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江西起，东流入海，滋养地界名为寻江渡。寻江之北为云首，寻江之南为崖尾，上下百年皆以港口为业。
十一年前一场争夺，云首得胜联通南北。奇怪的是，南崖尾当家人与数十名帮众悉数殒命，而北云首，却只死了一个男舞伶。
自那以后，寻江渡各港口舞伶遍布，原是这云首的当家人好上了这名为“探戈”的洋舞种，而近年间又真出了一名可以为首的男伶来。
传闻这男伶为云首当家人所养，体型娇小却十分挺拔，其手下长久陪着女伴两人，名叫疏影和暗香。他惯着剪裁贴体的黑色套装，上台跳舞时，着一身一式三件的小燕尾，倒是那黑色礼帽与精致的小胡子，成了这位名为“张芃”的男伶的标志。
寻江上下几乎无一不知，要见者这男伶一舞，就是你有再大的本事，也要依着他的心意。久而久之，他的“清高”为人众诟病，说他是仗着云首当家的后台才如此高傲，实际上，还不是由人豢养的断袖之宠，说这有钱有势，吃过见过的大人物，总喜欢猎奇换口味。求一舞而不得，又稍具势力的人物总憋着劲等着看张芃的笑话，想有一天，大当家人厌倦，那时这男伶就由着他们奚落亵玩了。
时值上元佳节，街头巷尾的小报上又出现“渡头”的奇闻，“渡头”本是掩映在港口深处不起眼的废旧仓库，但却因为张芃成为了传奇之地，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新年刚过，隆冬之中，名伶张芃却要为五十位街头乞儿无偿献舞。
因何缘由呢？传闻说张芃在街头遇一乞丐，出于好心在这佳节团圆之日施点钱财或换碗汤圆暖怀，却见了乞儿那烂衫子上绣着属于北原的锦带花。这算是缘由吗，似是以谜解谜了，不过重点不在这个，许多相见张芃舞技的人捉准机会扮了乞儿去冒充，无非就是换身破烂衣裤的事，而那些有些地位的人自不会为一舞自败身价，就是想看，也无不咒骂句转身高傲地离开，无形中，又开罪了不少的人。
这天晚上的渡头，红灯笼顶替霓虹，热汤圆代替酒水，就连往日热情火辣的探戈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张芃与女伴疏影一曲舞毕，汤圆又添一盏，场内温暖如春，五十个乞儿似在梦中。
角落里，独有一人衣衫褴褛却不掩瑜，侍者手里的汤圆添到他跟前，才发现之前那碗尚未动分毫，而目光却追随着台上舞动的身影，一刻不离。
“这位先生！”侍者想提醒他吃汤圆，却被他一举手打断，侍者一愣，心想这乞丐何来的主子做派，倒是有几分被震慑住了。
“姑娘，烦请问一句，你们张先生如今可还爱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