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闹腾后,仇心柳和樱璃都没有心情再去花亭湖了,便直接进了月痕山回碧玉山庄。
然而一路上,江云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果然应了樱璃那句“有本事就找来。”这般走了一段路后,仇心柳心里越发慌张起来,若真是被他找到自己的住的地方,岂不是又多了番纠缠?更何况,那华紫音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江云身边,若江云找到碧玉山庄,是不是她也要进去?她好不容易有一块清静之地,可以不必想起他们,可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在她眼前晃呢?
看出仇心柳不悦,樱璃低声道:“小姐,你放心,进了内山,有咱们山庄的术阵,他们决计找不到的。”
跟在江云身后的华紫音心里的酸楚已经显在了脸上,忍不住在心底怨起他来:人家明摆着不欢迎了,这样死皮赖脸的跟去做什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知道吗?从祈族出来后,你就再没正眼看过我一眼了……
江云面无表情的走着,始终跟二人保持着距离。这一次,他绝对要弄清那“简若柳”面纱下到底藏着什么。
然而,进了月痕山后,渐渐的就起了白雾,他们越往后山走白雾就越浓,华紫音甚至还觉得头晕起来。
“云,你走慢些,我头好晕。”她在路边瘫坐下来,一手撑着额头。
闻言,江云不得不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一探究竟。就在这时,仇心柳和樱璃已经融进了白雾,不见踪影了。
“嗯……”华紫音忽然倒在江云身上,江云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动静。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将她带回与苏樱医治。
御剑飞上高空后,江云特意在月痕山上空转了几圈,但见简若柳离去的方向尽被白雾掩盖。
来到桃花村,江云却扑了个空,江小鱼和苏樱仍没回来。想到熊霸与轩辕巧巧,他便猜到多半这二人都去武扬镖局了,前往一看果然在那儿。
看过华紫音的情形后,苏樱从她房里出来。见江云众人都在门外等候,便道:“不用担心,紫音没事,只是睡着了。奇怪,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睡倒在路边呢?”
众人看向江云,江云将方才的情形述说了一遍,道:“我有件事要请婶婶帮忙。”
苏樱笑道:“是要进那碧玉山庄是吗?”
江云点了点头,苏樱道:“好吧,能让云儿开口相求的,必是要紧之事。而且——”她看向面有反对之态的江小鱼,“我也想瞧瞧什么瘴气能这般厉害。不过,我们总要等到紫音醒来,我还有事想问问她。”
回到碧玉山庄,樱璃立刻被万碧玉叫去训斥一通,而等着仇心柳的则是一脸寒霜的简易清。
“干、干什么绷着一张脸?”从没见他动怒过的仇心柳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怕了起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淡淡的声音掩盖不住压抑着的怒气。
“我、我不过是和樱璃出去走走,天天都在这里闲呆着,闷都闷死了。而且,”想起一事,她也生起气来,“凭什么你可以和万庄主随意出去,我却得在这儿吃软禁?!这不公平!”
“你知不知现在外面的情形——”声音陡然拔起又忽而落下,简易清又恢复了常态,微笑道:“以后不要再随意外出了,我会多陪你的好吗?”
“你……外面怎么了?”就着他刚才没说完的话,仇心柳问道,不知为何,今日的简大哥笑得总好像有些勉强。
“没什么,江湖么,有哪天能清净的?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自己外出总是危险的。”简易清淡淡的道,“倘若你觉得纪筱蝉让你不快,我自会叫万庄主将她迁到别处。”
闻言,仇心柳连连道:“怎么能行呢?我们也只是碧玉山庄的客人,怎么能反客为主,赶别的客人离开?”
简易清沉默了片刻,方道:“那好吧,你今日在外边跑了一天了,到这儿会想必也累了。我打扰你休息,一会儿樱璃会将晚饭送来。”
到了晚间,樱璃来送晚饭时,双眼红红的,似是哭过了。仇心柳与她说话,她也不应。猜到她是因自己而被主子责骂了,仇心柳虽心生愧疚,却也无从安慰。
因白日与人打了一架,到此时,她只觉浑身困乏不已,只想早点睡觉,却有人偏偏来扰。
“仇小姐,开开门好么?我是碧玉。”
闻听来人是这庄子的主人,不好回绝,仇心柳只好给她打开了门。却见万碧玉手捧托盘,盘中搁着一盏白玉壶和两只小巧的酒杯,她笑道:“听闻白日仇小姐在外受了惊,碧玉特来为小姐压惊。”
纤手轻执玉壶,碧绿的液体筛出优美的弧度,斜斜准准的落在小巧的酒杯里。万碧玉捧起一盏递与仇心柳,道:“仇小姐尝尝,这酒与市面上的不同,名叫竹露叶清,入口清香回味无穷,就算喝成烂醉,隔日也绝不会有宿醉后的头痛。乃是一位奇女子亲手酿制的,得来不易哦。”
仇心柳揭过酒盏,见那琼浆犹如碧玉,入口有淡淡的竹叶清香,且绵甜净纯,入腹后身上的疲乏竟逐渐散去,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她抿了两口,想及来碧玉山庄后这万庄主多有照顾,心生感激。简易清再怎么样,到底是个男子,多有想不到的地方。便道:“这些日子来,多谢万庄主照顾了。万庄主不要再叫我什么仇小姐了,直接唤我心柳吧。”
万碧玉轻轻一笑,道:“那你也不要再叫我万庄主了,叫我碧玉好了。”
仇心柳也笑了,道:“万……碧玉,你一个女子,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当真了不起。我和你一样大,可三年前的我还一昧只知道憨玩呢。”
万碧玉却满脸惊讶道:“这庄子不是我的啊。怎么,简公子没有告诉你吗?其实这碧玉山庄是他一手建起来的,他才是碧玉山庄的正主儿呢!”
仇心柳一怔,简易清从没向她提起过这些。自她苏醒以来,他们就一直住在西湖畔的小竹楼里,而她在过去的一年里,一直心灰意冷,对什么都不关心,也从没多打听过关于简易清的事。现下想来,她对他的了解少的可怜。
见仇心柳的表情,万碧玉心下已经了然,道:“其实呢,简公子于我有再造之恩。一年前,我家逢巨变,无路可走。是简公子救了我,将我带到了这里,让我代他打理庄子。然后,约有一年的时间,我没怎么见过他。他只让人将他所需的银两物品送到西湖别院去,自己从不回来。可庄子生意如何,他又一清二楚。”说到这儿,她看着仇心柳,笑道:“据他说,这庄子他是为了一名自己钟情的女子所建,只待日后她江湖恩怨了却,他便带她来此过那世外桃源般的日子。不过,这女子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啊,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酒搁在在这儿,你喝完了也早些休息。”说完,她起身。走到门边时,又回头道:“心柳,其实你我真像呢。你现在在外用‘简若柳’这个名字。而我,一年前我也不叫万碧玉。万,是我娘的姓,碧玉是简公子给我起的名。”
说罢,她掩上房门出去了。只留下尚在出神的仇心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