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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宇才】入戏(拍戏时的那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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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你还更嘛,想看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17-02-02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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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写得太棒啦!完美还原宇才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17-02-10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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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顶文~~


      105楼2017-02-10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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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顶


        来自iPhone客户端106楼2017-02-10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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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要拍的是家里和酒吧的戏份。剧组把设备和器材都暂时寄放在那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我们四个人和化妆师住在那里,顺便看着设备。早上起来先化妆,其他人再从酒店开车过来,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离开酒吧已经很晚。拍夜戏就是这点不好,如果拍的不好要反复拍,就不知道要熬夜到几点。这个时间也没车了。好在房子离酒吧不远,索性走回去。
          繁华的城市入夜之后,喧嚣如尘埃落定般完全静息,有一种大音希声的静谧感。我和他在夜色下无人的寂静街道上慢慢地走,中间隔着小小的距离。那种只要一伸手指就能拉到对方的手,却偏偏谁也不去打破的距离。
          上一次在夜里的街道漫步,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那次孤身一人,只记得夜很静,风清月冷,寂静和寂寞的感觉相依共生,可我喜欢寂静,并不喜欢寂寞。
          而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感受完全不同。
          听不见风掠过树叶的沙沙轻响,看不到冷冷月色投在地上的阴影,不知道自己走过了什么路……
          连安静的感觉,都被遗忘到角落。
          全部的心神,都用来看着身边这个人。
          所有的注意力,都偷偷地凝聚在他身上,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别的。
          我们并肩走过一座又一座路灯,彼此都没有说话。路灯在他温润的脸庞上落下一层淡黄的光晕,侧面看去鼻尖秀挺,如羊脂白玉一般莹润。
          他真好看。我这样想着,莫名其妙就微笑起来。
          其实那天之后,我们就像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一样。他在我面前不再刻意地寻找话题,我本身也不爱说话,于是我们常常陷入安静。但这样也感觉很好。
          这是我和他无言的默契。有的人在一起两分钟不说话就觉得尴尬,有的人哪怕相顾无言,但只是这样安静的陪伴,已经足以令心底充盈着幸福。
          半路上起风了,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寒凉刺骨,连我的大衣都被吹的衣角翻飞。
          “嘶……”他忽然瑟缩一下,露出懊恼的神情,呼出的气在黑暗里化成白雾,“糟了,我把外套忘在酒吧了。”
          我看了看他。他只穿着衬衣,外面套一件灰色薄毛衣,显得很单薄。难怪觉得冷,外套大概是在酒吧外跟秦朗拉扯的时候被扒下来的吧。
          “该,谁叫你脱的。”我酸溜溜地说。
          他冷得埋头直往前走,忽然醒过神来,脚步一顿,“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呢?”
          “有吗?”我立刻装傻,“难道我说的不对?如果你不脱,就肯定不会落在酒吧,是不是这个理?”
          大概是喝酒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他有点糊涂,觉得不对又找不出哪里可以反驳,只好愣愣地跟着点头,冻得发白的脸上只有脸颊残留着一点酒精遗留的嫣红。我抬起手指摸摸他的脸,很冷,玉石一样的触感。他有点不自在地转头躲开。
          “怎么办,要不我把衣服借你?”说着我就要解扣子。我这件蓝色的厚呢子大衣可是超级暖和的,虽然脱了的话我也只剩一件可有可无的高领贴身毛衣了。
          他一下子别扭起来,推开我的手,“不要。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我暖和了就要你挨冻?”
          我被他的推拒弄的一愣。他这到底是担心我……还是不喜欢跟我太亲密?
          他好像恼了,推开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像是想要逃脱什么一样。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远远的身影看起来越发单薄,瘦削,好像随时要淹没进前方无边的黑暗里。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是可以两个人一起走的路……
          其实刚才我好几次想去拉他的手。毕竟天这么冷,夜这么黑,这条街道上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还要有多余的距离呢?但每次我一动这个念头,他就像察觉到似的走快两步,拉开我们的距离。我不懂,他对我的依赖显而易见,但为什么每次我要回应他的感情,反而会让他退避似的远离呢?
          “喂!”我的喊声只是让他走得更快。
          我只得快速跑了几步追上他,拉住他冰冷的手,不由分说往我衣兜里塞。“干嘛?!”他吓了一跳,使劲要挣脱被我抓住的手腕,却被我更用力地按住。温暖的衣兜里,十根手指交叉着紧紧相缠。
          “别动。”我有点脸红气喘,但不是因为跑步,那区区几步路还不在话下,“衣服不能借你,但借你一个衣兜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手指很快被我捂得发烫,低下头不说话了,也放弃了挣扎。长长的睫毛不敢抬眼似的垂着。
          这个姿势我们挨得很近,甚至走路的时候总是磕磕碰碰的,不是撞到对方的腰就是腿。次数一多,连我的呼吸都乱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车铃声划破寂静。
          路边的黑暗里忽然冲出一辆自行车,骑车的人大概也急着回家没仔细看路,等到快撞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
          我甚至来不及想,下意识搂着他的腰,将他用力往我的方向一带,同时侧身用身体护住了他。他整个人都几乎扑在我怀里,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辆车。
          他的脸紧紧贴着我的胸口。等意识到他好好地在我怀里,没有被撞伤时,我一直提着的心才松下来,后怕地开始剧烈跳动。
          说不清那时的感觉,只是看到车快要撞到他,就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滞了,随后用身体去保护他,完全是一种本能。
          “唔!”他忽然闷哼一声,站不住似的弯下身。我赶紧扶住了他。“怎么了?是不是撞伤了?”
          他双眉紧紧蹙起,神情流露出一丝痛楚,抽着气说:“我就知道……秀恩爱肯定会有报应。”
          我顾不得他说了什么,立刻蹲下身检查他被撞伤的地方。还好只是小腿上被撞青了一块,白皙的皮肤上瘀痕格外刺眼。没有流血,但是这种伤要是再走路,第二天肯定会肿起来。
          “有了!”我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办法,脱下大衣披到他肩上,“你先披上这个。”
          他两手拢着还有我体温的衣领,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绕到他身前,稍稍蹲下。
          “上来,我背你。”
          “不要吧……”他又想躲。
          “你害羞什么。剧情里不是也有这段吗?就当预热了。”
          他无话可说了。我耐心地等着,直到慢慢的,他放弃抵抗,身体的重量压了上来,两只手环上了我的肩,同时拉过衣襟围住了我。一件大衣,把两个人裹在里面,寒意立刻被对方的体温驱散。
          我一使力,背着他站起来。他很轻,比女孩子重不了多少,然而背着他,总让我觉得肩上沉甸甸地多了一份责任,连脚步也变得稳重了,以免肩膀撞到了他。
          他的心口紧紧贴着我的背。这大概是两颗心脏离得最近的一次了。怦动怦动的,都分不清是谁的心在鼓噪。我和他都只穿着薄薄的毛衣,他形状分明的肋骨我都感觉得到。他太瘦了,又挑食,还有胃病,老是熬夜起早,还经常胡思乱想,有心事也不肯说……想着这些,不知怎么我就心口发疼。
          “shit。”我忽然骂了一声。
          “怎么了?”
          “前面是声控路灯……”我在心里暗骂,声控路灯这种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设计。要不是我对这一带不熟,是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抬头看着前方,路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熄灭,黑暗就像活的怪物一样,不断地逼近。最终,只剩下我们周围的一圈光明。其余地方都被黑暗的潮水淹没了。茫茫中,就像孤岛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有点像恐怖片啊。”他的手更用力地拥紧了我,“像你主演的那部,叫什么……怨灵的那个。”
          我都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毕竟这几年,接过的戏数不胜数,各种配角龙套,只是没有一部可以称得上佳作。后来终于想起来,顿时一阵赧然。原来是那个啊……我在那里面的造型丑死了,演的还是个人品很差的小偷,最后自己死得也很惨。确实我那个角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灯一盏盏地灭掉,代表着鬼魂和恐怖的逼近……不过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你什么时候偷偷看的?都不告诉我。”我开玩笑道。
          有一段时间,他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像掩饰一样地说:“什么偷偷看……是无聊,就去找来看了。不是特意去看的。”
          好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在心里暗笑,说:“那你看了恐怖片,是不是觉得更害怕了?”
          “不怕。”他的脸压在我肩上,说话时偶尔蹭过我脖子。接触到的皮肤火烫,不知道是他的脸热还是我自己热。
          过了一会他又支支吾吾地说:“有你在……就不怕。”
          后来我想,语言有时候真的很有震撼心灵的魅力。假如他那时说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不怕,或者说有人陪就不怕,可能我不会感觉到那么强烈的悸动。但是他清晰地告诉我,是因为有我在。
          因为我,也只有我。
          就像我对他来说,是多么独特的,绝无仅有的存在。
          后来的勇气,全部源自于他这句话。
          一步,踏入光明。再下一步,光明熄灭。
          黑暗在身后不断追赶上来,又总是被及时亮起的灯光驱赶开。
          头顶的光亮,就像在旧世纪百老汇的舞台上,聚光灯投射下的光束,暗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投射着不怀好意的目光,蠢蠢欲动。
          黑暗,就像是危险的怪物潜伏在周围。但是这一刻,我却觉得无比安心。和他躲在同一件衣服里,分享着彼此的体温,肩上压着他的重量……再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他在身边。即使是让我做付出的那个,我也觉得非常值得。
          灯光里细微的浮尘就像无数细碎的雪花,轻灵地飘落下来。我看不到那情景,但觉得洁白的轻雪静静落在他的发上,应该是很美丽的一瞬。
          “小才,你看过雪吗?”
          “嗯……?”他声音里透出朦胧的困意,又强撑着清醒过来跟我说话,“看过啊。在北京。”
          “北京的雪好脏,一点都不白。”
          “是啊,碰上下雪我都要打伞。”
          “有机会来山东看雪吧,带你去看真正的白雪。”
          “有白雪公主吗……”晕,他真是困糊涂了,“哦,山东……是你家吧?”
          “对啊。”我又给他兴致勃勃地讲起山东的景致,我从小看到大的那些景色,白浪翻涌一望无尽的海岸,结满累累果实的苹果树,过年时家家户户的炊烟和满地的红色鞭炮碎屑……虽然他听到一半,就已经鼻息均匀地靠在我肩上睡了过去。
          睡吧。
          你在我背上能安心得睡着,我很高兴。
          在哪里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最短的旅途,是有一个知心朋友陪伴着的时候。
          可是也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把旅途变得很长……长到想要跟他一直这么走下去,长到一生的尽头。


          107楼2017-03-09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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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到了他家楼下,小才已经完全睡熟了。我背着他,费力地一只手伸到背后掏掏掏,从衣兜里摸出钥匙,开门爬上二楼。屋里一片黑,乙帅和向皓还没回来。
            我把他从肩上弄下来,睡着的人毫无反抗之力,全身软绵绵地任我摆弄。我打横抱起他,用脚踢开卧室的门,把他放到床上。他一直没醒过,我把被子塞给他,他就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像抱着一个大玩偶一样,半扬的唇角满是幸福的微笑。
            拍戏时喝了两罐啤酒而已,居然就让他困成这样。
            还没洗澡就睡了……算了,看他睡得跟个小傻瓜一样,不忍心叫醒他。我找出铺盖,到外面的沙发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我是起得最早的。昨晚他们拍戏到深夜,回来全都累瘫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扔了一地,房间里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下楼晨跑了两圈,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些早餐。终于不用跟着剧组吃了,难得的改善伙食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路上居然还有草莓卖,南方产水果的季节怎么跟北方完全不一样啊。
            买了两斤草莓。想到某人的说说,又特意买了两个包子,指明要肉最多最大的那种。
            回来之后,人陆陆续续地起床。化妆师打着呵欠把我拉去化妆,剩下的人毫不客气地瓜分我带回来的早餐。看来他们也早就受够了剧组的伙食了。
            “留点草莓给小才,别吃完了。”化妆师给我打粉的时候,我往餐桌那边瞥了一眼,发现他们已经把草莓吃得只剩小半袋了。
            乙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拿起一个草莓正要往嘴里丢,闻言手顿住:“他爱吃这个?”
            “他不是最喜欢这个吗。”应该……吧?
            乙帅一脸我认识他这么久怎么都不知道的茫然状,但还是放下了草莓,转而攻占别的。
            最后的结果是,等小才最后一个起床的时候,所有人对他打招呼都说,“快去吃早餐吧,有你最爱吃的草莓哦。”
            “??”小才一脸问号刷完了牙,走到餐桌前第一句话就问,“谁说我最喜欢草莓?”
            乙帅立刻看向我,目光在说“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被他们两个人同时盯着,我也会心虚的,“就……就感觉嘛。”
            在我的感觉里,可爱的人就要跟可爱的东西放在一起,例如小才,草莓,兔子,粉红色……诸如此类。
            “草莓。”他看着我,语气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扬,满是诧异,“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形象?”
            小才突然用双手撑在我面前的桌上,低下头看我,像要用他整个人的气势压过我一样。几缕额发滑落下来斜斜搭在他眉眼上,他微微上弯的眼眸里却绝不是善意,而是一种慵懒得近乎放肆的神情。
            他站着,我坐着。除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机会能让他这么居高临下地看我。我茫然地抬头看他,却忽然被他抓住衣领往前狠狠一揪,几乎撞到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他的体温立刻侵入我的感官。
            他对我傻兮兮的表情很满意,放开我的衣领,细长的手指沿着我的脖颈上抚,滑过我不自觉滚动的喉结,在下巴末端用力一挑,逼得我抬头跟他对视。
            近在咫尺,他脸上还有几丝初醒后未褪的缱绻潮红,他身上那种好闻的气味在被褥里捂了一夜,像是发酵成最甜香的美酒,和着他胸口的热度一起冲得我微微晕眩。
            “小公举……草莓这种东西,是你喜欢的吧。不要赖我头上。”他的唇贴着我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的性感。那声音就像一把柔软的小刷子,挠得我耳廓一阵酥麻。
            “看来你对我有些误解。”
            “要不要我教教你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嗯?泰宇弟弟?”
            说话间他的手指还摩挲我的下巴,贴合的皮肤一阵火热。
            乙帅在旁吹了声口哨,像在看一出大戏般幸灾乐祸:“来了来了,某人又要攻了!这次能超过三秒吗?”说着还真撩起衣袖看表,计起时来,“一、二、三……”
            他充耳不闻,只是高傲地抬着下巴看我,神情如同高高在上的国王,知道我一定会臣服于他那样。
            可是,对于他突然变化的性情,我只觉得迷惑。
            他越是这样刻意地彰显自己男性的魅力,我就越觉得有什么怪怪的。
            任何突如其来的变化,都必定有一个起因。
            联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还有草莓……
            我忽然恍然大悟,神情也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小才……你该不是……不喜欢被当成女孩子照顾吧?
            “废话!哪个男人会喜欢?”他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再也维持不下骄傲的神态,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用脚尖勾过椅子,大刺刺地叉开腿坐下,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然而我只是想,原来他很在意这种事,完全忽视了他刻意做出的这副姿态。
            也是,就算再可爱,毕竟是男孩子……
            在我认真考虑着是不是以后要把他当做一个年长于我的同性来对待时,他却在一脸挑剔地翻捡各种食物袋子,最后还是把目标对准了草莓,挑来挑去,捡出一个最大最好看的,白皙的手指拈着鲜红欲滴的草莓,在我的视线里像被慢放了十倍的动作,一点点接近诱人的唇,微微张开,咬下,透明红亮的草莓汁瞬间溢出,沾湿的粉色唇瓣看起来软嘟嘟的……
            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可爱QAQ……等会,我刚开始在想什么来着?算了,都是不重要的念头,忘了吧……
            一、二、三、四……他把剩下的草莓都吃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谁刚才说自己不喜欢草莓的?=_=


            108楼2017-03-09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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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带了个好久没用的道具来:他的戒指。隔了十几天,往他手指上一套,竟然又大了一圈。
              “小才啊小才,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导演柳眉倒竖,痛心疾首状,卷起剧本作势要打他手心,“才量过尺寸的,为什么没几天你又瘦了?你知道姐为了减5斤用了多长时间吗?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已经很瘦了却还有易瘦体质的人!”
              小才的伶牙俐齿,似乎只在攻击我的时候发挥作用,面对来自女性的压迫他就毫无办法。整个剧组的女性成员都纷纷表示赞同并愿意把除了胸部之外的脂肪都给他,逼得他只能告饶。
              她们众星捧月般的调笑他。我被晾在一边,想起我的戒指跟他的本是一对。不过我这枚戴上后就没有再摘下来过,以至于快忘了它的存在,就像成为了手指的一部分,连洗澡睡觉都没想到要摘下来。
              试着摘了一下,果然戒指跟皮肤已经严丝合缝地粘在一起,就像长成了一个整体。弄得很疼也没能移动半分。
              妈的,我胖了吗??
              试图用无关的问题来掩盖心里的失落。
              一开始,可能只有一点,连自己也没感觉,但是每次看到他手指上松得快要滑落的戒指,失落的种子就像被浇了一点水,慢慢长大,最后撑满心房。
              那种自己付出了很多、珍而重之的东西,被别人不屑一顾的失落。
              戒指不是相爱之人对彼此的承诺吗?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在我固执坚守的时候?
              作为陆风我也想要公平。有多爱他,就有多希望他也一样爱我。
              但这个话题,我是不会和小才讨论的。毕竟程亦辰是在这场感情里看似受害的那一方。从他言语里,听得出对陆风的不满,恨他以爱之名行暴虐之实。我也无言辩驳。因为他是程亦辰,我是陆风,人类本质自私,我们都只看得到自己的角色经受的苦难,而将对方的煎熬视而不见。
              他不懂我日复一日追逐的痛苦,我也不懂他身为猎物拼死逃脱的恐惧。
              这就是情人。爱得要生要死感人至深,始终隔着两副皮囊。爱到如影随形甘愿做他的附庸,仍是不懂他的内心。
              开始对戏。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小才就收起他锋利的小爪子,变回安静温顺的小猫咪,毫不反抗地被我按在墙上,微微害羞似的低头,抿着唇温柔腼腆地笑。
              然而我看过剧本,知道这一段,不过是他给我最后的温柔。即将到来的决裂,是无法摆脱的诅咒,犹如一个恶毒的阴影隐藏在甜蜜的假象里,更显得阴霾重重。
              左手搂着他的腰,转身,手臂微微用力一带,带着他错身滑步,位置交换,犹如一段优美华丽的双人舞。流畅自然之余,更因我的霸道和他的柔顺,流动着暧昧和暗涌的情潮。
              只除了一个缺点,那就是我找不到它该在的地方,所以只好插在衣兜里的右手。
              小才也发现了这点不自然。“怎么了?”
              “我感觉这样有点僵硬。”
              他仰头看着我,认真地听我的问题,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工作的专注,反而更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所以你这只手抓着。过来以后这只手就要这样撩过来。”
              他比了下自己的腰,神态认真得好像在研讨一件无比严肃的事,丝毫没有想到他教的这个动作是多么暧昧撩人。
              我也是第一次做,试探地双手搭上他的腰往前一搂。只是尝试而已。没想到用力过猛,让他站不住失去平衡,整个人贴上了我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心跳瞬间加快。
              我其实是个很容易紧张的人。偏偏还怕这样剧烈的心跳会通过紧贴的身体被他发现,于是更加紧张。错上加错。
              迎上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充满依赖地,一心一意地凝视着我。清澈如水的眼底倒映着我慌张的脸。更加全身僵硬,张口结舌,连搂着他腰的手指都不敢动弹,不知如何是好。
              缺氧的感觉快要笼罩我的意识。我一定是紧张得不敢呼吸了。然而周边没人理解我的感受,连摄影师都兴奋得大喊,“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很好,继续再亲密一点。两个人脸贴脸,保持这个姿势一会!”
              我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双手却听话地抚上他的背,低下头亲昵地蹭他的鼻尖。
              这样肌肤相亲,实在太亲密了。完全是夫妻之间才有的接触。
              虽然上次不小心亲了他,但那毕竟很短,是一触即分,即使心悸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然而这次要我和他耳鬓厮磨,久久相贴,宛如水中交颈相缠的鸳鸯爱侣,仿佛一场漫长又让人沉迷沦陷的折磨。
              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只要我再稍稍往下一点,就能直接吻上他柔软红润的嘴唇。离得太近,还能闻到他唇齿间淡淡的草莓味,香香甜甜的就像不断弥漫的荷尔蒙激素,我贴在他背上的手心发烫如火烧。
              小才微微低了下头,怕痒似的想躲,抿了下唇像在憋笑一样,“你不要闹了。”
              “什么?”我哑着嗓子说。
              因为顾忌着摄像机,我们都压低了声音。
              “不要舔嘴唇……这样我会很想笑……”话音未落,他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把我推开,背对着我好像很热的样子,用手不停地扇风。
              距离拉开,仿佛从火热的熔炉里退回冰天雪地,头脑被骤然闯入的冷空气浇得终于清醒过来。
              舔嘴唇……我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竟然无意中做了这个动作?
              “cut!”导演将剧本啪的合上,怒了,“怎么会笑场的?刚才明明拍得很好!太可惜了!”
              “是他老做鬼脸……”小才皱了皱眉,指控我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这么明显的性暗示,他居然以为是在做鬼脸?
              暗暗松了口气。
              他竟然不懂。
              到底是他太纯洁,还是他把我想的太纯洁?
              应该感激幸好他不懂。如果他解出这其中的暗示,那岂不是尴尬。
              可导演下一句话又让我紧张起来。“好了再来一次!都专业点!”


              109楼2017-03-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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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应该知道,这场戏是必须要过的。
                无论我想什么,他想什么,在此时此刻为观众扮演柔情蜜意的陆风和程亦辰,是我们的责任。
                我用手扶着他的后颈,慢慢贴上他的额头,触碰到的地方光洁温热,只觉得他的睫毛越来越近,根根清晰纤毫毕现,如同轻盈卷翘的黑色羽毛,轻轻撩过我的脸颊。
                没有了前面的剧情铺垫,骤然进入亲密戏,他也有些局促,眼睛微微垂下,然而马上被导演严厉喝止。
                “对视!对视!看着对方,记住你们现在是热恋中,眼神里要充满爱意!”
                我其实不太喜欢和他对视。
                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深邃闪亮,眼中墨色浓郁得可以淹没星辰,纯粹干净毫无杂质。即使不带丝毫感情,即使只是单纯的对视,和那样纯净的视线相对,仍然会让人想要放下天生的防备,不知不觉交出自己的心。
                而我现在不想……也不能。也许一开始对他的感情还很单纯的时候还可以,但现在我只想隐藏起来。
                更倾向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看着他。
                和他并肩而行的时候,假装不在意,却偷偷用目光欣赏他的侧影。
                就像在那之后说的,即使是喜欢,也只是放在心里。
                不会说出来。
                一场简单的不到一分钟的温情戏,ng三次之后,导演终于忍无可忍,几乎将摄影机摔到地上去。
                “陆风你干嘛呢?眼神躲躲闪闪的……你看看你俩,这叫热恋?!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催你债!让你看着他,你怕什么?”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毕竟在这之前我状态一直很好,甚至有时还能提携一下小才的演技。
                其实现在我也知道该怎么演。相爱的情人,接触到对方眼中的爱意时,如同流星相撞,烈火喷薄,会更激发出心中的爱情,更热烈地回应对方,毫无退缩地勇敢地献出自己。
                但是知道,和能演出来是两回事。
                她的质问,犹如石破天惊的一记重锤,敲碎我的自我欺骗,将我不想暴露的情绪都赤裸裸展现出来。
                在怕什么?
                怕。我当然怕。
                爱是怀疑。爱是担忧。爱是试探。爱是患得患失。一点误会,就能让两个人分崩离析。友情不一定是最稳定的,但爱情一定是最不稳定的。
                何况性别,已经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我从来都不向往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拼死相守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想和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可以。
                我和他,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没必要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跨越雷池。即使地雷上面铺着松软的泥土,种满了大片美丽芬芳的鲜花,看起来毫无恶意,时时刻刻都在引诱我过去。
                而我也绝不会向那个方向迈出一步。因为迈过去了,就是腥风血雨,就是千夫所指,就是险阻重重。
                面对导演的责难,我只能沉默。
                “对不起。”
                导演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重话,却又忍了回去,只化成一声叹息。
                “你再想想,好好把握自己的状态,该怎么做。你是个演员,而演戏是艺术的一种,有时候也需要献身。”
                献身,放弃自我人格,卸掉所有盔甲和防备,把自己变成空白的灵魂,让剧本来塑造你的人格。演员完全化身为角色,伟大的演技就这么诞生了。
                但是完全投入的话,爱过的人是真的,受过的伤也是真的,不能在一起的遗憾也是真的。
                只有戏里美好的结局不是真的。


                110楼2017-03-09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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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啊,惟愿时间能停驻在这一刻,只有难以言说的悸动,没有得知真相的黯伤。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7-03-1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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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7-03-12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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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速入戏而又快速出戏,只有那些经过上百部戏蹉磨的老戏骨才能做到。程亦辰的妈妈就是一位老戏骨,四十多岁,不苟言笑,连眼角深刻的皱纹也显得沉默严肃,轻易不开口,只要说话必定是在和导演讨论演技。听过剧本之后,她瞬间就切入了程妈妈的状态,连带看我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被那样包含千重威压的视线盯着,明明是春光明媚的室内也仿佛蒙上一层阴霾。
                      在我们亲热的时候,程亦辰的妈妈突然闯了进来。
                      没错,闯入。尽管这是程亦辰的家,我也可以如此大言不惭的宣布,只要是程亦辰周身三尺内的范围,都是属于我的领地。
                      我可以毫不示弱地跟她对峙,因为我从来不认为爱一个人会有什么错。
                      然而接触到程亦辰哀求伤心的眼神,他一个眼神就让我缄默。
                      我本来是睚眦必报的人,谁若负我必定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却愿意为了他忍气吞声。这样的牺牲,然而他从来都不看在眼里。
                      程亦辰的妈妈犹如被激怒的斗牛,不顾一切地冲到我们面前,高高扬起她手中唯一的武器向我砸下。
                      我绷紧了神经,准备迎接她的滔天怒火和倾盆而下的怨毒,甚至微微低下头,让她那一下打得更精准。反正主角越惨,戏外的观众就越觉得精彩。
                      这一幕是戏里早就写好的。
                      只是没想到,程妈妈入戏起来,砸人毫不留情,而女士手包上,又恰巧有一块装饰用的金属。
                      被砸到头上那一下,只觉得一声闷响,世界一下子变为空白。轰鸣和钝痛一起袭来,视线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瞬间就看不清了。我往前踉跄了几步,脚步摇晃,感觉下一刻就要倒下,突然有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紧紧抓住了我。有人用他的全部身体支撑着我,犹如坚定不移、永不离弃的磐石。周围人慌乱地涌上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砸到哪里了?”“还能站起来吗?”
                      眼前人影模模糊糊的,然而我看不清也听不见他们急促的说话,一片朦胧的视线里,所有事物都显得很不真实,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只有紧紧抓着我的那个人,他的力量,他的体温显得那么真切。我下意识地也抓紧了他,一刻都不敢放手仿佛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大家退后一点,给他留一点空间!”
                      他命令般的声音在一片紧张和慌乱里显得冷静而突出。喧闹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安静下来的空间终于让我沉重的头脑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另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女声插了进来,满含着愧疚和歉意,之前还冷酷无情的声音现在却充满了关怀,“孩子,你还好吧?对不起……阿姨一时失手,真的对不起……”
                      只是意外而已。
                      拍戏时受伤,是很常见的意外。没人会责怪什么。但是这个意外,让之前还视我为洪水猛兽、狠狠打我、叫嚣着让我滚出去的尖刻女声,现在却那么温柔,就像关心自己的儿子一样关心我……
                      就算最凄惨的时候,也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但来自程妈妈的突如其来的关怀,却让我心底的逞强全部崩塌。
                      闭上的眼睛,突然一阵酸涩。
                      最想要的,不就是他家人的理解和接纳吗。
                      最想要的,就是堂堂正正地和他生活在阳光下,接受家人的祝福。
                      多希望这是真的……你也能这样好好地对我,把我当成你的另一个儿子,温柔以待,和睦相处。
                      导演分开人群,走到我们面前,像是想要观察一下形势。小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边扶着我,一边侧身挡在了我和她之间,犹如一道坚固的不可跨越的防线。
                      “伤得怎么样?还能演吗?不能就去医院吧。”
                      “去医院。”他代我回答,坚决得丝毫不留拒绝的余地。
                      “那好,今天这场留到改天补拍,陆风放假一天,先拍后面医院的戏份……”导演不愧是统领大局的人,这么快就作出了调整,没有我他们也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不用。”
                      我闭了闭眼,像是要把心底涌现的昙花一现的脆弱全部压回去。
                      如果受伤,眼泪和软弱能换来他们的同情,那就好了。
                      但是再清楚不过,他们释放的善意是针对我本人的,并非是给陆风的。
                      “只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继续。”
                      为了说服他们不要小题大做,我还忍着痛故意对他们笑了笑,耸耸肩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
                      然而他的眼睛里却莫名地浮现怒火。我的话被他粗暴剧烈地打断,“别开玩笑了!都受伤了还怎么拍???”
                      一向温和的他突然发了这么大脾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都有些不敢说话。现场顿时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尤其是程妈妈,表情难看得不忍卒睹。
                      有时候得罪人,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哪怕你无心之失,奈何听者有意。
                      我看了看周围,直觉身为导火索的我,有责任把众人从尴尬里拯救出来。于是伟大又富有牺牲精神的我,就这么豁出去了。
                      “呜呜,小才哥好凶……”我尽力挤出眼泪,虽然我很少演哭戏,哭起来比他还难看,表情刻意得跟小丑一样滑稽,“就算你是关心我,难道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式表达咩……吓得我心跳好快……”
                      “你……”他的愤怒像是被无奈冲散一样,看着我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撒娇又耍宝,总算让他的表情好看了点。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剧组里有常备的医药箱,拍完这段之后,他拿来药酒,让我躺在沙发上靠着他的腿,往我头上的伤口擦。
                      被砸到的地方肿起了一块,被碰到的时候还是一阵闷痛,好在有头发挡着,不会影响拍摄。
                      我拿镜子照了照,舒了口气,“还是运气好啊,要是不好就毁容了。那以后拍陆风受伤的戏都不用化妆了,直接本色出演。”
                      “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他恶声恶气,凶的像是要吃了我一样,但给我上药的手指却轻柔得很小心,不敢多用半分力气,“如果不是你已经受伤了,我……我今天一定要揍你!”
                      我配合地摆出惊吓的表情,但却因为他言语里不自觉流露的疼惜和宠溺,心里忽然变得非常柔软,就像春天清香松软的泥土,随时能开出大把缤纷美丽的鲜花。


                      115楼2017-03-23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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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酒只是最初步的处理,来到医院之后,小才仍然不放心,拍完电梯口等他等不到的那场戏后,非要我去找医生做详细检查。
                        他们去另一个病房拍戏,我则被留在外科医生的办公室里。这是附近的一个社区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按着我的头,拿着小手电在我后脑勺上照来照去,最后一脸疑惑,收起手电落座在我对面。
                        “没什么大碍,一瓶红花油就能解决的事……”医生刷刷写着病历,“倒是你朋友送你过来时那个表情,我还以为你要进ICU了呢。
                        “……"
                        心情低落的时候,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反而会让人更加沉默。
                        我收起病历,礼貌性地说了谢谢,转身出去。
                        拿完药,我在空荡荡的候诊室的蓝色椅子上坐着发呆。知道他们在哪里拍戏,但是并不想过去。医院里来去匆匆的人群也对突然多出的剧组无动于衷,表情或麻木或焦急,充满了疲惫和厌烦,脚步匆忙仿佛在和死亡争夺时间,每个人都没有兴趣对身外无关的事物多看一眼。
                        我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旁边的人已经来了又走,换了一波又一波。我沉默地坐在原位,仿佛置身戏外的观众,早已与现实脱节。
                        我并不是刻意这样,只是……太累了。
                        入戏,对我来说越来越容易。但每一次出戏,就像在两个灵魂之间强行交换,即使我已经回到现实,但遗留在陆风意识中的痛楚和难过,仍然像沉重的茧拖在身后难以甩脱。疲惫的感觉犹如游荡在血液中的虫蚁,慢慢蛀光了精神。
                        人生虽然总是在得到和失去,但也只有得到后再失去的一瞬间最痛。而这三天的戏份,就是重重复复地让我体验那一瞬间。陷于得到他的甜蜜,沉迷,沦陷,然后突然失去。刚才还紧紧相拥的怀抱,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了,空了。本来美好的东西,眨眼间四分五裂,拼都拼不起来,让人怀疑它真的存在过吗。
                        可能坐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间。
                        突然有一双手从后面蒙上我的眼睛。手心很软,很暖。尽管视线陷入黑暗,但他身上熟悉的温柔气息却像宁静广袤的海水一样,缓缓流动着包围着我。
                        “猜猜我是谁?”他捏着嗓子,却藏不住轻快和俏皮。
                        “……小才。”
                        我笑了笑,将他蒙在我眼睛上的双手拉下来。他的手指比我短一些,小小的,可以像珍宝一样合起手心捧起来。
                        他顺势身体前倾,靠在我肩上,手臂环绕着我的胸膛。如果不是背后的椅子阻隔,这时我们应该是很亲昵的拥抱姿势。
                        “在想什么?”他声音很轻柔,甚至有点小心,就像怕激怒我一样。我没有回头看他,但也能想象地出他侧着脸,黑亮的眼睛含着担忧打量我的样子。
                        “在等你。”
                        其实我并没有他想的,或者说戏里演出来的那么生气。我只是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已经不想再起任何波澜。
                        “在想你为什么没有来。”
                        他含着歉意一笑,“我现在不是来了吗。"尾音轻轻地扬起,软语哀求地就像在撒娇求我原谅一样。
                        我知道他一直都那么体贴,温柔。即使因为剧本的束缚他不能来见我,但是下了戏他就来了,只是怕我失落,或者只是想给陆风一个交代。
                        但是……我等你的时候,你没有来;现在我放弃了,你来了,但过去的遗憾也已经不可弥补。
                        “别这样。来,开心一下,笑一笑。”他无奈地用手指戳着我两边的脸颊,强行想要拉起我紧绷的嘴角,同时凑到我耳边低声提醒,“后面拍花絮呢。笑一笑,嗯?配合一下。”
                        花絮就是要暧昧,或者搞笑,至少得有亮点。可惜我呆板得像块木头,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多困扰。要是换一个更活泼,更乐观的搭档,他就不用这么费心照顾我的情绪。
                        不想拖累他,毕竟他一直对我那么好。
                        负面情绪,那些……自己消化就好。
                        我勉强配合着笑了笑,被他拉到采光比较好的走廊里。摄影师扛着花絮机跟在我们后面,离得较远,以便我们能表现出最真实自然的状态。
                        “导演让我们拍一段小咖秀。咦,你应该不知道小咖秀是什么……算了,我找一段台词,我们照着演就好。”他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左额上还有化妆出来的伤痕,红肿的撞伤在光洁的额头上刺眼得吓人。看的我心里越发难受,想要去摸摸他的伤,问问他疼不疼,可是又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假的,假的……虽然我自己才是真正受伤的那个,可是光是看到他的伤痕,即使明知是假的,也像被一根拔不出来的刺卡住喉咙,连呼吸都紧缩了的难受。
                        他找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段子,网上搞笑的那种。
                        “就读这个啊?”我用语气表示质疑。
                        “不啊,还有别的,我可以再找。”
                        “一定要记台词吗?”
                        “对啊,就是对口型就可以了。”
                        “记不住台词怎么办?”
                        他抬眼望天,翻了个白眼,似乎终于意识到我就是在找茬。“那你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他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开玩笑般地连续逼问,推着我的肩膀,问一句就推一下。我没有用力去反抗,被他推的连退几步,靠在墙上才醒悟过来。
                        他比我矮了一头,却一手强势地按着我右肩,将我抵在墙上,眉毛高高扬起,笑意狡黠地盯着我,犹如偷吃到手的小猫。
                        我、擦——
                        我也是演过偶像剧的人,当然反应过来我被壁咚了,立刻挥开他的手。然而他比我更快,第一时间缩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看手机,只有翘起的嘴角泄露他诡计得逞的小小得意。
                        你……你……你……好过分!我一米八几的山东爷们,第一次被人按在墙上!
                        “干嘛老欺负我……”我好委屈。
                        “乖,喜欢你才欺负你啊。”他视线停留在手机上,心不在焉地拍拍我的肩,就像只是随口许个承诺安抚受委屈的别扭小孩。
                        这么轻描淡写的安慰,却让我眼睛微微睁大,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他说什么……
                        喜欢?
                        死寂了好几天的胸腔,因这句话暂时恢复声息,而且激烈鲜活更胜从前。咚,咚,心跳声有力地击打着胸口,像要带着隐藏的情愫破土而出。
                        一直很矛盾,明知不可以,不可能再这样朝着异端发展下去,可是每当他说一句似是而非暧昧的话,就像钓鱼人将引诱的钩子扎进我的要害,钓线一拉,我就身不由己地朝他靠近一步……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只在他面前特别薄弱。
                        但这到底是好是坏?为了一个人,连原则,连理智都能放弃?
                        值得吗?
                        我想看着他的眼睛,看出他的真情实意。假如他有一丝主动,假如他给我一点回应……我就愿意说值得。
                        但他却略一侧身,躲过了我的视线,随后又低下头去盯着手机,宁愿心不在焉,也不给我一个正眼。
                        我本来就比他高一截,如果他刻意低头,我就只能看到柔顺黑发覆盖下的光洁额头,将所有可能暴露内心的情绪都掩藏得好好的。
                        想追问他那句话。
                        但又在启唇的一瞬间陷入犹豫。不止是因为担心自己自作多情,还有他明显回避的身体姿势。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别问。
                        再问下去,未免尴尬。
                        冲动,就像燃烧殆尽的残火,慢慢地冷却熄灭,烟消云散。
                        大概……他也就是一时失言,或者是开玩笑的吧。随便说的话,随便听听就好。
                        后来再回想,我那时大概被这种盲目而不理智的迷恋给吓到了,满心纠结自己的感情,完全忘了要站在他人的角度上设身处地考虑。
                        忘了我有的顾虑,他也应该有。


                        116楼2017-03-23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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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要的花絮交不出来,只得换一种方式。他手机上有很多拍照用的有趣小软件,可以根据脸型自动配上可爱的造型或图片。相比起我干干净净只有几个网游的手机屏来说,他那一堆美颜app还真是爆棚满满的粉红色少女感。
                          “真的要拍这个吗?只拍这个?”我的质疑多到忍不住。这可是花絮,花絮!就这么两人拍几张照片应付了事吗?现在的观众都这么好打发了?
                          “没事。观众只想看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他以了解的口吻肯定道,将我拉到他身边,另一手已经不容拒绝举起手机要拍照。
                          他侧头看我一眼,挑剔着让我摆好姿势,漂亮的眼眸里却盈满笑意,温柔迷人地看着我,熠熠生辉。
                          我的心就像巧克力遇到夏天,被他一眼就看化。
                          “好。”
                          其实他这样看着我,无论什么我都只能说好。
                          何况我也觉得,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这个游戏,对两个加起来已经五十岁的男人实在不太适合。但我们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玩的很开心。他故意调出一个会惨叫的骷髅头来吓我,我就报复性地挤到镜头前,用自己的脸抢占三分之二的镜头,学他的样子嘟嘴睁大眼卖萌,得意地看他眯着眼撅嘴生闷气的样子。
                          和他在一起,有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快乐。若这快乐能用温度计测量,红色水银条恐怕早已上蹿至顶,然后在愉悦的滚烫中炸裂。
                          越是快乐,越是留恋。
                          越是害怕失去,害怕终结到来的一刻。就像电视结局之前短暂的高潮,或者黑夜里炸开的绚烂烟花,一瞬夺目光华后,是长久的黑暗沉寂。
                          走廊那端的病房里,有人探出头来喊:“程亦辰,到你了!”
                          仿佛欢乐的喜剧被骤然按下暂停键。他密密长长的睫毛落下,不舍似的从眼皮下偷偷瞥我一眼,神情乖巧而又充满了温柔,低低地说:“那,我走啦。”
                          我知道他下一段要拍什么戏。
                          也知道比我入戏更深的他,拍完后会有什么改变。
                          明亮的灯光仿佛在他脸庞上落下一层圣洁的光晕,朦胧而美丽。眼睛的线条流畅深邃,清晰得像是用最精致的雕工刻出来的雕像,鼻梁高挺逸致,秀气的嘴唇薄的就像一片柳叶,小小的抿唇时特别可爱。
                          我用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地描绘。视线为笔,记忆为纸,想将他这一刻的温柔,这一刻的情意永远记住。因为过了现在,再也不会有。
                          留下来。
                          我的眼睛看着他说。
                          但我的嘴角却翘起,“嗯,你去吧。”
                          我将手插在衣兜里,不动声色地退后一小步,这样就可以确保我自己不去做什么难看的挽留。他有些失望,连眼睛里闪耀的星光都暗淡了几分,往剧组那边走几步,又忍不住微微侧首看我,抿住的嘴角,就像藏着无数细微的留恋。距离渐渐拉远,犹如送别再也不会归来的故友。
                          未卜先知,是一样很没用的技能。
                          因为预知了下一步,也明晰了结局,那就没有必要再去做什么人定胜天的抗争。乖乖看着就好……就像我这时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渐渐走向背离我的方向。
                          导演说过今天放我一天假,而且之后也没有我的戏,所以收拾好东西就可以离场先回去休息。作为一个伤患,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路过病房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明明知道不要看,看了只会伤心,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嘶喊着让我停下。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啊,这应该是那个被我创造出来的名为“陆风”的灵魂的声音。
                          想想我和陆风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像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去争啊抢啊,说大智若愚也好,随波逐流也好,总之失去的东西,我可能默默难过一会,也就接受了吧……陆风就不同了,真是最残酷的真相,也有勇气去直面;即使做得饿狗抢食般难看,也要把想要的东西抢回来。
                          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所以,就给他的勇气一点褒奖。既然他这么想看,就让他看,程亦辰为何恨得要置他于死地的真相。
                          道听途说,和亲身感受是完全不一样。戏里的陆风只听说因为自己的鲁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我却可以让他亲眼看到。一生所寻的挚爱对他迸发的刻骨恨意,即使是可撑天穹的坚强,也会被碾压得支离破碎吧。
                          竟然有点期待。
                          越是坚不可摧风雨难阻,轰然倒塌的瞬间越是惊叹震撼。
                          越美丽的星光,越让人期待陨落的那一刻。
                          病房门口围满了工作人员,他们的身体沉默地背向着我,无言地组成圆圈将我排斥在外。黑色的话筒像有毒的利刃伸向病房,摄像机不带感情地窥视着里面的生离死别。
                          程亦辰紧握着病床上女人的手,脸上的表情是难堪、内疚、后悔的矛盾混合。那张脸在昏黄的病房灯光下只剩无言地挣扎。
                          “你弟弟,他真的瘫了?”
                          他扭过头去,仿佛无法承受她眼神中的责难。尽管她是如此平静,这个强势酷烈的女人,就像被一生的不如意耗尽心力,临终时已没有力气再掀起波澜。
                          “妈,不会的。秦朗在东京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他马上就要出国治疗了,一定会好的。”
                          “儿子,你都瘦了。”
                          她细细地抚摸他的脸庞,看似疼惜,眼神却毫无留恋,只有彻底的失望。
                          “答应妈,一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弟弟。”
                          “你们两个,总得有一个想着妈妈的话。结婚,成家,生个孩子,好好地过日子。”
                          打温情牌吗?
                          做的好绝。临终时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用遗言来束缚他。谁也不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难怪说死者是永远战胜不了的对手。
                          程亦辰仿佛预感到什么,他一句也不敢反驳,只是用力地抓紧她的手不让它滑落。但她头一偏,就那么去了。
                          “妈?”他睁大眼,望着病床上再无声息的人。
                          “妈——”他撕心裂肺地喊。
                          “cut。”导演严厉地说,“没有眼泪,再来一次。”
                          他的哭戏确实不行。
                          眉头紧紧地拧成狰狞的川字,表情僵硬,黑亮的眼睛就像蒙了一层灰似的干涩。
                          叫围观者也觉得很痛苦,想一巴掌把他的眼泪打出来。
                          于是一场哭戏,反反复复地磨。大概要成为他终生的梦魇,要他每一次看到我,都想起这一晚的痛苦。
                          他太累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导演终于大发慈悲让他休息一会。他坐在椅子上,用有点颤抖的手指摘下隐形眼镜,忽然将脸埋进手掌里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指缝滴落,腰深深地弓着仿佛压着负罪的沉重枷锁,就像一个真正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失去至亲的人。
                          导演和摄影师商量着是否要趁着他这时的情绪赶紧接拍下一条。
                          “陆风?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有人转头看到我,语声消弭在他抬起头来可怕的眼神里。
                          隔着里里外外的人群,我们的对视就像隔着一个宇宙般遥远。
                          一开始,他的眼睛是一片空洞的白茫茫,然后焦点渐渐聚集,汇聚在我身上,直到黑暗的眸子里彻底映出我的影子,那片暗色就像骤然被仇恨的火苗点燃一样,惊人地亮起来,带着不死不休的恨意残忍地看着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部抵上冰冷的墙,退路被无情截断。
                          最后这段对话,没有一个字提到陆风,可是每个字都像冰冷的利箭带着恨意洞穿他,那么冷漠地宣布死刑判决。
                          我没有挣扎,如静待诅咒发动的受难者。即使断头台就在眼前,也可以笑饮断头酒。
                          我还能说什么呢?
                          什么也不想说。
                          连他也这样对你。
                          这个人,或许爱着世上每一个人,原谅过每一个伤害他的人,却唯独不原谅你。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你爱着也说着爱你的人,这个心里充满温柔的人,会把所有的残酷都留给了你?
                          可以忍受一切外来的责备,却无法忍受来自喜欢的人一个冰冷的眼神。他给的一点痛苦,都被放大千倍百倍。
                          真的只是无心之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酿成这样的后果,可是没有人给过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有人都居高临下地审判着我,但是想要我认罪的话就要你们失望了。如果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能让你们轻松,如果看着罪人摔下悬崖血溅三尺能让你们开心,那就这样吧,我接受。诛心的唇枪舌剑可以刺的再猛烈一些,指责和嘲笑也可以更用力地碾碎我的骨骼,将我挂在十字架上用钉子钉住手心脚背,在笑声中历数我从爱上他起的每一桩罪行。
                          我全部欣然接受。
                          因为爱,就是我的原罪。
                          不知是怎么样回到那栋小楼。白天还很热闹的小房子一下子人去楼空,冷冰冰,空荡荡。在黑暗里摸索着开了灯,惨白的光刷的一下充满视野。
                          白墙就像一张苍白冷漠的脸,空洞的窗户无声地凝视着我。空气里充满了排斥的气息,每一件东西上都像长出了眼睛和嘴巴,开开合合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像那个女人一样声嘶力竭地吼着“滚,你们都给我滚。”
                          耳朵里嗡嗡地响。她的谩骂,她的怨念,就像超声波一样,听不见却能化成一把利锥,顺着耳膜往脑子里戳刺,将血肉搅动成烂泥。头很痛,也觉得很累,累到已经不想去挣扎。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罪魁祸首。所以被痛恨也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意识到我已经在陆风的人格里渐渐陷落,失去自我,但那又怎么样呢?身心疲惫到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哪怕致命的危险就在眼前,也不想躲避了。
                          我将自己扔在沙发上,闭上眼,几乎是逃避般的进入了沉重的梦乡。


                          117楼2017-03-23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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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很不安稳。梦里眉头皱得紧紧,肌肉都绷的发疼。一点很小的声音,也能清晰地钻进耳里,但就是醒不过来。半夜温度降的厉害,冰冷的寒气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样。
                            好冷。
                            想把自己卷成一只蜗牛。
                            咔嚓。
                            钥匙插进锁孔,慢慢地转动。接着,门被缓缓地,无声地推开,看到屋里亮着的灯,停滞了一瞬。
                            很轻的脚步声,有人走进来,站在沙发前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我。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起来,去床上睡。”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声音以前明明一直很温柔,现在却冷硬得像是从太平间的冰柜里捞出来的。
                            这一定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是我听错了,嗯,就是这样。
                            结果这个人居然直接来拉我,就像跟我硬杠上一样,拉着我的手把我整个人从沙发上拖起来,用他略矮的肩膀顶着我的胸口,抱着我开始了从客厅到房间的漫长的挪移之路。
                            胸口被瘦削的肩膀顶得好疼,但我居然还没醒,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绊到什么东西,身体一歪就重重地摔了下去。
                            奇怪,地板是软的,一点都不疼。
                            “我靠,你他妈好沉……就不能少吃一点吗。”身下有人丝丝地抽气。
                            我终于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这个触感……大概是某人的脸吧?咦,嘴唇很好看啊,形状也挺熟悉的。我再凑近一点看看。
                            仅存一线的视野里看到的脸部皮肤迅速红了起来。他用尽力气推开我蹭来蹭去的头,大喊道:“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嗯?…嗯……”
                            勉强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我的手掌摸索着碰到冰冷的地板,打个寒战,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闭着眼稀里糊涂地往厨房走。
                            “往这边!这里才是卧室!”他又气又笑地赶上我,将我的方向转过来。
                            我反而掉头往回走,哼哼唧唧道:“那是程亦辰的房间……我不能睡……”
                            “程亦辰的房间陆风不能睡?你给我装什么纯?”
                            好凶啊,可是我喜欢你的理所当然。那么直接又热烈,就像一把小火苗,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又推又搡地被他弄进房间,倒在床上就又呼呼地睡过去。只是这里床很软,被子散发着温柔的香气,就像进入最安全最宁静的港湾。我的两只手被人轮流抬起来,硬是将外套拽下,然后是裤子。像卸掉一身盔甲一样,虽然一下轻松了,但半夜的寒意也猛然扑上,幸好下一刻柔软的被子就暖暖地落了下来,像一个温暖全身的拥抱。
                            “妈的……好累。再也不要照顾睡相差的人了。加班到四点还要照顾别人……我是M吗?唉。”
                            那个吐槽很给力的声音喘了一会,停下。浴室里传来水花溅落在地上的声音,哗啦啦的撩得人心里痒痒的,好想爬起来看一眼。水汽蒸腾中若影若现的人影,是不是肢体修长如曼妙藤萝,雪肌玉背似诱人香脂?然而我挣扎了半天,好像始终还在自己的梦里,没法离那个幻影更近一些。
                            ……不能看神仙姐姐出浴,是因为我不姓段吗。叹息。
                            水声停歇。浴室门轻轻打开,玻璃与门缝摩擦发出极细微的滋滋声。室内一下陷入极致的静谧。
                            这个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可以想象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走路的样子。但是越来越浓郁的温热的水汽泄露了他的靠近。
                            床边忽然一轻。有人坐了下来。
                            出浴后湿润的水汽挟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同扑来,让人窒息又忍不住深深呼吸。
                            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但是一个人盯着你的目光,即使隔着梦和现实的隔阂也感觉得到。
                            黑暗里,他的目光就像一把薄刃的刀,寒冷却轻柔地刮过我的每一寸皮肤。
                            说不上恨,却也不是善意。
                            就像是充满了困惑地看着一个冤孽,一个解不开的结。
                            他的手沿着我的脸颊渐渐往下,仿佛通过触感来认识一个陌生人。
                            最后停在我颈侧的大动脉上。
                            他的手骨节清晰,手指带茧,是有力的男人的手。
                            被这样的力量隐隐含着威胁地按住要害,我的气息一下子就紧了。受不了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却摸到了他手指上熟悉的一枚金属指环。
                            本应冰冷坚硬的金属,却被体温融得暖暖的。
                            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仿佛放弃了一切防备一样,向他心甘情愿地敞开门户,露出每个最脆弱的地方,随他怎么伤害都甘之如饴。
                            全身都像找到了归属一样放松,只是把他的手抓得紧紧地。
                            他像是难以置信地一震,下意识快速抽回手准备起身,却被我抓的更紧,十指就像锁链似的紧扣在一起。
                            很久之后,沉寂之中,只闻一声叹息。
                            这一觉,似乎睡的十分漫长。
                            没有梦境,没有阳光。一直都在无止境的单调黑暗里沉沉浮浮,可是心里一点慌乱都没有……因为,总觉得身边有一个人陪着。


                            118楼2017-03-2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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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更持续更持续更,笔芯,爱你❤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7-03-23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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