点。他晚的恰到好处,他在楼下推门而入的瞬间,明楼正在楼上目送他的客人跳窗离去。
        “阿诚。”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笑容里有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阿诚心里一惊,忙赶着打马虎眼:“什么事?”
        明楼努努嘴:“你去厨房看看。”
        厨房?阿诚蹙着眉头往厨房走,那件事和厨房有什么关系?他看见苏珊送的那一袋饼干,释然地长出了一口气。
        “大哥,”几分钟以后阿诚端着一碟饼干和咖啡一起走出来:“你想吃就直说,还要编排我一下是什么意思?”
        明楼板起脸:“怎么,你的朋友找到门口来了,我过问一下,都不可以吗?不然打个电话回家里去,叫大姐来替我过问?”
        “别别别。”他把大姐抬出来,阿诚是真的怕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过是谈的来的朋友。”
        “哦,不是哪样?”
        “还有哪样,汪小姐那样……”阿诚小声道,抬头见明楼面色不善,生硬地接了一句:“大哥,我读《资本论》,觉得有很多内容不懂。”
        明楼居然放过他了,只是俯身从盘子里取一块饼干,道:“《资本论》毕竟不是传统的经济学,难懂了些。你要是还是想学经济,该从亚当斯密开始读。这样的学说,没有根基不要接触。”
        这是明楼第一次对于他接触经济的问题松口,阿诚借题发挥,两人一晚上谈了很多资本论。
        夜色深沉,阿诚向明楼道过晚安,转回楼下收拾客厅,站在壁炉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页纸丢了进去。那是一张入党申请,末尾的签名字迹规整,是明诚两个字。本应是签过之后就地焚毁的,他入党第一天就犯了纪律,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携带回了家里来。一晚上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他从没将这样大的事瞒过明楼,可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他都没有开口的余地和理由。
        壁炉的火光明灭着,将一整个小客厅都照亮了。阿诚盯着明楼坐过的扶手椅看了半响,终是默默上楼去了。
        他定是不会为此后悔的。只是……月光里,他唰地一下拉起了窗帘,希望瞒不住的那一天,大哥动用家法的时候,下手能轻一些吧。
        TBC
        P.S,苏珊来送饼干,是因为知道阿诚这一天入党,所以送他礼物。


        IP属地:湖北5楼2015-10-25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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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转载的文都相当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5-10-25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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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精彩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5-10-25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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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楼主没有了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5-10-25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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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9楼2015-10-27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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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搬的好文,多谢!


                  20楼2015-10-27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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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啊~~请问还有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5-11-08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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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珠搬的文都写得好好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22楼2015-11-08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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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攒了二十多天。。然后见到了一章。。。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11-11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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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九三年 10
                          11节修正版重发了,这里面的就删掉啦。
                          10
                          王天风来的出人意表,也走的无声无息,只在餐桌上留下钥匙和一张便条,上面写了一处车站的保险箱号码。明楼去验看过几次,王天风居然真的在用那只保险箱,在里面寄存一些杂物,无外乎雨伞,帽子,文件包之类。只有一次,柜门打开后门后草草涂了一行字母,初看杂乱无章,译过却是“廿三”两个字。当月二十三日,明楼再去,门后果然又有密码,草草写了下一月的行动计划,还特意标明,“仅于此尽告知义务,万勿插手”。
                          明楼嗤笑一声,撞上柜门,自上课去了。
                          自此两个人表面上进入一段自行其是的时期,率领行动组和情报组各尽其责,分别对各自上线负责,每个月使用保险箱换一次消息,算是相安无事。
                          王天风前次刺杀行动太过招摇,整组人都进入了蛰伏期。明楼却是闲不下来的。茶杯虽然在党内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有限,但王天风卸磨杀驴如此爽快,一定是还有后手。他悄悄整理起党内情报网的每一个关节,一个人一个人筛过去,心里已经确定了目标,只是时机未到,不去动他。顺藤摸瓜又揪出了王天风和他手下人部署身份,方才心里稍定。
                          一切都尽在掌控,除了一件事。
                          手上沾染同志鲜血的痛苦,一直悄悄盘亘在他的心头。那件染血的风衣,他再没穿过,清洗熨烫之后就挂在了衣柜里,一为纪念,二为自省。杀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理性上他能衡量清楚理想主义式正义的虚幻和不可取之处,自然也有某种殉道式的觉悟,可罪恶终究是罪恶,痛苦也终究是痛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灵魂深处的拷问近乎是一种摧折。
                          阿诚成为他梦里的一种慰藉,明朗地微笑着,肩背挺拔,携来一杯清茶,一个拥抱,或者更甚,一个吻。
                          梦醒之后明楼多次站在窗前,用尽一切情绪化和理性化的途径,从脑海里翻腾出西方的哲学和孔孟之道,从每一个细节出发,细细地思考过这件事情。对自己内心的拷问,他一贯是昂首前行,凛然不惧的,想到最后却总是溃败,自觉无法冷静。
                          一如显祖书,情不知所起,莎士比亚道,爱情的力量是和平,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
                          他和汪曼春太不相同。伸手展开半幅窗帘,明楼这样想。
                          他面前天色正晴,巴黎的秋色还盛,夜里起过风,落叶无人打扫,在地面上织就一幅斑驳的毯子,路的尽头似乎随时会出现一个青年人高挑的身形。
                          曼春太明艳,令人想给她一切所有。而从阿诚那儿他却总想要到什么,儿时是依赖和憧憬,之后是关怀和信服,现在,则是他的坚韧与光明。从小到大,明楼开口要什么,阿诚是一定给的。也正因为如此,关于他,对明楼而言,索取反而比给予沉重。


                          IP属地:湖北24楼2015-11-15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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