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零点已过。喷泉广场灯火依旧,繁华的光彩从一束束喷泉水中流泻而下,跌回地面,又重新升起。萝铃和金格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金格看着萝铃手中已经没了大半的可乐,终于忍不住了:“你给壹索下了药,而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跟我坐在这里看喷泉?”
萝铃把目光从喷泉上挪开,却没有放到金格脸上。她摇摇头:“我有一些事瞒着他——”
“你想去墨夷家族,又不敢跟他告别。是这个意思吧?”金格竟在这个时候笑了笑,眼底的嘲讽已经染上了冰冷的温度。他的五官很好看,萝铃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会微微怔住。而现在再凝视他,却只能透过他的眼睛,想起另一个人。
“你早就知道了?”萝铃闭了闭眼,按捺住内心的震惊,转头去看他,触到他眼底冰冷的笑意,“但是——你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金格苦笑道:“你就是你,你有决定的权利。你想要离开,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他收敛了眼里的笑意,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绽放的喷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一面。”
“那就当是报答吧。”萝铃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勉强地笑了,“你是我进入新区的动力,虽然如今命运颠倒,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他戏谑地挑挑眉:“让我知道真相,又要我保守秘密。你离开之后壹索肯定会满世界找你,却要我看着他焦头烂额又什么都不说?这种报答方式,我还是第一次——”
“是太史穗。”萝铃打断道。
精致的脸上笑意凝固,金格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点点僵硬起来。他终于没有再笑出来,而是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孩子。
“连我们的生日都是一模一样。你当初看到入学资料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太史穗回来了。”萝铃苦笑几声,揉了揉红红的眼角,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喷泉水里,“你当初救我,除了完全者这个身份需要保护,更多的是——你的私心吧。”
“金格,我知道,她在你心里从未离开过。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忘了,你说你有过很多的新女朋友,你说你现在过得很好。”
“但是,从始至终,哪怕她死了,你都不肯放下她。”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金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透彻的眼里看不出喜怒。
“如果我告诉你,太史穗没有去世——或者说,没有真正地去世。你会怎么想?”萝铃把手里的可乐杯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他面前,一字字地说。
金格明显愣住了,他只是错愕又迷茫地看了一眼萝铃。褪去狡黠的笑容和骄傲的光芒,他就坐在长椅上,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直到有一只手抚过自己的眼角,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这种没由来的眼泪,好像不是为了任何一种情绪而存在。就像是太史穗,并非是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孤独地活着。
“萝铃。”良久,金格才抬起头,眼角的泪已经北风吹干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所有笑得洒脱,“带着你和壹索的秘密,还有小穗,安全地回来。”
而萝铃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在将要抬脚走进喷泉的那一刻,才回首对着远处的金格笑了笑。
她想起自己从壹索的怀里起身那一刻,他睡得无知无觉,却还是执拗地扣住自己的手腕,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低声喃着:“不要走。”
而她最终也只能做的,不过是附在他耳边,小声地,又郑重地告诉他:“相信我,我现在必须去的想法有多坚定,那么我必须回来的想法就有多坚定。”
我还要回来,与你携手,陪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