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江南。
似乎只有江南温润的水,江南温柔的山,才能生长出这样的人——眼神如水,平静没有波澜,偶尔的涟漪,在谁的心尖?她说:“他的眼,像揉进了天上的银河一般。”
这样的人,淡薄着性子,只一人策匹白马,手里握着一柄长长的剑,背着简单的行李,走过一程又一程,翻过一座又一座山。
似是找着什么,或是,找着谁。然而却没有方向,路漫漫,夜也长长。
他路过长安,看见都城的繁华,看见百姓的安居乐业,他只微笑,不作停留;他走过洛阳,见识了古都的悠远,古都的古,他只当作繁华过眼,只是云烟;他去往大漠,感悟了大漠的苍凉,大漠的广阔。他看着远方,火红的晚霞铺在天边,大漠的黄沙与晚霞连成一片。
他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带着无上的敬畏之情,像是看着永远遥不可及的神祗。
那样尊敬。
他想起来,那个很灵气的女孩曾十分郑重地指着大漠远方告诉他:那是尽头。
是尽头,才去敬畏,才去守望,才去等待,才会由衷的害怕。
他顿悟。
原来他也是如此害怕尽头。因为在这条没有目的的路上,不一定会有尽头,也就不一定会有她。
眼前出现那人缇色的纱裙,映着晚霞,映着大漠。风吹起她的裙摆,一切都是那么安宁。仿佛天地间只有她。
谁的笑容那样明媚,那样娇羞,她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轻轻告诉他:“我……我等你回来。可……可别把我忘了……”女孩的声音依旧甜美,脸颊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他浅浅地笑了。
夜晚起了风沙,他坐在客栈里,一言不发。
小小的客栈,木质结构,房梁有些歪斜,木板上甚至留下了风痕。
谁说风过无痕?
他的手里攥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系了一颗小小的桃木珠。
手指摩挲着木珠,木珠光滑的质感,述说着它的故事,它经历的时间,或许,还藏着她女儿家的心事,细腻,又敏感。
他垂下眼,心像刀割一般。
他只想亲手绾起那人青丝,让红绳轻巧地穿过她柔顺的长发,轻轻系住。
红绳结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