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三年，九月初六，风和日丽】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路途稍远，观陌上花开，缓缓向矣。入内天已渐暗，青裳映灯行，白玉珠加耳，轻易服贴着薄面脸颊。唱礼时仍持了初时之敬之惧，疏于娇情，态更柔怯。仍是初时入归宁，轻问道：“妾见殿中置琴，恐怕……是不宜熏热了。”矜笑着两手轻捂在袖儿中，“秋时眠渐长，您可有久卧之意？”
帝-北宫聿
归宁殿
神倦意懒，闻言却张目，询声：“你会养琴？”见鞠态自持，撑腕起身。分袖中双掌，衔取玉珠，“若久卧难眠，不如不睡。懒人鸡鸣不起，因情事误事情。”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指尖轻舒：“如此难眠吗？”眼方才对上，弯眼如弓月，“若愿悉心，又有何物不可养，是诸事叫您一时劳务伤神了。”玉珠经掠，不由轻咛一声，“情事，会不会误事情……”引颈向之。
帝-北宫聿
归宁殿
“会。”掌抵发间，俯吻在颈上。间寻抽玉带，撑膝提腰为榻座，话不迟疑，“烽火酒池，怒沉百宝。误事者难数，多则不奇。”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身暖腰化软，攀扶人肩：“情字所驱，许是心中尚存一两分动容，感化己身。心神迷幻，神魂颠倒。误者已亡国，“一滞，“功成者并不愿重蹈覆辙。”轻捏人虎口，眼睫轻颤，“那您不能的话，妾能吗？”额抵不知何处，“就是总进得慢了些，怕与您生分。”描摹学势，隔衣落一番碎吻。
帝-北宫聿
归宁殿
松衽解裳，若玩若观。却闻出他意，俶尔手停，注目在人眼：“这是朕该想的问题。”峰间按掌，旋而上座。观云蒸霞蔚，仙庭洞开，长亭斗霄而已，再进一欢，“至于珍珍，随性既可，不得误朕良辰。”峰掌合握，酣畅犹然，温声，“此若生分，还如何可熟？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息牵一线，声犹一丝，鼻音重几分：“妾是叫旁人说了……嘶。”疼字未出，背颈瞬时绷紧，俯首风雨骤起之间，“那今后便只随时之兴，辰时欢。”乌发倾瀑，经峦下彻，雾云汗发肤，浅云眉绘虹。意浓处隐面其中，牙印自留唇，盈峰化雪。“现时是热了。”眉眼含水，“熟，算熟了吗？”拨弄了下人面颊之发，捧面贴唇而去，“如此交付与您，确是熟食可餍了。”
帝-北宫聿
归宁殿
“说什么？”未听答，即唇齿交由，闻香瀑舟。久驭其间，连延不登岸，架桨在肩，“哪来食色自比。薄皮嫩肉，若真如一日三餐，朕少活十年。”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摇舟泛涟，遂弃一叶翻覆，由水载之。座稳身轻，山倒影动，正者也唯在眼中。笑意染上：“偶尔开荤，延年益寿。”啮耳顺鬓，“说是沾陈地之故，故而珍，故而贵人，直指惜福。”紧在身下，收纳而吸，面上微红，“位下者也如此面说，妾不想听……是妾太松懈了吗？”
帝-北宫聿
归宁殿
粗喘继出，朦然如混沌初。轻笑不答，续以肘撑之，重上九天：“是谁的话？”
珍贵人-蔺雪柔
【归宁殿】
轻息仍喘：“林宝林。”数次进出未记，腰下酸楚，汗尽湿身。眉蹙着，睁眼视人，舌筋弛下。
帝-北宫聿
归宁殿
“夕承夙僭，竟议在朕身，原只配为人更衣。”言在黜位，“明日传旨去，若再听见一句，朕杀了她。”
乘舟久御，波汐洞飏。后察人疲态，顷付而出，与眠已三更。

【安平三年，九月廿三，晴】
帝-北宫聿
思陈楼
落辇即下，楼外却佇停，对宫婢：“你先进去，瞧她是否已睡了。”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挂念一干人的安危，握一婢手，觉困便叫人醒神，是以听见。“外头……”一时环顾四周陈设，忽觉三分旧风顾，“都什么节气了？请进来。”勉力地对侍，“你扶着我…我不要躺着说话。”
帝-北宫聿
思陈楼
略一迟疑便入，立视不语，终对侍扬手：“出去候着。”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依言让人出，半身独自支着，始终死死咬着唇皮。“您能过来些么？”轻嗽着反出的药气。
帝-北宫聿
思陈楼
步去侍者立处，使掌探扶，“你说。”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声虚，闭眼靠侧：“妾尚不晓得孕事……”提不得那个字，提之便失语。嗓哑：“只当日子提前。就这么…这么走了……”顾不得旁人情绪，哽咽之处向人掌心埋去，痛得又复说了一遍，“是，是我的不是…”
帝-北宫聿
思陈楼
一时两臂皆扶，落座在畔，强按五内动容，缓声，“是该怪你，朕心里就容易些。”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声沉如钟击，一时没敲中悲鸣之音，病红浮上：“不是说要寻卫娘子习……”身上的力被分去大半。怔然过后，又似不悲不快，雅睫垂泪，咛声轻微：“不去了。”顺脸颊而滑泪珠，手抚着腹，“这怪妾，所以疼绞了这一回……太医说以后，以后也难了。”
帝-北宫聿
思陈楼
以袖拭淚，急声，“朕玩笑一句，怎么这么在意。”又紧怀中人，正色，“那迁她去重华，东西两头，不能再远了。”
言罢沉默须臾，目定窗外景：”不敢来同朕讲，竟跑去吓唬你。谁说日后难，朕去教他断子绝孙。”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捉袖在嫩掌，就是指尖无力：“如何能不在意……”往怀中蹭动一下，“妾没明白的由头让她远迁。遥途路远，难免心生寂寞了。”且言抒意，及人所想：“可她又有所长叫人记住……”轻触人手背，湿目氤氲，复转入人怀中闷声，“这回妾怜不起来，不妥便不妥了吧。”闻后话咬了一下唇，“那……那句日后难，可否便就此忘了？”扬面，“您别同旁人说。”
帝-北宫聿
思陈楼
未假思索，“好，那朕也使太医院封口。”沉肩送低，令人被中稳躺，抚发欲起，“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略想，指尖从被中伸出，虚触将起之臂：“您夜里要好眠。”缓舒眉睫，凝室中，“陈地太远，但妾想修书一封报平安了，好教父母安心。”淡淡抿唇，“私心里总疑内司发的会不会慢……您有没有法子，叫他们能年节前收到？”
帝-北宫聿
思陈楼
“写好送建章，朕同官文一起，不许上封。”起身，“你先好生修养。”
后出，上辇对侧，“抬为良娣，过些日再告知她。”
行近半程，忽道，“楚氏晋为淳嫔，传告整宫。”
珍贵人-蔺雪柔
思陈楼
慰然一笑：“那得稍过三五日，妾手上有力些。他们观字迹都瞧得出来……得费些心思了。”依言闭目，呼吸渐为平缓。起身喝药得知之前夫人前来，嗯声：“事儿好多…都推后些吧。”

【安平三年，九月十三，有风无雨】
柔婕妤-燕蔷
复醒殿 【偶然半夜醒来，叫人掀了半扇窗，所见之处月朗星稀。抱膝久视，叹之】月之灼灼，星之朗逸，向来两者难兼有。【思虑近来，不禁喃喃】常是安逸日子变易贪心，更易…忘掉前尘艰辛。【蔷薇应有刺护身，才能亮色于花草，不至于孤零零的拿花瓣争艳，一吹便凋零了去。大抵是孕妇多思，叫人捡了安眠的香燃了睡。第二日、第三日、至十日都在复醒点抄心经，除缺午憩又比过去长了几分，甚少在外走动。】
元夫人-赵德音
复醒殿
［此时夜上梢头，正经楚聿门，转头将小篮给了露华。领兰香没入夜色中。］写甚么呢，这样地专心致志。［从门栏处越过身影来，抬手摁下请安声。冲她伏案而抬地模态，笑］几时不见，原是躲起用功来了。
柔婕妤-燕蔷
复醒殿【见宫人轻语纷纷，笔尖一顿，尔后就是她和和气气的声。眉眼溢上笑，提笔问安，然后把“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的最后一笔写尽，抱羞答】原是躲起来抄经静心，这会子难得浮躁一会子，夜色里也能被您瞧住。【烛光下人声更柔和了，案前堆了好些纸，大多是写尽了的，可见这人这十日多是留屋里的。】
元夫人-赵德音
【复醒殿】[通身常服装扮，独有一支白玉簪挽发。有明黄烛火下熏染，更衬地碧青绸缎裹出的姣好身姿。］是一直瞧你柔婉灵动，却也没想还能见如此沉心静气。［极有感慨］到底是要当娘的人了。［两脚迈进殿中，在开口，是眉眼里攒来的温。如阳春三月般，温暖和煦] 不必使人忙活了，我也不过路过，进来瞧一回。再来讨些热水。［危坐好了］定嫔将有孕时候也爱独坐静处，你这几个月啦？［此时耳边青丝垂下，脑后发髻更有堪堪欲坠态。顺手卸了白玉簪，再又叠手挽发往后抄，轻轻巧巧挽个髻来，最后又拿过白玉簪子将它扶稳固牢。这时叠手至膝头，另叫兰香递了手炉，在予燕柔。］你也不必管我了，小心你那新采的墨。
柔婕妤-燕蔷
复醒殿
【夜色上头，水是茶水，用的却是两三朵安神的花出味，并无醒神的茶叶。宫人茶水上来，按制坐她旁下，距离却是亲近的。让人去把案上东西收捡了，笑说】沉心静气，也不够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不过一月有余，还练不出什么为娘性子。【倾身接过暖炉时候，下意识用温热去暖小腹。扬头朝着她的簪子看了好一会子，眸里亮亮的】妾想起一句诗，去两字，便是：此时相望，愿逐月华照流君。
元夫人-赵德音
【复醒殿】［偏首瞧来一袭清明色，圆满的水滋的人眼眉成润。扶簪的同时欲要为她束一回肩，却叫白玉恍了眼。一时抿唇，抻手碾平她因握手炉而打褶的衣摆。］但凡人有一颗心，或痴念或清明，却总有喜好来定。像皎洁的玉器顽石、精巧的金簪银钗，无不是世人皆好的东西。［此时开口也有了几分仿徨的意思］是世人也是俗人。［声轻的仿佛散了风里去］哪逃的过……燕蔷……你好甚么呢……
柔婕妤-燕蔷
【复醒殿】 （被她话怔了一怔，顺着人目光落下去，温玉在侧才恍然所指。往肩顺着抚她手，回身握住人，带着一点炉借的暖意予她。话里有悲有喜）您到底知道，蔷薇颜色这样平常，左右脱不了一个俗字的。（玉质清透，“楚聿”二字嵌的深刻，垂眼便是能瞧见的。几载未戴，束之高阁，许是置气，更是自气。红楼高墙要的偏巧是几分真心，大抵是过于了。）大抵是如今有了…想的通了。（眸中含诚）如何不如活的轻松一些，或许信一句好话，也未必不是聪明？（指间轻轻掠过玉，取下结来细瞧）妾曾经，恨极了这玩物。如今竟觉得它轻巧可爱，倒也愿意佩一佩了。
元夫人-赵德音
【复醒殿】［内里的冰冷早已快要吞噬掉这薄如蝉翼的温。指腹在她掌心划了横，是一也是意］红尘哪能脱了一个俗，慈眉善目的菩萨也受着人间的供。没有浮屠哪来因果。［顺手接来手炉，暖一暖心腑。此时盯她手中佩，红烛依旧，环佩如新。都似是默契的，抹去来历不去提。］茶香为伍、琴弦为伴。美玉当宜佩。［递过手炉与兰香，叫她重新注了热。此时皎皎明月如霞，于窗呈来清澈。］燕蔷，我老早就知道……［此时沉默］红尘没有不苦的，不要辜了自己一身的洒脱。
柔婕妤-燕蔷
复醒殿 【回头来的是两个炉子，各执一热，才打破一时沉寂】妾先前遇您时，大惊竟有如此苛己之人，本不应妄谈。【垂眼一笑，声平而舒】然论一句，真以及度人，红墙之内幸甚有您。【非得肯，才要以己苦涩谅他人艰辛。虽人各自有路，各自有羁绊，此刻真心却是真存的。燕柔向来和气，不期待人信几分，却十足感怀于此刻温柔。又与人多坐了会儿，聊的都是近来琐事。人走之后，又静坐握了那玉一会儿，才歇。】