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午夜十二点左右，这个城镇齐刷刷陷入黑暗。这里的夜并非浑浊的黑，而是冷蓝色。
战争是一条将城区割成两半的大河，在雾气中继续静默地流淌，我听不见水声。停靠在水面上的大船们，看起来也十分沉着冷静，仿佛巨龙的遗骸。它们身下的倒影深邃极了，就像黑暗本身。
对岸的群山间，几点灯火闪烁。
有人在行路吗？我不是独自一人吗？
会想起父亲的劝告又多了几分头疼。按理说，没被分到前线去，家人应该庆贺才是，然而对自由的狂热是得父亲早已失去了判断能力，再哥哥被征召去了前线之后，我也被迫递交了志愿书。
战争，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当一个东西离我甚远的时候，甚至完全与我无关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去在意我对他的感情。而如今，我想我已经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害怕，狂热，憧憬，还是痛恨。
叼着嘴里的香烟，微微倚靠于栏杆上，做出思索的模样，但其实我什么也没想。香烟依然是香甜的，即便没有被点燃。夜风从河面上刮来，混杂着细细的水雾，弄湿了我的睫毛和呼吸。美妙绝伦的夜晚，和一无所有的我。我也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领略类似景色是什么时候了。
我打算在原处等到天亮，看看太阳是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我不饿，就是有点冷。我有些后悔，因为包里只有笔记本和香烟，除此之外，连件像样的大衣也没有。
那么等天亮之后，就去买面包和酒，以及衣服吧。我这么想着，继续享受着夜风。那几点灯火仍然在风里闪着，像歌声，像魂灵。
如果哥哥牺牲了，我该何去何从？
如果我们一同面对战场，我愿意为他挡下那一颗致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