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开戏成不，我来戏太瘪

垂下的经帛，杂糅着钟声与木鱼，一下下，捣进了人的心腔。光线晦暗，连同殿上神佛的模样，亦有些瞧不清了，身旁幼弟的神色，亦一并笼在这丝丝缕缕的明暗之中。
“我素听说，这里的菩萨，灵验得很。”
眸光不定，抿着唇，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上回七嫂——”
一顿，歇一歇，这才叹息般，续往下说。
“上回七嫂，领我来过。”

【与八哥相邀于近郊一游，抛开闹市转至城西的潭柘寺，说实话，这古刹我是极少来的，可到了这确实感觉到佛家静心之道。】
【侧耳听八哥道菩萨灵验，心里也暗自思量过会儿许个什么愿才好，接话答道】
八哥你前些日子刚晋了封，弟弟还没来得及道贺。正是风光得意之时，还有什么事儿来求菩萨？

"是么？“
双手合十，缓之又缓，双膝跪倒，凝眉而望。
眼前殿内，是三尊大佛，缄默着，垂着眼，手中各结法印，宝象庄严。
我原本，真真并不很信。或是因自矜出生高贵，或是因自幼恃宠而骄，总之，大抵就在半年之前，对于这等神佛之说，我是真真，一点儿也不肯信的。
可如今境况大改，耳听人言，说着册封的事儿了，便只好露出一个，不温不火的笑意，侧过脸，轻轻地，讲与他听。
“二十一，没有心仪的小格格，对不对？”

【寺内香火虽旺现下人却不多，拾级而上遇了修行的师傅都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这拜佛自然是有讲究的，看样子八哥也是懂这些讲究的，我只需照着他的样子去做，想必便不会有什么差错。】
【殿内香气甚浓却不呛人，至佛前脑中便没了什么杂念，跪地之时闻八哥之言，又撩到那不怀好意的笑意，自己也乐了】
八哥，佛祖面前可不能放肆！
【扭头跪端，掌心相合，闭眼轻言。】
我才出了宫，可不想时时被人拘束着，这心仪之人自然是要有的，怕不是现在，或许还要八哥来牵线。要我看，今儿你来求的可逃不过姻缘二字，对吧？

“不对。”
唉，浅浅地，心里叹一声，亦是闭了眼，不再去瞧他了。口中喃喃，却不是诵经，声压得低了，若斥，若嗔，三四分的不快与哀切。
“色相欢愉，红尘俗世，藏传喇嘛庙，也有欢喜佛的。”
有熏香，大殿之中，长明灯下，一阵阵，随风四散。
“我不是求姻缘。”
合十的掌，在那叩首的动作之间，不自觉，化成了拳。
“我是求心安。”

是……吗？
【佛家的东西我不懂，可我觉得一颗诚心去拜应该就足够了。可今日八哥显然有心事，只是前因后果我皆不知，想安慰他几句也只得慢慢来。】
【轻闭的双眼睁开一只拿余光去瞄他，面色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那微握的拳头似有什么不对劲。亦不动声色像刚才一样，闭眼叩头下去】
有什么不安心的，八哥若信得过弟弟，倒可和我说说

一拜，再拜，待得三拜的礼节行完，人还跪在蒲团之上的片刻中，终于复又睁开了眼，一片幽幽的光，像是灌顶的醍醐一样，落下来。
“说与你，你替我安？”
未关注，身旁二十一，是否有些旁的动作。只是笑，继而起了身，一掸长袍，叫过小沙弥，言道要两柱香。
小沙弥蹬蹬蹬，极快地跑近跑远，收下清香，合十作礼，又特添些香火，这才将其中之一，递过与他。

【不像他日，今天八哥的嘴特别严，不知是担心我年纪尚小说了反而麻烦还是这事儿果真让人安不了心。】
【随八哥起身知他去请香只留在佛前等他，虽站起身来免不得还是再闭眼拜几句阿弥陀佛。】
【待八哥回身将清香递与我，接过去同他一起点燃，接刚才的话】
八哥莫不是怕我没经历过这些懂不得什么？就算我不懂，喏，不是还有佛祖菩萨嘛，放心放心

“我方才，已说与菩萨听了。”
一炷香烟，缭绕升起，双目微阖，连着躬身又拜了三拜，这才轻轻地开口，含着笑，未去看他，只去看佛。
“倒是你——”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我素以为，人人心事，当是人人自知的，我不懂你，你也怕不懂我。我所身经，生死一刹，现下说与你听，只怕也是无用。”

【他既不方便说，也不去再逼他，或许正如八哥说的，他所身经的，哪儿是我这个刚断乳的奶娃娃所知晓的，我面前的正诚心许愿的，是我哥哥，亦是亲王加身的皇阿哥，自然有办法也有能力去撞开隐约锁住前路的枷锁。】
成吧，八哥心诚，菩萨自然都知晓。
【说起来自己倒是有心事和八哥吐的，至殿外栏旁正是观景儿的好地。】
八哥，你还别说，近来额娘催得紧，进哪部历练行走，还真没个主意。

香插入炉，这才随着一道往外头去了。大殿之外，袅袅的香烟随风而散，远眺凭栏，是无边无际，翠绿的山海。甫听人言，思忖片刻，未答他话，单是默默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上头有蜿蜒的纹路，胡同口的老头说，这些杂乱无章的线条，是代表着人的一生。
“二十一，可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循着声儿，往他那处，斜斜地睨过去。
“又或者，换个说法，心仪从文，从武？”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虽不知自己是否是块儿得用的料却也不难懂得这一步的选择重要的很。文也好武也罢，单凭一时兴致迈进去，若真是想全身而退，怕是叫人贻笑大方。】
心底没个想法，文武皆不如哥哥们出众，倒不怕庸庸一世无事而苟活，怕就怕捅了篓子损了皇家的颜面，可该如何。
【话说到这可愈发沉郁，不像是我的性子，嘴角一扬】
哥哥给我出个主意吧，或是把我带在身边，跟着你自然没有差错

面前栏杆，斜斜地，在地上拉长了斜影，转面向他，指尖搭着汉白玉的柱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弹。
“你真若高兴同我一道，我也自然乐得带你。”
此时间，庙堂远钟，叠川而响，钟声一重重，叠着，回荡在山脉中。我想，他大抵还小，因此并不明白，这看似兄友弟恭的对话中，藏着什么样可供猜度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