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纪年吧 关注:2,352,577贴子:45,265,294

【原创】天国的光与影(强?强 生子)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天国两代大天使长的故事
CP:路西法x尤利尔 排雷:有生子情节,纯脑洞无考据

天国有七重世界,从第一天飞到至高天,即便是撒拉弗,也要经过数百个日夜
可坠落,只需要七天
堕落,单凭一念
大天使长路西法,是新生的天国最耀目的光
审判天使尤利尔,则是阴暗往事折射出来的影子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IP属地:吉林1楼2015-12-15 10:24回复
    1.神圣诏令
    尤利尔接到至高天神圣诏令的时候,正蹲在地上抠树坑。炼狱帕格特瑞所在的行星贫瘠得就像是一块铅球,表层硬度也与铅球不遑多让,尤利尔虽然有着将之变成一片绿洲的宏愿,但都已经说是宏愿了,就证明实现起来颇有一些难度。
    前来传递诏令的,是一只风精灵。这种小动物属于小精灵族,长得就像个纤细版的萤火虫,种族天赋是空间魔法,而且可以随时化身空气,速度快、隐蔽性强,颇受天族青睐。
    尤利尔伸出手,那只风精灵立刻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淡金色的神圣诏令随着风精灵复杂的绕动出现在尤利尔掌心。诏令的微光柔柔地打在尤利尔脸上,将尤利尔原本苍白的脸映出了几分温暖的颜色。即便如此,胆小的风精灵仍然观之战栗——因为在他眉骨以下、颧骨之上盘踞着一片无比狰狞的瘢痕,完全遮蔽了双眼。那些色泽惨白的瘢痕纵横交错、彼此纠结,有着一种摄人的丑陋和诡异感。
    觉察到风精灵的畏惧,尤利尔抬了抬手。风精灵如蒙大赦,“嘭”地一声就化作一团气流消失了,释放的能量在帕格特瑞微冷的空气中凝出了一小片水雾。
    诏令的内容很简单、也不简单:大天使长失踪,请立即神塔集合。
    大天使长,是天国中仅次于主神的存在,统领三十亿天族,地位尊崇无比。现任大天使长名叫路西斐尔,由于天族百岁成年,路西斐尔的年龄距半百尚有很大一段距离,所以他正在第六天泽贝尔的天使学院接受“岗前教育”。尤利尔见过他几次,大多都是打个招呼擦肩而过。这种程度的交情,尤利尔对他了解不算深,却也知道那是个头脑聪明、行事也极有分寸的年轻人。如今,在万众瞩目之下,大天使长居然失踪了,尤利尔不知怎么形容,只想说:这人活得久了,什么新鲜事都能见着。
    将被自己缩短了当铲子用的审判之剑收回掌心,尤利尔拍掉手上的土、又拍了拍沾满了泥尘的前襟,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麻布长衫,灰色的头发用荆枝别在脑后,让风吹得有些杂乱。凌冽的寒风刮过他身后一排排高矮不齐的针叶植物,在那些细小的叶片上结下一层厚厚的白霜。更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戈壁,帕格特瑞城就错落在那片戈壁之中,同大地一色延伸到天边。
    此时正将黎明,天上群星仍依稀可见。至高天阿拉卜特却不在可见范围。尤利尔感受着那遥远彼方微弱的能量波动——光芒万丈、金碧辉煌的阿拉卜特,从这里望去也只是幽远的一个暗点,亮度尚赶不上帕格特瑞同步轨道上的小行星。
    可见,大部分时候,距离并不能产生美。
    神圣诏令是天族最高诏令。尤利尔没有耽搁,经由城中的魔法阵,使用神圣诏令径直传送回到了至高天。
    刚迈出神塔的传送阵,使用低阶法阵远距离传送带来的不适、与四面八方涌来的汹涌的能量波动交叠在一起,化作一阵刺痛外加天旋地转。尤利尔不得不站住脚,等这阵眩晕过去。
    这时,一个高调到近似尖锐的声音在尤利尔身旁响起:“哟,这不是前大天使长尤利尔殿下吗?您这架子端得可真稳,几位大天使长早就到了,这么多人,就等您一个了!”
    说话的是座天使亚列。作为主神的传令官,他着一身雪白的礼袍,领口和袖口都滚动着复杂却流光溢彩的淡金色符文,下巴高高扬着、齐肩的棕色卷发梳得一丝不乱。他眉梢偏低、眼窝偏深,眉目间多少显得有几分阴鸷,尤其是那对深棕色的眸子,总是闪烁着不友善的精光,经常抿着的薄唇又略显尖刻,配上苍白的脸色,真是长得比劣魔族还不讨人喜欢。
    他故意把“前大天使长”的“前”字念得又细又长,明显是故意找茬。尤利尔听了一阵腹诽,可他腹诽的却是:亚列这把嗓子,真是越发雌雄难辨了。
    尤利尔无视了亚列的挑衅,径直走向炽天使的队列。
    亚列见状撇嘴冷冷“哼”了一声,小声道:“还当自己有多高贵呢!我呸!寡廉鲜耻见利忘义的东西!”
    在歌颂主神光芒万丈信得永生的背景音乐中,这句话一个字不落地传到尤利尔耳里,当然,也传到了方圆几米内站立着的座天使和智天使耳中。人群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但在神殿里大部分天族不敢随便窃窃私语,只能眉目传情,互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表达着对亚列这一番话的评价。
    对于这种表情交流,尤利尔不认真感受,自然是接收不到的。但他感觉到了亚列冲上云霄的得意,看来,那些天使中有不少认同了亚列的话。对于这种生前身后名,尤利尔一直是不在意的,他唯一的想法是:什么时候,神殿里居然可以骂人了。
    从容地站到炽天使的队尾,尤利尔站直身体,做好了聆听主神发言的准备。在他前面站着医疗天使长拉斐尔、守护天使长加百列和战天使长米迦勒。
    这三名天使长都与路西斐尔同年,所以也都还是少年模样,长得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漂亮。铂金色长直发的是拉斐尔,他皮肤白皙面颊粉红,碧绿的大眼睛水润有活力;梳着月白色大波浪长发的是加百列,她发间缀以大小不等的珍珠,碧蓝的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米迦勒红发蓝眸,身材挺拔修长,五官比例完美得有如艺术大师的杰作,虽然眉眼间多少带着些傲慢,却不会令人生厌,只觉得他不傲慢都没道理。
    天使长们也都穿着白色的礼袍,同亚列不同的是,除了锁边的符文,他们的前胸靠近心脏的位置都佩戴着专属的法力文饰,而符文的颜色也对应元素之力,各不相同。
    尤利尔自然也有这样一身礼袍,但由于他并没有时间去换,只来得及向守卫传送阵的能天使借了双布靴——他挖树坑的时候本是光着脚,但考虑到要来神塔,起码的礼仪还是应该注意。
    看见了尤利尔的着装,拉斐尔先是一脸惊讶,随即惊讶化作嫌恶,举步向他身前的加百列挪了挪。加百列冲着尤利尔友善地一笑,然后不着痕迹地攮了拉斐尔一把,硬是把拉斐尔给攮回了原地。米迦勒则绷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向尤利尔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便移开目光,一脸凝重地望向神座的方向。
    就在此时,主神的身影出现在神座上。刺目的圣光令天使们不能窥见神的容貌,但那种压倒一切的庄严与肃穆,比圣光还令人无法直视。


    IP属地:吉林2楼2015-12-15 10:25
    收起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5-12-15 10:52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12-15 10:53
        回复
          暖——————
          炊烟起了,他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他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他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他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他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他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他在天堂等你。你们老了,他在来生等你。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12-15 10:54
          回复
            这不是少年绘上的吗?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15-12-15 12:34
            收起回复
              话说回来,尤利尔能顺利找到路西斐尔,得益于两件事。一件是,迷雾森林所有曲点的落点都高度稳定,另一件是,路西斐尔留下的古精灵语标记。
              说起古精灵语,那真是昭显了古精灵这一物种与众不同的智慧。这种毫无规律、并无语法、写出来就跟布朗运动一样的文字,从来都是天使学院用来虐待学霸的至尊法宝。纵观整个天国,能熟练掌握这一语言的人数比炽天使的数目还少。就连精灵族自己都觉得这些涂鸦可以完全被丢弃了。无奈很多创世初期的典籍都是用古精灵语记录的,还不许翻译转载,于是,古精灵语就这样神奇地被天族完整保留了下来。
              综上,尤利尔对路西斐尔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大天使长还是个学霸。
              而且,他还是个运气不错的学霸——路西斐尔留下的古精灵语信息,被雕刻在一块鹅卵大小的燧石上,并且掩埋在层层腐叶之下,辅以几不可查的法则之力波动,其精致巧妙,非尤利尔这个感知力超群的瞎子不能找到。
              尤利尔并没有急着在路西斐尔面前现身,而是尾随了他两天一夜。期间并没有再出现大天使长预料之外的魔怪,因此他的日子过得毫无悬念,不是蹲在水坑里就是奔波在采蘑菇的小路上。唯一的小插曲是,他有一次在两只会火焰魔法的魔怪打架的时候,借火烤了几条泥鳅吃。
              尤利尔再次对大天使长有了新的认识:如此大条的神经也是没谁了。
              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路西斐尔掐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第四天天明离开了栖身多时的沼泽地。就在他将启程的时候,尤利尔第一次从这个一直表现得随遇而安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丝凝重。
              路西斐尔启程后的第一站,就是回到了他留下记号的位置。挖出腐叶下没有被移动痕迹的石块,他沉默了片刻,便再次将腐叶填了回去。
              短短片刻间,尤利尔从那个站得笔直、微微扬着头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失落。虽然那种失落淡得就像是你有一天早上出门,发现门前的石阶上空无一物,然后你想到:今天送报纸的人没来。
              路西斐尔只在原地耽搁了片刻,就再次出发,向南走去。
              尤利尔虽然不知道路西斐尔心里如何打算,但从他前行的方向判断,他是想沿着沼泽一路南行,找到水脉,然后顺流而下,就会找到“最下窖门”。水脉越过最下窖之门,汇成怒河,渡过河,便是第五狱暴怒地狱。
              尤利尔得承认,在孤立无援的陌生环境中,大天使长的判断和反应能力都不差。
              路西斐尔通常只在白天赶路,通过太阳的位置分辨方向。
              地狱虽然以幽暗阴森为主旋律,但也有自己的太阳,虽然那轮太阳看起来就跟一直在全日食一样,却依然可以给七层地狱带来万物生长。到了夜间,地狱的星空也别有特色,简而言之就是每天一场流星雨,从天黑下到太阳升起。
              路西斐尔很少在魔兽活动频繁的夜间赶路,通常他会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上面盖满枯枝腐叶,时睡时醒就是一夜。
              通往最下窖之门的旅途并不轻松,一路可以说得上是险象环生。对于路西斐尔这样从来没有磨砺过肉身的天族来说,地狱的空气都会对他的身体带来负面影响,更不用说那些有毒的植物和无处不在的魔怪。虽然路西斐尔总是能绕过高级魔怪的领地,可也少不了同小魔怪交锋。
              尤利尔存了观察路西斐尔的心思,一路便没有怎么出手。几天走下来,他又得出一个结论:大天使长虽然年轻而且养尊处优惯了,但还算有骨气。
              路西斐尔很快就找到了沼泽南部的水脉。一路走走停停,距离最下窖之门的路程日渐缩短。尤利尔觉得,也该在路西斐尔面前现身了。
              之前他敢刻意放任路西斐尔自生自灭,是因为现在的第六狱,几乎是七层地狱里最安全的一层。任何突发情况,他都能在没有神圣力量加持的情况下应付。
              第六狱的住民主要是役魔,在人类尚未灭亡前,役魔可以被人类中的高阶魔法师召唤,并与之签订主仆协议,这个人类死亡后,他的灵魂便会堕入魔界,成为魔族的粮食。可当人类灭亡后,第六狱也就随之没落。目前第六狱的高等魔族们都在为了竞争当大领主而斗得你死我活。这场争夺领主之位的战争已经打了近百年,战场接近第七狱门口,也就是整片大陆的最北方。稍微有些能耐的第六狱土著都基本卷入其中,剩下不敢去的那些,实在不足为惧。
              一旦离开第六狱,他们的旅途会日渐艰难,因为,地狱的前五层已经被统一。统一,就意味着秩序,秩序,就意味着黑暗契约之力的稳定,以及对法则之力的全面压制。
              尤利尔无法保证在有秩序的魔界全身而退。万一自己发生了意外,他希望路西斐尔仍有坚强的意志去继续这场逃亡之旅。
              尤利尔原本的打算是,在穿越最下窖之门前,直接现身跟路西斐尔相认。可就在他行动之前,一个意外发生了。
              这个意外的名字叫:来自大自然的恶意。


              IP属地:吉林11楼2015-12-15 16:57
              收起回复
                4.光之荆棘
                正如尤利尔所说,地底的岩浆流很快便冷却凝固了。
                路西斐尔刚刚睡了他流落地狱以来最踏实的一觉,虽然有些腰酸背痛,心里却是满满的餍足。伸了伸有些发僵的手脚,他睁开双眼,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心中一凛,随即想明白:岩浆冷却了,便不再能照明,也就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然适应黑暗需要过程,但路西斐尔还是能感觉到尤利尔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并因此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心安的感觉。
                尤利尔自然也察觉到路西斐尔醒了,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路西斐尔伸手接过,摸上去发现是一个粗糙的挎包,包里放着一些肉干和一个水囊。
                想到这些东西一定是自己睡着后尤利尔一个人准备的,路西斐尔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诚恳地说了句:“谢谢。”说完,他打开水囊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又将水囊递回给尤利尔。
                路西斐尔想的是:巨戟兽的肉还有很多,这水此时却显得比肉珍贵得多。
                尤利尔并没有来接水囊。路西斐尔有些固执地将水囊伸向尤利尔的方向。不久后,他听见尤利尔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此处地下水脉还算丰富。”
                路西斐尔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第六狱南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地下水了。
                将水囊收回挎包,路西斐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是打算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后来想起尤利尔根本看不见,便觉得自己越发蠢了。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尤利尔卷起了地上的兽皮。接下来,路西斐尔感觉到一只手递到了面前,尤利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要沿着岩浆流走。此处岩壁陡峭,我带着你下去能快些。”
                尤利尔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抱他下去。
                路西斐尔的心,“嗵嗵”地跳快了两下。带着参杂着雀跃的忐忑,路西斐尔握住了尤利尔的手。
                尤利尔的手很冰,干燥却并不粗糙。他将路西斐尔拉近,像昨日一样搂腰抱紧,接着足下一点便跳了出去。路西斐尔趴在尤利尔肩头,只感到耳畔生风,伴着一阵并不明显的颠簸,片刻间,就再次脚踏实地。
                路西斐尔很是遗憾,怎么岩壁的落差就这么短。
                落地后,尤利尔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一直拉着他走在前方,将他有意无意地挡在自己身后。岩浆熄灭后,地下的路就不再太平,路西斐尔不时便能感到充满恶意的气息迅速接近、有时还会带着隐隐刺鼻的腐蚀性气味,但这些,都不曾沾到他的衣角。
                失去了神圣法力,单凭体术,便能斩杀魔物于无形之间。路西斐尔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位在主神缺席的情况下,支撑了天族达五万年之久的大天使长,能给人的内心带来怎样的安定。
                就这样前行了半日功夫,路西斐尔渐渐适应了黑暗,已经可以通过能量波动分辨出周围事物的形状。这时,沉默了一路的尤利尔突然开口:“从现在开始将后面交给你,可以吗?”
                路西斐尔早已将匕首反握在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点完头一想,在这么黑的地方点头也是够傻气,刚想开口说可以,便又听见尤利尔说了句:“好。”
                差点忘了,尤利尔本来就不是用眼睛来“看”的。
                两人继续手拉手走在一片黑暗中。路西斐尔需要承担的警戒工作其实很简单,因为尤利尔走在前面几乎已经将有威胁的魔物斩尽,他在后面偶尔补个漏,还得是尤利尔故意漏给他的。
                就这样,逃命的旅途变成了黑暗中的击杀训练,路西斐尔走得说不上轻松,心里却踏实无比。


                IP属地:吉林14楼2015-12-17 16:15
                回复
                  沿着岩浆流走了不到一天,果然便寻到了地下水脉。很奇怪的是,越靠近水脉,魔怪的踪迹越少,至二人行到水边,已经没有半只魔怪的影子。四周一片漆黑,潺潺的水声并不能让路西斐尔感觉亲切,反而感到一阵阴森。
                  尤利尔解下背上背着的东西,据路西斐尔的感应,那是巨戟兽的兽皮和一些兽骨。尤利尔早先将一部分兽皮用魔兽的神经缝合成两个挎包,剩下的部分就卷起来一直背着。此时他将兽皮放下来,拿出骨头磨成的一根长针,同样是用神经纤维将兽皮和兽骨粗粗缝成了一个小皮筏子。
                  路西斐尔此时已经对这头巨戟兽的结局以及尤利尔的手艺双双叹为观止了。虽然这时候他尚没有总结出“尤利尔在手、天下我有”的结论,但他的内心却已经产生了这个念头的萌芽。
                  尤利尔将路西斐尔拉进皮筏子。皮筏里的空间并不大,重心也不稳,为了不翻船,两人只能面对面躺着。路西斐尔再次产生了心跳如鼓的感觉,就在这时,尤利尔的声音轻轻地响在他耳边:“这里的暗流都汇向怒河,顺流漂去就能进入第五狱入口。但是只怕大部分路还在水下,到时候如果憋不住气,就用这个来呼吸。”他话音未落,路西斐尔手中便被塞了一个半湿不干、韧性很好、却臭气冲天的囊状物。路西斐尔定神一想,想明白这大概就是巨戟兽的胃囊,心里不免一阵恶心。
                  可他却是不敢扔了的,强忍着将那个巨大的胃囊吹足了气。旁边,尤利尔也跟他一样在给什么吹着气,想到自己拿的是胃,尤利尔拿的就只能是肠子了。本来应该愈加恶心的事,很奇怪的,在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一阵熨帖的暖意。
                  躺在皮筏中,路西斐尔甚至可以感觉到隔着两层衣物,对面尤利尔的心跳。
                  尤利尔的心跳很轻,也很稳。
                  尤利尔将充好气的肠子堆在头顶,一只手紧握着骨刀,另一只手从路西斐尔的肩下伸出去,一方面将他护在怀中,另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调整筏子的重心。路西斐尔往他的方向挨了挨,额头无意中蹭上了一样冰凉入骨的东西。
                  路西斐尔的心剧烈地一凛。
                  那是尤利尔脸上的光之荆棘。
                  光之荆棘,路西斐尔在第一次认识这种植物的时候,便震惊于它的残忍。
                  那还是他开始学古精灵语不久。古精灵语由于其生僻性已经登峰造极,所以属于自学项目,课本就是禁书区的典籍,而且并没有字典参详,所以学习的过程基本需要靠猜。路西斐尔每次遇到猜不出意思的字,就会记下,攒到一定数目便会跑去天使学院的校长室,找拉贵尔询问。
                  拉贵尔是整个天国最博学的学者,同时也是《天界史》的编撰者。无论路西斐尔问他多么偏僻或者精深的问题,他都能详细解答,甚至出于对未来天国管理者的负责,还会加以引申。
                  可那天,当路西斐尔指着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字询问的时候,一向知无不言的拉贵尔沉默了。
                  向来与典籍为伍的拉贵尔是一个不怎么会掩饰的天族,所以,他并没有掩饰他的失态。那一刻,盯着写在路西斐尔本子上的那个字,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如同一团乱麻的词语,拉贵尔的表情却仿佛是看见了撒旦。
                  “光之荆棘。”拉贵尔当时的声音低得宛若耳语:“大天使长殿下,那是光之荆棘。”然后他便失魂落魄又不失礼貌地将路西斐尔请出了他的办公室。
                  路西斐尔自然是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拉贵尔当时的话,并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拉贵尔眼中那宛若实质的疼痛,让他无法再追问。于是他出于求知欲,翻遍了禁书区的典籍,找到了关于光之荆棘的描述。
                  那是一种魔界植物,可以寄生在天族体内,靠吸食圣灵维生。待天族被吸尽圣灵而死,光之荆棘会破体而出,绽放出三界最美的花朵。这朵花,可以被生命之树吸收,转化为神圣的法则之力。所以,光之荆棘,一直作为天界最残酷的刑罚,用来净化罪大恶极者的灵魂。
                  路西斐尔当时一阵唏嘘,感慨这世上折磨人的方法真是花样繁多。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直到路西斐尔第一次看见尤利尔。
                  路西斐尔第一次看见尤利尔,是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那日也是丰收祭典,又恰逢第十个千年之祭。为了庆祝天门开启整万年,主神要求所有炽天使出席神殿的法则之力献祭仪式,用以加固天国结界。
                  那一日,神塔的彩色水晶天顶被打开,漫天星光取代了刺目的圣光,唱诗天使们成排坐在神殿纵横的高梁上,咏赞着神圣的法则之力。他们的歌声仿佛有实体般回响在大结界上,细碎的光点便从大结界掉落,缓缓落满神殿的每一个角落,盘旋在天使们的衣襟上、流转于婉转的圣歌声中。
                  尤利尔就是在这漫天灵动的光影中出现在了神殿门口。他穿着简单而洁白的祷袍,银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走动,发丝与那些银色的光点飘在一处,说不出地引人注目。
                  由于尤利尔周围的光点过于密集,路西斐尔没有立刻看清他的相貌,但却在一瞬间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面前这名天使,他有着无以伦比的美丽。
                  可随着尤利尔的走近,路西斐尔看见的,便只有他眼部丛生的光之荆棘。
                  没有人告诉他,那便是光之荆棘。
                  可他就是知道。
                  路西斐尔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尤利尔的事如此在意,可他确实从那一刻开始,便有意无意地收集起关于尤利尔的消息,也刻意地制造着和尤利尔接触的机会,不过前者容易,后者却没什么戏。
                  根据《天界史》上的记录,尤利尔是天国的第一任大天使长。是他带领着创世之初的天使们在主神沉睡的逆境下,将魔王撒旦赶到了地狱,可却在最终一战时,贪生怕死,用数千万天使的无辜性命换来了自己的苟活。
                  主神震怒,免去了他大天使长的职务,却念他往日功绩没有更加为难他。
                  可他却拒绝了至高天的一切任命,除了主神诏令一概不理,我行我素,待人接物仅凭心情。渐渐地,新生的天使们不再记得他的功绩,只熟识了他的离群索居和阴沉无礼。
                  无论周围的神圣阶级如何非议,路西斐尔却无法对尤利尔心生敌意。
                  他开始更认真地学习古精灵语,然后去翻阅禁书区的典籍。在禁书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让他翻到了一本《荒芜之地的往事》。那本书作者不明,记录的不是严肃的历史,而是一些随笔,却在字里行间都在讲述,尤利尔,他曾如何为了保护天族浴血奋战,如何为了给他们开辟一片可以生存的土地呕心沥血。在漫长得残酷的岁月里,他如何欢笑、如何痛苦、如何挣扎、如何拼搏、如何辛苦支撑。
                  路西斐尔一直觉得,在时间面前,任何东西都是单薄的。权力、爱情、财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但是责任呢?
                  尤利尔兢兢业业背了五万年的责任,却是以那般不堪的方式卸下。整个神圣阶级都在说他贪生怕死、说他寡廉鲜耻。可这些,都在路西斐尔看见他脸上的光之荆棘时,变成了疑问。
                  此刻,感受着光之荆棘那刺入骨髓般的寒意,路西斐尔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处询问的问题。
                  “尤利尔,你到底为什么会被种下光之荆棘?”


                  IP属地:吉林15楼2015-12-17 16:15
                  收起回复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 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 — — 林白《过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5-12-17 16:29
                    回复

                           为什么我们会受伤?
                           因为我们活得认真。
                           那怎么幸福呢?
                            一直,认真。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5-12-17 21:19
                      回复

                             为什么我们会受伤?
                             因为我们活得认真。
                             那怎么幸福呢?
                              一直,认真。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12-17 21:21
                        回复

                          ——
                          从前有片海〰海里有个坑➰
                          坑里有个老水比💧在给小水比讲故事💦
                          讲的是什么呢❓
                          从前…………🐳
                          总之讲的是关于上古水比萤火碎流光的故事δ
                          —————————————————————— ٩(๑òωó๑)۶自制无良软萌小尾巴二十点五号,艾特我可看全集,不要捏呦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12-17 21:24
                          回复
                            我找这类文很久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5-12-17 21:58
                            收起回复
                              不对!路西斐尔瞬间惊觉,这样的情况太异常了。下意识地,他便去拉手腕上的绳子,一拉之下,不免大惊神色: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根系在他和尤利尔之间的绳子,不知何时,居然消失不见了。
                              路西斐尔认真感受了一下四周,感觉到的,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和仿佛宇宙诞生前的空寂。哪里还有尤利尔的身影?而周围的世界,空阔得,也仿佛是诞生前的宇宙,感觉不到水流,感觉不到四周的孔洞,自己,就像是悬浮在真空中,不知身在何处。
                              一股贯穿脊髓的凉意,蔓延入路西斐尔的心中。
                              路西斐尔命令自己必须镇定,尤利尔他会发现自己的异状、他会来找自己的。
                              他会吗?
                              他凭什么要来找你?
                              对于尤利尔来说,路西斐尔是什么呢?
                              路西斐尔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亮。在光亮的中心,有一扇洁白的大门,大的门扉很高,直达云端,其上笼罩着层层白色的云幕。两侧耸立的门柱上,雕刻着美丽的天使,他们拥有最洁白的羽翼和最甜美的笑容,手握着橄榄枝,周身被鲜花环绕。
                              尤利尔此刻就站在门的中央,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祷袍,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间点缀着点点星光。他微微地笑着,柔声对他说:“路西斐尔,你看,天门到了。”
                              尤利尔的笑容很温暖,眼睛微微眯起,冰蓝色的眸子隐在长睫投下的阴影中,却仿佛凝聚了漫天的星光。
                              路西斐尔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尤利尔的眼睛。
                              这就是尤利尔的眼睛吗?
                              尤利尔的眼睛,真美啊。
                              尤利尔缓缓抬起头,双目半瞌,就像是某种充满了蛊惑的邀约。
                              路西斐尔禁不住凑过身去,想要去亲吻那双眼睛。
                              突然间,一声劈开了层云的响雷在路西斐尔耳边炸开,尤利尔身后的大门突然被黑色的阴云覆盖,密集的雨线割裂了天空,落在身上粒粒成冰。尤利尔仍一脸温柔地笑着,双眼的位置却爬满了狰狞的光之荆棘,他严厉又冰冷地对路西斐尔说道:“路西斐尔,你龌龊的心思就是在渎神!你知罪吗!”
                              “尤利尔……”
                              路西斐尔忍不住张开口,可话没有说出来,便觉得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了自己的呼吸。他从没有溺过水,并不知道,那只不过是水通过气管,涌入肺里的感觉。
                              路西斐尔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越挣扎便越是疼痛,越挣扎,意识便越是模糊。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抓着,期待能抓到什么东西,哪怕是一个魔怪,也好过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的感觉。
                              然后,真就让他抓到了,一根冰冷的、冷得仿佛可以冻结灵魂的,东西。
                              路西斐尔尽管在上一刻还觉得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抓到就好,可这一刻,却仿佛被烫伤般迅速松开手。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什么人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一个温软的东西凑过来,堵上了他的口鼻。新鲜的空气,几乎瞬间带给他一阵清明。
                              尽管知道什么都看不见,路西斐尔仍然忍不住睁大双眼。
                              四周的世界,奇迹般地逐渐显现在他眼前。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斜行向上的孔道中,无数半透明的触手自孔道壁的细孔里伸出、摇曳在他的周围,有些,居然附着在他的手脚上。而他的手腕上,除了那些触手,还握着一双指节修长的手。那双手,以及那双手的主人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温软的触觉自路西斐尔唇上移开,随之,路西斐尔看见了尤利尔的脸。
                              尤利尔的脸,仍是那张被光之荆棘盘踞的脸。然而此刻,那些本来安静贴服在皮肤上的瘢痕般的植物,却纷纷伸展开来,舞动在水中。原本是白色的荆枝,此刻如血般鲜红,发出晨曦色的微光,笼罩在尤利尔周身。
                              此刻的尤利尔,不得不说,看起来十分惊悚。
                              附着在路西斐尔四肢上的半透明的触手们显然也感觉到了威胁,纷纷脱落,奔逃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路西斐尔发现,那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阴冷感,也随之消失了。
                              尤利尔紧拉着路西斐尔的手,拿脚用力蹬在孔壁上。两人在水中迅速上浮,一阵风拂过脸颊的清凉之后,路西斐尔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水面之上。
                              新鲜的空气灌入气道,路西斐尔用力地呛咳起来,咳出了好几口水才觉得好些。尤利尔一言不发地拉着路西斐尔继续游动,片刻之后,路西斐尔便感觉到脚触到了地面。再跟着尤利尔蹒跚前行了几步,便彻底攀上了岸。借着尤利尔周身尚未暗去的微光,路西斐尔看见,这是一块凸起于水道中的页岩。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不小,头上起码是几十米高的穹顶,依稀可见密布的钟乳石倒悬其上。再看页岩周围,分布着大小不等的石笋森林。
                              尤利尔脸上游弋出来的荆枝已经再次没入肌肤,可颜色依然是一片鲜红。
                              登上页岩后,尤利尔便放开了路西斐尔,扯下手腕上的绳索,迅速走出去十几步,然后手撑着额头跪倒在岩石上。
                              一阵微弱的“滴答”声响起,路西斐尔惊觉有血自尤利尔的指间淌了出来,沿着指缝滴落在光滑的岩面上。
                              路西斐尔下意识地向尤利尔迈步走去,尤利尔却伸出撑地的手,决然地阻止了他的靠近。
                              “是我的错,没料到那些阴蛇会缠上你。”尤利尔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可他指间的血却一刻不停地滴落:“我用了光之荆棘来威慑阴蛇,只是受些反噬,不妨事。光之荆棘太兴奋时会分不清宿主。你别靠近我,等它平静下来。”
                              路西斐尔怔了怔:那些半透明的触手,原来就是阴蛇。
                              阴蛇会吸食生者的情感。
                              是什么情感,居然将这么多阴蛇吸引了过来,自己也险些被溺毙在幻觉中……
                              路西斐尔低下头,他的手腕上,还系着那根由巨戟兽神经纤维搓成的绳索。这根绳索从未消失,只是有一刻魔障乱眼,便看不见了。
                              路西斐尔解开手腕上的绳结。
                              ——他从第一眼看见他,便将他看进了心里。
                              他将绳索一节一节缠在手掌,然后收进怀中。
                              ——他没有料到,来救他的人会是他。可仔细想想,能来救他的人,也就只有他。
                              他抬起头,望向跪坐在不远处的尤利尔。
                              ——他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尤利尔的手指,紧紧扣着岩层的缝隙,关节的地方白得泛青。
                              ——他想为他做些什么。
                              ——哪怕他并不需要。


                              IP属地:吉林22楼2015-12-18 16:27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