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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愉悦の改文—《亲亲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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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
①乡土气息
②鱼雷
③系列?
④红豆泥,红豆泥,红豆泥,红豆泥要看的话……

美丽的吉尔太太镇楼 _(:з」∠)_


IP属地:江西1楼2016-01-28 15:14回复
    如果你在银河遥望七月的冬木,会看到一片盛开着的花朵。那花朵呈穗状,金钟般垂吊着,在星月下泛出迷幻的银灰色。当你敛声屏气倾听风儿吹拂它的温存之声时,你的灵魂却首先闻到了来自大地的一股经久不衰的芳菲之气,一缕凡俗的豆腐花的香气。你不由在灿烂的天堂中落泪了,泪珠敲打着金钟般的花朵,发出错落有致的悦耳的回响,你为自己的前世曾悉心培育过这种花朵而感到欣慰。
    那永远离开了冬木的人不止一次通过梦境将这样的乡愁捎给他的亲人们,捎给热爱豆腐的人们。于是,晨曦中两个刚刚脱离梦境到晨露密布的红洲宴岁馆·泰山的人的对话就司空见惯了:
    “混蛋,昨晚就光听你说在这只想吃新出的地狱麻婆豆腐,你说这饭馆都还没开门营业你猴急什么?”
    “归根结底还是你的责任吧?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人类,你每夜都如此地如饥似渴,不趁早多嘎达几碗麻婆豆腐补充补充气力,我还不得被你榨干啊?”
    豆腐块张开方方的耳朵,听着这天上人间的对话。
    冬木的许多人家都常常食用豆腐,只是口味并不太辣。言峰夫妇是冬木订购麻婆豆腐的大户,他们在教会足足买了十年。此外,他们在自家偌大个后花园后边儿还有块不大不小的豆地。春天播种时要用许多袋大豆栽子,夏季大豆开花时,独有他们家地里的花色最全,要紫有紫,要粉有粉,要白有白。到了秋天,也自然是他们收获最多了。他们在秋末时就马不停蹄地出售大豆,为挣着些外快。卖出去的自然成了钱存起来,余下的除了再做种子外,就由人畜共同享用了。
    言峰的全名叫做言峰绮礼,生就一副又高又壮伟岸的身躯,一年四季总一身黑衣。他媳妇比他矮了半头多,空前绝后,举世无双地漂亮,又异常白净,是个外国丽人;叫言峰吉尔伽美什,小名吉尔,这是只有言峰叫过的,也是只有言峰能叫的。虽是出了名的泼辣傲岸,却也自有其独到的温柔而贤惠的一面。他们去唐人街下馆子时总是并着肩走,他们九岁的女儿凛跟在身后,一会儿去浇花了,一会儿又去炼宝石了,一会儿又用柳条棍去戏弄老实的狗儿了。言峰嗜酒如命,人们见他总是拿着各式各样的名酒瓶身眯缝着眼自在地干着。他家的园子就种了很多葡萄,初秋时葡萄长成了,一串串珍珠似的拴成捆吊在房檐下,像是古色古香的紫玛瑙石,由着秋风来吹打。到了冬天,言峰天天坐在炕头喝酒,有时还招来一群酒友。一般总是三两个时辰后,他喝的大醉酩酊,浑身上下飘散着酒气,步伐是七歪八倒的,脸颊是猪肝色,一走一个熏。往往这会儿,言峰还时不时要扑到吉尔怀里撒几个不像话的娇,赖在他身上不走。有时干脆就紧紧搂着他的身子歪立着打起了盹儿,任凭他如何扒也扒不开。言峰媳妇为此常常和他拌几句嘴。
    言峰因为饮酒过量常常咳嗽,春秋尤甚,而春秋又尤以晚上为甚。吉尔常常跟其他内助抱怨说他两三天就得洗一回头,不然那头发里的酒味就熏得他头疼不已。内助们就打趣他,言峰天天搂着你喝酒不成?吉尔便红了脸,欲言又止的,讲不上话来,熟料内助们因此兴致就更甚了。吉尔继而怒发冲冠,大骂:杂、杂种!真是吃了豹子胆!万死不足以谢罪!去你们的!言、言峰才没那么多的纠缠呢!
    可是纠不纠缠谁能知道呢?
    言峰爱吃豆腐,辣的尤胜。妻子吉尔不爱吃,女儿凛也不爱吃。可吃豆腐的名堂在言峰家依旧大得很,蒸、煮、烤、炸、炒、调汤等等,花样繁杂得像新娘子袖口上的流苏。冬天的时候吉尔常用火炉的二层格烤囫囵豆腐,一家人把它当成饭后点心来吃。
    冬木的人一到七月末便开始引进新料理来尝了。小孩子们窜到东边的大豆地里,见到垄台有拇指宽的裂缝了,便将手指顺着裂缝伸进去,保准能掏到一串圆鼓鼓,丰满莹润的大豆,放到小篮里,回家用它炒红烧肉吃真是妙不可言。当然,当自家地的裂缝被一一企及、再无大豆露出早熟的迹象时,他们便猫着腰窜入言峰家的豆地,像小狐狸一样灵敏地摸着大豆,生怕被那由言峰使唤来下田的库丘林看见。其实言峰是不在乎那点大豆的,所以这个时节叫门犬来大豆地干活,他就先在地头大声咳嗽一番,给小孩子们一个逃脱的信号,以免吓死他们。偷了大豆的孩子还以为自己做贼做得高明,回去跟家长说:“言峰先生喝酒落下的咳嗽真不小,都咳嗽到大豆地去了。”


    IP属地:江西2楼2016-01-28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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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峰帮助妻子订了一份小米粥,怕粥凉了,用饭盒扣得严严实实的,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半仰着身子用手捂着。吉尔一来,他就笑着从被窝里拿出饭盒,说:“还有热度,吃吧。”
      吉尔心头一软,轻声问:“夜里有没有咳嗽?”
      言峰眨眨眼睛,摇摇头,轻声说:“你不在身边就是睡不安稳。”
      吉尔眼睛愣愣地看了眼言峰,然后垂头去吃那盒粥。病室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响,像言峰年轻时用麦秸拨弄他耳朵逗他发痒的那股声音。吉尔看了一眼琳的丈夫,他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歪着头,贪馋地看着邻床的病人吃可丽饼。那表情完全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言峰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当吉尔被医生叫到办公室后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医生说:“他已经是晚期肺癌了,已经扩散了。”
      吉尔没有作声,他只仿佛一下子掉进一口黑咕隆咚的井里,他感觉不出阳光的存在了。
      “如果做手术,效果也不会太理想。”医生说,“你考虑吧,要么就先用药物维持。不过最好不要让病人知道真实情况,那样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吉尔缓慢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他在走廊碰到很多人,可他感到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来到住院处大门前的花坛旁,很想对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娇花倩草促膝长谈。可他的痛苦已经被更为巨大的悲哀征服了,他这才明白真正的绝望者是没有泪水的。
      吉尔去看言峰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特意从花坛上偷偷摘了一朵花掖在袖筒里。言峰正在喝水,雪亮的阳光投在他硬朗周正的面容上,他的嘴唇干裂了。吉尔趁他不备将花从袖筒掏出来:“喜极而泣吧,这是来自王的馈赠。”他将花拈在他的鼻子下。
      言峰深深闻了一下,说:“还没大豆香。”
      “蠢货,大豆才没有香味呢。”吉尔纠正说。
      “不。它的香气非常特别,一般时候闻不到,一经闻到就让人难以忘却。”言峰左顾右盼见其他病人和家属都没有注意听他们说话,才放心大胆地打趣道:“就像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吉尔心中凄楚,但照旧爽朗地笑了。就着这股笑劲,他装做兴高采烈地说:“知道我为什么送花给你吗?只是愉悦的附属罢了,你的病已经确诊,只是小小肺炎,不足挂齿。”
      “医生跟你说了?”言峰无奈地问。
      “正是刚才,不信你问便是。”吉尔说。
      “没什么……既然你这么说,我还去问什么呢。”言峰说,“我们已经来了一个多礼拜,是收大豆的时候了。”
      “放心,本王在冬木有无数下仆,不会让你那些蠢东西溃烂在地。”吉尔说。
      “自己种下的果实由自己亲手接收才有意义。”言峰忽然说,“钱都让你把着,你就不能给我几千让我花花?”
      “可、可恶!我才没那么吝啬呢!”吉尔抿嘴一乐,“以你目前的状况不可能做到外出,要钱为何?”
      “订点好饭呀,托人买点辣酱呀什么的。”言峰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说:“身上有钱并不碍事。”
      吉尔就从皮夹拿出三千里拉给了言峰。
      当天下午,护士便来给言峰输液了,是一种没贴药品标签的液体。吉尔一边陪他输液一边和他说着温暖话。到了黄昏,输完液,送饭的来了。他们又一起吃了意面和沙拉。言峰吃得虽然少,但他看上去情绪不错,因为他一直在说话。
      黄昏了。琳来给丈夫送饭,她黑着眼圈,手上缠着绷带。她这两天尤其辛苦,她丈夫虽然脾气不好,但食欲却比往日还要旺盛,整天指着名要鸡要鱼,琳只能硬捱着。
      “言峰,你也喝点罗宋汤吧。”琳说。
      “我和吉尔刚吃过。”言峰笑笑,“多谢好意。”
      琳的丈夫恨恨地瞪了琳一眼,说:“你看他比我年轻,让他喝我的罗宋汤,你勾引人——”
      琳摇头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给丈夫一勺一勺地喂罗宋汤。喂完丈夫,他跟吉尔一同出了病房,她突然说:“那么多不该进太平房的人都进了那里,他这该进的却天天活着磨人。有时候真想毒死他。”
      吉尔冷漠地看着琳,旋即又失神地说:“言峰确诊了。”他突然用几不可闻,仿佛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自语,“……该死的杂种,本王给尽了让你磨的机会,竟然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琳听不清他的话语,只是看着他难以捉摸的神色决定不去打扰,医院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
      那一夜琳和吉尔几乎彻夜未眠。琳买了瓶白兰地,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刚开始时两人都觉头昏沉沉的,奇怪的是醉得透彻了倒把酒给醒了,毫无睡意。两人便各自闲聊了起来,说得天有晓色,才觉得眼睛发涩,便都酣然沉睡于蓓蕾般的黎明中。
      吉尔梦见自己和言峰去大豆地铲草,路过草甸子,言峰为他采一枝花,掉进了沼泽中。眼看着人越陷越深,急得吉尔大喊起来,一个激灵从睡梦中坐了起来。揉揉太阳穴,看着矮桌上的空酒瓶和吃剩的香肠、鹅肝、仙尼菌,才忆起昨夜和琳喝酒的事。琳裹条薄绒毯子,睡得头发披散,鼻翼微微翕动,面色也比白日里看上去好多了。吉尔抓过手表,一看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恼火不已,连忙推醒琳:“喂,中午了,快去医院。”
      琳也“哎哟”一声坐起来,用手背使劲揉了下眼睛,懊恼又自责。她直了直腰,忽然又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反正已经中午了,不如睡到晚上,还能省顿饭。”
      吉尔知道她在说气话。待吃过早点毕回到小屋,琳果然已经起床了。她对吉尔说,过两天她要回东京一趟,夜里她梦见两个孩子让魔物给攻击了:“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腿,扑在我面前哭得起不来,孩子托生在我家真是可怜。”
      “梦境都是虚无的。”吉尔无所谓道,“唯有事实值得正视。”
      “咳,我想孩子了。”琳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已经入秋,不能再托付给公公了。”
      “没错,言峰那家伙还有一块豆地待处理。”吉尔说这话的感觉就像双脚赤裸地踩在了初冻的薄冰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街上,各自买了一块芝士蛋糕,倚着栅栏吃起来。阳光很灿烂,他们眯缝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行人、车辆、广告牌,听着汽车喇叭声、磁带销售摊前录音机播放的流行歌曲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IP属地:江西7楼2016-01-28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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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赶到医院时午饭已经过了。吉尔一进病房就愣了一会儿。言峰不见了,病服堆在床上,床头柜上的饭盒等东西也不见了。
        护士正在给患者扎针,见了吉尔便态度生硬地说:“五号床的家属,你们家的病人怎么不见了?”
        “昨晚本王离开时他还在,怎可能凭空消失!”吉尔气急败坏地怒骂,“该问的是你们!该死的杂种!”
        “医院又不是托儿所。”护士没有好气地说,“还住不住了?不住还有其他病人等着床呢。”
        吉尔掀开言峰的床单,见床下的拖鞋也不见了,他又愤怒又焦急,在原地久立不动。邻床的一位患者说,晚上言峰还睡得好好的,凌晨四点左右,天才放亮,言峰就下床了,他以为他去解手了。
        言峰会不会寻死呢?昨天他和琳畅饮通宵,尽管回病房前洗了好几遍脸,又站在院子的风中静立了一番,可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也许让他抓到蛛丝马迹了。他没有告别就走了,看来是不愿苟活。
        琳顾不上自己的丈夫了,连忙陪同吉尔去找言峰。他们去了波河、沙罗尔桥的铁路交叉口以及公园幽深的树林,一切可以自杀的场所几乎都让他们跑遍了,然而没有什么人投江、卧轨或是吊在公园的树下。天黑的时候,他们仍不见言峰的影子,有的只是源源不断的、形形色色的陌生的归家人。吉尔站在沙罗尔桥的绿铁栏前冥思起来。
        他们绞尽脑汁想言峰会去哪里,最后琳说也许他去往某个教堂做礼拜了。李爱杰也觉得有些道理,也许言峰以为在上帝面前祷告会使他的病和灵魂都得到拯救。于是他们又捱过一个不眠之夜后,一大早就去了都灵大教堂。他们找到祭司,问昨天是否有人来礼拜。祭司微微摇摇头念了声“阿门”。他们便又去了大直街上的天主堂和一处基督堂。他们为什么去教堂?因为言峰的本职就是神父,并且它深信那是收留人灵魂的地方。转到下午,仍不见言峰的影子。他们又跑回住处看房东家的电视,看本市午间新闻是否有寻人启事或者是意外事故的发生,结果他们毫无所获。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处于极度焦虑状态的吉尔才突然意识到言峰一定是回冬木了。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会带走饭盒、毛巾、拖鞋等东西呢?他又联想起言峰那天找他要钱的事,就更加坚定地认为言峰回到故都了。吉尔开始打点回家的行装。
        “听着,跟本王去办出院手续。”吉尔头也不抬地说,“言峰一定是回了家。”
        “他不想治病了?”琳大声叫道。
        “他已经对一切了然了,治不好的病他是不会治的。”吉尔轻声说,“他就是这么可恶的家伙,我知道的。”
        “这么好的人怎么让你摊上了?”琳抽咽了一下,“他回家怎么不叫上你?”
        “哼,如果他那么做,本王能让他走吗?”吉尔没好气地说道,“今天的飞机已经赶不上了,明天本王就回去。”
        一旦想明白了言峰的去处,吉尔就沉静下来了。下午琳陪他去办出院手续,院方开始不退住院押金,说病人已经住了一周多了,而且又用了不少药。吉尔不屑于在他们身上浪费口舌,便弃之不理。
        晚间,吉尔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块无比灼眼的金砖,递给琳:“杂种,这是此世间质量最上乘的黄金,足够那滥发臭虫的医药费。”
        琳捧着那块金砖,从瞳仁里跌落下许多液体,打湿了它的表层。
        吉尔赶回冬木时正是秋收的日子。是午后的时光,天空极其晴朗,没有一丝云,只有凉爽的风在巷子里东游西逛。吉尔没有回家,他径直朝南坡的大豆地走去。一路上他看见许多人家的地头都放着手推车,人们刨的刨、捡的捡、装袋的装袋。邻家的狗也跟着主人来到地里,见到吉尔,便摇着尾巴上来叼他的裤脚,仿佛在殷勤地问候他:你回来了?
        吉尔远远就看见言峰猫腰在自家的地里摘大豆,凛跟在他身后正用一只土篮捡豆子。言峰穿着藏青法衣,午后的阳光沉甸甸地照耀着他,使他在明亮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吉尔从心底深深地呼唤了一声:“绮礼——”双颊便被自己的泪水给烫着了。


        IP属地:江西8楼2016-01-28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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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峰一家人收完大豆后便安闲地过冬天。言峰消瘦得越来越快,几乎不能进食了。他常常痴迷地望着吉尔一言不发。吉尔仍然平静地为他做饭、洗衣、铺床、这些行为都是他前所未有的,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然后一如往常,他与言峰同枕共眠。有一天傍晚,下起了雪,凛在灶间的火炉上烤鱿鱼串,言峰忽然对吉尔说:“我从都灵回来给你买了件礼物,你猜是什么?”
          “真是恶劣的家伙,你三年前拿蛇装礼盒里吓唬我那回事本王还没找你算账呢,少来。”吉尔的心久违地快速跳跃起来。
          言峰下了床,到柜子里拿出一个红纸包,一层层轻轻地打开,抖搂出一条宝石蓝色的软缎旗袍,那旗袍被灯光映得泛出一股动人的幽光。
          “什么……”吉尔吃惊地低语了一声。
          “多么明艳啊。”言峰说,“明年夏天你穿上吧。”
          “明年夏天——”吉尔的声音压抑而坚定,“到时我穿给你看。”
          “穿给别人看也是一样的。”言峰说。
          “混蛋!这么长的衩!本王才不穿给别人看呢!”吉尔终于抑制不住地扑倒在言峰怀里,“我不愿意让你以外的家伙看到自己的异装……”
          言峰在下雪的日子里挣扎了两天两夜终于停止了呼吸。冬木教会的人都来帮助吉尔料理后事,但守灵的事只有他一人承当。吉尔在屋里穿着那条宝石蓝色的软缎旗袍,守着温暖的炉火和丈夫,由晨至昏,由夜半至黎明。直到了出殡的那一天,他才换下了那件旗袍。
          由于天寒地冻,在这个季节死去的人的墓穴都不可能挖得太深,所以覆盖棺材光靠那点冻土是无济于事的。人们一般都去拉一马车煤渣来盖坟,待到春暖花开了再培新土。当葬礼主持差人去拉煤渣的时候,吉尔突然阻拦道:“言峰不喜欢煤渣。”
          葬礼主持以为他哀思深重,正要好言劝导,他忽然从仓房里拎出几个行李箱走向菜窖口,打开窖门,吩咐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往箱子里装打包好的红洲宴岁馆·泰山麻婆豆腐。”
          大家都明白吉尔伽美什的意图,于是就一齐动手安放麻婆豆腐。不出一小时,五行李箱的麻婆豆腐就装满了。
          冬木人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葬礼。言峰的棺材旁边坐着五箱子敦敦实实的麻婆豆腐,吉尔头戴黑纱跟在车后,虽然葬礼主持不让他跟到墓地,他还是坚持随着去了。言峰的棺材落入坑穴,人们用铁铲将微薄的冻土扬完后,棺材还露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吉尔上前将麻婆豆腐一盒盒端放在坟上,只见那些豆腐无声无息地躺在坟前纹丝不动,最后众志成城地挤靠在一起,使言峰的墓豁然丰满充盈起来。雪后疲惫的阳光挣扎着将触角伸向饭盒的间隙,使整座坟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暮晚气息。吉尔欣慰地看着那块墓碑,想着银河灿烂的时分,言峰在那里会一眼认出在这里为他扫墓的自己吗?他还会闻到自己肌肤间清泉般的特殊香气吗?
          吉尔伽美什最后一个离开言峰绮礼的坟。他刚走了两三步,忽然听见背后一阵簌簌的响动。原来坟顶上的一个又长又厚的饭盒从上面坠了下来,里面的麻婆豆腐零零落落地洒了出来,猩红的辣椒油极其缓慢地流淌着,在大地的凹面之间形成了种种奇异的图画。有块周身不断跌落着碎渣的豆腐不断翻滚着,一直滚到吉尔伽美什脚边,停在他的鞋前,仿佛一个受宠惯了的小孩子在乞求母亲那至爱的亲昵。吉尔伽美什怜爱地看着那块残缺不全的麻婆豆腐,轻轻嗔怪道:“还跟我的脚呀?”
          【End】


          IP属地:江西9楼2016-01-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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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来亲亲土豆就完全忧郁不起来……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6-01-29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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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魔性hhhh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1-30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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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楼图太美有点把持不住啊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2-08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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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点逗,可我还是微妙的被虐到了


                  15楼2016-02-10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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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我怎么感觉这是套文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2-16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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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马(・ิϖ・ิ)っ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05-27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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