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莛那日的情状，在我脑子里始终不曾散去，她少有求我的时候，偏偏这一次叫我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才好。】
“罢了，玉树为我梳妆，我去姊姊那儿走一趟。”
【梳妆毕，身边只带了玉树一个，便往翊坤去。】
“姊姊可忙？”
【入了主殿，寻了个位置坐下，姊姊不在，少不得要问一两句，瞧瞧我今儿会不会白走一趟。】
@达瑚理绘宋

（ 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向老佛爷告了定省的假，便起的较素日都迟些。才坐镜前，玉之便来，道顺妃候于殿中。黛眉微蹙，这样早——执了簪插于鬓中，收拾妥当，才往出面客。）
（ 坐于她对首，命人上早膳共进，一壁问是。）
：来的这样早，搅了我的清净，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可要恼了。

“不是大事，怎么敢扰了姊姊的清净呢？”
【没等了多久，她就出来了，瞧着头上的钗环也就寥寥几支，足见她的急促，可见是把我放在了心里的。如此好的姊姊，又哪是别人可以比的？】
“姊姊还是同我先吃饭吧，免得为了我的事，扰了姊姊的胃口。”
【芫莛的事儿急不来，总归今儿是要说的，何必非在这个吃饭的当口呢？】

（ 端了粥碗，抬眸觑她，侧了首笑是。）
：你一壁说着是大事儿，一壁又叫我先吃着，这，可不是吊人胃口嘛——
（ 将盛着咸黄瓜的碟儿推到她跟前，执箸点着碟儿，一壁道。）
：且吃着，你边吃边说，我听着。

“你可真不怕搅了自己的胃口。”
【瞥了她一眼，取了粥碗，又往里头添了几筷子黄瓜，拌起来吃。】
“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是关于我那外甥女的——”
【粥暖胃，早上喝着舒坦得厉害。】
“小丫头看上了恭王，可襄妃那儿又不松口，我又不好同恭王接触，丫头给献了一计，我不知用还是不用。”
【就着喝粥的空儿，把芫莛说的那八字细细同她说了，看她有没有什么妙见。】

（ 是了，她有个外甥女，约莫算将来，也是待字的年纪了——少女怀春，是常有的事儿，左右父母也是羞于开言的，便来寻姨母帮衬着，也是自然。只这恭王，襄妃，于我二人而言，却不是上上的亲家。虽说素日与襄妃，不过定省时平平点头以礼，并未有再多相交，但且不论襄妃与元妃私交甚密，她与淑如二妃沾亲带故，便不是令我想接近人儿。这桩事儿，若是我，定是不允的。）
（ 捧着粥碗，箸向小点，一壁挑眉问她。）
：恭王，可不是我们能攀的起的，你回了你家丫头，让她断了这个念想，不就结了？眼下凭你顺贵妃的能耐，还寻不得一个好人家嫁？

“这种话，我是对她说烂了的，可奈何她就是不停，到底是亲戚，她又惹人怜爱得很，叫我如何狠的下心，不管不顾？”
【八旗子弟，只要不太离谱，我还不能把她嫁出去么？便是京里头得用的宗室子弟，我也可以为她寻摸寻摸，可偏偏她瞧上了恭王。】
“襄妃身后牵扯着什么，我能不知？便是看着如妃，我也是懒得搭理的，可如今看丫头在我面前哭成了个泪人，委实没了主意。”

（ 旁人最怕的，便是姑娘家的执念。若女儿心许一人，那莫，便是隔山隔海，也是难阻隔的，更何况，姨母这寥寥几语，早在她的泪中败下阵来——）
（ 重叹一声，搁下瓷碗，身子向后仰，倚于榻上，阖了双眸。）
：那么，她有什么主意？

【嘴里塞了两口小菜，闻了她的话，三口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启唇与她道明。】
“左不过是从襄妃那儿下手，叫我头疼的厉害。你我同襄妃素无来往，更不必说其他与你我交好的人了。”
【我是真真不知道如何同襄妃说这话，贸贸然上她的门，开口就插手她儿子的后院，我可真怕她把我打出来。】
“你说，我就是去了，见了她能说什么？”

：从襄妃那儿么——
（ 轻嗤一声儿，果然半吊儿的黄毛丫头，是不谙世事、不懂沉浮的。且不论我二人于襄妃本就无所交集，这般突兀地便往她那儿去，求她儿子娶人儿，一唐突，二也驳了面子。更何况，襄妃，名前冠的是章佳。）
：黄毛丫头的话，你也信得？左右这事儿是成不了的，恭王如今可不容小觑，岂是动动嘴皮子便能说得了——再者，且与襄妃做亲家，我们在这后宫里头，又能捞着什么好处——

：这孩儿，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 端华——）
（ 秀眉挑，是了，那事儿，我记着清楚。子女之伤，为母者心中，自是有难解的心梗，更何况瑚图章佳，本就不是嫡亲的血，章佳如今如何，瑚图如今又如何，就算舍了瑚图，章佳照样有满手牌可出，更何况，瑚图唯一指着的那位主儿，如今，被撤了主位，驳了实权，养着身子，还能有什么指望之时呢。）
（ 乌珠一转，计较来。）
：你这么一说——这桩亲，还必须得成。

“姊姊你瞅瞅看，我是不是有白发了？”
【自家的孩子，再不省心不还是得疼着，有什么办法呢？】
“此话怎讲？”
【我看她这般模样，想必是心有所计，也不枉我特意走这一遭，为的就是能结我这困局。】
“旁观者清，姊姊可得好生教我。”

：咳，你才多大的年纪，白发——且莫说出来吓唬人呐。
（ 稍顿，凑近她耳畔，才低声儿。）
：你想着，若是成了此亲，凭如妃与我二人的关系，她心里头定不会是痛快的，而荣妃的一位女官，前些日子可不赐婚恭王为福晋，若你的外甥女儿往恭王府里一送，襄妃与荣妃，与你，都是亲家，自然若不是向着一处儿，也是要避讳些的——
（ 眼挑，觑向她。）
：若你是如妃，你这心里头——

【本就是说笑来的，所以她这般反应，我也就哈哈笑两声罢了。】
“听闻如妃与荣妃也不大痛快？”
【心里琢磨了几许，便得出了她此中深意。襄妃如今与我同位，但如妃可就差了一筹，且一旦事成，那便是两位双字贵妃加上一位贵妃连成一线，且荣妃后头尚有贤妃、尚有博尔济吉特氏，势力不可小觑。如此，她如妃对襄妃说不得就如鸡肋了，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淑如二人，可没少得罪人。况，我与淑妃两次，这言语间可是她二人更为亲近，全然没有襄妃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