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菡萏入梦来
张启山头一回见尹新月是在茶楼里
那日风和日丽,天光正好
他斜倚在门口,看手下的人把那茶馆砸的稀烂。副官很狗腿地凑上来,学着他的样子睨着眼看里头,说“这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拿您来写话本,”
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一声枪响,身旁的一个兵应声倒下,那子弹从背后贯入胸口,穿心而过,血浸湿了前胸
张启山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反应倒不像副官的那样大,但也着实吃了一惊。回身一看,自己的军车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雪佛兰
走进了瞧,车窗内是个女子,穿了件碧色旗袍,上好的锦缎做的针脚考究,绣着菡萏。奇怪了明是素的花,可那光笼下来,竟是生出了无名的娇艳。她一个眼刀杀过来,又冷到了极点,反生出妩媚
车已被士兵围得没了缝隙,那女子也不下车,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说道“这小茶馆犯了什么大错了,让长官生如此大的气”
张启山美人见得多了,只微怔了下就恢复了神色,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问“那小姐打死了我的一个兵,要怎么算呢”
车里沉默了,那小姐与司机耳语了一会儿,旋即转过来看他
“长官——,你若是想要钱呢,就不妨大街上打听打听尹府的门往哪儿开,问清楚了,拿了钱把那位军爷好生埋了;若有盈余,就给他的家人;若是不够,你再来;”
她一顿又补了一句,“这尹府的钱,怕是你也拿不完”说完她的眼里浮上了戏谑
他未发声,副官就耐不住了。刚想要开口,又被张启山拦下
车里的姑娘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长官是不愿放人,还是觉得我开的条件不够丰厚”
张启山未言,只一挥手。人群就分开了两股
车里的人已经吩咐司机开车,头也不转,语气中又有了冷意“多谢长官”
那车转眼间扬长而去
许多年后,张启山仍惊异于自己的记忆,竟能将那时尹新月的一举一动记得那么清,恍如昨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