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医生,顾海他,到底怎么了?”从病房里出来,白洛因急忙向医生询问,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且就是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或多或少会跟八年前的车祸有关。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病。”医生讲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洛因。
白洛因傻了:“那不是老年痴呆症吗?”
“如果发生在65岁后,那确实是老年痴呆症。但如果在65岁前,就是早老性痴呆了,”医生顿了顿,“我在检查报告里看到他的后脑勺存在异样。你说他之前经历过车祸,我想,可能就是那场车祸引起的后遗症。他现在幸好只是处于轻度痴呆,而且他最近可能没有怎么活动,容易降低组织细胞对胰岛素的敏感性,所以我给他开了瓶葡萄糖。”
“那,那为啥现在才发病?…”
“阿尔茨海默病起病隐匿,医学上都不能给个准确的答案。”医生说完,沉默地看着白洛因。
“那,那他还能活多久?”白洛因声音逐渐颤抖。八年前的感觉,如今,又回来了。
“你听我说,在重度痴呆期,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感染等并发症死去的。按病人现在的情况,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小伙子,时间不等人,好好陪他吧。”医生叹了口气。
“医生…您能不能不告诉顾海他的病?”白洛因略带企求地说道。
“作为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您…”白洛因无力地冲医生咧开嘴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扯出一个微笑。
医生轻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了下一个病房。
医院的长廊里,白色的瓷砖无力地喘息着;壁灯静默地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若隐若现;时不时刮过耳畔的风声让人觉得静的害怕。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刺鼻又有些熟悉,让白洛因几乎想痛快的哭一场,深深的无力感像洪水猛兽般将他吞噬,莫名的痛觉摧枯拉朽地占领他心脏的寸土。
……
“大海…大海…”
不胜呢喃。
病床上,顾海躺得安详。刚打完吊瓶,乏力感、困意接踵而至,古海敌不过,沉沉的睡去了。“他有多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白洛因坐在他旁边,沉默不语,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浅浅地笑了。
“大海,我可能要死了。”
“什么?因子,是你么?你怎么了?”
白洛因就这么浅浅的笑着,脑海里回放着他那时住院与顾海的种种。他那个时候知道了,有那么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而现在,那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却躺在自己的面前。
白洛因现在才知道,顾海真的不是刀枪不入,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也会受伤;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也需要被人保护。
或者说,他又知道了一次,真真切切。
可于顾海而言,那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不就是白洛因吗?
除了顾海之外,其他和白洛因与顾海联系密切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或者说,噩耗。
几声敲门声将白洛因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眼前,仍在安静的病房;病床上,顾海仍安静的睡着。他似乎看见睡梦中的顾海微微皱了皱眉,却又沉沉睡着,只是翻了个身。白洛因怕惊扰到顾海,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佟辙和闫雅静。
白洛因开了门后,还没等他俩进去,便自个儿出来了,顺带把门轻轻地带上。他缓缓地扫了两人一眼,眼神里,尽是疲惫。
自打白洛因和顾海结婚后,佟辙也想闫雅静告了白。在佟辙的猛烈追求和顾海的顺水推舟下,闫雅静终于答应了佟辙。
“顾海他,这两个月在公司有啥不一样吗?”白洛因看着他们,直奔了主题。
两个人想了一会儿。“要说异样,好像也没有。”佟辙先开了口,“不过他对下属的态度好像更冷淡了一点,再者,就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对我发些无名火。”闫雅静过了一会儿接口道:“好像是这样,我总感觉他跟你俩结婚那天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俩越这么说,白洛因心里越没底。
情感淡漠,偶尔激惹,常有多疑。这都是阿尔茨海默病人的症状。
佟辙发现白洛因脸色不对,忙问道:“你这是咋了?”白洛因没有回答,直接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小声说道:“进来吧。顾海他做了检查,刚打完吊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