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冷，冷得我直哆嗦，手想拢入袖中也没法拢，只能搓了又搓。礼物搁在门房，人在门口兜圈，就等那府尹来传。屋里烛火亮，亮得稳，风吹不动，等了很久才得进，一进门就跪下了）
草民拜见府尹！

【桌案上的烛火由开门的那线风一带，闪了一下，又稳住了。无声的笑了一下，让随即出口的话也不那么生硬。】
先把门关上吧。
【坐第二把椅子的比头把上的好管，因为没了你他就要被压着，傅家没有我依旧是傅家，而王家没有我就只能依旧是王家。】
小伙子一表人才，看得出是某太原府的俊杰，坐吧。
【这话由我的年纪夸他是怪了些，然而因着我是本地的父母官，也没什么不妥，可见这压一头的好处，怨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起身又察看了一道门窗，这才领命稳着身形站在一边待命。他说一句，奉承一句，他叫坐下，这才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摩了又挲，答一句，背后就热一阵冷一阵地亢奋）
府尹过奖！草民不过是本分勤勉，不敢荒废了妇翁家业。草民也知道，这家业要守，仅靠兢兢业业还不够，总得是跟着您这样的父母官走的，不能存了歪心思，像那傅家……
（偷偷抬起眼神想和他对上，可他只垂眼喝茶，并不看我，便噤声，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搁了茶碗，对傅家之说，不置可否】
做生意么，光做明面上的，赚不得什么大钱，谁家没那么一个半个不干净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我抬眼看了他一眼。】
别说做生意，就是做人，这手背手心都是不一样的。

王家的铺子虽然多，却远赶不上傅家，但如今傅家倒了，王家也就该出头了。
吃不吃得下啊？
【这句是个问句，我却没等着他答。】
而且王家不仅要吃得下手背，还要吃得下手心。日后的太原府，不，往远了说，日后的河东河西，王家都得要做到头一份了。

行了，日后都是常常往来的关系了，这头就不必这样磕了。
只要你办事聪明点，虚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不知哪里的窗隙中透进来一股妖风，那蜡芯摇了摇，灭了。房间里暗下来，外边的月亮却显得亮了，冷冷的，蓝幽幽的光。我起身推开书房的窗，外边有青石，有小池。水是亮的，水上的浮萍是暗的。】
除去本金，纯利我要吃七成。
我不会一辈子呆在太原，账目我也许不会查，也许会派人查，动过手脚，我少了的是钱，王家没了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