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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与学习3:注意与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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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是相同的一头大象,但不同的盲人去摸,却摸出了不同的形状。
大脑是相同的大脑,但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就会看到不同的现象;去解释,就会得到各种不同的结论。
前面两章从编码和联系的角度去讨论。这一章则从加工的角度去分析和解释大脑。


IP属地:四川1楼2016-09-29 13:30回复
    17. 注意决定观念是否继续加工和加工的方向,从而决定了联系的生成。注意无特定目的时,最易获得的观念会被激活。
    由正在激活的观念可能产生出来的观念是很多的。比如,我在大脑中形成“王芳”的观念时,与其相关的观念:李四的表妹,公司新进人员,做财务的,等等,都有可能进入意识。但在我的意识里,出现的是“李四的表妹”,其他信息并未出现。为什么一些相关观念进入了意识,而其他相关观念却没有呢?
    当我们处于清醒的状态时,大脑内的思维活动就一刻没有停止过,各种信息引起的放电模式流此起彼伏。要保证思维有一定的连续性、整体性和目的性,就必然要对各种信息进行选择。前面我们说过,对外界刺激执行选择和过滤功能的是注意机制。其实在大脑内,不论是外界输入信息也罢,还是已有的思维也罢,都是神经通路上的放电模式,注意的选择功能,是针对所有的放电模式流的。注意可以把所有外界输入抑制,专注于内部的信息流,于是我们开始做白日梦;注意也可以把当前正在进行的思维全部打断,进行抑制,转而对外界输入进行加工。
    特定的信息一旦进入到专门的加工网络系统后,接下来的加工过程都是自动的,注意并不会选择哪些信息被加工,哪些不被加工。但对于加工完成后的输出信息,注意可以决定是否对其进行下一步的加工,以及输入到哪个加工系统进行后续加工。
    有这样一个实验,给一组学生说,他们将听到合成的机器人的语音,要他们去辨别,结果大多数人都能辨别出其中的语音和意义;而对另一组学生,什么也不提示,只是听,结果大多数人报告听到了无线电噪声或物体的磨擦声等。在前一组的情况下,提示声音为语音,初级听觉神经元对其进行属性加工后,注意就会把加工结果送入语音识别系统继续加工;在后一组的情况下,不作提示,由于实验中所提供声音的语音特征并不非常明显,对声音完成属性加工后,注意就没有将结果进一步输入到语音识别系统中进行加工。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非常多。例如,当游客在漓江旅游时,站在九马画山的石壁前,游客可以认为这仅仅是一块斑驳的石壁而已,也可以在导游的引导下,对其继续加工,发现其中有若干马在奔腾。这些,也是注意机制的功劳。
    注意在决定信息继续加工和加工方向的同时,其实也决定了信息是否形成更多的新联系,以及和哪些内容形成联系。在前面的例子中,认为实验声音是语音的人,形成的对听到声音的记忆和另一组人的记忆是完全不同的;认为石壁上有马的图案的旅游者,形成的对风景的记忆,和其他旅游者也是不同的。
    在信息加工过程中,还会有一些自动进行的神经活动,这些神经活动在没有注意的关注下,会逐渐衰减并消失。但有些信息流的神经活动强度大(注意本身也是神经元放电,二者在竞争中互相抑制),会和相关观念自成循环,形成自动思维,长时间存于神经系统中。这些加工过程不是意识中加工主流所需要的,但却可能随时把注意资源抢夺过来。为了保证信息加工的主流不被干扰,保证思维活动的连续,注意会尽量对这些信息流进行抑制,使其不能继续在大脑中存在。
    大脑中的思维活动有时候是有目的的。比如当我构思一篇作文,我会不断的在记忆中选择性地提取素材,再进一步判断,选择或舍弃。在这种有目的的思维中,观念被选择是因为其有用性,有用观念被注意选择的同时,伴随着无用观念被注意主动抑制。
    思维活动也可以是漫无目的的。例如在做白日梦时,已有的观念处于自由竞争的状态,注意不会特别地对某观念进行抑制。某一观念在竞争中获胜,会自动对其他观念形成抑制作用。思维会从竞争胜利的观念作突破口,产生更新的观念。新观念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它和众多可能产生的观念相比,更具有可获得性。
    这种可获得性可能是由观念之间关系的强弱决定。比如当我看见李四时,既可能想到王芳,也容易想到张三,由于张三和李四是很好的朋友,我经常看到他们共同活动,在我的神经网络联接中,他们之间的联接强度更强,因此我看见李四时,想到了张三而不是王芳。
    可获得性也可能是由观念之间时间空间的接近性决定。比如半小时前我刚见过王芳,现在看见李四时,就更容易想到李四的表妹王芳而不是李四的好朋友张三。
    可获得性也可能是由大脑内部最近加工的相似性决定。比如,几分钟前,有人问我:张三的职业是什么。现在,我看见王芳,我可能最先想到的是“王芳的职业是什么”,而不是“她是李四的表妹”。
    通过前面我们对注意机制的论述,可以看到,当一个放电模式流——既可能是感觉通道进来的外界信息,也可能是思维过程的伴随产物——出现在大脑中后,它的命运有如下几种:
    ①.对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几乎没影响。此放电模式未被注意。
    ②.对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有一定影响,使思维活动发生了一定的偏差,但我们意识不到这种影响,所以不会把这种偏差归结于此放电模式,而认为是思维活动的自然波动,甚至有时没有发现偏差。此放电模式未被注意。
    ③.使思维活动发生了明显的偏差。此放电模式流和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是有关系的,于是可以相互结合起来,在接下来的思维活动中贡献一部分力量,甚至是主导力量。由于这种影响是被意识到了的,而且此放电模式也被进一步得到了加工,因此我们认为此放电模式被注意。
    ④.此放电模式和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是无关的,但对思维活动有影响,又不会被自动抑制住,注意对其粗略加工后对其抑制,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思维活动上去。这种抑制过程,会造成注意的短暂切换,即便抑制后也仍然对思维过程有一定影响。我们会认为此放电模式被注意。但如果切换时间短,对思维过程的影响不明显,我们也可能会认为此放电模式没有被注意。
    ⑤.此放电模式流和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是无关的,但和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相比,此放电模式更重要,更有紧迫性。于是,注意对原有的思维活动进行抑制,将主要加工活动转到此放电模式上来。但原有思维活动的残余放电仍会对新的思维活动产生一定的影响。


    IP属地:四川5楼2016-09-2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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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3:4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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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人们常认为大脑内语言加工是串行的,图形加工是并行的,但事实上,大脑内所有的加工都是并行和串行的结合。
      人们在对比大脑和计算机时,常常会说:大脑中很多加工是并行的,而计算机的加工是串行的。
      串行加工的系统,在同一时间下只能执行一项加工任务,这项任务完成后,才可以对下一项任务进行加工;而并行加工系统则可以在同一时间内执行多项加工任务。
      大脑内有很多并行加工存在。例如,大脑可以对听到的和看到的信息同时进行加工而互不干扰,另外,当看到一个人时,在视网膜上有上百万个感光细胞放电,这百万的海量信息并不需要分批输入(计算机CPU对图形文件进行加工时,就必须这么做),而是在同一时间内全部输入大脑进行加工。
      大脑内也存在很多串行加工。比如,当听到一句话时,声音信息逐字逐句进入大脑,大脑通过属性分解,识别出字词,再整合成句子,得到整句话的意义;看书时,也是如此:大脑逐字逐句接受输入,辨别出字词,再整合得到整句整段整篇的意义。
      人们常认为语言加工过程是串行的,图形加工过程是并行的。而大脑左半球偏重于语言加工,右半球偏重于图形加工,所以人们常说:右半球加工是并行的,左半球加工是串行的。
      然而类似这样的结论常常引起误解,让人产生非此即彼的认识,但其实是否串行并行加工并不是那么绝对。在图形加工中,比如当大脑对一个人进行识别时,神经系统仍然会首先对视网膜信息进行属性分解,属性分解后的结果再输入到人像识别的神经网络中,识别后得到结果,大脑再据此找到其相关信息。可以看到,这个加工过程也可以分成多个步骤,是串行的。
      对于不同种类的信息,大脑内会有专门的神经元联接网络对其进行加工,我们可以把这个联接网络看成一个加工系统,比如,语音识别系统,人脸识别系统,等等。当某个系统的加工要用到其他系统的输出时,此系统则必须等待前一步的加工完成后才能开始加工。
      还是以人脸识别系统为例。初级视觉系统对视网膜上输入进行属性分解后,再输入到人脸识别系统的,这个输入仍然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神经元的放电,人脸识别系统会对所有信息同时进行加工,从这点来看,人脸识别是并行的。但是,在同一时间,人脸识别系统不能同时对两个人或多个人的信息进行加工。当面前站着很多人要对其识别时,尽管我们可以同时看到很多人,但我们需要对每个人进行扫描,分别加工并识别。从这点来看,人脸识别系统又是串行的。
      计算机内,存储王芳的名字,只需要4个字节。然而,当我们看到汉字“王芳”,听到声音“王芳”,或是想到王芳的名字,这三种信息,在大脑中都不仅仅是4个字节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成千上万个神经元的放电。虽然,对语言的加工要经过多个步骤,是串行的,但在每一个步骤中,即使是只加工一个字,也需要对成千上万个神经元放电的同时加工,是并行的。
      而且在语言加工过程中,前一步的输出结果,也可能同时进入两个甚至多个系统进行加工。例如阅读时,对汉字进行识别后,可以分化出两个加工通路:意义加工通路和语音加工通路。这两个加工通路的结果,又可以被重新整合在一起,被其他加工所用(实际的语言加工并不只两个通路,但在书中,这类似的讨论常常是把真实情况进行了简单化,使叙述更流畅和更易懂)。
      所以,大脑内的加工过程,常常是多步骤、多通路的,是并行和串行的结合,很难说对某种信息的加工过程是完全并行的或完全串行的。


      IP属地:四川6楼2016-09-2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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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信息会自动进入多个系统中进行加工,只有输出结果又形成反馈输入的加工,才能形成意义并被察觉。
        又一次,我陷入到思维的旋涡中,对周遭事物开始浑然不觉。在脑海里,我回忆上周和张三李四王芳等几个同事一起去郊游的情景。想到高兴之处,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突兀的笑声把我从思绪中惊醒,环顾四周,原来我是坐在车上,周围朋友向我投来怪异的目光……
        当我回忆郊游的趣事时,在我脑海里,会浮现当时的场景下的模糊的图形记忆,也会出现当时某个人爽朗的笑声或幽默的言语等声音记忆。这些记忆出现时,会自动使用大脑中的图形和声音加工系统——这也是外界输入的图形或声音刺激经过初级加工后将要进入的加工系统。在我脑海里,可能还会出现一个内部声音,向自己描述郊游的情节,若此时放一台精密仪器在我喉头处,会测得声带也在轻微颤动。与此同时,我的大脑还在操纵面部肌肉,因此,我的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可以看到,象这样一个在大脑中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的的最为普通的思考任务,要动用的加工区域也是非常多的。但我可能并没有意识到有那么多加工区域被使用,作为思维的主体——我自己——只是意识到了我思考内容的“意义”而已。
        当一个人想到开心的事时,会不自觉地面带微笑;而想到抑郁的事时,会不自觉地面含忧伤;当一个书法爱好者在观摩一幅字帖时,目光随着笔划的流动,手指也会微微颤抖,仿佛在暗中临摹……类似的反应几乎在任何日常的思维活动中都可发现。大多数时候,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到这类反应,因此,这些反应是思维活动时,神经元放电自动“泄露”到有动作输出的加工系统所致,并非当事人有意识的选择。
        这些“泄露”到有动作输出系统的信息,其加工结果是可外显地被旁人看到或被仪器测到的,有时甚至被当事人察觉。事实上,思维活动时,信息还可能被“泄露”到大脑中其他没有外显动作输出的内部加工系统中,同样地,信息在这些系统中的加工,大部分都可能并没有被当事人意识到。
        这里说“泄露”只是一个比喻,它其实是大脑内的一个自动加工机制。前面曾提到,注意机制可以主动地(或强制地)为信息选择加工系统,但加工通道的主动选择,并没有阻止信息自动进入其他多个有关联的系统中进行加工。所以,几乎所有的思维活动都存在多个系统的并行加工。
        如果我在脑子里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许会用注意机制去努力抑制自己脸上奸诈的笑容,以免被他人发觉,但要想完全抑制住肌肉的小动作是几乎不可能的。我们平时常常强调学习要“专心”,要“认真”,其实也就是努力由意识来完全地主动地控制思维过程,抑制某些会自动发生的加工,这也是很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再进一步分析当大脑思维时我脸上出现微笑的这个例子。微笑时,肌肉的运动会自动引起肌体的感觉细胞放电,然后自动反馈输入到大脑。这些反馈,大脑可能会察觉,也可能没有察觉。如果没有察觉,这些输入编码就没有意义,引起这种输入的动作——微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当事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或白日梦中,并不知道自己在微笑,以后也不会记得曾经微笑过。
        反馈回来的信息,之所以没有被察觉,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反馈信息输入,经过一定的自动的初级加工后,下一步的加工系统已被大脑内已有的思维活动占用。这些反馈信息在神经元网络中形成放电模式流,遇到了更为强大的放电模式流,只能对强大的放电模式流产生轻微的扰动。
        但如果我微笑得很失态,笑出声来或脸上肌肉都笑痛了,此时,就会在多个感觉通道上都形成强大的反馈输入,产生的放电模式流反而把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打断,从而让我意识到自己在笑。在我思维活动之外,大脑还在偷偷操纵面部微笑这件事情,才得以曝光,从而有了某种意义。
        在思维活动中,信息被自动输入到大脑内其他的没有外显动作输出的加工系统后,也面临同样的命运:除非加工后的结果又作为反馈输入并被察觉,才能产生意义;否则,信息进入这些加工系统之后,就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大脑甚至意识不到这些加工的存在。
        思维活动是一个在时间上前后连续的进程。前后相继出现的信息之间的相互反馈,是形成意义的必要条件。对那些无法获得反馈的信息,要获得更进一步的后续加工也是不可能的。
        例如,电影播放机播放的是连续的静止的画面,但我们因为前后画面的联系而形成运动的感觉。若是在这些画面中插入一张和前后完全无关的画面,上面写着“你是猪”,看者在视网膜上形成编码后,对其加工,得到输出,但这个输出的结果从接下来的下一张画面的输入信息中得不到任何证实,也就形成不了反馈。这张画面以及其在神经通路上引起的加工将不会有任何意义,观看者对这张画面不会有丝毫察觉,当然也无法形成任何记忆(有一个电影故事就是假设看这样的电影或引起观者潜意识加工,让人情绪烦燥甚至失控,但这样的假设是否为真还有待证实)。
        海上漂浮的冰山,露出海面的只是小小一角,其90%的体积都藏在海水中,是看不到的。思维中的放电模式也好比是一座冰山,只有其顶层的极小一部分,由于时间上的前后联系和相互之间的反馈,才形成我们能意识到的意义。这个比喻是不是很熟悉?是的,这就是弗洛伊德对潜意识的著名的冰山隐喻。然而,在思维活动中我们意识不到的放电模式或加工过程,还是和弗洛伊德所指的潜意识在概念上有很大的差别。这里只是借用而已。


        IP属地:四川7楼2016-09-30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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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加工过程的自动化使得“记忆”向“技能”转换,中间过程的实时反馈和结果的可选择性,是复杂行为与简单反射的最大不同。
          在英语中,和汉语a的发音类似的有[?]和[Λ],当我初学英语时,不小心就会把两个音误认为是和汉语a相同的音,听到bug或bag,就会迷糊,拿不准是哪一个词。此时,我会调出大脑记忆中发这两个音的口型和细微的声音差异,判别究竟是哪一个词。于是,我正确识别了这两个发音,从而“记住了”这两个发音。
          一个听力敏锐的日本人学英语时,当他能够准确发出[l]和[r]音,准确分辨这两个音的细微差异时,他也就“记住了”这两个发音。
          然而,当张三对我说汉语“我们出去吧”,我一听就知其意。我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句子中有w音,有o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辨别这些音所做的加工。事实上,我并没有把对w和o音的识别并组合起来归功于大脑的“记忆”,而认为是大脑的一种加工“技能”。
          当我看书时,一个又一个的汉字进入到我的大脑中,此时,我没有意识到大脑对这些汉字的识别、组合等各种加工过程,在我的思维中,直接出现的是加工的结果——整句话、整段文字的意义。
          我们每个人在呀呀学语时,最初每学得一种发音,每学得一个词语,都是一种“记忆”:我们在记得这些发音和词语的同时,也记得是在什么样的场境学会的,还可能记得是谁把我们教会的;当我们最初使用这些发音和词语时,这些相关的记忆也可能会跟着出现在脑海中。但是,经过日常生活中的大量使用后,对这些发音和词语的加工慢慢变成一种“技能”:我们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地使用它们,但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学会它们的了。
          因此,在思维活动中,我们对一些初级加工过程是意识不到的,感觉自己是“所听即所得,所见即所得”。这种现象源于这些中间加工过程的高度自动化,同时,也源于输出结果——句子的意义——对整个加工过程具有自反馈的作用:如果意义前后不出现矛盾或不合理,其加工过程也就是正确的,没有必要进行额外的加工和记忆提取。反之,如果我们发生了误听,接受到后面的语句时,发现意义出现矛盾,就会回过头来进行更多的求证——“你刚才在说什么呢?”。然后,当我们仔细聆听对方发言时,对误听的语音会识别得更仔细,从而形成更多的反馈,对这些初级加工过程也可能形成有意识的记忆。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动作输出上。当我们学骑自行车时,除了学会骑自行车这种技能,大脑中还会同时形成很多关于学习过程的记忆——包括失败的经历、不好的习惯,等等,但这些相关联的记忆会很快淡忘,而骑车这项技能却得以保持。在骑自行车的过程中,还要用到手的抓握动作。我们的大脑只要一“想”到抓握,手就准确地握做自行车的龙头——“所想即所得”。我们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学会精细抓握的,仿佛这是自己天生就会的“技能”,但通过观察婴儿可知,精细抓握是我们每个人用了很长的时间,经历了无数次成功和失败才掌握了的。
          通过对信息输入和动作输出这两种加工过程的分析可知:大脑复杂的高级的加工是建立在简单初级加工的基础之上的;虽然简单初级的加工过程,在最初学习和掌握中,也曾有大量的额外联系生成,表现为一种“记忆”,但后来慢慢地变得高度自动化,表现为一种“技能”。
          另有一种完全自动化的动作是反射。反射是有机体的一种简单的、生而有之的动作反应。早期的行为心理学家,常常试图把复杂的行为动作分解为多个初级反射和条件作用的组合,从而解释人类的所有心理和行为。是否可以如此分解目前尚无最终定论。但在大脑中,就简单反射和复杂行为而言,有以下不同:
          ①加工通道多样性。当我听到身边一声巨响,顿时汗毛倒竖,全身紧张,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这是一种反射。这个反射加工所接收到的信息只有声音,是单通道的,输出也只有生理性反应。而复杂行为则伴有更复杂的思维活动和反应,常常是融合了听觉、视觉、触觉甚至味觉的输入;其输出也是复杂的,既有丰富的语言和生动的表情,也有连贯的动作。
          ②加工过程的实时反馈。对于反射,出现某种信息输入,就马上产生某种动作的输出,加工过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完成。因此,反射动作没有过程反馈,只有结果反馈,我们“意识”不到指令是如何发出的,也无法用“意识”去控制。对于复杂性行为,比如我用手去拿一个苹果,大脑指挥手动,眼睛看着手和苹果的位置,根据动作进行过程中环境的实时状态,微调对手的指挥。在这个行为的执行过程中,大脑中发生了大量的实时反馈加工,整合了上一秒以前的加工结果、当前的状态输入以及下一秒的可能性预测等多种信息。正是由于大量的反馈加工,使得我们可以“意识”到并控制整个行为过程。
          ③输出结果的可选择性。由于多通道加工以及实时反馈,使得复杂性行为在最初状态相同的时候,最终可能有不同的反应动作。比如,我去拿一个苹果,如果其他人在我的手还没拿到苹果时,就已经把苹果拿走了,那么我就会改变选择,把手缩回来或选择另一个苹果。如果拒绝对中间过程的进行反馈,大脑对手发出指令后,我就转过头去,手就自动地义无反顾地去拿苹果了,不管苹果是在还是不在,我的反应都是相同的。同样,反射动作由于缺少过程反馈,在相同的起始信息输入时,其产生的反应动作也常常是相同的,在反应动作中,无法强行插入 “意识”去改变输出的结果。
          后天形成的高度自动化的加工,对中间过程的反馈也会慢慢变得很少或没有,这在一定程度上和反射有类似之处。但二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在比较开阔的平坦的街上,我一边行走,一边和朋友聊天。此时,行走动作完全变成自动化,不需要反复输入街道信息,不需要对脚的动作进行调整,也不需要意识的参与。但如果街道上突然有不太让人注意到的小台阶,我就会突然“踏空”。之所以会有踏空的感觉,是因为大脑更多地是根据记忆中已有的环境信息产生的自动化动作,并在自动化的动作发出的同时,大脑就已经预判了动作的结果。反射则与之相反。反射的产生完全是由输入的外界信息所引起,在那短短一刹那间,大脑也无法预判出动作的结果。
          如果有可能,大脑会试图把所有加工过程都自动化,技能化,这个过程不仅表现为初级加工的自动化,也表现为复杂思维活动(例如解难题)中的定式思维。但世间信息千变万化,我们作出的行为反应必须也要千变万化,大脑无法将所有的“记忆”全部转换为“技能”,从而让我们变成只能程式化应答的机器人,我们也因此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开动脑筋,殚精竭虑,但同时也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拥有了一定程度的所谓的“自由意志”。
          当我说“记忆”时,强调的是对信息的编码存储功能;当我说“技能”时,强调的是对信息的加工功能。正如第一章所说,神经元网络既是信息的加工系统,也是信息的存储系统。所谓技能和记忆,也就是我们的语言系统从不同角度对大脑中存在的同一种东西进行描述。


          IP属地:四川8楼2016-09-30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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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最开始形成的联系,常常会被自动激活,从而引起“先入为主”的错误倾向。新知识的学习中,向定义还原的自动思维倾向,会对学习造成困难。
            新记忆是在大脑已有记忆的基础上形成的。这表现在两个方面:新信息要和记忆中已有的同类信息共用神经元进行编码;新信息还必须和记忆中相关信息形成联系。如果形成的联系很多,当其他记忆信息进入意识时,此信息也就有机会跟着被激活,这样,记忆就会被再次增强,更不容易遗忘。
            在刚开始的时候,新记忆只和很有限的信息形成联系。当新记忆进入意识时,这些相关信息就容易被自动激活。随着与之相联系的信息越来越多,有其他的重要联系建立,这些信息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需要在所有情境下都被激活了。此时,我们会根据情境,对这些信息自动地或选择性地进行抑制或激活。
            例如,李四介绍让我认识了王芳,王芳是李四的表妹,这是我记忆中关于王芳的最重要的信息。当我下一次看见王芳时,我会自然想到她和李四的关系。随着我在工作和生活中和王芳接触时间越来越多,大脑中关于王芳的信息越来越丰富,当我再看到王芳时,首先想到的是她是一个性格温和、思维开放的朋友,至于她和李四的关系,大多数时候被自然抑制了,只有在需要时,才会进入意识。
            当我初结识王芳时,由于对她了解的不多,我对她的认识可能受到一些先入为主的错误倾向的影响。其中一种常见的错误倾向是“以貌取人”,即根据对方长相的美与丑,形成好与坏的感觉;另一种常见的错误倾向是“爱屋及乌”,如果李四是我比较喜欢的人,那么我会觉得他的表妹也应该不错,反之则反。
            当然,王芳这个人是好还是坏,并非这两个原因决定了的,但这两种错误的倾向,常常会影响我对王芳其他相关信息的加工。假设,她长相普通,我又很讨厌李四,那么,我或许在一开始就对她没有好感,并且一直排斥去了解她。
            类似的情形也发生在我们学习新知识时。新的知识一般是在大脑中已有的更为简单的知识的基础上定义,从而引入到大脑的知识体系中。在刚开始阶段,当我们使用新知识时,这些定义知识常常会自动跟着进入到意识中。在我们对新知识还不太肯定的时候,定义知识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新知识的意义,保证新知识的正确。随着学习的深入,我们对新知识的要点和规律掌握得越来越多,在应用新知识时,这些要点和规律变得更为重要,最初形成的比新知识低一级的定义知识,在很多情况下已没有用处,没有必要每次都跟着进入意识了。
            例如,乘法的定义是几个相同的数相加,通过已经掌握的加法,我们开始学习乘法知识。最初,看到乘法总会想到是哪几个相同的数相加的。慢慢地,更多运算规则和应用实例被掌握。有些乘法,比如2.1×3.8,已经脱离了用加法来理解的范畴,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相关乘法规则就可以了,不再需要想到它和加法的关系。
            在对乘法学习中,随着学习的深入,我们大多数人会自然形成对定义的自动抑制。但在某些知识的学习中,这种抑制并不一定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自动形成,或者就算自动形成了,也可能费时很长。而且在很多时候,虽然存在这种自动思维,我们却可能没有意识到,因此也没有意识到这种自动思维在干扰对新知识的进一步学习和掌握。
            例如,当学生通过乘方概念来定义和学习对数时,每当看到对数式,就会想到乘方,试图在对数表达式和乘方的底冥之间建立对应关系。这样做本想对对数的理解会更为清晰,但结果却把思维搞得很混乱,从而引起学生讨厌对数和害怕对数,增加了学习的难度,延长掌握的时间。事实上,通过定义知识推导出对数运算的规则之后,在解很多对数题时,就没有必要去想到乘方,只需要根据相应对数运算规则进行代数变换就可以了。因此,学习中,在加强对运算规则熟悉的同时,还要有意识地抑制自动向乘方还原的思维倾向。等到能熟练使用运算规则之后,再试图去建立对数和乘方的关系,就可以轻松做到,不会在大脑中产生混乱的感觉。
            请注意:我们在看到对数时,很容易想到乘方,但看到乘方时,不会想到对数,而是容易想到乘法。在我们的思维中,常常会有这种单向的自动倾向,试图通过定义或其他途径把高级难懂的知识还原为简单易懂知识。这种单向联系使得在大脑内形成的知识体系中,一些知识好象依附于另外一些知识而得以被理解,没有在意义上完全地独立。
            另一个例子是对三角函数的学习。我们通过三角形知识定义三角函数,然后通过定义知识证明三角函数之间的各种复杂公式。当我们看见三角函数的习题时,常常会想到这个函数是三角形的对边、斜边或临边的什么关系,试图通过定义去解决。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去考虑函数和三角形有什么关系,只要根据公式进行代数变换就可以了,想到定义有时候反而会影响习题的解答。
            然而世事无绝对,有时候情况会正好反过来。在微积分的学习中,以极限知识为基础,定义了微积分,并从极限知识推导出微积分的基本公式和运算法则。随着微积分运算符号的引入,在方便了公式的推导和应用的同时,削弱了微积分和极限的联系,于是,我们很快就形成了对定义的抑制,在解答一些微积分题时,直接使用相关公式,不会去想到微积分和极限有什么关系。但在考试中,却有一些看似简单的难题,需要使用微积分的极限定义来解答。说其为难题,是因为我们常常做不出来;说其简单,是因为如果你对定义能清晰地理解的话,得到答案就只有一步之遥。


            IP属地:四川9楼2016-09-30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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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困难的材料,可以通过筛读、跳读等方式对其多次快速阅读,从而帮助学习。
              许多人都曾有这样的经历:到了小学三四年级,认识了一定数量的汉字之后,就开始阅读报刊、杂志或小说,阅读中不断遇到一些不认识的字,但我们或跳过不理其义,或据上下文猜测其义,读完文章后,我们会发现绝大部分内容都已读懂。在继续的阅读中,还会发现原本不认识的字词,已在不知不觉中掌握其义。
              当然,我们也可以先学会所有不认识的字后再阅读。比如语文教材,每一篇课文都会列出前面没学过的生字,只要能认识以前学过的字和这一篇列出的生字,在阅读中就不会遇到任何障碍。然而,教材之外的其他阅读材料,尽管有难有易,以针对不同的阅读者,但都不会细致地考虑到阅读者究竟能认识一千字还是一千零一字的。另外,任何阅读材料,都会假设读者是掌握了一定的知识,具备一定的逻辑推理能力的,但是要能无障碍阅读某材料,究竟需要哪些知识和能力,却无法一一列举。所以,一旦我们想用教材以外的读物来提高阅读量,扩展知识面时,就难免会遇到超过我们当前理解能力的材料。
              在阅读中,如果遇到生字,我们可以选择向其他人请教或查字典,一些流行的教育观念很是推崇这种不懂即问的严谨学风。然而这样做,不仅很麻烦,同时还因为停顿而打断了上下文的联系,破坏了阅读的流畅性,花费的时间成倍地增加,阅读也因此失去了乐趣。所以,阅读爱好者中真正这样做的人很少。
              对快速阅读者来说,在阅读过程中常常是不会停顿的。即使在阅读过程中,感觉忘记了刚才读过的内容,也不会回头去重读。即使在阅读过程中,发现不懂字词,或对当前内容的理解感觉不完整,也不会放慢速度,细细咀嚼和思考。然而有时候,必须用到前面读过的知识,才能理解当前的内容,已读过的内容没有完全理解,后续的内容就会越来越难,感觉好象阅读已无法继续下去。此时,该怎么办呢?
              快速阅读自己喜欢的又比较休闲的小说时,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但阅读一些较难的读物,如科普书籍或教材时,这样的情况就难以避免了。大多数人恐怕没有去尝试快速阅读教材。教材,其实也是可以快速阅读的。即便是数学这种越是往后越深奥教材,在老师没有讲授前,也可以快速阅读。
              当然,去阅读还没学过的数学教材,前面提及的阅读困难就不可避免。此时,阅读就需要一定的技巧。比如说,如果我需要自学一本数学书教材,首先,我会将内容快速阅读一遍,阅读时,我会只看书中的概念和基本公式的部分,公式只看结论,不看推导,凡遇例题和习题,则跳过。由于看的内容主要是文字部分,用数学符号表示的运算过程基本不看,因此,阅读的难度要稍微低一些。即便如此,在阅读过程中,仍会有些内容看不太懂。此时,也不能回头去复习前面的内容,更不能停下来反复看,可以适当地掠过一些内容,同时在大脑中主动去抑制试图在不同内容间建立联系的冲动,使得阅读可以继续下去。
              这样一遍阅读下来,有时比看一本相同厚度的小说还快。当然,你会说我白看了,因为看的内容中有很多不懂,而且什么也没记住。但过一两天后,我会将其再快速阅读一遍。这时,就会发现,上一次浮光掠影地肤浅的阅读,在大脑里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大多数内容,在大脑中已有了模糊的印象。有很多困难的概念和要点,在第二次阅读时都变得容易了很多。如果这本数学书是我这学期将要学习的教材,这样简单的阅读两遍,便已足够。等到老师讲授时,就会发现提前的粗略预读让自己获益非浅。如果这本书必须由我全部自学,接下来我会继续每隔几天速读一遍,每一遍都增加要读的内容的难度,辅以其他技巧,就能很快地掌握书中的知识了(在后面的具体学习方法中有更详细介绍)。
              所以,只要是书的内容没有远远超过你当前的知识水平,比较困难的书也是可以这样通过跳读,筛读来快速阅读的。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对于学完初一的学生,如果将初三的教材给他读,就已超过他的理解能力,但把初二教材拿来跳读、筛读,就会对他接下来的学习有所帮助。
              阅读习惯,需要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逐步培养。在成长的每个阶段,需选择合适的从易到难的材料来阅读,慢慢提高阅读的技巧和能力。刚开始阅读时,最好选择自己喜欢的又不太难的小说,然后再扩展到其他不太喜欢的小说,再逐渐过渡到经典小说、非小说类书籍、科普材料、语文历史地理教材、物理化学教材,最后才是数学教材一类的较难阅读材料。


              IP属地:四川12楼2016-09-30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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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适当抑制意义加工的原因有二:不能对意义即时加工;意义加工无法完全被抑制。“有口无心”式的学习,有时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学习方式。
                快速阅读数学教材时,需要随时根据阅读的内容和大脑的反应,灵活地选择和跳过一些内容,同时,还需克制当大脑遇到不能理解内容时产生的烦躁情绪,并按计划分步骤地多次阅读,达到对教材内容的理解。这样做说起来容易,真正读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大脑会对所有进入的信息,作一定程度的自动加工,试图为其产生意义。当遇到不能理解的内容时,这种加工结果会在大脑内产生一些零星的,散乱的神经放电,这些放电无法进一步加工而形成和其他放电的一致的联系,从而扰乱大脑的加工秩序,其结果就是大脑变得烦躁,任何加工都不再流畅。所以,在快速阅读时,不仅需要对阅读内容进行舍取,还需要对筛选内容的某些意义加工进行适当的抑制。
                学习,其目的就是将输入大脑的内容经加工后产生意义,从而可以存入大脑的记忆系统。因此,意义加工是学习中必不可少的过程。强调要让学生明白所学知识的意义,是很多教育学家和教育理论的重要观点。奥苏贝尔是提倡有意义学习的著名教育家。他写道:“如果我不得不把教育心理学的所有内容简约地写成一条原理的话,我会说:影响学习的最重要的因素是学生已知的内容。弄清了这一点后才能进行相应的教学”。“当学生把教学内容和自己的认知结构联系起来时,有意义学习便发生了”。
                在学生的大脑中,教学内容和已知内容之间建立了联系,教学内容就变得有意义了。这种联系的建立,要求老师在教学时,不能仅把教学内容原封不动地塞给学生,还需要对学生进行启发、解释、示例等等。但同样的内容,每一个老师的讲述都不会一样。至于这个过程中最关键的因素——学生大脑内已有的内容,对于不同的学生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同一个老师的讲述,可能让一些学生清楚,另一些学生则不明白;同一学生,可能听一个老师的讲述不明白,听另外一个老师的讲述,则感觉很清晰。我们很难找到万全的方法,让所有学生都能在教师讲授的同时,马上就能在教学内容和已知内容之间建立联系,从而明白其意义。
                从另外一方面讲,在大脑中,任何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都是可以建立联系的。德国心理学家艾宾浩斯在记忆的研究中,使用了很多无意义的音节,通过实验,他得到了著名的遗忘曲线。同时,他也发现,即便是无意义的音节,在反复诵读中,也会在大脑中产生各种意料之外的联系。这种联系并非有意建立,而是自然而然产生出来以帮助记忆的。我们可以谨慎地预测:不同的人来诵读同样的无意义音节,无意中建立的联系,多半是不同的。
                与无意义音节不同,教学内容和学生已知的内容之间,本来就有极强的联系。学生在接触过程中,同样也会自发地形成一些联系。所以,当学生接触到新的教学内容时,不必急着去让这些内容和学生已知的内容形成完整的联系,让学生立即明白其意义。可以等到有一些自发联系作为基础之后,再为其进一步详细阐述,此时,学生就会觉得茅塞顿开,思路清晰,并对前面自发形成的联系进行归纳和总结,升华为理论和规律。
                俗话说:“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许多人都认为,学习必须认真专心,必须注意力高度集中,这种“有口无心”式的学习是学习者的大忌。但如果我们站在小和尚的立场上想一想:他要念的经文,多是古人所著,深奥拗口,凭小和尚的文化水平,在诵读经文的同时就要搞明白其意义,明显是不可能的。即便老和尚有耐心,有时间,一句一句地给小和尚讲解,恐怕大部分内容,小和尚还是搞不明白。这种“有口无心”式的诵读,抑制了对经文意义的加工,同时,也让小和尚能够完整地接触到整个经文。如果要求小和尚每读一句就要理解其义,或者让小和尚不出声默读经文,恐怕小和尚花一生的时间都看不完一本经书。
                当我数数:“一二三……”,或者朗读诗:“床前明月光,……”时,觉得顺口之极,但当我念“one two three …”或者朗读英文诗歌的时候,却发觉非常之拗口。很多我们觉得顺口的句子,并非“天生”就如此顺口;很多我们觉得拗口的句子,在反复诵读之后,也会自然地抑扬顿挫,越读越顺口。小和尚念经,尽管有口无心,但念了几遍经文之后,原本拗口的经文也会变得顺口,这种顺口不仅仅是因为更加熟练,还因为在读时,他会不自觉地在句子意义转折处或语法成分的变化处作停顿或重读。如果他有意识地去想该如何停顿和断句,可能反而做不到。虽然小和尚一边读一边抑制了经文的意义加工,但完全将意义加工抑制住是不可能的,总会有些意义在无意识中被自动加工了。即便是无意义音节,多诵读几次,大脑内都可能产生联系,何况是本就有意义的经文呢?小和尚诵读几遍后,就会对经文意义产生朦胧的认识。如果此时旁人偶然提及某句经文的意义,或者老和尚对经文进行讲解,小和尚就会恍然大悟。
                所以,对小和尚来说,有口无心地对经文诵读,其实是他学习经文的最好方法。当然,如果小和尚一直都是有口无心地念经文,永远都不去试图去寻求其意义,他也可能一直对经文只能一知半解,无法融会贯通。在学习之初,虽然可以不强求甚至抑制意义的理解,但学习的最终目的是获得所学知识的意义,在进一步的学习中,还是需要通过其他方法作为补充,以达到对意义的理解。
                新学知识对于学生可能并不象经文对小和尚那么难,但小和尚式的困境,在学生的学习生涯中也会经常碰到。如果一开始就要求每个学生理解所学内容的意义,但可能学生费了半天劲还是弄不太明白,这样就会让学生产生负疚感和挫折感——他会觉得自己努力不够或不聪明。于是学生慢慢失去对学习的兴趣和信心。但事实上,最初感到难的东西,大多数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简单和容易。尽管后来学生弄懂了当初困扰他的艰深知识,但他已经失去的兴趣和信心,可能就不会重新回来了。
                在中国古代,书籍常常年代久远,又没有标点等,学习的难度很大,尽管古人提倡“不知则问”,但若要读的书太多,凡遇不知便问,恐怕也问不过来。所以又有古人说:“好读书,不求甚解。”又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其意思就是:将不懂的书,多读几遍,自然就懂了。若在多读了几遍之后,仍有少数疑问,再问也不迟。


                IP属地:四川13楼2016-09-30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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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3: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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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5年,德国心理学家赫尔曼?艾宾浩斯出版了《论记忆》一书,在这本书里,艾宾浩斯用实验的方法对人类的记忆进行研究,取得了开创性的成果。
                  艾宾浩斯发现,如果用散文或诗词等作为记忆材料,记忆者会通过材料本身的意义形成联想,来帮助材料的学习。由于每个人的文化背景和知识经验不同,因此无法测定联想对学习的影响程度。
                  为了能在实验中对记忆进行更加客观科学的研究,艾宾浩斯发明了无意义音节。无意义音节是由两个辅音夹一个元音构成,如lef,bop或gat。他把辅音和元音一切可能的组合写在不同的卡片上,从而得到了2300个无意义的音节,每次实验时,从这些卡片中随机抽取一些音节作为材料。
                  艾宾浩斯取出20张卡片,依序读一遍,默写一遍;再读,再写;直到能完全依序默写出来,记录下所需的遍数A0。过了n天后,再取出同组卡片,重复同样的记忆任务,记录下所需的遍数An。An越小,代表记忆保留越多。记忆保留的百分比由公式 (A0-An) / A0*100% 得到。
                  例如,如果第一次学习花了10遍,即A0=10。3天后,重新学习,花了6遍,即A3=6。则3天后,记忆被保留下来了40%。
                  两次学习间隔的时间不同,测到的记忆保留百分比是不同的,艾宾浩斯把记忆保留的百分比随时间的变化绘成一条曲线,这就是著名的遗忘曲线。遗忘曲线表明:遗忘在学习之后立即开始,而且遗忘的进程并不是均匀的。最初遗忘速度很快,以后逐渐缓慢。


                  IP属地:四川14楼2016-09-30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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