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信一]
来庙里的第二十天,今日竟又下雪了。
想来也是,虽然气温回暖不少,可寒气未走,稍微来一点风,便可成寒潮之景。
这样的天气,在庙里敲钟诵经定时极好不过的了,可在“铛铛”声中,心里却仍惦记着一些事,想必这便是他们说的,仍未脱离世俗。
那天后黄莫如又来了几次,谈话内容无非是询问我些近况,以及隐晦的问我是否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便叹口气用惋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极了看负心汉,同时也带着些释然。
虽然按理说当初导致你的死有他贡献的一份力量,可他并没有半分愧意,反而拐了弯的跟我讲你对我的好,想必他也是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们,是为了国家,我尽我所能,而你们的悲剧是历史潮流的必然。后来下山采购生活必需品时也听不少人聊起他,他们的谈笑中透露出羡慕,同时也有些不屑。后来仔细回想他的所作所为,也明白了少许,他之所以是人谈论者,是他屡次做出些为国家效力的事情,即使有不少都非正义之事。这倒很难相信他之如此是纯系爱国之意,因为从他的打扮来看,倒是像极了正人君子,即使在别人的谈资中非如此。可我已与他相识良久,并不是不了解他的为人。正直中透漏出少许狡猾。
可他爱国敬业,对朋友赤胆忠心。这便是我们仍然交往的原因。
他最近常对我讲的事是,念生,你比原来稳重了。
我从他的眼中探不出虚实,便作罢,并没有挂在心上或是与他争论片刻,他见我没有搭话,便悻悻的喝了口茶,似乎眼神中有少许落寞。
雪大了,暂时写到这里。
[景二]
念生手执一盏煤油灯缓缓走过长廊,寺院的住所非常简陋,他这样轻轻地走动都会使得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念生一边想着改日要用香油钱换下木材一边褪下鞋袜走进房间内,这样轻手轻脚的像是房内有什么人在小憩。他面色柔和的走到床边,神情恍如圣母的慈爱,目光空洞像是中了什么邪。煤油灯被风吹得斜了斜,他似想到什么清醒般摇了摇头,又换上了落寞的神态。
他慢条斯理的卸下衣衫时手又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伤痕,他怔了怔,那时被打得痕迹此时已经结了厚厚的痂,即使被那人每日用酒精擦拭也不能使光洁脊背上留下一道伤痕,占士在用手指划过他的背部时曾轻声喟叹过他的光滑,换来的是一声轻微的喘气,占士便把他揽在怀里,柔柔的说着情话,每一句都让他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丝丝红晕。然后便是一个压制,接着纠缠整晚。
念生有一瞬间的失了失神,他用手指按压太阳穴使自己清醒些,却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出现那些黄莫如说过的话。
“你真的,不能忆起关于他的任何片段?”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了句晚安,神情像极了那人。
心口又是一阵痛,他痛苦的喘着气。
不知这样,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