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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网球数码推理猫

救赎（三)
“吾是你的杀师仇人，你为何救吾？”
“因为云川诸佛友还劳你解救。”
“不，你的眼神里，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感情，看得吾头疼。”
“思及云川佛友，感情转换而已。”
切！撒谎！
“别闹了。”赮毕钵罗离去后，魔息来到龙戬身边，二人并排静坐，“吾要是发挥失常死了，你也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徒儿了。”
“你吾一身双魂，吾即使无意骚扰你，吾的感情波动亦会对你有所影响，没办法，这就是后遗症。”
魔息沉默许久道，“你徒弟倒有脑子，没说些放弃仇恨渡化众生看在吾这身体是你的的份上要对吾负责的鬼话，不过他还以为吾什么都不知道呢，呵！”
“你我共魂同体，赮儿他为了吾，不也是为了你吗？”龙戬怎么听不出魔息话语中的羡慕与失落？轻声出言开解道。
这话魔息听了反而更不是滋味，“才不！吾是吾，你是你！”无论是过往的历任魔息大帝与自己，还是龙戬与自己，都不能混为一谈！
“唉……好好好……”龙戬埋首苦笑，真是只缺乏认同感的小刺猬。“你只要诚心友好待人，自然也能拉拢一批真正为自己而战的部署，赤胆忠心的忠臣，以及肝胆相照的好友。”
“忠心的部下？肝胆相照的好友？”魔息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哧！吾不需要那些，也不可能有那些！”自己没做过吗？曾经的自己对部将，难道不是掏心掏肺地对待吗？
即使魔息三番两次地不听劝，龙戬不仅不失望恼怒，反而十分看得开。有些事情不必着急，别看他现在这么抵触，这些话其实已经到了他的心里，不然他不会那么激烈地反应，慢慢来，他会想通的，他的心会重新灼热起来的。
实在无聊，魔息打量下红冕边城内景，一挥手将整个大殿改成阿寒宫的样式。
“你的旧部审美品位真不咋地，”魔息知道此地原主鬼方赤命是龙戬的旧部，缓缓摩挲着手中关着枯骨的鸟笼道，“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啊，唉……骁勇善战，却不知修内，整日带几个强将出去造杀，结果身边战士一个个战死，势力愈加凋零，如今连自己都不知所踪。而吾，过度仁慈，也落得国破家亡。”龙戬似在红冕大殿触景伤怀，而后由衷道:“真羡慕你，又能征战又会修内，能在九轮天数十年乱世中搏出一席之地，力挽狂澜，若你统治的不是那样一个畸形的魔息国度，你肯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一代明君？你哪来的错觉觉得吾这个魔头暴君会成为一代明君？如今魔息国还是断送于吾之手了，资源瓜分，全国为奴。”魔息冷笑道，“不过没关系，关吾什么事？吾不在乎，吾只要长生就够了。”
自欺欺人，明明你在乎得很，你在痛苦，你在后悔！可你却强迫自己忽略！
龙戬相信，他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与无力，受尽了世局的消磨，才逼迫着自己冷情冷心，逼迫着自己忘却打破魔息国传统，改革魔息国风气制度的初衷。不过没关系，吾会助你面对自己，回归正道，将来的王者之路上，你不再孤身一人。

救赎（九）
今天出人意料的事情，有点多。
天噫的面具表现不出表情，可所有人都分明感觉到气压明显低了三分。
虽然这是个刺激魔息珥图与天意产生冲突的好时机，但罪皇不敢妄动，笑话！要是杀了人质，刺激魔息珥图杀掉风神，可是两边一块得罪，恐怕魔息珥图和天意闹起来前，首先便把自己解决掉。
“吾任人宰割了才放掉吾的人，你当吾傻吗？”魔息珥图嘶吼着，口中还喷着血沫，随后一掌打出一道气劲升入高空，发出耀眼的光彩。
三更魔音森然作响，巨大城门轰然倒塌，尘埃散尽后，只见红衣琴女挟船琴于血海中冷冷危坐，赮毕钵罗押着近神天司，与鬼方赤命，淡风武靖与刺槐无生屹立在城门口，近神天大军竟已被解决干净！
“大帝！”武靖见魔息珥图满身鲜血，深创遍布，凄然一喝，就冲上前去运功疗伤。
魔息珥图身受如此痛楚却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继续谈判，赤命琴箕等人不由高看他一眼。
“吾说了，吾的子民，吾自己救，把吾的子民放了，吾便放了他们。”
“做梦！”天噫冷笑道。
“不过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即使放了也不成气候，还能换来胞兄与战友的生机，展现冰释前嫌的诚意。“魔息珥图顿了顿，才缓缓继续，”聪明如天噫，应该知道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吧！”
“放了他们，岂不让你更加无法无天？”
魔息珥图眼神一厉，点了风神的穴道，一掌推给鬼方赤命强撑着立起道:“看来天意仍觉得吾魔息大帝可以任意拿捏。，耐性好得不得了，刺槐，断近神天司一臂！”
刺槐无生二话不说，便砍下近神天司一臂，可怜近神天司穴道被点，连叫都叫不出来，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着。
“若敢动吾魔息子民一根毫毛，下一个掉的，就是风神的脑袋！”
“你！”天噫急怒攻心正欲发作，天相却赶紧附在天噫耳边低语。
“诚如魔息珥图所说，放了那五个贱民，并没有什么威胁，可魔息要发起狠来，真不管那五个人死活，留着那五个人也没用。”天相顿了顿道:“敌寡我众，若换得回天司和风神是好，若换不回。吾们也可当场为他们报仇。”
天噫只得无奈道:“罪皇，放人！”
罪皇手一摆，刀斧手便解了五人禁制退下。“赮毕钵罗，淡风武靖，你二人护送这五个魔息国民回去。”
“不行，吾要留下。”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命令。”魔息珥图的语调十分冷静，却带着令人无法反抗的威势。“有另外三位勇士在，你们尽可放心。”
赮毕钵罗与赤命琴箕交换一下神色，才上去领了魔息百姓与武靖离开。
恶狠狠盯着两人离去，天噫道:“摩西国百姓已被吾释放，也请大帝信守承诺。
格杀？还是放回？
押着两人回去显然不可能，天噫宁可他们死在这，也绝不会放任自己带着他的心腹离开，现下敌众我寡，若是直接杀了彻底决裂，即使自己可勉强脱身，并给予九轮天重创以报仇，也无法保证三名手下完好，若是放了，或许天意看在己方实力强大的份上，为了减少牺牲而主动让步。即使仍要围杀，风神中毒天司断臂，都无法参战，脱身也不会更加困难。
“放人吧！”魔息珥图悄然隐去眼中杀机，下令道。
鬼方赤命将两人推回，天相忙解了两人穴道差人扶下去，近神天司破口大骂道:“魔息珥图，你这残暴的魔鬼，奸诈狠毒的恶魔，神会惩罚你的！神不会宽恕你的罪行！”
“现在，他就要接受天罚了。”天噫缓缓起身，声音带着森冷寒意，压抑着沉抑许久的愤恨，“诛灭叛贼！一个也不留！”

救赎（十三）
对，只是我自己想做的选择。
龙戬蹙着眉道:“这样呆着我挺好的，不必重生。”
魔息珥图偏过脸去，冷声道:“可我不这样觉得，赮毕钵罗他们也不这样觉得，两魂同体本就不正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那也用不着你豁命！费劲巴力的折腾我一番，死了这么多人，弄出这么多事儿，结果什么都没变？”龙戬闭上眼，深吸口气，平复了些道:“魔息珥图，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错，可最后吾们起码要活得对得起那些过去啊！”
“只是最坏的可能而已，吾又不一定死。”魔息珥图一派淡定悠闲，与龙戬的忧急对比十分鲜明，“吾魔息珥图只要定下目标，必定全力以赴，即使出师未捷，也要倒向前进的方向！你若真不愿吾死，就别那么抗拒，恐怕会影响分体的成功率。”
“为何要以复生我为目标？”
“……就当吾受不了整日有个人可以窥探吾的内心世界，烦了不行吗？”魔息珥图作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道，“吾觉得很不安，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龙戬感觉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冷笑道:“好！好……”
这段时日的真心相待那人却不屑一顾，龙戬气得不再理他，直到他沉吟了一阵默默离开后，才觉出不对味儿来，怕自己知道太多，该灭口啊？
又是在撒谎吧，这个骗子……
“若要分体，首先要将你们产生交变的魂魄分离开。然后以自身之血研磨朱砂为墨绘阵，借天地灵气最盛之处于天地灵气最盛之时，在身具灵能之人的协助下分体重生。”枯半身通晓天机，已知来人种种因果。“你可去高峰极寒之处寻千年雪莲服下花瓣，然而需找一贴身灵物，暂寄失去依附的灵魂。”
魔息珥图道了谢匆匆离去，阖目的阴阳法师幽幽长叹:“唉，能让最冷血的魔沾染上最深刻的情，天机玄妙，造化弄人啊！”
魔息珥图寻至一处雪岭飞身跃上，仅至山腰处便感乏力，先去寻一处山洞休息，却惊觉有人在洞口不下重重禁制。“嗯？”魔息珥图凝气解开禁制，惊见一道黑色的倩影从里面跃出来。
“冠羽翡翠？”

救赎（十五）
那大概就是千年雪莲了，然后呢？摘下来，直接吃下去？
翡翠看着魔息珥图一跃而上，在空中几个借力，纵身一掠峰顶，他大概就是要用那个救人吧。
“一具身体无法容纳两个不同的灵魂，魂体分开后你来掌控身体，执行下一步。”魔息珥图几乎命令式的叮嘱龙戬，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便赶紧服下。
“嗯？”翡翠见魔息珥图自己吞了千年雪莲，还以为这其实是他拿来增强自身功体的，却见魔息珥图周身光华大作，神色冷缩，似乎进行到了很艰难的阶段，待光华散尽，惊觉对方神态气质已然改变，虽然仍是一脸面无表情，却显出一种温暖柔和，令人亲近的气场，那一双总是闪着精光的小三角眼儿里，也满满的溢着善良与温柔。
“呃，翡翠公主。”虽然魔息珥图事先说过别理她，赶紧走，但龙戬总觉得这样怠慢一个姑娘还是不大好，而且人家毕竟被魔息珥图杀了全家，好歹也要关怀一下吧。
“吾尚有要事在身且先行一步，至于将来的打算，除了仇恨以外的东西，还请公主好好思量，吾过去犯下的罪孽无可补救，唯愿公主能早日寻到自己的幸福。”魔息龙戬说完这话，便不顾呆立石化的翡翠公主，匆匆离去。
这这这，老坏蛋疯了吗？太可怕了！
那边龙戬去向阴阳婆问下一步计划，魔息珥图幽幽怨怨的自意识中闪现，看上去已被气了个半死，“你刚刚在胡说些什么？”
“吾，吾这不是替你道歉嘛……看你把人家害得多惨，哪能不道歉呢？”
“你这样只会显得吾疯了好不好？”魔息珥图被气的心累，“而且道歉又不能让她爹妈百姓回来，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不道歉啊……”龙戬自觉纠缠无用，机智的转移了话题，“话说你现在在哪呢？”
“侠菩提可化身菩提长几，我自然也可以在王杖上寄体。这是伴吾多年的武器，跟我魂体更为契合，寄魂也比较合适。”魔息珥图故作轻松道，面色却煞白煞白。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魂体也虚弱了许多。”
“啊？”魔息珥图神色如常地解释道:“再契合也只是武器，又不是实在的躯体，魂体稍显不济也是正常的，不碍事，你赶紧去找人。”
天涯半窟内，阴阳婆一双鬼目圆睁，“速去寻具有梦笔绘能，可画龙点睛，画物成实之人。”
“多谢！”龙戬被她急切的态度吓了一跳，整个人一个激灵，不再多礼，利落地找人去了。
“梦笔绘能，可画龙点睛，画物成实之人？”龙戬喃喃自语，“会是谁呢？”
还是去找解锋镝一询吧。
“这，解某前尘尽忘，哪里记得呢？”解锋镝歪歪头，确实想不起来，身边的一线生惊道:“梦笔绘能，画龙点睛，那不正是盲虬先生吗？”
“盲虬？”龙戬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赫墨族后人，画龙点睛东方b，当年他曾因缘被卖到战栗公时期的妖市，那时素还真协助龙戬反攻妖市，其中一个目标便是解救他。”
“哦！”龙戬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有人曾提过，两人却未曾谋面过。
“唉，他的母亲被鬼方赤命杀害了，一直心心念念着报仇，不过他已退隐多时，或许他的义姑翠萝寒了解他的行踪。”
翠萝寒？万易商堡家的千金？看来要往商堡拜会。
“多谢。”龙戬道了谢离去，解锋镝盯着龙戬的离去的方向道:“一线生，魔息大帝认得翠姑娘吗？”
“……对哦！魔息大帝怎么知道去哪里找翠萝寒？”一线生惊诧之际，对上解锋镝意味深长的神情，恍然大悟，“他是龙戬！”

救赎（十六）
披着魔息珥图皮的龙戬一来到万易商堡，差点被当成来谈生意的外族人，龙戬赶紧说明来意，在见到翠萝寒前，被两个活宝爹妈打量了一圈又一圈。
“看你，在外头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回来？”翠妈妈压低声音对粉衣少女道:“贼眉鼠眼儿，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敢情魔息珥图这坏蛋样都长在脸上了吗？
“阁下是？”翠萝寒与魔息珥图素未谋面，故作此问。
“在下，魔息珥图，受素还真与卜相机关指点而来，有一事欲情翠姑娘相助。”虽然素还真与卜相机关现在为解锋镝与一线生，但此时翠萝寒已退隐，故龙戬作此说法。
魔息珥图？最近那个被洗脑成正道栋梁的九轮天魔头魔息大帝？“既是素还真引荐，吾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上次素还真受伤，几乎濒死，吾为其诊疗后，便离别至今，也不知现下他情况如何。”
“如今他已恢复泰半，却前尘尽忘，化名有生之年解锋镝，依然为天下奔波，为苍生效力，请姑娘不必担心。”
“前尘尽忘，还记得吾？”机敏如翠萝寒，哪能真对生人毫不设防？
“吾受他提供线索，需要寻一具有梦笔灵能之人相助方可救人，而根据卜相先生，也就是一线生所言，此人向翠姑娘一询便知，吾便来此叨扰。”
知道卜相机关便是隐蔽红尘一线生的人不多，且来人谦恭有礼，温和可亲，不是恶类，这番话也说得通。“那定然是指东方璧，说起来他也许久不曾涉足江湖了。”翠萝寒热络地把龙戬带出来道:“吾这便带你去寻他，你是要救何人，翠萝寒略通岐黄，或许可助一臂之力。”
椽木画虬之内，白衣才子意兴遄飞，当即研墨摆卷，恣意挥毫，末了再随意题诗于上，好不畅快自在。
“璧儿。”“小姑又来看望璧儿了吗？这位是？”东方璧忙收起画具，奔过去将翠萝寒迎入亭内，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龙戬。“
”他是素还真的好友魔息珥图，此次来请璧儿救人的。“
”救人？“东方璧灵能运转已知大概，”你随身的武器中还有一魂，这副外表也非你本人相貌，你是想救那人重生吗？“
”果然是素还真推荐的高人，所料分毫不差。“龙戬正待细说却见东方璧脸色一变，惊道:”他只能在煞气如此之重的武器上寄体？“
“这？”龙戬一脸茫然，东方璧已找出一根白毫笔拿过来。“附魂在这样沾满血煞的武器上，不仅要受血煞侵魂之苦，如同万刃穿身，烈火焚炼，还十分伤魂，若魂体虚弱，拖久了就直接魂飞魄散了！这笔随吾多年，虽灵气微弱，却未沾过血煞，赶紧让他换这个寄体。”
魔息珥图，你这个无耻的骗子！龙戬又急又怕，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忙把笔抓过来，见到一点微弱的魂光在白毫笔上一闪，才松下一口气。
“那么，可否告知需要吾做些什么？”东方璧长身玉立，笑吟吟道。
“实不相瞒，吾乃深海主宰龙戬，这寄魂之人方为魔息珥图，详情听说……”龙戬一五一十将分体操作叙述一番，顺便简述了两人纠葛。
“原来如此，东方璧必定全力相助。”东方璧十分爽快，一口答应下来，却存了些不解，“他一开始那样害你，你为何还能原谅他呢？”即使到了现在，东方璧想到自己那得而复失的母亲，还是一阵痛心。
这个问题魔息珥图也想问，他怎么就这么老好人？
“报仇啊……”龙戬憨憨的一笑，欣慰又无奈，“一开始是挺悲愤的，恨得牙痒痒。不过后来接触到他的记忆，觉得他本性也并非全然的恶，而且他也挺不容易的。即使杀了他一切也不可能重来，逝者已矣，他死了又能告慰谁呢？若是他能改过向善，做些好事，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性命，吾也不算死不瞑目。”
只是这样而已么？这是对我的怜悯么？
“后来啊，跟他接触的时间长了，愈发觉出他也有许多可贵的品质，也愈发的舍不得他，要是他死了，吾估计还会难过呢！”龙戬苦笑着感慨，“没办法啊，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毕竟仇恨这玩意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水喝，有时候当放则放，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深海主宰这般仁善，难怪连这样一个恶人都被感动了，全心全意为你，东方璧佩服。分体复生之事定会全力相助。”听了这一席话，东方璧想到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救赎（十七）
最后一刻钟，苍羽凌霄笔挺的坐在华贵的椅子上，手捧一只精致的酒樽。
他的表情似乎醉了，又似乎无比的清醒，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的苍老模样，沉默而绝望着，竟似一张灵堂上的遗照。
“失去的，永远比现在拥有的更珍贵。”
沧桑的容颜与苍老的白发，如同那颗早已在多年前枯死在灭亡故国的心，纵使他不仅活到现在，还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天相，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无法改变他早已失去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事实。
只要一闲下来，父亲的眼泪，圣冠与圣后的容颜，王都的状貌时时闪现在自己眼前，耳边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雀陵台子民的哀号，整日浑浑噩噩的活在这片走不出的梦魇里，偶有片刻的清明，脑中也只写满两个血淋淋的字:
复仇！
“嗒，嗒，嗒……”洒在桌上的酒液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仿佛有一盏钟在默默的计算着时间1分1秒的流逝，只要想到最后一声，就会将这个世界炸得粉碎，终结一切。
“天相，外面有一黑衣女子求见，还递上来这个。”所谓的杂兵递上来一串精致的风铃，在岁月的洗练下泛着黯淡无光的金色，一看便知只是廉价的黄铜，却点亮了苍羽凌霄的眼睛。
“快！把她请过来！”凌霄激动的声音都打了颤，猛地站起来，在大厅中央打了几个转才冷静下来。
“凌霄表哥。”女子声音仍如当年清脆，却多出一抹经历了世事无情的沧桑与成熟。
“公，主。”高高在上的天相哽咽着在女子面前缓缓一行跪礼。
翡翠忙将苍羽凌霄迎起，“国破家亡，表哥不必像过去一样以臣下之礼待吾。”
“是凌霄无能，国仇家恨至今未雪，凌霄在此向公主请罪。”凌霄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间崩出来。
“久别重逢，说这些干甚？”翡翠轻轻阖上双眸，道:“唉，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一时间气氛十分沉重，还是翡翠首先打破了沉默，“凌霄哥哥近年过得如何？”
“当年雀陵台城破，吾九死一生逃入金骑帝国，以待复仇之机，终于，”凌霄冷笑着，面上浮现出复仇的快意，“魔息国百姓已被吾尽数屠灭，只可恨魔息珥图那厮还苟活于世，不过没关系，当年的血债，吾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什么？魔息国的百姓，是凌霄哥哥下令杀的？”翡翠初时听魔息珥图简略带过最近九轮天发生的一切，并不知其中细节，一开始知道时尚觉快意，此时却只剩下一点点怅然和胆寒，凌霄哥哥，怎么会毫无滞碍地杀掉这么多人，还觉得很痛快？
“是啊，很快，吾保证，魔息珥图也要下去陪他们了，以告慰吾雀陵台众人在天之灵。公主，吾向您保证。”
“嗯，”翡翠甜甜的一笑，一如无数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凌霄哥哥一定要小心。”
“不好了！天相。”传信的小兵奔过来道:“”“防线彻底被攻破了！”
霎时，满室寂静无声。
凌霄沉吟了一会儿，拿出不死鸟之心，缓缓走向九轮中枢。
“凌霄哥哥，凌霄哥哥！”翡翠心头涌上一阵恐惧，慌忙追过去，“凌霄哥哥要做什么？”
“翡翠公主，吾一定会报仇的，相信吾。”凌霄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全部的活力，如同垂暮的老人，神情呆滞，目不斜视地前行。
“这！”翡翠立刻明白了凌霄的意图，“可这样，整个九轮天都会毁灭的，这么多无辜百姓怎么办啊！”翡翠才不信魔息珥图有这个本事和善心把全九轮天的百姓都带走，即使他真的把人都带走了，整个九轮天呢？就这样彻底毁灭，什么都不剩了吗？
“与其让他们在魔息珥图的暴政下受折磨，还不如大家一起死。”
“那，也不该由我们杀了他们啊！”翡翠带着哭腔说道:“为了这么个人渣，死那么多人，不值！”
过去翡翠即使杀人，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从来不知道有人杀人，是为了给自己和仇人陪葬的。
“吾们退隐吧，凌霄哥哥。”翡翠在凌霄惊诧的目光下自顾自道:“苦境很大，足够让吾们找一个地方隐秘的生活。吾也学了一身武功，可以自保了，雀陵台皇族只剩你与吾二人了，吾们相依相持的活下去……”翡翠说着说着，突然看到苍羽凌霄的神情，惊得一下子就住了口，凌霄就那样直勾勾地的盯着她，整张脸上写满了愤怒不解与失望，如同盯着一个临阵脱逃的叛徒，仿佛原以为自己身边有了一个同行的伙伴，却猛然发现自己仍是孤身一人。
“你说什么？跑到苦境苟活？”凌霄态度大变，厉声向翡翠喝道:“你忘了雀陵台灭国之仇了吗？你忘了你的父王母后是怎样惨死在魔息珥图手上的吗？好不容易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放弃？”
“不！这是在自取灭亡！吾们已经受过一次子民被屠戮的痛苦了，哪能再把同样的痛苦加诸于人？”翡翠颤抖着说完，接着坚定了起来，“吾宁可到此为止，也不愿成为悲剧的再造者！”
“到此为止？”苍羽凌霄瞪着他，似听了一件很荒谬的笑话，“吾苍羽凌霄为了这一日苦心经营忍辱负重千万年，每日在仇恨与痛苦的煎熬下度过，只为了吾国公主殿下的一句到此为止？哈哈哈哈哈！”
苍羽凌霄仰天笑得全身颤抖，近乎癫狂，翡翠不住地摇着头，畏惧着走近，想安慰他，却突然被苍羽凌霄狠狠掐住了脖子。翡翠呻吟着徒劳挣扎，最后歪过头痛苦地张大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了，只待死亡的来临。
“身为一国公主，”窒息的痛苦间恍惚传来凌霄冰冷的声调，“不思报仇雪恨，不思为国死节，反而只想着苟且偷生，吾今日助你尽节，也算是尽吾作为臣子的一点责任。”
不，要……

为什么是番外二，番外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