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空荡荡的屋子内没有人回应他,仿佛刚刚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司马长风沉默片刻,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梧桐,记得和燕儿刚搬来这里的时候这棵梧桐不过门廊高度,如今竟已是郁郁葱葱遮蔽了大半屋檐。他下床走到窗前,雨水飘落进来打在他脸上,凉凉的。
自四方城最后一战之后,古木天硬生生将上官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之后,二人去寻了丁雪莲回来,在这安静的小镇上买了这所院子定居了下来,自己至今能回忆起成亲那日掀开盖头后的惊艳。往后便是他们一直向往的平静的日子,这棵梧桐树也见证了这简单的幸福。
然而那一战燕儿终究是伤了身子,没有一儿半女留下,不过二十载便匆匆离开,弥留那日,他抱着她坐在梧桐树下,燕儿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终究是不忍“我本想在你手上留个疤,你就能记着我了” 长风搂着她,执着她的手轻吻,强颜欢笑“你这样咬的太轻了,留不了疤,该再咬重一点”燕儿虚弱的笑着“我走后,你替我好好照顾娘亲” 长风扯了扯嘴角应了下来,身子却是微微颤抖,燕儿往他怀里缩了缩“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见到我老了丑了的模样” 长风抚上她的脸庞“不管过了多久,你一直是这么美” 燕儿笑了笑,视线越过他看着上方的梧桐树,眼神渐渐游离“这二十年本就是师傅硬替我从阎王那抢回来了,足够了…你不要太早去找我,我可不想刚刚告别就再相见…等几十年后再相见,你要记得告诉我这棵梧桐长得多高了…对不起…”
怀中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抱着她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二人身上,长风若有所觉的抬头看看,原来今天是圆月…
奇怪,明明雨是凉的,为什么脸上会有温热的液体滑过。
那之后不过两年,丁雪莲也因忧思过度而去,当这世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之后,便只有这棵梧桐与他作伴。手上的伤早就愈合甚至连疤都没留下,但心上的那道疤却是日日夜夜随着梧桐的成长而加深,愈久愈痛,算到如今,她离开自己竟也整整十五年了…
梧桐叶上三更雨 ,叶叶声声是别离
司马长风合上窗,向旁推开了门,雨小了很多,一丝丝打在脸上冲淡了方才的温热,他一步步走到梧桐树下,背靠着树干坐下“燕儿,今夜再入我梦,好吗…”
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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