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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劫波卷
第一章 黄河劫波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太白一语道出黄河水之波澜壮阔,这时节正是阳春三月,天青云淡,微风已不像晚冬时那么冷徹刺骨了,黄河岸边嫩柳初芽,百花待放。河水淘着泥沙拍打着岸边,激起无数雪白水花。
黄河岸边停一小舟,舟中坐一总角幼女,七、八岁左右,淡眉秀眼,肉腮粉嘴,颇为可人,那女孩上衣着红布碎白花小棉袄,下身穿一绛红麻棉裤。虽说是初春时候,但絮风还是吹得她瑟瑟发抖。小舟尾端系着一条手指粗细的草绳,草绳栓在岸边的木桩上,木桩旁边有一石台,大约八尺见方,石台上放着梨木雕花条桌,桌子上堆着猪头、牛头和羊头,另有几碟时令水果。这便是所谓的祭祀桌了,祭祀桌前一紫袍法师,这法师细眼长眉,面皮微红,留一小撮稀疏胡子,胡子下面的尖嘴中正念念有词,细眼一直凝视舟中幼女。这法师周围约莫几百村民俱都紧盯着他,便看法师左手紧摇铜铃,右手挥动细短桃木剑,似模似样的挽了几个剑花。
这时一垂髻小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那小童生的十分俊俏,大约八,九岁,细眉大眼,面皮好似刚刚出锅的白粉馒头,让人不禁想捏。
小童长舒了一口大气,一双大眼四处查看,但见舟中幼女双眼也在看他,心里十分好奇,便冲岸边走了过去,正走到小舟旁边停下,仔细打量着舟中的女童,忽的一笑道:“你干什么呢?”女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让我坐船玩,可是他们却不和我一起玩,还把船拴上。”小童大眼扫着小舟道:“坐船好玩吗?”女童摇了摇头道:“不好玩,就我自己一个人。”小童往前站了站道:“我陪你玩好么,你愿意让我上来吗?”女童笑道:“好呀好呀,你陪我一起玩,可是船被绑上了,不好玩的。”小童道:“那我帮你解开,我再上去,好么?”女童点了点头,小童便走向木桩欲动手解开拴在桩子上的草绳。
但听法师一声大叫:“岂有此理,怎么让这臭小子跑到这里来了,还不把这小子拖走?想亵渎河神吗?”话声刚落,几个村民便慌忙跑到小舟旁边想要把小童从桩子旁边拖走,小童一边挣扎一边道:“你们干什么?不是坐船玩吗?凭什么我就不能坐,我也要坐......”忽的觑到一条粗壮胳膊,便张嘴大咬,那村民吃痛,手赶紧向外一抽,怒道:“小畜生,你作死嘛,老子揍死你。”说完便大手一挥朝小童脸上打去,小童被打的生疼,脸上似如火烧一般,嘴上去不服软道:“大混蛋,你打的好,等我去找我爹爹来,他一个指头也能把你打到,到时我把你的脸抽成猪脸,哎呦!”那汉子见他嘴硬,怒火中烧,又扇了他一个巴掌道:“小畜生,破坏了河祭,还要嘴硬,赶紧滚蛋,不然老子再打你几巴掌,看看谁的脸是猪脸?”小童不敢还嘴但又是好奇,口气忽的一软:“什么是河祭呀?”汉子见他嘴上服软,心里怒火便少了许多,也有意想吓吓他,便虎着脸道:“你当这是坐船玩呐,这是河祭,这个妮子是要献给河神的,你在瞎嚷嚷,老子连你一起献了,赶紧滚蛋。”小童还是不解:“献给河神干嘛,那河神吃饱了撑的么?”汉子一听大怒:“小兔崽子,竟敢骂河神,老子打死你。”说完便要动手,小童一看吓得慌忙用手捂住脸道:“打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献给河神又不好玩。”
汉子作势要打,但听那法师道:“勿要再打他了,看这小子意思,是要陪着河祭了,无妨,河神不会嫌祭品多的,你们把他也放到舟上。”汉子迟疑道:“道长,这孩子看似不是咱们村子的,这不是作孽吗......”法师细眼微瞪道:“既是如此,贫道做不得这趟法事了,你们另请高贤吧。”话音刚落便作势要走,汉子旁边一人道:“道长,赵四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我们听你的便是了。”说着便把小童双手反剪,拦腰把他抱起,赵四道:“二叔,这样做不妥当,这小孩......”那人大手一挥:“不要说了,如果为了这小子毁了咱们的河祭,全村都会被这黄河水冲垮的,左右这小子不长眼,反正他们未必会死,或许河神发发善心,兴许就把他们放回来了,你管好自己吧,勿要再多言。”
赵四只得闭嘴,帮助二叔把小童抓到小舟上,那小童年纪虽小,但也听出河祭并非一般游戏,心中颇为忐忑,大叫道:“我不要上去,你们放我下来,我不做船了,放我下去。”舟中女童道:“你为什么不上船了呀,你不愿意跟我玩了吗?”小童道:“你不要听他们的,这个不是玩,他们要把你献给河神的,你快点跑......”赵四赶紧捂住他嘴,大声喝道:“臭小子,闭上你的嘴。”小童用力掰开赵四手:“你们都是大骗子,我想起来了,我爹跟我说过的,河祭就是小孩子丢到黄河水里喂鱼,我才不要去,你们放开我。”说完努力挣扎,想要摆脱,赵四心软,边冲法师道:“道长,这孩子本不是咱们村子的人,他既想通了,咱们就放了他吧。”
法师也怕这小童有些来历,便颔首道:“也罢,放开他吧,让他赶紧走开,莫要耽误了时辰。”赵四心中稍安,便把小童放开,那小童一得自由,立即奔到小舟对女童道:“你跟我走,他们骗你的,他们要把你丢到河里喂鱼,我们一起逃,我们去找我爹爹。”女童一脸茫然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丢到河里喂鱼呀,他们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啊。”小童急道:“不骗你的,我听我爹说过的,你相信我吧。”赵四见这小童挣脱开来,甚没留意,满心以为他会赶紧跑走,孰料小童要把女童带走,慌忙赶上来,一把拽住小童道:“臭小子,你活腻歪了吧,自己的管不好,还要多事,赶紧滚。”小童大叫:“你们都是大骗子,我要带她走。”
法师一听这小童如此胡搅蛮缠,大怒道:“好小子,本想放了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好哇,你就跟着她一起去见河神吧。把他们绑起来,都放到小舟上。”赵四一怔,但见二叔已经动手,微叹一口气,便帮着二叔把小童和女童一起绑起来,放在小舟上。小童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喊道:“你们放开我们,我不要死,我去找我爹爹,他来了把你们全绑起来,打你们屁股,呜呜.....”女童还有些不解,便问绑她的赵四:“小四叔叔,为啥要把我们绑起来啊,你们真要把我丢到河里去吗?”赵四被她这么问道,早已辛酸不已,没有答她话便匆匆退去。女童一见此情景,心里便知真是这样,当下也禁不住哭了起来:“呜呜.......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丢到河里去,他们以前待我很好的呀,为什么啊,小四叔叔,赵二伯伯.....呜呜.......”小童也哭道:“都怪你,我让你走你还不走,这下好了吧,我们都要死了,我要见我爹,呜呜呜.....”
“吉时已到,遣送祭品!”法师铜铃一摇,上去一个村民,便解开拴在木桩上的草绳,走到小舟旁边用力一推,小舟借力被推到黄河中。顿时小舟两个孩子哭成一片,岸上的几个妇女听到哭声,也忍不住直掉眼泪。
恰在此时,黄河对岸林子里窜出一道人影,那人从手上射出一根树枝,树枝直落到河岸与小舟中间,但见那人来势甚快,从岸边腾空跃起,疾落到树枝上,借树枝浮沉之力又跃起数丈,飘然站到小舟前端,伸手一掳把两个孩子当手提住,再射一树枝,故技重施,便入飞燕一般落到岸边,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但看指锋所到,绑在两个孩子身上的草绳瞬间断成四段,他这些动作仿佛神仙手段,把其他人看的怔怔愣住。
法师陡然醒转,但觉河祭被人破坏,怒火直冲头顶,大喝一声:“你是何人,为何破坏河祭,你岂不知惹恼河神是要遭天谴的吗?”那人一听此言,顿时仰天大笑,众人只觉这笑声便似要震破耳膜,俱都紧捂双耳,笑声从指缝贯穿入耳,脑中似乎被重物击中似的。小童惊魂未定,与女童紧紧抱在一起,但觉耳中嗡嗡作响。
那人头戴一顶儒士方冠,刀眉凤眼,方口直鼻,胡须不甚浓密,却是十分整齐,罩一身藏青长袍,年纪约莫三十岁。观之如大罗上仙下凡,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庄严之气。那人笑完之后,依然摇头冷笑不已。法师但见如此阵势,心里早就七上八下,又觉下不来台,战战兢兢道:“你......你是人是鬼?”那人闻此言一怔,旋即明白,冷笑道:“你不是法师吗,你不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吗?你不是会呼风唤雨,与鬼神通话的吗,既是如此,你说我是人,我便是人,你说我是鬼,我便是鬼了,那么你来说说,我是人,还是鬼?”法师知此人的本事自己决计不能抵挡,如今唯有小心说话,莫要引火烧身为妙,陪笑道:“岂敢岂敢,您是天上的大罗神仙,小人只是人间微末小道,万万没有上仙所说神通。”那人道:“是么?怎么你对这些人说自己是大罗神仙转世,有飞天遁地之能,莫非我耳朵不好使,听错了?”法师身子微微发抖道:“嘿嘿......这些都是小道骗他们的,小道哪有这些本事,只不过为了生计,不得已出此下策罢了。”四周村民闻听此言顿时怒上心头,却又惊惧那人本领,都不敢造次,只能狠狠盯着法师,恨不得生吃其肉。法师见此情景,只觉自己难以从容离开,便对那人磕头道:“上仙,小人知错了,还请上仙饶小的一命,小人以后绝不敢作此勾当了。”那人正言道:“你身为玄门中人,纵使不知济世颐人,也该有些道士模样,倘若自己躲在山里静静清修,也便罢了,却在此处借河祭之名,敛百姓之才,竟然还要涂害懵懂小童,这样伤天害理,我若不除了你,便是对不起天下受你懵害的无知百姓。”
法师但闻此言好似罡雷阵阵,击的他脑中嗡嗡作响,顿时如芒刺在背,手里铜铃随他身体抖动响出铛铛乱音,那人话音刚落,足下顺风而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但看法师被他一掌击中天灵,七窍流出殷殷黑血,若一团棉花状似的倒地身亡。村民见害被除,俱都心中畅快,纷纷朝那人跪下,连连磕头,为首便是赵四二叔道:“感谢神仙......”他一时激动,半天不知该说什么。那人却是瞧都不瞧,转身走到小童两人跟前对着小童道:“你这孩子心眼不错,自己被放开也不忘救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童此时还在惊诧中,喃喃道:“你真的是神仙......”那人微微一愣,顿时笑道:“我可不是神仙。”小童满脸不信道:“那你怎么会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那人道:“这是武功,不是仙术,你毕竟经历太少,不了解也是应该,无妨,你只需知道我不是坏人便是了。”小童猛然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爹也会武功,镇里都说他武功厉害,只是不如你......”那人呵呵一笑道:“那可未必,你爹叫什么名字,我有时间一定前去拜会。”小童道:“我爹叫凌思南,全高青镇没有不认识他的。”那人有些怔忪:“思南,思南,你爹这名字真是特别啊,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哎,只是这孱弱大宋妄自辜负你爹的一片心意了。”小童不解道:“你认识我爹?”那人摇头道:“不认识,但是莫某对令尊颇有些佩服,一时间倒想结识结识令尊。”小童喜道:“好呀,你来我们家便是了,我爹很好客的。”
那人略略思索一番,低头道:“也罢,左右我追不上那人,不妨先拜访一下令尊,顺便送你回去,你爹叫凌思南,你便也是姓凌了,只是不知名字是什么,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里距高青镇也不算近,你自己跑出来,你爹不会担心吗?”小童嘿然道:“我叫凌川,我自己与我爹赌气跑出来的,本想过一会就回去的,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越跑越远,然后就跑到这里来了。”那人奇道:“好个惫懒小子,就为了与你爹赌气,险些送了你小命,不过倒是有些胆气,一般小孩万不敢跑这么远的,不哭鼻子就不错了。”凌川道:“你说你姓莫,你叫什么啊,我都告诉你名字了。”那人道:“我叫莫清流,你叫我莫叔叔便好。”凌川点点头,指着旁边冷落的女童道:“那她怎么办?”莫清流微微皱眉对女童道:“孩子,你家人呢,他们为什么把你送到这里来?”女童一听此言,秀目顿时泪如泉涌,豆大泪珠顺着脸颊滴到地上。莫清流忖道,是了,这孩子父母这么混账,她定是十分难过。于是蹲下身子安慰她到:“莫要再哭了,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找到你父母,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定为你做主。”女童哽咽道:“我没有父母,我父母早死了,都是小四叔叔和赵二伯伯收养着我。前几天他们说今天要带我坐船玩,我便跟他们来了。”
莫清流站起身来,脸色颇为阴郁,双眼瞪着赵四和赵二叔,他俩一看这阵势顿时吓得浑身直抖,眼看那法师尸骨未寒,七窍流血的惨状历历在目。莫清流对女童道:“孩子,我来为你做主,亲手结果这二人性命。”说完便要动手,二人知他本事,心知此番必无性命,正待闭眼就死,忽见女童紧紧拽住莫清流长袍,向他跪下。莫清流颇为惊诧:“孩子,你快快起来。”女童摇头道:“叔叔,您千万不要杀小四叔叔和赵二伯伯,您答应我吧,您不答应我,我,我便不起来。”凌川叫道:“为什么,就是这两个坏蛋抓住我们的,这个叫赵四的坏蛋还打我呢,他们对你这么坏,为什么还要替他们说话。”女童道:“不是这样的,小四叔叔平时都对我很好的,没有他们,我就活不到今天,是他们剩下自己的饭给我吃,我才能活下来的,我知道的,黄河很凶,每次都发大水灾,村子里的粮食都被冲跑了,他们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我不怪他们,请您也不要怪他们好吗,叔叔。”


IP属地:山东1楼2016-02-06 13:09回复
    写的太好了啊 膜拜ing 秒杀郭敬明碾压韩寒!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2-06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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