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人就抛下我陪上帝去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个像基尔伯特这样的兄弟,该他妈的是件多幸福的事啊。
老基尔一有空闲就给他弟弟写信。他是个左撇子,左撇子一般都很聪明——见到他我才深信不疑。他能背海涅的《德意志,一个冬天的童话》,尽管老海涅把他的祖国说的一无是处。他常读歌德和席勒,最爱《阴谋与爱情》,而我只看过一场免费的莎士比亚。和他说话我常常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而羞愧。
不过老基尔不是圣人,别因为我前面说了些赞美的话就把他当成他妈的智慧与美德的化身,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活见鬼的童话故事里的英雄。他曾经因为碰了他弟弟的照片把那个可怜的小个子团长揍得不成人形,他真能打,我说过的。
老基尔宝贝的不得了的合照我倒是见过一回。那是战况最激烈的九月,有一天晚上小毛奇派人运来了每人一品脱的伏特加。我坐在空木箱上和老基尔一起喝酒,他披着大衣靠在壕沟边大口的灌酒——我知道他心里苦闷,邮差将近两个月没来了。
我一点点抿着酒——战争年代有酒喝是件难得的好事。基尔伯特突然抢过我的那瓶,仰头喝完,哈哈大笑。他从左边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让我看,我认出左边是穿军装的老基尔,右边是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和老基尔八分像,应该是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