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

微亮的天，霜落高檐，东风一阵卷起千堆雪，着冬衣，至平就殿。
风瑟瑟拍打门窗，声声唤，神滞须臾，抬臂合上。踱步案前，择位，史书诗卷散落案头，随手翻动几页，寻重物一压，铺纸后研磨，提笔，手腕运力，游刃有余，临摹书上字迹。
四周静寂，心无杂念。

【 一夜骤雪，尽铺一地，宫人道扫至两侧，不上撵，以步代行。至平就，殿中比起外头，另是一番。今日已传话，可不来平就。原以殿内当真无人，却有黄门道，弘晋在此。】
：在此候着，朕一个人去。
【 话毕，则转身入内。】

窗户紧合，光影暗去，问安声依旧穿过窗缝传入耳中，重门吱呀，衣衫摩挲声渐近，未抬头，道了句。“哦，您来了？”
手上的动作继续，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口上轻颂一句，纸上留下一行。
“得劳您在边上坐会儿，这页书还未抄完。”杀笔搁墨，合上书，徐。“这儿安静，没人扰。”方巾擦拭手心汗水，离桌案，礼。“您安。”

【 殿中循道而走，隔窗而望。片刻后，方才入内。】
：你抄你的，朕看朕的。
【 弘晋誊抄课业，见此于心甚慰。到底嫡子，该为兄弟表率，方不负朕一番苦心。拿起架上一卷书，展卷看着，与人背立。】
：朕今日传话，不必来。你倒坚持，也不怕寒冻。

来时，雪下的纷纷扬扬，晓色天光，朔风风绕御楼。
静默片刻，未急着答，敛了敛神，“正是因着您今日传话不必来，这儿才清净，可叫人沉下心思观书习字。”顿了顿，添，“古有杨时程门立雪、匡衡凿壁借光，儿尚还不及他们十分。”
垂首，见人湿漉的鞾履，俄而抬头，注视其背，“雪路难行，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想着来了？”

：好小子，你能有这一点悟道，就够了。
【 手中书，一眼扫过，不是那本便放归原处。转过身去，弘晋年幼，不忍苛刻，但为着来日着想，严加管束未必不好。走到人跟前，与人同坐。】
：怎么？你在这了，为父还不能来了？
【 话间，取过誊抄好的来瞧。勤学苦读，足以见其成效。】

抱拳，躬身一礼。“得您这句赞，儿自会持之以恒。”随后一笑，先道了三字。“言重了——”
不疾不徐地添上几句。
“不过是关心您，新朝伊始，百废待兴，想这朝中必有不少政务需您费心劳神。今日雪下的大，总想着您该在殿里休息休息养养神。”
坐于一处，乜了眼其手中书卷，徐，“这字，让您见笑了。”

【 元年三月，祭酒请辞，此后再来平就，不过为着看他留下的。他若在，还有人可谈心论道。】
：休息够了，若再休息，便懈怠下去。
【 殿外大雪，殿内丝毫不觉得，谓心境。】
：倒是你，也不自个想想，若着了寒，还要你母后替你操心么。
【 一个女儿，自觉以让程宜操心不已，弘晋自然我来了。】

“您说的是。”
也不多费口舌，离了凳子，几步回案前，舀取一小勺水加入砚台，墨锭碾磨，水墨相合，狼毫轻沾，运腕，答了话。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儿虽为天家之子，可在这学识上都是一视同仁的...”忖着他话，笑声出自喉，添，“是儿疏忽了，练完这页书就回。”
言罢，专心抄书，不问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