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你
——感于《侠岚》归海与归海妈妈
玖宫岭偏僻的一角,阳光与茶园相逢,惜惜而生,翠色逼人,清香袅袅。
茶园间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子,素手流连于枝枝叶叶,随意又安然。天上云卷云舒,她的脸上恬静安宁。
茶园边上,归海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妈妈。他的目光漫过她的背,漫过她的手,漫过十几年的时光。
从懂事开始,妈妈就是一个盲人。第一次跟着妈妈采茶,她蹲在他的身旁,笑意盈盈、温声细语地教他辨别茶叶的新老、教他采茶的动作、方法……归海将这奇异的叶子握在掌心,那上面,是茶的气息,是母爱的芬芳。
幸福,如茶般浓酽。
茶园里那个女子,给归海带来了家和温暖,带来了岁月静好、生活安稳。
他第一次尝到了丝丝苦涩,是因为同学们取笑他的母亲——双明失明、毫无光辉的事迹。他第一次看到了母亲的平庸。是啊,玖宫岭从不缺乏英雄。身边的伙伴们都有引以为傲的亲人,那些夺目耀眼的事迹灼伤了他幼小的自尊。最让他不解的是,听说妈妈失去双目是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这样的牺牲,值得么?
他渐渐长大了。他也成为了一名侠岚,走上了母亲一样的道路。这个茶香浸润着的孩子,积淀了与众不同的特质。他冷静,勤奋,善于思考,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沉稳。
可是,成为侠岚以后,他愈加不能理解妈妈。她曾经是那么优秀的侠岚啊,她甚至有机会成为神坠守护者——那是所有侠岚都向往的荣耀啊!而且,成为神坠守护者,不就变得更强大,可以守护更多的人了么?在她生命最辉煌的时期,她却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放弃了这一切,失却了双目,也失去了灿烂的前程。同伴们功绩越来越显赫的日子里,她却只能守着这方寸茶园,在年年月月的重复中平庸地老去。她本是那上好的茶叶,却自己选择了飘落,再没有舒展吐艳的机会,默默陨于尘土……
十几年的时光流过,归海依然不懂那个茶园里的妈妈。
他说,妈妈,如果有一天,我要面对您那样的选择,我的答案是——让自己成为更厉害的侠岚。
茶叶柔软地蜷伏在归海妈妈的掌心。她抚摸每一寸脉络,感知生命的润泽和蓬勃。她以指尖温习这茶园的色彩和景致。阳光的浓淡,风的流动,叶子的生长,土地的呼吸……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她笑得又温柔又满足。透过心灵看到的世界,比目光看到的更加多姿。
她不曾后悔。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幸福。因为她守护了这个孩子。她知道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不甘和惋惜。可是,她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她只想归海作为自己的儿子毫无负担、快乐无忧地成长。所以她告诉归海“不管遇到什么烦心事,都要开开心心的”。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懂。即使听到了他的答案,她也坚定不移地相信,因为,他们都是侠岚。
被零入侵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家园破败的萧索,到处都是生离死别的痛哭,到处都是灵魂被侵蚀的悲哀……成为侠岚,就要担起守护的重任。一个真正的侠岚,不会去选择谁该守护,谁不该守护,更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罔顾他人,哪怕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有些侠岚记入了史册,但也有很多侠岚葬身于昧谷,他们的侠岚牒永远不会升入钧天殿的柱子里。这就是侠岚的宿命。这些道理,归海妈妈并不荷求年少的归海懂得。她相信,经过岁月的洗礼,归海一定会领悟。
归海的心结,被胄利用了。这是他的劫数,但更是他的重生。记忆的封印打开后,他看到了真相——妈妈牺牲双目救了的那个孩子就是他啊!她不光为他牺牲了双目,还抚养了他。最没有资格责备妈妈的人,原来是他啊!那个失明的女子,她没有上阵杀敌,她蹲下身来,当起了母亲,将归海培养成了一个优秀的侠岚。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继续着侠岚的使命。她的伟大,不需要敬仰,不需要证明!
归海终于懂得了!他放下了悔疚,因为他明白,对妈妈最好的报答,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岚!
妈妈这一杯茶,苦涩之后,是回味不尽的甘醇。
归海最大的心愿:等到战斗结束后,回到茶园,握住母亲的手,告诉她,如今他会选择和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